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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爱恋GL 作者:逐北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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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情有独钟 花季雨季

  她第一次抄别人的作业,还有些不知所措。
  “啊、啊……谢谢你。”
  “不客气,记得抄错两道题,不然老师会怀疑。”
  “好的。”
  程施回座位补觉,轮到她抄别人作业了,感觉还挺微妙。
  在休息室换运动服的时候,嘉怡拖着她的书包走进休息室,坐到蒋言灵旁边,她的另一边是程施,嘉怡知道她们的关系已经很熟便不再介意。“国兴的头被人开花了,他不跟告诉他奶奶,让我去顶包,”嘉怡将书包往长凳上一丢,“累死了。”
  “你陪了他奶奶一上午?”
  “是啊,她问我功课要不要紧,我说今天校庆放假。”
  蒋言灵笑出声,“你真厉害。”
  “一会儿我还要去医院,让我在这先睡一觉,”嘉怡将头枕在蒋言灵腿上,“灵灵你都没有肉,睡起来不舒服。”
  蒋言灵向程施丢去“拜托”的眼神,被嘉怡当人肉枕头睡了一节课。两腿渐渐发麻,她就坐在那里看书,没等下课时间程施便回来了,说:“老师在找嘉怡,好像有什么急事。”
  嘉怡清醒过后很快离开,她们担心是不是国兴那边的事情连累了黄嘉怡,晚上蒋言灵给她家打电话,才知道嘉怡被召到山上的别墅去了。
  那天放学后她凭着记忆去到冬箐的家,白天哪里看上去比晚上更破旧,楼下的酒吧整顿歇业,她看到几个熟面孔,幸好对方没有认出她,快步跑到楼上去。
  门没有关,打开房门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厨房是搅拌机的轰鸣声,冬箐没有听到门口的响动,在炸西瓜冰。
  “冬箐!”她大声叫道。
  她开始直呼其名,因为姐姐两个字,总会产生两人的距离很远的错觉。
  冬箐发现是她,笑着问:“放学了?怎么想到过来了?”
  “顺路,来看看。”
  冬箐盛了一碗西瓜冰给她,淋上厚重的淡奶油,边上嵌着一圈炼奶。她手上拿着一个勺子,又递给蒋言灵一个勺子。
  “两人吃一碗?”
  “料不到你会过来。”
  蒋言灵偷笑,她怎会料不到,明明门口摆着一双拖鞋,小孩子的尺码。
  “看碟吗?我朋友寄了一饼外国片,最近才出的。”
  “什么片子?”
  “外文片片,你可能看不懂,我给你当翻译。”
  两人坐在冰凉的地板上,电视机渐渐显示出模糊的画面。并没有出版公司的片头,而是一段混乱的DV拍摄。
  “画面为什么这么花?”
  “我朋友在巴黎经营实验电影院,这片子还没出DVD,是在影院里面偷录的。”
  “这是不对的吧?”
  冬箐调皮地眨眼:“难道人生一定要做对的事情?你要容许自己可以犯错。”
  什么逻辑……蒋言灵笑了,一口咬过她递来的勺子。
  在狭小又闷热的空间里,她看完了自己人生中第一部外文片(没有中文),里面的人说话快得像上了发条一样,听着是英语却又不像,虽然画面很差劲,但是能看出这是一部很有意境的电影。
  “这是杀手吗?他为什么带着墨镜,像老夫子一样。”
  “那是隐匿个人特征。”
  “眼睛应该长得不好看吧。”
  过一阵子小孩又提问了。
  “他为什么爱喝牛奶?大人都不爱喝牛奶!”
  “说明他心里还有童真。”
  “那他为什么整天带着一盆花,那是他的朋友?”
  冬箐费了一番脑筋,说:“如果人人都能轻易被看透,便没有意思了。”
  他可能是不想被人轻易看透吧。
  说实话,没有翻译和字幕,她不大明白这个故事讲的是什么。为什么女孩儿要跟他在一起,为什么他要教那个女孩枪法,为什么女孩儿会流泪。
  但她和玛蒂尔达有一样的执着,她们都想长大。
  玛蒂尔达长大,是为了Leon吗?
  那自己长大,又是为了谁呢?她的生活早已被安排,随时都可能回上海,一旦自己启程,这里的日子便会随时间灰飞烟灭,仿佛不再存在。
  这十几年的笼中岁月和记忆一陨俱陨,她害怕遗忘,兴许是年老的诗篇看得太多。
  后面没有了讲解,冬箐看入了神,而蒋言灵却百无聊赖地用勺子挖碗底。她不喜欢暴力,但她爱这个亟待成长的姑娘。
  Leon,她记得电影中的男人叫Leon,脸上挂着瞎子才戴的眼睛,画质很差,能看出并不年轻。
  他那么老,那么凶残,那么冷漠,却有一个女孩愿意跟着他浪迹天涯,是出于什么情感?
  DVD弹出来,冬箐没有将碟片收好,而是问:“你想喝牛奶吗?”
  她用力点头,说:“我想吃牛奶冰。”
  “冰还没冻好,不如你在等一会儿,吃完我送你回家。”
  “我不想回家,我要住下来。”
  “你外婆会担心。”
  “我会同她讲。”
  冬箐沉下气,蒋言灵试探地问她:“你是不是想让我走?”
  “灵灵,”冬箐反问,“你觉得这个女孩对里昂的感情是什么?”
  “她别无选择?”
  “那为什么会一起浪迹天涯?一起学杀人?”
  她沉默了,这个问题太难,但她想到《简爱》的女主最后和罗彻斯特先生在一起,尽管他的妻子因为火灾而死去,尽管她们之间的纠缠远比爱恋更多。
  “这个女孩爱上了这个杀手。”她犹豫地说,“因为她说’He’s not my father. He's my lover’。”
  蒋言灵玩捏勺子的手停下来了,“他们是有爱情的。”
  “也不尽然,里昂问她,你从未恋爱过,怎么知道这就是爱情。”
  像是一种拷问,在拷问她的情感。
  蒋言灵说:“我也未曾恋爱,但我知道什么叫爱情。”
  “你对凡事都太过犹豫,你不敢踏出那一步,因为爱情对你来说太过崇高,鲁莽地作出决定是一种玷污,不是吗?”冬箐反问她,口气中带着确信。
  蒋言灵的内心震撼不已,这就是她的心理。
  “你认为嘉怡和国兴、还是真心和阿发之间的感情,根本配不上爱情吧?”冬箐站起来说,“甚至你的朋友程施,她对嘉怡的感情与爱情想去甚远,不是吗?”
  蒋言灵木然抬头,她的眼神失焦。
  “灵灵,”冬箐蹲下来,诚恳地看着她,“你要接受,难以挥去的情感,让你辗转反侧的人,牵动你喜怒哀乐甚至让你分不清现实与梦境的人,是让你产生’爱情’的人。”
  她看不出冬箐眼里的绝望,只当那是哀伤。
  蒋言灵问她:“你有过这段情感吗?”
  “有过,我以为不会再有了,可现在她出现了。”
  “那她爱你吗?”
  冬箐苦笑:“她爱我,我怎么会绝望?”
  计时器发出响声,两人都吓了一跳,冰已经冻好了,冬箐站起来准备去做牛奶冰。
  蒋言灵伸手将她拉住。
  “那你再等等,等到他意识到,他也是爱你的。”
  那晚她没有留下,那部电影让两人的心绪都变得沉重,甚至牛奶冰也不再美味。她的冬箐心里有个令她日思夜想的人,牵动她的情绪,时隔一年半,让两人的亲切蒙上了一层纱。
  她没有意识到自己一直低着头走路,直到被脚下的石块绊倒摔破了膝盖,回到家,她才体会到身下的疼痛传来。
  “哎哟灵灵……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外婆拿着药水急忙给她消毒,她看着凝固的血块脱落,想到电影里枪林弹雨中倒下的人。
  玛蒂尔达爱的是里昂,他们之间隔着年龄、隔着岁月和阅历,但她依然奋不顾身地爱上了这个带墨镜的男人,直到最后他的死去,她依旧抱着盆栽为他续命。
  这种深沉早已超出了她对爱的解读,也降低了爱的标准,不是所有爱情都伟大而永久,更多的是细致入微的点点滴滴。是冬夜里长存的拥抱,是无助时紧紧依靠的臂膀,是无力时相握的双手。
  如果这就是爱,那她心里早就有了一个人。
  而那个人刚刚说,她爱的人令她绝望。
  “灵灵,你怎么突然哭了?囡囡啊……不哭不哭……等一下子就不痛了。
  玛蒂尔达说,我已经长大,我正在变老。
  那年她才十二岁,而那时,她也十二岁。
 
