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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囚牢之起(GL) 作者:叁仟ML(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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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虐恋情深 欢喜冤家 不伦之恋

  “端竹…”
  端竹听林森柏哑着嗓子半死不活地唤自己,赶忙跑到床边看她要干些啥。
  林森柏醉得并不算太深,耷拉的脑袋半沾着枕头,一手揉着鼻梁,一手去揪被子,“端竹的作业写完了吗?”
  端竹是好孩子,不会说谎,听她问了,就告诉她,“只剩一个英语单词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别的都写完了。”
  “拿来我看看,”林森柏半闭着眼,看着床顶蚊帐上的金色星星,刚想去数,一眨眼,又都不见了,于是丧气地撑坐起来,接过端竹递过的一张校园英文小报,眯着眼去瞧端竹正指着的一组单词,Notebook
  PC,“笔记本电脑的意思。”
  端竹大彻大悟地发出一声赞叹,抓起笔,赶紧去填作业本上的??,边填边说:“林小姐小时候功课一定很好,不但能当物理老师,肯定还能当英语老师。”
  小巷子里静得很,一入夜,就连狗都不叫了。
  昏暗的灯光里,居然能看见月光慢慢爬过窗台投下的影子。
  林森柏双臂环膝坐在床板上,看端竹蹲在床边奋笔疾书的模样,酒醉的脑袋里,突然觉得如果能一辈子都这样也挺好——至少很安静,不用去应付各种各样的人,不用担心明天要穿什么才不会跌份,不用端着符合身份的架子…
  “端竹今后想做什么?”她把下巴搁在膝盖上,目光呆滞地望着全敞的木窗。
  端竹收拾着书包,走到炉边去看锅里的水,“我想当老师。”
  “当老师好,待遇高,有寒暑假,学校还给配宿舍,省了买房子的钱。”浑身铜臭味的人,想的自然是钱。
  “我只是想,当了老师就能帮助很多像我一样的人。”端竹说得漫不经心,用洗净的大勺从沸腾的炒锅中瓢了一勺水,倒进搪瓷碗里,又拿起一个碗,将水在两个碗中来回倒,“你渴了吧?嘴唇很干的样子,水刚烧好稍微等等就能喝了。”
  林森柏舔舔唇角,本来不觉渴,被人一提醒便发现自己喉间干得快冒火了,两眼盯在端竹倒动不停的手上,喉头一个劲儿起伏。
  师烨裳与霍岂萧在酒桌上是死对头,一见必拼,且向来不拼独样,往往是一轮红酒,一轮洋酒,再一轮特调鸡尾酒,不拼得天昏地暗决不罢休。偏她两觉得独乐乐没意思,非要拉着全桌玩车轮战,以至文旧颜时常受不了地带着孩子先行离席,留下一堆人更加肆无忌惮地喝到半夜也罢,喝个通宵也罢。霍岂萧管师烨裳叫师古董亦是因为师烨裳总喜欢喝一些古早的老酒,而师烨裳管霍岂萧叫霍总女干则是因为霍岂萧总在拼酒时溜女干耍滑。
  林森柏自成年后就酒宴不断,酒力自是不弱,但她这点功力放在师霍两人那儿根本不够看,第一轮红酒拼完她还勉强能应付,第二轮洋酒拼到一半她就撑不住了,连忙把咪宝叫上来当酒盾,到第三轮鸡尾酒时,她已经到了能把五层彩虹酒数出九层的地步。席间红酒的酒力上头,好容易被激烈的体力运动和两瓶高浓牛奶镇下去,这会儿洋酒的酒力也一下散出来了,她顿时觉得天旋地转。
  “林小姐,水。”端竹把碗捧到她面前,却见她原本坐得挺直的身子逐渐朝床尾方向倒去,“林小姐?!你怎么了?林小姐!”端竹赶紧放下碗,用力摇晃林森柏双肩。
  林森柏喝高了从来不吐,但这会儿被人像扯铁窗栅栏一般使劲地摇晃着,一时晕眩得难以自已,“我只是酒醉头晕而已…你别晃了。”
  惊觉林森柏没死,端竹吓得快哭出来的眼内咸水也就收了回去,她想起去年小王叔叔结婚时把她请去当花童,吃饭时因为口渴,多喝了几杯那种甜滋滋的红葡萄酒,回家后自己也昏得站不住的事,一下明白其实林森柏只是比当时的自己醉得重些,并不会因为这样就死掉,心里松一口气,便笨手笨脚地把手环到醉鬼的脖颈后,将她半搂半拉到床另一边的枕头上去睡。
  “林小姐,你刚是不是磕到了?怎么脖子上净是伤。”端竹仔细观察着从林森柏衬衫领口处露出来的斑斑红痕,想知道那些看起来很严重的红肿有没有破皮流血,自己也好去找李大妈拿些药来给她涂上。
  洋酒酒力不像红酒那般绵柔,一上起头来就如洪水猛兽,此时的林森柏,早神游到第三平行宇宙去了,哪里还管得到端竹究竟要对自己做什么。
  19——,——
  前夜肚子里有被咪宝硬灌入的高浓牛奶打底,第二天醒来时,林森柏也没觉得很难受。抬起手腕看看表,已经是午时十二点。身子稍微一动,古董榆木床就吱吱呀呀猛响。
  端竹快回来了…饭还没着落…
  林森柏揉着额头下床,双脚一踩进球鞋就发现不对劲。
  怎么干净了?
