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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触晓蕊的眸子，曾经这眸子是那么明亮又那么高傲。

　　“可惜，她让自己处于一种斗争模式。”看着方静，晓蕊莞尔一笑，虽然她的半边脸显得极不自然，但是方静依然能记起这张脸曾澎湃过她的心灵，那样不经意的一阵颤抖。

　　方静有些不解晓蕊说的斗争模式是什么意思，但是又不愿意打扰晓蕊的诉说。

　　

 

　　☆、第 139 章

 

　　“她的内心有太多不满与冲突，这让她的心总是不能感觉到平静，再加上她妈妈不知怎么的知道我与她的关系，百般阻扰，我们只能被迫分开。很多因素加在一起，就成为一个躁动的、怨愤的苏晨。我后来交了男友，苏晨心里有些怨我，觉得我是在背叛她，好长一段时间都不肯跟我联系。后来我又被那个化学老师迷的一塌糊涂，我与苏晨间的关系就更淡了。再后来苏晨上大学，我却复读了一年。有一天，我接到苏晨打来的一个电话，我一直没有换号码，但是苏晨去另一个城市上大学就换了号码。接到苏晨的电话我很意外，她告诉我说她现在喜欢上一个女孩，只是苦于如何来追求。苏晨有些冰释前嫌的意思，而我从小和苏晨的感情，我不愿意就这样失去一个好朋友，而且我们曾经是如此的亲密。就这样，我们的关系又开始和好，她在情感上对我还是存在依赖，也比较信任我，毕竟我们是那么多年的好友，她愿意把她的喜怒哀乐都同我分享。苏晨也希望我能选择和她一个大学读书，她说我们错过了许多时光。其实上哪个大学我无所谓，我也只是一个艺术生，没有像苏晨那样的抱负，只想让自己的爱好坚持下去。就这样，我来到苏晨就读的大学，那个时候，她已经向你展开追求。我听苏晨讲起过你的事情，也见过你，你确实很惊艳，在第一眼见你就被你吸引。苏晨那个时候和你很甜蜜，她说你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女孩，内心敏感，她怕你知道我与她之前的关系，而有想法，于是便叫我隐瞒，就这样，我就成了苏晨学画的老师。在和你的接触中，你温柔又腼腆，你也有一些奇妙的想法，很让人赞叹，只是不似苏晨表现的那么凌厉与显露。你让我找到一些儿灵感，有一段时间我很想画你，想在你的眼神里，神态里捕捉不同的韵味，甚至觉得，你的思想需要更多开拓，那样的你会更让人着迷。苏晨有时是患得患失的，她的内心总是有些浮躁，但是她却不肯认清自己的浮躁，她用她自己的方式来解决一些问题，可是这些方法未必就是好的。比如她和林风，我之前已经发现她和林风的关系，我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我也劝过她不要那样，我觉得她这样对待你们的感情很不好。苏晨说是为了要保护你们的感情，但是用这种方法，显得很不认真。我也做了背叛苏晨的事情，就是勾引你。我不希望苏晨用这种浮躁的态度来伤害你，但是我有私心，我喜欢你，我希望我能有机会。你是一个执著的人，哪怕你知道苏晨背叛了你，你还是可以去原谅她，你是真心爱着苏晨，我真的有些嫉妒她。苏晨也是我的朋友，她求我能够劝下你，她那个时候对你是真心的。朋友与爱情，唉！”晓蕊长叹一口气。

　　这些过往现在晓蕊细细说来，再慢慢回味当时的感觉，那个时候的痛苦与矛盾曾让她内心在淌着血。晓蕊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却只做一个旁观者在等待故事的发展，方静心里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那个时候，她还把晓蕊当成精神寄托，却不知道晓蕊早就知道一切，她站在苏晨那一边，也站在私心那一边，自己却是那个最傻的人，被她们愚弄于股掌间。

　　“你可以不告诉我这一些。”方静突然冷冷的说。

　　晓蕊表情痛苦的看着苏晨，那半边不自然的脸显得很恐怖。

　　“如果那个时候我对你说明一切，故事会如何发展？”晓蕊带着嘲笑反问。

　　“我不能怨你，毕竟你是苏晨从小一直长大的朋友。”方静说。

　　“可是我想不通，苏晨那样对你，你还对她一心一意。”