  第 14 章
 
  嘉怡不知道去宅子里受了哪个小妈的委屈,第二天上学的时候闷闷不乐的。蒋言灵将做好的作业递给她,她也说:“不抄了,被批评就批评吧。”
  “是不是国兴出事了?”
  “国兴没事,他兄弟轮流守在医院里,出院就上学了,他爸出了点钱摆平那帮人,不用担心再被打了。”
  “那怎么闷闷不乐?”
  嘉怡不吭声,趴在桌上说:“让我先睡一会儿,困死了。”
  这个时节理应说入冬了,可这里的天气从来不跟二十四节气走,而且还逼得人汗如雨下。去年临近圣诞的时候是秋风徐徐送爽,今年更是连夏天都未曾离开。
  课间嘉怡睡饱了,十分有活力地蹦起来。蒋言灵去找她说话,发现她的裙子后面有很深的红色。
  “诶,你月事来了,带M巾了吗?”
  嘉怡腾地坐下,环顾四周,希望没人看到她的窘态。
  “没有,我没记过时间。”
  “怎么办,现在出去肯定会被人看到,而且我也没有备用的裙子。”
  “我去帮你取运动服吧,你换上。”
  “那全班同学都会知道我裙子脏了!”
  两人在纠结,程施走过来说:“灵灵,你作业搬过去了吗?老师在找你。”
  “可是……”
  她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嘉怡,对程施说:“交给你了!”
  回来的时候嘉怡换成了长裙,不知是谁的裙子。两人中午一起吃饭,嘉怡突然说:“我觉得程施……人挺好啊。”
  “为什么这么说,好突然。”
  “我身上的裙子就是她的,她如果不喜欢我,我也会很喜欢她,朋友那种。”
  “她喜欢你便不能成朋友吗?”
  “可以啊,”嘉怡笑眯了眼睛,“她也说了不喜欢我了,这一刻起,我宣布,程施是我的朋友。”
  蒋言灵嘴里还包着饭,想笑又怕失态,神情很别扭。因为喜欢两人不能成为朋友,反倒是一条救火的裙子,让两人行之间又多一人。
  “灵灵,你在这边除了外婆还有亲戚吗?”嘉怡问得突然。
  “没有啊,怎么?”
  “昨天坐车回家,离山顶还有一段路,我跟耿叔决定走过去,”嘉怡犹豫地说,“然后对面有辆车突然停下来,有个阿姨下车问我,是不是叫谢言灵。”
  “谢言灵?跟我的名字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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