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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看。

    格瑞斯的浅褐色头发和那乌黑的色泽意外地不融合。流笙一个走神，思绪再次悠悠地飘到了塞壬身上。

    塞壬带着一定会好看。

    金色和黑色，强烈的对比却又意外的顺眼。可是一想到组成的头环的黑发是海伦娜的，流笙又觉得有些不乐意。那头发该是用她的做的，塞壬戴上去才会更好看。

    为什么她会有这样奇怪的想法？

    未等流笙深思，脑海中就响起了格瑞斯有些着急的声音，模糊的情愫就这样被掩盖过去。

    「流笙！流笙！我感应到海伦娜在附近了，她肯定要找你算账啦！我现在就带你去别的地方。」

    脑海中浮现出海伦娜气急败坏的模样，流笙忍不住笑意，微微点头。

    只是当格瑞斯带着小船游向突然出现的塞壬，流笙就有些笑不出来了。看着那淡漠的人鱼嘴边少见的微笑，流笙只觉得心漏跳了一拍，有些不知所措，束手束脚了起来。

    格瑞斯对着流笙挤眉弄眼了一番，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流笙惶急地看着格瑞斯转身离去，甚至忽略她眼中不断传达的信息，只觉得整个天都塌下来了。果然躲不过了，最终还是要见面的。

    一只冰冷的手抚上流笙的，把她放空的思绪唤了回来，轻轻把她的手反过来，在掌心写道。

    「这片海域的海底很美，要和我一起下去看看吗」

    流笙将视线从手心转移到塞壬深邃的褐眸上，看着那满眼的希冀，鬼使神差地就点头答应了，完全忘了最近自己对塞壬的避而不见。

    看她点头，塞壬微微勾起的嘴角，笑意更深了几分。

    

 

第23章

    塞壬牵着流笙的手，扶着她进入暖暖的海水中。流笙忽略心中的悸动，微微瞥了一眼塞壬，挣开她的手，便深吸一口气潜了下去。塞壬被她湿润的眼神看得心神荡漾，也跟着潜入水中，不出一会就追上了流笙，伸手去牵着她往海底游去。

    蔚蓝的海底布满了色彩斑斓的珊瑚，数不清的鱼群悠闲地在眼前游过，仿佛一点也不惧怕两位访客，甚至还有胆大的蝴蝶鱼悄悄绕着塞壬欢快地游着。塞壬是海底的女王，美丽得让人神魂颠倒。流笙完全无暇顾及海底的美景，只是怔怔地看着塞壬，心律方寸大乱。

    恍惚间，塞壬带着她潜至一个硕大的贝壳处，打开贝壳从里面取出一串珍珠手链。未等流笙反应过来，塞壬就把手链戴在她的手上，并在她手心写道。

    「送你」

    彼时，另一只手伸到流笙颈后将那条紫宝石项链取了下来，随意地扔到一旁，一个小小的涌流卷了过来，把假项链卷进了不为人知的海底深处。期间，塞壬的褐色眸子直勾勾地盯着流笙，仿佛要从她迷茫的双眼中看透她的灵魂，赤。裸裸的灵魂。

    流笙产生了错觉，只觉得灵魂被她眼中的暗涌灼伤了，胸口闷闷的，脑子昏沉沉的，完全忘记自己身处何处，只想着深吸一口气来平复自己内心的躁动。猝不及防，一大口腥咸的海水就这样吸了进去，直呛得流笙不停地咳嗽，更多海水汹涌着灌进流笙的嘴里。

    就在流笙痛苦得不能自己的时候，两只修长洁白的手臂将她拉进了一个怀抱里。流笙皱着眉，挣扎着睁开眼，看到了近在咫尺的塞壬，她马上像抓住救命稻草那般紧紧攀附着塞壬的身体，眼前一黑，嘴就被吻住了，少许的空气慢慢渡了过来。窒息之下，甘美的空气，热烈的吻让快感急速攀升，千万束电流炸开，狂乱地在流笙体内四处乱窜。