　　“你继续说下去吧。”方静不想回答晓蕊的这个问题，她心绪有些儿乱。

　　晓蕊咽下口唾沫，继续她的讲述。

　　“你原谅了苏晨，与她和好。我也知道了你对感情的执著，心里对你更加欣赏，这也是一个人坚定的品质。但是我知道苏晨还是会伤害你，我了解她，她若是把自己失败的一面展现给谁看到，她会很挫败，甚至会有些消沉。苏晨有时也是极敏感的，她爱着你，也在乎着你对她的感觉。她以为你们还能回到当初那样甜蜜，可是有些事情发生了是不可能抹去的，你对她有着一种奇怪的态度，不愿失去，却又冷落。苏晨很受伤，也很失落，她向我诉说她心里的苦，她说她是真心爱着你。那个时候她委实无比痛苦。只是后来，她的痛苦又转换成一种放纵，那可能更像原本的她，用放纵来解脱内心的痛苦。”

　　“放纵？”方静沉沉问道。

　　晓蕊点头，目光深邃，在思索着：“如果你知道她童年曾经历了什么，也许你就能理解她为何要用这种方法来释放她内心的痛苦了。”

　　“能告诉我吗？”方静请求道。

　　晓蕊看着方静，有些犹豫，犹豫片刻，她还是说：“她的继父给了她太多苦难，身体上的，心灵上的，折磨与摧残。你无法想像苏晨是怎样熬过那样的日子，那个时候，没有人可以帮她，就是她的妈妈……”晓蕊的眼有些朦胧，眼里有些雾气围绕，她竟说不下去。

　　“你是说苏晨童年的时候，被她继父……？”方静不敢相信。

　　晓蕊点头。

　　方静的心颤抖起来，第一次触及苏晨这么深的秘密，她无法想像那个年幼的苏晨是怎么挺过来的。苏晨——方静在心里疼惜着那个幼小的苏晨，那个可怜的孩子，她本应该有着和其他小孩一样快乐的充满爱的童年，可是命运就那样做了回屠手，硬生生的扼杀了满是想像和希望的时光。苏晨就是在那种痛苦中熬过来的吗？她的心里该充满着多少恐慌？

　　“也许她是自暴自弃。”晓蕊哀怨的说，“那个时候谁可以帮她！也正是因为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放纵无疑就成了解脱。”

　　方静沉默，心里在想像着苏晨的痛苦。

　　“她说她自己就是一个玩物，被人玩弄而已。那些高尚的精神世界不属于她，她愿意沉迷于污秽的泥潭中。那个禽兽教授让她看到本质的自己，自己只是作为一个玩物活着，那么玩物也可以风光的去玩弄别人。你救不了她，你只会让她看到她自己的懦弱，她轻视她的懦弱却摆不脱，她无法像你一样去思索人生，她的人生从她的童年开始就不公平。其实就是自卑，自卑着自己的身世，自卑着内心所受的种种折磨。我问她和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她说看不到未来，有一天你若知道她的故事，也许会看不起她，那个时候，自己会很痛苦，因为逃脱不了被嫌弃的命运。她心里对你有羡慕，也有嫉妒，因为你有一个健康的童年。后来她还是决定出国，她认为出国深造回来会有更好的发展。我问她，你怎么办，她说，她管不了那么多，人都是自私的，总是为自己着想，而且这种爱情可能还看不到未来。后来我也出国了，和她在一起。后来发生了太多事情。”晓蕊叹口气，低头沉思。

　　“国外的生活并没有想像中那么顺利，总是有太多挫折，异国他乡真的是格外艰难。我一直都好难适应，还好是苏晨一直照顾我，我和她真有些相依为命的感觉。后来我又吸毒，这可能是我做的一件最蠢的事情，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啦，内心是空虚的，前路又是茫然的。我因为吸毒，后来被退学，还被遣送回国。回国后，毒也戒不了，总是偷偷的吸，被父母发现，强制我戒毒，也和父母的关系弄得很疆，到最后他们放弃我，任我自生自灭。苏晨还是会经常联系我，她说她不想失去我这个最好的朋友，也一直劝我不要毁了自己。我那个时候真是鬼迷了心窍，始终没法把毒戒下来。”晓蕊的情绪低落，她的思绪被拉回那段灰暗的时光。

　　

 

　　☆、第140章

 

