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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囚牢之承[GL] 作者:叁仟ML(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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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言正中下怀,汪顾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华端竹无比熟练地解开了郝君裔的衬衫纽扣,一颗,两颗,解到第三颗时似乎才发现有点儿不太对,停下手,又把第二颗系了回去。
  习惯成自然地,郝君裔在华端竹面前已经放弃了所有坚持,华端竹把她摆弄成什么样她就什么样,乖得空空如也,乖得茫茫如是,汪顾隐隐觉得,郝君裔像是彻底放弃了自己,若非华端竹还愿意不厌其烦地折腾她,她恐怕早已溃裂不似人形。
  她的脸上没有精神,身体里也没有精神。
  至少汪顾这个外人看不到。
  这种表象,汪顾似曾相识。师烨裳一度如此,毫不出奇。但与师烨裳不同的是,无论如何,那当时,师烨裳还有理由,努力地、更好地活着,只是她想看而看不见希望。郝君裔却可能连想也不想。
  那当时,师烨裳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还能肆无忌惮地去争取得到活下去的意义,郝君裔则根本不敢去争取。
  那当时,师烨裳知道自己所失去的绝对不会再回来,唯有两眼一闭,抱憾终身。想想...真是惨绝人寰。谁曾想郝君裔更惨:之前失去的,如今想要的,就在方圆三十里之内,凭她权势,巧取豪夺,唾手可得,竟还是要咬牙闭眼,抱憾终身。
  多么无奈。
  多么无奈...
  到底要多强的毅力才能把获得幸福的野心和能力全部禁锢在一个但凡有一丝动摇都不可能被掩饰得碌碌无为的躯壳里——头皮上的稀薄冷汗汇流成河,顺着发根蜿蜒而下,汪顾突然就再一次明白了师烨裳的苦心:她让她卸下小市民对权贵的防备,满怀感恩地去接触郝君裔。她牵着她的手,让她把郝君裔从神坛上拉下来,让她明白,郝君裔之所以得宠成神的原因。
  郝家名正言顺的长子长孙不是郝君裔,而是郝君承。
  郝君裔在郝家的地位,绝非生下来就含着金汤匙,单薄如外界所谓的“头孙偏疼”。
  她有她难以估量的魄力和能力,她能忍人所不能忍。
  “替肾方面,配型应该没有问题,至于活性...”郝君裔左手在薄毯里拍拍,华端竹没好气地白她一眼,还是从自己衣兜里掏出一根通体发乌的卷烟塞到她唇角,点燃,郝君裔不吸,华端竹干脆代劳,取出烟来虚嘬两口,又掖到郝君裔唇间,郝君裔这才满意了,“活体取出的小儿肾,肯定比死刑犯的新鲜适用,汪董,原本不想告诉你的,但那艘船上医疗条件太差,孩子救不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死不了就还得更...
乃们看,这就是不霸王叔的力量!
 
  ☆、百变风云Ⅳ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估计又得破四千,叔真是一个好叔啊...所以不许霸王叔呀...叔这是用不上班换来的时间在更新呀...
PS:叔是女的!谁再问谁请叔吃饭!
  管你死不死孩子救不救命,在医院抽烟反正都是不被允许的,不一会儿就有小护士跑过来阻止郝君裔。华端竹敢捅娄子就不怕扛事儿,习以为常地替郝君裔擦屁股,一边把笑脸赔得明媚清新,一边从裤兜里抽出两张伍佰元定额购物卡,什么也不说,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将它们塞到小护士手中,漫不经心摇摇头。
  刚进实习期的小护士薪水低,心气儿却不低,刚想义正言辞地拒绝贿赂——终于有机会效仿电视剧里的各种医神医龙医X当一回业界良心了,哪能轻易放过,何况就这么一次,一次,有过这么一次拒贿的经验可以流传子孙后代今后肯定收,肯定收——视线不期然对上华端竹清亮的眸子,手上推拒的动作顿时就缓了下来。
  从汪顾的角度望过去,瞧见的是小护士的正脸,华端竹的后脑勺,不由心理阴暗地揣测小护士是被华端竹日渐外放的美貌给迷住了。
