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寻雅面露喜色,恭敬叩首,
“谢父皇成全!”
……
待得午膳用毕,皇帝留在祈香宫小憩,祈妃忙着伺候左右,无暇顾及其他。褚寻雅跪了安,带着一众宫女回了自己的禧春宫。
待步入寝殿,其他宫女一概退下,褚寻雅的贴身宫女蔷薇是再也忍不住疑惑,急急问道,
“公主,您为何执意请旨,要招那傻——沈公子为驸马呢?”
蔷薇平日里很是沉稳冷静深得褚寻雅信任,如今却也禁不住内心不解,问话也急切起来。
褚寻雅何许人,作出任何重大决断若是不经过一番利弊思量,她就不是众人口中聪慧的三公主了。是以贴身婢女问起,她语气淡淡的反问,
“蔷薇以为如何?”
“奴婢不知。”
褚寻雅莲步轻移,坐上软榻,拿玉手轻抚垂在身前那一绺乌黑长发,望向那双困惑不已的双眼,不再卖关子,将她的理由道出来,
“你可记得,有次出宫你与本宫走散了。”
“何止记得,简直记忆尤深!那次可把奴婢吓坏了呢!”
褚寻雅轻点头,换上回忆的神色,语气轻浅,声音淡雅好听,细细将那日情景娓娓道来……
那是极平常的一日,不年不节,亦非赶集之日。褚寻雅心血来潮,带着蔷薇出宫,想着去见一见那近日来京城内盛传的方外名医。两人换了平常百姓的装束,并未带其他人,也不坐马车,只两个暗卫远远跟着。
也不知为何,那日人多,二人在街市上走着,本也都不是爱凑热闹之人,却免不了被路边一些货物玩意儿吸引,尤其年纪幼些的蔷薇,看着看着竟是忘了时时注意身边之人。
那时褚寻雅虽蒙着面纱,却也是衣着上乘气质不俗,一干路人眼巴巴的朝她直瞧,只把她瞧得心烦,也不去注意身边之人走着走着竟跟不上自己了……
待二人反应过来发觉对方已是淹没于人群,皆是起了焦躁之心。两名暗卫亦是在人群中窜来窜去,只管盯着公主,倒未跟丢。
褚寻雅知蔷薇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索性想着到前边不远的大树下,看能否等她自己寻过来。
只可惜,温婉淡雅的三公主在这一天有些不宜出行,倒霉的遇上碰瓷儿的。
褚寻雅正欲往那树下移步,冷不丁被撞了一下手肘,回身一看,一名年过花甲身着布衣的老妇人坐在离她一步远的地上,一双手捂住腹部,表情十分痛苦。
褚寻雅本想施展援手,去看看那老妇人是何症状,却不想被她一把抓了手腕,恳切道,
“姑娘看着娇弱,却是力道惊人,将老身撞得腹痛,且眼冒金星,恐怕这心悸旧疾也复发了……就劳烦姑娘扶老身起来,赔些银两,老身自去寻大夫医治。”
褚寻雅不疑有他,将人扶起。医者习惯,扶那人之手时,褚寻雅暗地把其脉,这一把,可不就把出了端倪。再面观其人,见她虽面露痛楚,那脸气色却是好的……
褚寻雅心内冷笑。
她堂堂大褚三公主,竟当街被讹,此事若传将出去,岂不沦为市井笑谈?
笑话!