  她记得昨天咪宝替她换起的是自己去会馆时那身行头,本就脏兮兮的球鞋踩过脏兮兮的巷子,不可能干净得了,那…难道是端竹替她把鞋擦了?
  好了好了,不管那么多,先把嘴里的酒精味刷干净才是不二王道。
  她迅速走到门边,抄起端竹家矿泉水瓶子剪成的杯子和自备的牙具,到门口巷间的水龙头前洗漱,刷牙刷到一半,看巷子里没有行人,她便偷偷凑到李大妈门边的镜子前——林森柏每日睡醒都会在自己脸上挑刺,别看她成天既不化妆也不注重衣着,可龟毛的习惯一点不比别的少女少。头发是肯定要看的,头发长,免不了睡拱一块睡塌一块的,今天还好,端竹家的枕头硬得像石头,头发没机会造反。脸的话…凑合吧,除了有点苍白,其他还好。林森柏接着往下看,下巴,没长豆,颚下也还成,没松弛…
  脖子…脖子。
  这是啥?!
  这到底是啥!
  这紫蓝紫蓝的一片一片到底都是些啥!!!
  李大妈正好出门洗白菜,看到林森柏正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瞪眼,好心地上来问:“林小姐,竹儿昨晚敲我门说你跌伤了,现在好些没有?”
  “嗯?”林森柏的起床气本来就重,头昏脑胀地听旁边有个声音,心情更是不好,眉头一紧,眼窝一收,凶神恶煞地盯向来人,登时唬得好心没好报的李大妈向后缩去,“我什么时候摔倒过?”想她林森柏从小运动全能,平衡感极好,大学军训时别人初行必怵的独木桥,她两秒就过,即使喝得再多,她自认走直线没问题,摔倒?怎么可能!
  “竹儿说,你跌伤了,昨晚找我借紫药水来着,咋?你没伤着?竹儿可说红了好多块呢。”
  听李大妈这么说,林森柏大概知道是什么事了。咪宝的吻痕总是留在那么几个固定的点上,耳后,颈上,锁骨…
  她扯开领口,果真见锁骨旁的凹陷处覆着薄厚均匀的紫药水。
  “啊,抱歉抱歉,是我自己走路不小心,叫石头绊了脚,昨天那么晚还麻烦您,真不好意思。”林森柏叼着牙刷,双手合十,虔诚无比地向李大妈道歉,那姿势,也不知道是在向遗体致哀还是在大雄宝殿里拜佛。
  好在李大妈也不是小气的人,摆了摆手中的大白菜,用菜叶子拍拍林森柏的肩,善解人意道:“你们年轻人啊,走路就是不爱看路,这巷子里多黑啊,我老太太走了几十年都不免要摔,更何况你刚来…”
  “李奶奶!”
  “哟!竹儿回来了?”李大妈甩着白菜瓣上的水珠,走快几步,迎到端竹面前,捏捏她的下巴,“饿了吧?李奶奶今天做白菜炖肉,一会儿把白菜掰进去烧个十几分钟就能吃了,你和林小姐都来,不准说不饿。”
  “嗯!”端竹用力点头,手臂环过李大妈的水桶腰,“李奶奶炖的白菜最好吃了,昨晚做梦还梦着了呢!”
