陈家有女要娶妻 作者:柚子的麦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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橙衣女子——陈小咩用手指轻轻拂过画上人的眉眼五官,想起那身着蓝衣的女娃娃唯唯诺诺的可爱神情,想起那狠心斩下无辜少女头颅的毒妇,用娇羞的语气轻唤自己一声又一声的“相公”,起先那些个调情不过是陈小咩不着边际的玩笑,怎得到后来却成真了?
手持画像的胡茬大汉显是不满眼前女子的自言自语,拍开女子手掌冷声质问道:“你敢说我这并非是沈三小姐?那你可有真迹?”
众多江湖人纷纷起哄,假如他们知道此刻所质问的对象居然便是自己满江湖无头苍蝇般追杀的“沈家三小姐”,当会流露何等崩坏的表情?
牵着马匹的陈小咩不慌不忙自马侧行囊中取出一个印章,于众目睽睽下踮起脚尖,落章于胡茬大汉脑门,惹得大汉暴跳如雷,却忽而觉察周遭嘈杂骤然停歇,所有人都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凝视着自己——或者确切的说,是自己额头上的章印!
陈小咩咯咯发笑,收回印章跃上马儿,老气横秋道:“兄弟,从此以后你便是‘沈家三小姐’了。”——茫然大汉满面憋屈莫名其妙,却不知自己额头上印着“天下第一商人”沈立方的红印!
“这个人——这个人才是沈三小姐!!”
兵刃声响参差不齐,围聚着茫然大汉与橙衣女子的江湖人严阵以待,不等大汉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陈小咩已然引下八柄飞剑,气势汹汹以自己为圆心在石铺地面上画了一圈可怖凹陷,划清了江湖人与自己的界限——除了一位此时还不知所以然的胡茬大汉。
陈小咩忽而不苟言笑神情庄重,向四下抱拳道:“各位英雄豪杰,沈小咩少年无知开了这天大玩笑,你们可知道所有‘通缉令’没有一张是真的?大家若还不信大可前去沈家问一问沈立方,到时候爹爹自会给女儿收拾这烂摊子,好酒好肉金银细软也自少不了各位。”
一番说辞有理有据,与其说又是一场的密谋,不如说是这位橙衣女子极度悲观的在交代后事——比起将这群人领至墨城内白白送死,倒不如将这群人交给沈立方处置,以补充被小葵儿斩杀的武卒数目,天下势力南北格局已然渐渐成型,若无几分家底沈家如何夹缝里求生?——罢了罢了,都是将死之人了何必还有如此多的牵肠挂肚?
四下江湖人面面相觑神情古怪,哭笑不得道:“你沈三小姐做这等……这等损人不利己的事儿,可是为了啥呀?”
陈小咩笑容狡黠:“好玩呗。”
江湖人众纷纷泄气,收起兵刃大翻白眼,却又对沈家的“好酒好肉、金银细软”充满了期待。
胡茬大汉这才回过神来,一拍脑门忽而问道:“你是沈小咩,那墨城里头那位却又是何人?”
陈小咩微笑摇头:“谁知道呢,我这也是想去瞅瞅嘛,大伙各自散了吧。”
于众目癸癸下,橙衣女子驾马疾奔而去,白发翻飞已成绝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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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管城门的老李近来戒了嗜酒如命的毛病,整日笑容满面却异常恪尽职守,甚至不分昼夜的守在城门旁,不允许任何城中百姓逃亡,也不允许任何城外商客出入。
以老李为首,四五佩刀壮汉站立如松在城门前立得笔挺如棵棵松柏,却睁睁瞧见一匹白马奔驰而来,马上却无驾马之人。
数名壮汉面无表情,默然拔刀欲迎着劣马迎头而来的冲劲一举砍下马头。
白马奔跑如风,感知危险高高抬起前蹄疾停下来,顿时露出了藏身于马腹下的陈小咩,与此同时剑光横扫斩下了数颗表情木然的人头!