“这位大娘,一则,小女子自问并未撞上您,而是您自己撞过来的,再则,你这病症似乎——”
本是淡淡之语,褚寻雅虽不愿承这冤枉,却不至于将事闹大。奈何这老妇人看着慈祥,却有着一颗撒泼之心,
“哎!大家快来看呐!这里有人撞了人不认账呀!快来评评理,老身实在可怜呐……”
瞧热闹之人极快围了过来,朝两人指指点点。只是众人各有看法,你一言我一语,有的说那老婆子可怜,那女子理应赔偿,也有的明理之认为那女子并不似缺钱之人,怎会为那几辆银子与人纠缠,定是那老婆子趁机欺诈……
两名暗卫得知公主遇上麻烦,拨开人群凑过去,见并非棘手之事,显然公主自能应对,遂只在一旁观看情形再做定夺。他们是暗卫,非是普通侍卫。
褚寻雅自是可应对自如,却不知老天爷为何如此顽皮,总安排一些人掐准了时辰,出来捣乱。
那沈明枫,即是捣乱之人。
作者有话要说: 傻人下章出场。
☆、初遇
只见人群中,一名年轻男子突然跳出来,二话不说指着褚寻雅出言便是不敬,
“坏女人!你……你还不给婆婆道歉!”
褚寻雅惊诧望向此人,见他一身锦衣,身形瘦削,个头大概比她高半头,一条与衣袍相衬的发带,竖起一半头发,由着另一半披散于背后。再观其容貌,褚寻雅只觉这名男子长相很是清秀阴柔,一双眼睛滴溜溜盯着人瞧,脸色亦是红润白皙。
单看相貌,此人也可称得上俊俏。
只可惜,如此无礼,皮囊生得再好也是枉费!
褚寻雅自是不悦,一甩衣袖,冷脸喝道,
“放肆!无礼之徒!”
那人却似听不懂,直直望向只露出一双美目的褚寻雅,顿了半晌,眨眨眼,换上敬语,
“敢问这位坏女人,可否……可否先向这位老婆婆赔礼道歉?”
语气态度皆是认真无比,煞有介事,那模样活似个偏偏君子正同娇俏佳人搭讪。
如若忽略那略有些歪扭的衣领,那一脸呆傻之相,及其措辞断句中透着的稚气……
褚寻雅不知他是故意如此,抑或确实脑子有问题,寒了脸望过去,那人却扶了老妇人,一面安慰,一面朝着这边瞄。
围观之人此刻又开始了议论,众人皆道:“沈二公子又管闲事来了!这回又有好戏看了!”
沈二公子?
褚寻雅心头一阵疑惑,思绪中有些东西闪过,一下子捕捉不着。此时,老妇人也不知与那人说了些甚么,那人眼神是越来越气愤,到得最后,那双望过来的眼眸里,活脱脱似是在斥她:赔钱!
褚寻雅定定站在那里,不动不语。那人见对方不理他,恨恨朝她剜一眼,几步冲过来,似要对其不利。
这般情景若是旁人不知,定会认为此乃一纨绔当街调戏良家女子。
暗卫见此,忙掏出一颗碎银子,一把弹出,正中那行动中本就不甚利索之人的膝盖。那人中了暗算,不堪一击的倒向地面,恰恰趴在褚寻雅面前。
“唉哟!!”
围观之人一片爆笑,却未有一人上前去扶。
褚寻雅后退一步,望向那人,见他面露疼痛委屈,一时竟生不起气来,只淡言问道,
“这位公子,不知缘何执意要与小女子过不去?”
那人却是咬准了她不是好人一般,才苦着脸爬起来,听得问话,张口便是:“哼!本公子的爹爹说了,夜里蒙面之人,绝非好人!你这坏女人,青天白日里却也蒙着脸,且不是更坏?好在本公子明豪秋察,识破你这恶女子的小伎俩!”说着还自鸣得意扬起头来。
明豪秋察?
褚寻雅微微蹙眉,自上而下将此人细细打量一番,心下已有分寸。
只是那人却不打算作罢,继续出言不逊,
“哼!你这坏女人,若不是做坏事,那便是生的奇丑,反正不敢见人就是!”
言毕,这人也不知如何爆发了,竟是动作极其迅速的伸过手来欲要做些甚么,褚寻雅抬手挡时慢了一步,捉是捉住了那手腕,却是为时已晚,那人已一把揪下她脸上的白纱,直直望向她那张俏丽容颜。
四周一片赞叹之声,本以为他亦会面露惊讶,却不想那人竟一脸了然,使劲抽回手,抓着白纱一甩,嫌弃不屑道,
“果真丑极!”
