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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囚牢之起(GL) 作者:叁仟ML(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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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虐恋情深 欢喜冤家 不伦之恋

  在大太阳底下走了十几分钟,又在空调除湿冷气中坐着喝了壶令人身心愉悦的柠檬草茶,两人等身上大象叔叔的“爱意”基本干透了,这才慢悠悠走到茶室一旁的展馆去观摩此行的最终目的物,狗。
  汪顾现在牵师烨裳的手已然牵成习惯,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无论在哪儿她都会自觉不自觉地去牵师烨裳的手,仿佛怕师烨裳走丢一般的,半刻不牵着就难受,有时她连两人一起吃饭的时候都不放过师烨裳,好在是师烨裳是两手都灵光的,右手被她用左手牵着,左手照样可以毫无妨碍地夹东西吃。
  一进场馆,汪顾就开始左顾右盼,像在找着什么,师烨裳看见狗就像狗看见骨头,两只平日里云淡风轻的眼睛里突然有了神采,一个劲儿冲门口笼子里一只笑容猥琐的金毛寻回犬放电。
  “你手机信号电量都满着呢吧?”汪顾掏出自己的手机,像电影里特种部队行动前与战友对表一样问着师烨裳。
  师烨裳不知她要做什么,便也掏出手机瞧了瞧,“满着的。”
  汪顾交代师烨裳不要去逗狗,当心被狗咬;没事别出场馆,当心又遇到坏人;不要站在空调出风口处,当心感冒……搞得师烨裳莫名其妙,只好说:“你要去哪儿就随便了,我自己没关系的呀。”可汪顾还是不放心,从裤兜里掏出自己的钱包,只抽出张五十块钞票,便把整个钱包交到师烨裳手里,“我离开一下,要是一会儿咱断了联系,你打的回家,晚上我去找你。”
  “我又不是小孩子,逛个动物园还能逛丢?”师烨裳更纳闷了。你到底把我当什么啊?弱智?脑残?老年痴呆症患者?
  汪顾不管,她就是不放心师烨裳,谁能拿她怎样?现在的她,就恨不能把师烨裳栓腰带上,走哪儿带哪儿,“总之,你要守诺,我不踩雷,你也别碰红线,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反正里面都是你开给我的工资,我离开一下,最多十五分钟,一会儿给你打电话,你不能当没听见啊。”师烨裳看她着急忙慌地要走,只好接过钱包点点头,“去吧去吧。”
  老实说,她还是喜欢一个人逛狗展,无论是张蕴兮还是汪顾,一瞧就是对狗没爱的。她把狗当孩子养,她们把狗当狗养,就算这种态度没错,可在她这样一个爱狗人士的眼里,这种做法是对动物的不尊重,是人类妄自提升自我地位的表现。
  汪顾离开后,师烨裳捏着手机和汪顾的钱包走向那只笑得猥琐的金毛,看一眼猥琐君的体貌体征,她唔一声,伸出手去,让猥琐君放荡地舔了舔,艰难地探手进笼,拍拍它的脑袋便又走向下一个笼子。
  B城以及周边城市的犬商大概都把这次展览当成了广交会一样的存在,随便哪个笼子里装的都是标价上万的优质犬,虽然有些狗血统不够纯正,但各个犬种特征都很明显,并没有出现什么黄白相间的萨摩耶,也没出现三角尖头的松狮犬。
  师烨裳喜欢大狗,吉娃娃约克夏甚至博美,全都入不了她眼,左边的玩赏犬展区她自然没兴趣,右边的梗类犬她也嫌小,所以只能一直往中部展区深入。
  犬商们把握现代人猎奇心态的功夫早是练到了炉火纯青地步,展厅正中位,一只硕大如虎的圣伯纳,一只诡诈如狼的的比利时坦比连,外加一只长得像赵忠祥的藏獒,引得百十游人竟折腰。师烨裳踮起脚尖,透过重重人墙瞄了两眼笼中物,发现都不是自己喜欢的治愈系犬种,撇撇嘴,干脆朝一旁最不具备治愈效果,却最能激发人内心攻击欲望的杜宾犬走去。
  “喂喂喂,不要靠近那么恐怖的生物!”
  师烨裳停下脚步,与笼中杜宾对视,想去摸摸它的愿望终不能达成,因为身旁还跟着个阴魂不散的老妈子。
  汪顾费尽心思怕她走丢,可她在展馆里走了十五分钟,还是在入口空地前转悠,“你不要告诉我你喜欢杜宾,我宁可你从大流地喜欢藏獒。”汪顾自然而然牵住她的手,把她往相反方向带,“你生日的时候我没送你什么好东西,来看看这个。”
  师烨裳一回头,发现汪顾的身后站着个人。那人脚边有个灰白相间的大毛堆。她定睛仔细瞧,大毛堆原来是只血统纯正的半成年英国古代牧羊犬。
  “它叫…”汪顾挠挠头,不知怎么对师烨裳说才好,买的时候她忘了问狗的名字,于是现在难免尴尬,“不是我愿意的,也不是我改的,它…它…它打出生就叫…”
  师烨裳接茬道:“汪汪?”