陈小咩顺势跃下地面弃马奔行,背负一个不起眼的包裹行囊,驾驭八柄飞剑萦绕周身,这位怀揣必死之心的橙衣女子便就如此大摇大摆杀入城中。
城内街道原本荒凉空荡,随着陈小咩的到来却自两旁小店房中钻出无数傀儡,手持刀斧长戟如汹涌潮水围卷而来。
陈小咩大步前行御剑斩下一片头颅,目光于血雾弥漫中瞧看四周方位,身形飘忽若影朝城西退却。
愈发成熟的飞剑时而如盛放花朵瓣儿盘旋环绕,时而似舞女手中折扇开合着道道幻影,八柄剑刃于陈小咩手中已然发挥得淋漓尽致,攻守有序令无数意图以人潮碾碎小个子橙衣女孩的出尘境傀儡“以卵击石”撞碎了自家脑袋。
只是墨城商向来繁华,大路朝天屋舍间路面宽阔却使得陈家女子背脊屡屡暴露在外,这要换作别的“宗师境”仙人凭着钢筋铁骨显然并不碍事,可若似陈小咩“伪境”这般的孱弱躯体,多半被砍上一刀也就别想活命了。
向城西边打边退并非陈小咩乱打一气的愚昧举动,而是由于越往城西方向街巷道路便越显得狭窄,最后一头钻进仅通两人宽的弄堂更是将飞剑之利发挥至极点。
任由傀儡一气呵成笔直冲锋,亦或前后天顶三面阴险包夹,缩小了针对范围的剑刃只管肆意钉杀具具躯体,或一剑透过四、五胸膛,或纵劈斩断傀儡身躯,狭窄巷弄中堆积起尸身如山石堵堵塞了巷子。
陈小咩眉头紧皱踏足墙壁跃上屋顶,目光所及乃是一间偌大院落中,百名衣衫褴褛的无辜百姓正以一种奇异的目光抬头仰望着自己,破衣烂衫形同乞丐疯子拥挤在一块儿。
那些大约便是被柳红嫣囚禁的居民吧——陈小咩跃下院落,凑近了方才觉察百位可怜人肩膀皆被铁丝贯穿连接,铁丝受潮生锈使得伤口血肉腐烂成块触目惊心。
“大侠……救命,救救我们……”
院落大门被傀儡狠狠撞击,陈小咩自包裹中取出一柄锋锐匕首交至一名孩童手中,揉了揉男孩脑袋笑道:“你想不想做个小英雄,为大家剪断肩上铁丝?”
男孩用力点了点头,陈小咩背转过身:“我且先替你们挡着,你们快些……”
话未说完,橙衣女子已觉浑身一阵冰寒,转头却见那稚嫩男孩目光怨毒,手持“恩人”亲手交由自己的刀刃近身刺入了陈小咩背腹。
陈小咩引下飞剑欲斩下孩童头颅,人群中忽而有妇人哭诉:“大侠莫要杀我家孩子……他……他也是被逼无奈……”
飞剑剑刃于男孩眼前停滞,双手握紧匕首的小男孩这时方才知晓害怕是何滋味,双腿发软瘫倒在地呜咽哭泣起来。
“能够哭泣、知道害怕,故而他并非是傀儡?……那又是为何要……”鲜血浸湿了橙黄衣衫,陈小咩撕下一条袖管扎紧伤口,目光所及竟是自己想救下的镇民一个个皆目光头凶恶将自己视作“猎物”。
“那个红衣女人说过,以一百人为组,若是谁能先杀了某位‘白发女子’,这百人便都能免去一死!”不知是谁的心直口快,已将一切缘由诉说。
陈小咩背腹血流难止,脸色随着血液流逝越发惨白起来,头脑一阵晕眩身体倾斜几乎跌倒在地。
见“御剑仙人”不堪一击,镇民小心翼翼围拢过来,满脸掩不住的疯狂似要将眼前女子撕成碎片。
陈小咩引飞剑结阵逼得镇民近身不得,无知民众分明对那橙衣女子已有杀心,见陈小咩再度御剑以为仙人动怒将要大杀四方,当机立断不知廉耻跪地求饶,哭着喊着将所有罪过尽数推在了主事人柳红嫣身上。
陈小咩神情先是木然,而后却令旁人摸不着头脑的咯咯发笑起来,恍惚间,耳畔仿佛已能听见柳红嫣语带嘲讽的诘问:“人心从来都是自私自利,如此肮脏的本性却为何还要仗义为侠护着他们一世安宁?——”
“她……柳红嫣……那个‘红衣女子’现于何处?”