    理智上，流笙很想推开塞壬，拒绝这个让她意乱情迷的吻，可是身体却不由自主地与她贴近，再贴近，贪婪而又饥渴地从她口中索取空气。

    不够，还不够，快要呼吸不了了，就让我放纵这一次，就这一次。

    流笙不知道这算什么，她也不认为塞壬对她的感觉是所谓的爱情，对于这种事，她什么也不懂。但是她是觉得，比起爱，那些感情不过是好奇心作祟，不过是感兴趣罢了。在流笙心中，塞壬是完美无瑕的，是高贵的神祇，而她是污泥，碰了她，塞壬该会惹上一身腥。神可以一时糊涂，却不会一直愚昧下去，总有一天，塞壬抹开遮蔽双眼的污泥，便会明白，她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女人，很快就会对她失去兴趣。她不敢就此沉陷在这份不确定的感情里面。

    但是此刻，也不知怎么的，不是到是海水太过温暖了，还是这个吻太过温柔，流笙只想沉沦进去，什么也不想，只是，想要更靠近塞壬。

    在这广阔的海底，两人不再压抑，只是遵从内心深处的欲望，好像这将会是最后一次亲吻一般，悲壮而又热烈。她们发了疯一般抱在一起深吻，激烈如同要把对方拆吃入腹，完全失了平时的冷静。

    ……

    事后，流笙仿佛选择性失忆了一般，对那段记忆只觉得模模糊糊的，也于是窒息作祟，导致记忆变得支离破碎，只是内心真正的想法如何也只有她们当事人自己知道了。

    流笙在那后差点发烧，在床上昏睡了整整两天，塞壬则一直守在她的床边。

    

 

第24章

    流笙醒了之后，塞壬便没有再守着她了。一反往常，塞壬和海伦娜变得形影不离。

    流笙有些失望，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她也没有立场可以抒发内心的惆怅，只是静静站在一旁，看着两人的背影，挨得极近。

    她不知道的是，在海底，在那疯狂的深吻中，她不自觉溢出的眼泪，已然成为锋利的匕首，狠狠将塞壬的心划得四分五裂。

    看着两人整日出双入对，而自己形单影只，流笙只觉得胸口闷闷的，好长一口气堵在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让她很不舒服。她很想冲过去打散两人牵在一起的双手，但是她却给自己找不出任何可以这样做的立场。她既不是塞壬的谁，也不会因为对方半真似假的喜欢，而觉得自己有了自作多情的资本，可以去干涉对方想和谁在一起。何况魔女本就和人类时互相排斥的，岛外的猎魔女战争浩浩荡荡地进行着，而她一个人类却可笑地和一群魔女混迹在一起，即便她也曾被当做魔女，但那也无法改变，她是一个人类的事实。

    流笙回神，抬手将额际的碎发挽到耳后，状似随意地瞥了两人一眼，转身离开。

    看来她的预言应验了，神终于清醒了过来，对平凡的人类厌倦了。

    海伦娜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转过身来，看着流笙渐渐离去的背影，对旁边的人道：“看来，你这是失败了的意思吗？”

    塞壬垂下眼敛，摇头。

    “她很排斥我。”

    “你怎么知道？嘴都亲了，你现在才和我说她排斥你，那你和我说说，怎样才算不排斥？”

    塞壬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两人沉默了许久，最后塞壬才打破寂静。

    “海伦娜。”

    “嗯？”

    “我从来没有失败过。”

    “我知道。”海伦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我也不想强迫我喜欢的人。”塞壬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无措和轻微的绝望。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发誓，我不会杀她了，行吗。”有你在，谁下的了那个手啊。最后一句，海伦娜并没有说出来。

    

 