  汪顾别扭地低着头应:“嗯…”师烨裳顿时憋笑憋得浑身抽搐。
  “汪汪”其实是挺常用的狗名,二十只狗里至少有四只叫汪汪,三只叫贝贝,两只叫欢欢,一只叫彼特,这就和懒惰给猫儿起名的饲主,都管猫儿叫“咪咪”一个道理。
  汪汪虽然只是半成年,但看起来很高大,坐在那里时脑袋顶恰到汪顾腰下,师烨裳可以想见等汪汪彻底成年后,站起来,前肢搭在汪顾肩上,鼻子刚好抵在汪顾鼻子上的壮美画面,笑意一时爆棚,憋是憋不住的了,她只好把手按在汪顾锁骨上,埋着头一个劲儿猛笑,期间还因想到汪顾被汪汪扑倒在地,然后被汪汪的毛捂得透不过气来时涨红了脸的蠢样子而热泪盈眶。
  由于重名而陷入窘迫的可怜汪顾和脖子上系着黑色丝绒蝴蝶结的憨傻汪汪都呆愣着看她笑,拉着汪汪系带的饲养员也尴尬地站在那儿不知如何是好。好半天,她终于觉得没那么要命了,刚笑着直起腰来,一看见汪顾和汪汪都摆着同样的姿势在歪着头看她…
  “嘁——”
  为了不内伤,她还是别顾什么形象比较好。
  ……
  日暮时分,汪顾牵着师烨裳的手,师烨裳牵着汪汪的系绳,三个生物走在夕阳余照中。
  师烨裳一身淡青色的绸面唐装,汪顾宽领T恤短牛仔裤球鞋,汪汪步履轻盈体态矫健,橙黄色的柔软阳光洒在它的身上,烘得它没尾巴的臀部喜滋滋暖洋洋…按说,这搁正常的言情小说里,那该是一副怎样和谐有爱的画面啊…
  可惜,如此美妙的场景全被师烨裳不停抖动的肩膀和不时从鼻间窜出的气流给破坏了——一路上她就没停过笑。
  “喂,你不要那么过分好不好?当心我今后叫它裳裳呀!”汪顾义正词严地抗议。
  “我、我也不想天天对着它叫汪汪啊…”师烨裳还有些过不来气,但李孝培在她面前叫汪顾“汪汪”的音容笑貌犹在,不是她想不去想,就能想不起来的,“我…我肚子疼…”今天她实在是笑得太多,感觉像是把几年里缺少的开怀都一下补了回来,现在她左边一个汪汪,右边一个汪顾,表情同样那么具有喜感,她不笑都不行,“李孝培要知道了,肯定比、比我还夸张。”确实,摊到这号说凑巧也凑巧,说必然也必然的事情,谁也得比她矜持不了多少。
  汪顾听她提李孝培,脸一下就红了。如果不是那个罪魁祸首,师烨裳也许还不会笑得那么恣意,“你就不能忘了那茬事儿啊?”
  “可我原先也打算学她叫你汪汪来着。”师烨裳用牵着系绳的手掩拳嘴前,嘴角照翘不误。
  汪顾差点气得抬脚给她下绊马索,“你少马后炮,我还不知道你是那种无论叫谁都连名带姓的人啊?”
  汪汪不明白这两人在闹什么,反正它听不懂,也没兴趣听,它只知道脖子上那根被汪顾系上去的黑色丝绒带子,蝴蝶结打太紧了,勒得它很不舒服,再来,那饲养员也是个有创意的,汪顾说蝴蝶结再加项圈不好看,他居然就直接在丝绒带上加了个活动金属扣,现在师烨裳手里那根系绳的一头,就是这足够它上吊用的破丝绒带…但愿一会儿去了新家,某个有眼力劲儿的人类会帮它把蝴蝶结解开吧,否则它真要绝食抗议了。
  此时此刻的汪汪,尚且不清楚等待它的命运是什么,它既不晓得它将与一只边境牧羊犬同居,而它体型太大,根本没办法与大熊挤一个窝;它也不晓得新家院子里跑上三两步就是一个可以淹死它的温泉池,刚好它最讨厌洗澡,因为它的毛实在太长太密;它更不晓得师烨裳是位多么手潮的饲主,常常会调配些各自无害,和在一起却是毒药的营养加餐给它们。
  大熊能活下来是因为大熊心脏很好,大熊误服了一把状似狗粮的60%可可脂巧克力之后往返跑个三四十回就没事了,可它,难说,它从小被禁止吃任何含巧克力的零食,因为饲养员都知道,狗是不能吃巧克力的。
  “带…带它回你家还是回我家?”