  可师烨裳靠在窗边站得偏蔽,离得也近,自然把华端竹面上神情尽收眼底。眉尾挑了挑,她就这么残忍地眼看华端竹带着浓烈的强制意味,仿似催眠般,将阴凉目光直直投进小护士的眼帘,两秒,三秒,四秒...小护士开始木木地向后退步,一步,两步...直到郝君裔被烟呛得咳嗽起来,华端竹才缓缓眯起双眼,右手凭着直觉和习惯精准地落在郝君裔背上,边拍边朝小护士道:“多谢。”
  连师烨裳这号周身神经已经死了绝大多数的不敏感生物都能感觉到面前这个华端竹,无论言语还是动作,无一不是强势的,专制的,却又被她的细胳膊细腿和笑眼眯眯表演得软软糯糯——真真一个温柔无情的渣攻。这么横比起来,汪顾那永远有商有量的醇厚秉性,在师烨裳心里,各花入各眼,突然就显得崇高无比了。
  “郝董,这次还要多谢你法外开恩我们才能如此顺利。”师烨裳慢步走到汪顾身边,站定,不哭不笑地面瘫着,又把话题硬扭回来。至于华端竹成长过程中已经或即将出现种种的问题,师烨裳操不起那闲心,反正恶人自有恶人磨,郝君裔从来人面兽心,随便丧心病狂一下都能把林森柏这种老江湖震出去十万九千里,既然本就不是什么好鸟,要这么容易就被一个雨季少女玩死,那她活应该被拉出去枪毙十分钟才能告慰郝家列祖列宗。“不过我一直很奇怪,对方到底什么背景,你们居然能这么彻底的介入,公安连沾都不沾一下,这确实省了很多的麻烦。”
  郝君裔几乎要把肠子都咳出半截来,咳完顿显红光满面泪光莹莹,抹掉眼泪,她抱赧地讪讪一笑,刚要开口说话,华端竹便拧着纯白的手帕凑到她鼻子下替她把刚流出来的鼻涕擦掉了,“让你调皮,感冒了吧?”
  不过都是呛烟引起的正常反应而已,这么明显的指鹿为马,汪顾都忍不住要替郝君裔申冤了,可郝君裔本人丝毫不以为意:反正华端竹说她感冒了,那她就得感冒,不冒也得冒。自从有了这种觉悟,她的日子好过多了。至于事实?呵,无论是她,还是她们家,乃至这个社会,整个国家,从来教导端竹的,不都是把扭曲事实当成事业来做么?
  作为这样一位身先士卒的老师,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实当然就没有了被关注的必要。所以古老的哲人才一再强调自作孽不可活的重要性。哲人真真诚不我欺。一到期末考试就捉急的各位想必深有感触。
  “因为查出阿三那边除了专业蛇头之外,还有几个军方小干部专门假公济私地在印巴边境屠杀绑架倒卖儿童器官,他们这样非法入境,就算明知没有进行间谍活动,由我们处理,也是再合适不过的。公安插手的话,容易添乱子。就算要处理...咳咳咳...咳...轻点儿拍,疼...就算要处理,也是我们抓我们审我们给出结果,再由他们公布执行。”
  郝君裔的身子自之前受伤以来似乎总处于一个死不掉也好不了的观察期,体重原因不明地持续下降,原本皮肤上的小麦色也渐渐消退为一片灰白,底里青紫血管蜿蜒爬行,打眼一瞧,很像是被纹出的未名图腾。跟现在的她比起来,师烨裳都堪称健康活泼,偏偏连老军医也查不出她到底病在了哪儿,不怪郝家上下执意将其过度保护。
  华端竹居高临下地盯着这样的郝君裔,喉间一动,咕嘟的吞咽声回响在耳内撩得自己心痒痒,不禁像要掩饰什么般别扭起来,“雨太大,今晚就住医院吧。我让人送你去楼上休息,剩下的事我来解释。”一边生硬地说着,一边在自己右耳窝上敲了三下,楼梯口立刻闪现两条人影,她朝汪师二人抱歉地笑笑,转身便将郝君裔推走,半点儿没有征求谁同意的意思。
  “这是...鬼畜系的?”汪顾愣在原地,呆呆地去看师烨裳,小声,“这才多久没见她俩,郝董怎么就活成这怂样了?”
  师烨裳也有点没拧过劲儿来,但潜意识里似乎早就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怂样——两年来,华端竹与郝君裔同吃同睡,是最亲近郝君裔的人,何况她有她的居心不良在,就更会全心全意地为郝君裔设身处地。所以,无论她做什么,怎么做,都更有可能是郝君裔的意愿。这么推断下来...师烨裳觉得,郝君裔的确有疏离这个环境的理由:她要把自己关起来,切断一切可能得到咪宝讯息的通路。
  就像一条已经在岸边搁浅的鲸鱼,要用尽最后的力气,扭曲挣扎着彻底游上沙滩,只为摆脱曾经赖以生存却明知再也回不去的大海。
  这样的生物,本就应该,也有资格傲慢冷漠目中无人。若非师烨裳觉得风向有异万不得已向她求助,她是根本不会插手的。她今天出面,应该也纯粹是卖师烨裳个脸而已,毕竟尺有所长寸有所短,郝家历代从政,对商业算不得精通,她郝君裔更是无心于此,今后华端竹在生意场上少不得师烨裳的提点照顾——若非如此,买肾救人这点儿死死生生的小事,根本入不了她小太爷的法眼,更枉论让她在一个大雨滂沱之夜,冒着娇气皮毛被雨打湿的风险特意前来。
  谁不希望好好活着,偏要生病呢?