第25章

    这一夜，月亮比往常都要清亮，只是海风却更为肆虐了，呼啦呼啦地吹着，在岛上肆意横行。

    塞壬首先打破两人的僵局，牵着流笙来到了海边。半个月没有任何交集的两人，都显得有些坐立难安。

    两人就这么坐在沙滩上，塞壬转过身看着流笙好一会儿，才动了动嘴唇说了一句话。

    流笙看着她，直摇头，说“我听不到。”顿了顿，流笙还是把心里一闪而过的话说了出来，带着几分哀怨，竟是她自己也察觉不到，“是不是最近和海伦娜在一起了，学着她那样欺负我听不到。”

    塞壬深深地看着她，无奈无措，最后也只是轻轻拉过流笙的手，在上面缓缓写道，痒痒的，流笙要一边感受她写的字，一边分心去捱过那难耐的瘙痒

    「我没有这个胆量写出来，只好说出来」

    塞壬深深地看着她，眼也不眨一下，里面装着整个流笙。

    流笙惯性地脸红了，她想她知道塞壬说了什么了，很快又像起了什么，她的脸瞬间白了，她想站起来，避开这个敏感的话题，却不经意被塞壬推倒在沙地上，塞壬压了上来，不如往常温柔，只是有些粗暴地扳过她的脸，急切地啃咬她的嘴唇，无法听见的话，似乎就这样从她的口钻进她的口中，直到她的心里去。

    流笙因为她的这一举动，全身不由得升了温度，汗水往外冒，冰冷的海风一吹，那汗水就变得冰凉冰凉的。她的背紧紧抵在冰冷潮湿的沙地上，凉得刺骨。

    塞壬放开了被吻得晕沉沉的流笙，褐色的眼眸紧紧黏在她的身上。流笙也坐了起来，红着脸避开塞壬炽热的眼神，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然觉得有些不舍得塞壬的离开。

    两人像是不约而同地一起忘记了近半个月的冷战。

    塞壬抓起她的手，一笔一划，重重地在她手心写道。

    「我爱你」

    流笙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但是手却软绵无力，无法挪动半分。

    她不禁陷入沉思。

    爱是什么？她真的不知道，从来没有人爱过她，她也不知道，怎么样才算是爱一个人。她对塞壬的感情，是爱吗？她不敢草率地下判决，如果是爱的话，那她就该要有这个觉悟，一生都陪在她的身边，远离人世，住在这个堆满尸骨的小岛。为了爱，人总得牺牲一些东西，以往的时候，她最怕的就是失去属于自己的东西。但是设想一下，如果自己真的和塞壬在一起，她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损失了什么，在这一刻，失去的那些东西都变得微不足道了。

    她不知道，她真的有些迷糊了，她看不清自己的心。

    流笙看不清自己的心，却又自作主张地认为，自己看透了塞壬的——神突然想起了厌倦的玩物，便想着回头哄哄，好让玩物心甘情愿地跟着自己，倘若爱上自己那更是再好不过了，以后便不用花费那么多精力去安抚，等以后厌倦了，终究还是会随手抛弃在一旁的。

    她不怕爱上一个魔女，她害怕的是，爱上了，就坐实了以后会被无情抛弃的结局。

    她不懂，所以她不知道，正是因为喜欢了爱上了，才会患得患失，害怕失去。

    头晕的厉害，流笙将杂乱的思绪一并从脑海摒除，她只是低着头，眯起眼，看着自己被塞壬紧紧握住的手，合上了眼皮，就这样沉进了黑暗的怀抱里。

    流笙的沉默在塞壬眼里变成了拒绝，她收紧抱着流笙的怀抱。

    泪水无声滴落。

    

 

第26章

    那晚流笙流了不少汗，加上吹了海风，孱弱破败的身体再次病倒，晕过去的流笙是被塞壬抱回去的。

    身体忽冷忽热，浑浑噩噩之间，流笙只觉得自己唇被人咬住，被灌了不少莫名的药水，只是生病时味蕾像是集体罢工了一般，完全尝不出药水的苦涩，竟还觉着那药有些腥甜甘美。其他的，因为大脑昏沉，便无法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