褚寻雅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
温柔淡雅如三公主,想不到会有今日之境遇,被人如此无礼埋汰,委实倒霉悲催!
“你!放肆!!”
褚寻雅难得面露怒容,一双含水秋眸此刻也已是布满怒意,眼神且惊且怒。
围观之人不知何时已倒向褚寻雅那一边,纷纷朝那公子劝言,
“沈公子,人家姑娘明明长得好看,哪有半分丑态嘛!”
“对呀沈公子,这位姑娘看着就不是坏人,你可别揪着人不放了!”
“……”
那被称作沈公子之人却是听不进去,只盯着褚寻雅瞧,见对方眼中怒色,竟毫无惧意,也狠狠瞪回去……
眼看着这场纠纷生生演变成了那姑娘与沈公子的对峙,原先还想着捞一笔的老妇人趁着众人不注意,脚底抹油偷溜了,那迅猛的行动哪还有一丝方才的不便。
此时,人群中又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看服饰应是家丁与丫鬟的身份。两人努力拨开人群,向围观中心的两人挤去。
“少爷!”
“少爷!你果然在此!”
两人在大冬天里竟也挤出一身汗来,看着着实狼狈,然他们顾不得这些,只扑过去拉了那沈公子,松一口气,
“少爷!你又乱跑!叫沁儿与沈良好找!”
方才尚且气焰嚣张的沈公子此刻却犹如见了亲人,立马换了脸,天真无邪的开怀道,
“沁儿你们来啦!”
说着还去拉了那丫鬟的衣袖,幅度甚大的左右来回晃,活似一孩童向着爹娘撒娇。
那丫鬟也不挣开,由着他抓了袖子,佯怒道:“少爷!你再乱跑,当心沁儿今后再也不给你做花糕!”
威胁的语气并不强烈,那傻人却是信了个十足,当即紧张反驳,
“沁儿不要啊!本公子好歹也是为了……拯救黎民百姓才不得已跑过来的!啊对了!你们看,就是那个坏女人!好坏好坏的!”
邀功一般指着那边站着的褚寻雅:“就是她欺负那个婆婆——诶!人呢?”指向另一边,可那本该在的人哪还有半点踪影。
此刻众人才反应过来,那老婆子怕是已经溜了。为何要溜?心虚呗!
众人看看那女子,又看看沈公子,一哄而散。
原以为来了明事理之人事情得以了结,却不想那傻人仍咬着她不放!三公主此刻已是满心复杂烦躁,几步移过去,冷冷看一眼那傻人沈公子,道,
“公子,那老婆婆已经走了,你我大可不必再做纠缠。方才公子的无礼之举,小女子不欲追究。请公子速速将纱巾还予小女子。”
沁儿沈良可不傻,此女子表情淡雅,言谈讲究,那通身的气派与高贵典雅的气质,无不昭示此女身份不凡……
“这位姑娘,我家少爷有任何冒犯皆不是他的本意,他只是……相信姑娘已有所了解,还请姑娘莫怪。”
一直未有言语的沈良此刻为他家屡屡闯祸惹笑话的少爷诚恳道歉求情,只求这看着似是大人物的女子能不予计较。
为了这傻少爷,他与沁儿一天到晚的也是操碎了心。
褚寻雅点头,复又望向那傻人,只不言不语看着,似是在说:还不还我纱巾!
只是这傻人太过执拗,认定了便不会改主意,扬言道,
“哼!今日且放过你,如再有下次你这坏女人做坏事叫本公子知道了,定抓了你送去衙门!这条白巾子丑成这般模样,以为本公子稀罕似的,还你!沁儿沈良,咱们走!”
话毕,将白纱丢还给人家,高昂着脑袋,带着两人转身朝前走了。
褚寻雅将白纱蒙上去遮了脸,眼色复杂的望着那人背影,不知在想些甚么……
作者有话要说: 某些地方改了一下。
☆、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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