  汪顾死也说不出狗的名字来,到头还是师烨裳大方,“你说汪汪?”她故意重咬了汪汪两个字,“你送我的,当然回我家,有它和大熊作伴,我会更放心,”师烨裳转脸向汪顾,展眉道:“谢谢。”
  汪顾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不客气…”
  94——共——
  “大熊。”师烨裳推开院子铁门,牵着汪汪,拍拍手,召唤大熊。
  大熊从后院疯蹿而出,照例将师烨裳正面扑倒在地,一顿猛舔。汪顾站在一旁,吃醋都没用,只能用力磨牙。
  两人回师烨裳家前,特意带着汪汪去了趟宠物医院,把汪汪的体检防疫表交给医生,并预约了体检时间,顺手牵回一堆汪汪的起居用品,其中包括两只一模一样的玩具毛绒熊,一只给汪汪,一只给大熊。
  大熊热情拥吻完师烨裳,这才有暇顾及站在师烨裳耳边的汪汪和站在汪汪身后的汪顾。它先异常兴奋地与汪顾“欢好”了一阵,之后转战汪汪。
  大熊虽是成年犬,但体型比半成的汪汪明显小了一号。站在机敏的大熊身边,汪汪完全是个呆攻的样子。边境牧羊犬是没有侵略性的,古代牧羊犬更没有,两个软脾气的家伙你亲亲我,我亲亲你,你扒我一下,我扒你一下,很快混得滚熟。
  “惨了,是不是买得太大了?犬商说它父母都是获奖犬,而且是从获奖犬中选了两只最高大的□,高度都超七十公分,它五个月就长成这样,一岁的时候怎么办?”汪顾苦脸看着面前两个大家伙,生怕它两合伙把师烨裳给欺负了。
  师烨裳站起身来,脱掉外套,拍拍上面的灰尘,“它超过七十公分应该没问题,你快把人家脖子上那东西解开,憋死了都,主意真馊。”
  “犬商说这样漂亮嘛。”汪顾一边说,一边解开汪汪脖上的绳子。
  两人忙活了快一个钟头,总算是把汪汪的寝居用品布置好,两只同样大小的狗粮碗摆在一起,一黑一白,两只大小不一的狗儿玩在一起,黑黑白白,颜色是寡淡的,样子却是温馨的。
  “我去洗澡,你随便。”
  师烨裳进得家门,钥匙一丢就上了楼去,汪顾也不客气,转到厨房,从冰箱里拿了半打冰镇果酒便坐在客厅里等师烨裳。
  席之沐不在家,因为她最近很忙。忙完会馆的事,她还得忙李孝培的事。李孝培的不依不挠汪顾见识过,被她个不要脸的缠住,只有两种结果,一上床,二上吊,于是席之沐的惨况可想而知。昨天李孝培与汪顾闲聊,又在那儿吹嘘席之沐受不住她的死缠烂打给她做了顿饭吃,味道美得天下无双地下无两,汪顾追问是个啥菜色,李孝培说,火锅,直把汪顾囧得想拿头撞墙,可汪顾也明白,对于李孝培来说,席之沐的一点一滴,那都是放在心头宝贝着的东西,一如张蕴兮对师烨裳…
  随着时间逐渐推移,汪顾越来越担心师烨裳的病。五一复检之后,李孝培说如果师烨裳再不接受手术,情况便无可挽回。现在的她,各种随颅内压迫而来的症状都应该很明显了,不光压迫性头疼,昏厥和出血,严重时甚至会影响到视力,可师烨裳的意志力强到令人望而生畏地步,硬是从未在公司表现出任何一点不适,也不知是李孝培刻意夸大了她的病症,还是她真就能独自忍下所有痛苦,连眉头都不带皱的。
  这几个月,汪顾表面上嘻嘻哈哈,有多开心就撑多开心,摆得一副穷追猛打强势无颜的姿态,所为不过是要避免师烨裳坠入更悲伤的氛围内,无可自拔,毕竟苦难可以分担,但苦痛不能。
  身上的伤口可以由医生治愈,内心的苦痛唯有自己慢慢舔淡。
  人要希望自己好好地活在世上,倘不能把自己变得麻木,就必须让自己觉得世界还有那么一点儿美好的地方——汪顾希望自己能,能让师烨裳看出人间尚存快乐,能一次又一次真心地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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