陈小咩声音虚弱却又平静,细听镇民支支吾吾吐露出柳红嫣的所在,不乏有人包藏祸心,害怕眼前年轻仙人心怀恨意日后报复,只盼着眼前女子与那红衣魔头来个同归于尽。
陈小咩止住鲜血时,橙衣裙摆已然染为红妆,站起身来分明是情理之中却又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仿佛是忘却了先前一刀入腹之恨,陈小咩抱拳躬身行下一礼,轻巧跃上高墙便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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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城西马厩中,陈小咩斩杀看守傀儡,再也不敢多此一举救下镇民,随手挑了匹马儿便直奔向“望月楼”。
活人傀儡如行尸走肉没头没脑的游荡,闻听马蹄声响便即聚拢过来,却被目不能视的锐利飞剑斩断具具身躯,鲜血喷涌溅起阵阵猩红雾花,俯视看来犹如城中街巷彼岸花开昙花一现。
马匹颠簸中,陈小咩伤口再度龟裂,飞剑剑鸣发刺耳已再不复往昔清脆,任由剑刃如何锋利,无止尽切割坚硬人骨也终有钝乏的一天。
马儿冲撞拦路傀儡近乎精疲力竭,陈小咩用沾满鲜血的手掌轻抚马儿背脊,狠下心来以飞剑扎入马匹后臀,疼痛令白马一声嘶嚎,飞足疾奔化作一团狂风,距离那好似可望不可即的“望月楼”已然越发接近。
陈小咩视线已愈来愈模糊,远远瞧见那红衣女子推开窗户,倾国倾城的绝美容颜,狐媚双眼望着自己狼狈模样,嘴角翘起可恨笑意显是一派幸灾乐祸。
陈小咩伸手自空中取过一柄飞剑,蓄力掷出剑刃如长矛如箭矢如闪电穿透层层云霄,由下自上斜刺向柳红嫣面庞,却被半人半妖的红衣女子抬手阻拦,仅凭一只肉做手掌悠然拧碎了金铁铸造的整柄飞剑!
马儿流血狂奔血流更如泉涌,此时已然再也支撑不住,前蹄无力曲折随着冲劲狠狠摔翻在地。
陈小咩随马匹倒地,在地面翻滚几周浑身皆是污泥血渍,顺势跃起身来直视那居高临下的红衣魔王,出乎柳红嫣意料竟不曾冲入楼中做殊死一搏,反倒高高举起右手,如江湖上的粗鄙草莽向那红衣女子比了个中指。
柳红嫣一愣,陈小咩扭头便向墨城外跑,好似做了坏事的熊孩子般幼稚可笑。
红衣女子一抚长袖震碎了闺房整面墙壁,脚尖一点如翱翔鹰隼袭向陈小咩背脊!
☆、第七十章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改动较大,但其实剧情并无变化,只不过是先前写的有些看不过去,作了些许丰富Orz
看过的大人其实可以不用再看一遍 囧
第七十章:
一只利爪从背后刺到,即将穿透惶恐奔行中的陈小咩的背脊,然后取出那枚临阵畏退的心脏。
陈小咩身形疾停,而后骤然倒飞,六柄飞剑锋芒毕露如万千雨点敲击宁谧湖面刺向前方。
红衣飘摇如烟尘如梦幻如笔尖染墨朱砂渲化于盛水的透明杯盏,柳红嫣不偏不倚坠落于陈小咩倒退原点,侧立身子可见半张点缀梅花的鬼魅笑脸,不见有何动作便见气势汹汹的飞剑如临阵畏死的士兵陡然发颤,向来猛烈的攻势化作花拳绣腿显得滑稽可笑。
“来。”柳红嫣吐出一字,手掌伸出快得目不能视,五指牢牢拽住一柄飞剑剑身,于凄惨剑鸣中将之捏得粉碎。
陈小咩倒抽一口凉气脸色格外难看,一手捂口咳嗽,一手捂心为那被柳红嫣莫名捏碎的飞剑心疼不已。
宗师境“伪境”在凡人眼前,似乎与真正的“宗师境”并无太大区别,然而一旦碰到了真正的“宗师境”仙人便立刻露了马脚,更何况柳红嫣此时是“宗师境”还是堪比君亦然的“半仙境”着实不太好说。
这位以鬼谋阴毒著称的红衣女子身怀吸取他人内力的奇怪武功,暗中吞噬天下高手功力已然成了一尊真魔,飞剑之所以会被其戾气所慑,一来是那红衣女子内力高得惊人,周身外泄气场足以碾碎任何近身一臂的凡夫俗子,二来则是陈小咩的“飞剑”以指上磁环驾驭走了偏门左道,比之剑神阁真正的“御剑之术”天差地别,这也便是为何区区“出尘境”的杨幕轩便敢小瞧陈小咩的缘由。
武功境界、招式内力、心机城府、天时地利——“糟糕糟糕……”陈小咩笑容勉强的好似要哭,额头淌落丝丝冷汗,细心计算竟是没有半点胜算。
伸手取过一枚飞剑,橙衣女子终于抛下了仙人架子,身姿舞动一式又一式于沙海自司马兰华处习得的随性剑术畅快施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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