  “闲事莫问,闲事莫理。”师烨裳捋顺来龙去脉,心里便有了一本谱,但在尚未弄清汪顾心态之前,她还不想把这些太过残忍的事实告诉汪顾。拧头斜眼看向枕边人,师烨裳从鼻子里呲出一股怨气,好整以暇地秋后算账道:“怎么?这会儿不悲天悯人歇斯底里了?”
  话虽说得难听,她却是比谁都更愿意看到汪顾这副寡廉鲜耻缺良心的姿态。此般蜕变,是汪顾通往璀璨巅峰的必经之路。既然汪顾不若华端竹,在汪顾的世界里没有其他恶人能够为汪顾的善良真挚降温,她只好亲自牵着汪顾往这条路上走。无论今后汪顾会不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都认了。
  可这个被她嗤之以鼻的“当前”发生得那么自然,那么迅速,她确实没想到。汪顾在短短二十四小时之内就能破茧而出,假以时日,又将进化成怎样一个混蛋?这么想着,师烨裳的两手便在裤兜里虚虚握住了空气。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她莫名其妙地兼得过几年,把祖宗八辈儿运气都花掉了,她只希望厄运不要再次来得太早。
  所幸是老天从来不如人愿,想什么逆什么,你越悲苦,老天就越要派一个人来用她的二逼打败你的伤春悲秋。
  汪顾扯住师烨裳腰肋上的布料,小受气地摇了摇,“不了。再多情绪也不如能力。解决不了的问题再怎么发泄仍然解决不了,能解决的,就努力去解决,不要花时间在表达和发泄上。”汪顾把嘴俯到师烨裳耳边,揪在师烨裳腰侧的手簌然摊开,覆盖在师烨裳的肋上,温暖,坚韧,一动不动,“谢谢你教会我这些。”说着,她从裤兜里拿出一个又粉又紫的滚圆玩意儿,塞进师烨裳手里,“给你,捏着玩儿吧。虽然是婴儿玩具,但很小,别人看不见的。”
  师烨裳低头抬手,就见一只穿着粉色女仆装的米妮手举奶瓶躺在手心,她无意识地捏捏,叽!生生吓一跳,赶紧收进裤兜里。“你可以不用谢我,但我耐心有限,没有下次。”悻悻地把目光调回前方,华端竹已经转身走回。师烨裳突然后知后觉地发现,与宴会那会儿不同,华端竹不知什么时候换了身纯白丝绸底子的立领小西服。凭她师烨裳火眼金睛都辨不出牌子,但看得出一定是量体裁衣,且工料皆为上上。解开两颗扣子的领口里露出了另一种纯色,妖而不俗的整片桃红染得很正,饱和度很高,效果比裱花竟还好,两种布料接缝处轧了密密实实的金线,恰如其分地衬托着华端竹清丽隽秀的五官,熨帖衣料缚在她窄薄细腰上,不知怎么的就显出了一股子勾魂劲儿,却又不是咪宝那种因摇曳而起的妖娆,而是...师烨裳反过手去轻轻捶了捶后腰,丝毫不觉自己猥琐地客观总结到:只有少女与处女的交集才能产生的禁欲美。
  汪顾献出右手-狗腿地去替师烨裳捶腰。华端竹满面歉意地走过来,目光不着痕迹,划过她两之间缝隙,看见也装看不见,挂起免战牌一样的谦逊笑容,颔首道:“师小姐汪小姐,实在失礼,郝君裔的伤刚好,医生千叮万嘱一定不能让她受累,所以...”
  都是被迫无奈极其迅速的成长过程,师烨裳用了八年,华端竹只用了两年,但,再怎么样,师烨裳也是在这种蠢蠢欲动又迫不得已的虚以委蛇中洗尽生涩,她又怎么会看不出华端竹的伪装。华端竹含下嘴边的话,并不是真的那么难为情,不过换一种方式表达歉意而已。
  师烨裳难得回收涣散目光,凝在华端竹光洁的额头上。许多人的许多年前重重叠叠闪现,宛如电影结束后没人关注的花絮。一幕又一幕,快得让人眼花缭乱却百转回肠。
  到底有多少人,她记不清了,可她还清晰记得某一年的林森柏,拉着她袖子硬要她教她如何淡定。那句“哎呀,我是攻君!攻君就要淡定!你快点教我,我不淡定丢的可是你的脸!”再看现在两面三刀,连亲生父亲都能狠心拿掉仍不动声色的林森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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