　　她停一下又继续讲述，“有一天晚上，我租住的那个房子突然起火，我也被困在火里，幸好被人及时发现，我才得以生还，可是我的半边身体，以及半个脸都被烧伤，这条手臂基本是废了。”晓蕊又举起那条已经残废的手臂，苦笑着。

　　方静望去，那条手臂十分吓人，上面结满了疤。

　　“我的父母算是尽了最后一点责任，帮我治好了烧伤，但是我的脸算是毁容了，他们也不愿意再花钱继续帮我整容，在他们的心里，我已经伤透了他们的心。也许这也是我自找的报应，我没理由怨他们最终将我抛弃。烧伤治好，我被送去强制戒毒，那个时候我几近崩溃，感觉灵魂也远离现在这具丑陋的肉体，我已经是真正的一无所有。我自杀过，苏晨不知道怎么出现在我的面前，救了我的命，她呆在我的身边，苦心劝我不要放弃，要好好的活着。她还拿钱出来帮我去整容，只为我能好好的活下去。也许我现在活着也只是为了苏晨的这份情谊，如果不是她，我早已经不在人世。苏晨怕我再有轻生的念头，她放弃在国外的一个十分好的就业机会，为我回国，守在我的身边，只希望我能好好的活着。无论她到哪里也会带着我，我也就是这样依靠着苏晨苟延残喘着，活到今天。苏晨回到这个城市，意外的与你重逢，她没有想到你还呆在这个城市，再见你，她说你还是能让她心动，你们又走在一起。但是，方静，我知道你们最终不会走到最后。”说着晓蕊意味深长的看着方静，那目光还是那样睿智却也多了几分沧桑。

　　方静的心有些儿痛楚，她对苏晨的爱现在就像是镜花水月般虚幻，她已经真实的触摸到这种虚幻。

　　“我是不是有些傻？”方静苦涩的问。

　　“这世上总是会有许多痴心的女人。”晓蕊说，“只是苏晨还没法掏心的去爱一个人，偏巧你遇到的是苏晨。”

　　“我一定做得不够好，苏晨才不能掏心的爱我。”方静说。

　　“她的心里，那些伤痛已经让她没法正常的诠释爱了。她是一个悲剧，她愿意活在她自己的世界里，不会让人轻易的走进她的世界，那个世界阴暗且寒冷，她喜欢一个人静静的呆着。方静，无论怎样，你是无法捂热她的心，更无法让她感受到爱的力量。她不相信爱，就像当年她渴盼着妈妈伸出手来牵着她远离那场噩梦最终却只能无助的承受。她的心，在那个时候，已经变得冰冷。”

　　方静的心里感觉到一种说不出来的寒意。

　　静静的坐了好久，两个人不再说什么，仿佛静的时间都静止了般。

　　“你现在还在画画吗？”方静打破这种静，看着屋里有些凌乱的画纸，问。

　　“本来已经放弃了，我这只手废了，不能再拿画笔。”晓蕊又举起那只有些残废的手，给方静看，“但是，这几年，我也渐渐的习惯了用左手，至少过生活是不能离开手的，什么也只是一种习惯，不能依靠右手了，还有左手。”

　　“嗯。”方静点头，目光游向那些散放在屋里的画纸，纸上的线条还是那样美，方静依然能感觉晓蕊身上不俗的才华，“你很坚强。”

　　“苏晨说，活着比什么都好。”

　　“对。”

　　“方静，不要去怨苏晨，哪怕她辜负了你。我知道你现在想离婚，想和她一起生活。她也只是一个可怜人，她想呆在她的那个世界，你——”晓蕊看着方静却不再说下去。

　　“我的想法也不成熟，并没有考虑到苏晨的感受。我现在也明白了自己的所求，而我应该正视它。”

　　“那么你……？”

　　“晓蕊，你有梦想吗？”方静问。

　　“为什么这么问？”晓蕊很诧异，“当然人都是会有梦想的。”

　　“嗯，我也有梦想，只是想要实现它。”方静说。

　　晓蕊怪异的看着方静，那半张显得极不自然的脸看起来有些狰狞，方静无法拿她和以前那个漂亮的有着活力的女孩相比。

　　“方静，我说过，你和别人不同。”晓蕊突然会心的笑起来，她的脑海里盘旋着自己曾经对方静存在的美好遐想，那个时候，她已经感觉到方静身上不同于别人的力量，只是现在终于要应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