  林森柏在旁边漱口边听这祖孙两对话,腹内吐槽:白菜炖肉里的白菜好吃,你见到红烧肉咋比见到蒜蓉油麦菜激动?臭小孩,诡诈诡诈的,再过两年,说不定能赶上师大小姐汪精卫照镜子的那副女干相。
  李大妈进屋烧白菜去了,端竹两步并到她面前来,双手背在身后,笑得像夏日里沾着露水的向阳花。
  “林小姐,你好些了吗?”
  不知从何而来的内疚,在面对端竹时,溢满了林森柏仅剩的一点良心,“嗯,没事,只是午饭…”
  端竹闻言,举起两手,开心地咧嘴笑道:“你看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
  林森柏挠头,两个装着东西的小塑料袋而已,又不是浓缩铀罐,笑那么开心作甚?
  但出于道义,她还是佯作好奇地笑问:“是什么?”
  “是学校食堂的虾米冬瓜和梅菜扣肉!”
  嗨,不就是一点虾米煮出味来加点味精加点盐接着熬冬瓜和盐腌梅菜摆肥肉块倒点酱油上锅蒸嘛,什么好稀奇的…林森柏扶着额头,郁闷地想。宿醉的脑袋里暂时还是一根筋。
  黄色的一毛钱从端竹校服衣兜里露出头来,风一吹,哗啦响,端竹赶紧将它又掖回兜里,“一会儿和李奶奶一起吃,咱们不用煮饭。”
  一毛钱啊一毛钱…
  “等等,”林森柏突然开窍地觉悟了些什么,“你怎么想起在饭堂打菜了?不是很贵吗?”
  在她入住端竹家的第二天,两人聊天时,端竹就曾说起过学校食堂的饭菜很贵,一个素菜的价钱就够她在家吃一星期的,所以她坚决不在食堂吃饭。
  “你病了,外婆说生病的人要好好休息,吃些好东西,不然会很久也不能康复…”端竹看着手里的塑料袋,抿抿唇,转眼又强作无所谓道:“总之你别管了,吃完饭,继续上床睡觉,晚饭…晚饭我会想办法让你吃好的。”说着,她拍拍自己发育得很是不良的胸脯,信誓旦旦。
  会…会想办法让我吃好的…
  林森柏只觉喉间登然酸起来,牙膏味的唾沫吞几遍还是依样涌上来,眼皮一眨,便有细小的水珠粘连在上下睫毛间,八棱形水影,倒映出好几个端竹的笑脸。
  “端竹,我只是宿醉而已,不是生病,晚饭你别忙了,”她弯下腰去摸了摸端竹的头,“下午好好上课,晚上我给你做好吃的。”
  ......
  汪顾正顶着头痛向那个昨晚明显比自己喝得多,现在却明显比自己精神得多的人做上半年业绩陈述,办公桌上的电话突地响起,打断了她快要说完的话。
  “你好,”师烨裳做了个抱歉的手势,“让她进来吧。”她撂下电话,极富亲和力地对汪顾笑了笑,“不好意思打断了,汪小姐请继续。”
  汪顾刚要张口,见师烨裳的视线往办公室大门投去,便也跟着她转头去看。门打开来,是林森柏。
  “汪小姐在啊?”汪顾也礼貌地与她打了声招呼,林森柏转身关门,朝二人所在挥挥手,“别管我,我路过打酱油的。”说着,她径自走进办公室内附带的卧室中。
  林森柏今天穿了件短袖白衬衫,下搭麻料咖啡色宽褶短裙,整个人看起来清新得很,不像昨晚见到时那般公事意味浓重,若是让汪顾在街上遇见,肯定以为她只是个十八二十二的女大学生。
  师烨裳轻轻叩叩桌面,提醒汪顾继续,“她来打酱油的,不妨碍,咱们刚谈到哪儿了。”
  其实正事也说得差不多了,只剩几个细节数据没有交代,汪顾两下翻到记录数据的那页纸,将图表递给师烨裳,“总的来说,上半年业绩实在差强人意。”
  师烨裳溜了一眼表格上的数字,哼了声,挑起眉,戏谑笑问:“不能凑合?”
  汪顾本来就因为刚才林师二人口径一致的打酱油言论憋笑不止,再被师烨裳这么一逗,死活是忍不住了,便也将手遮在鼻下侧过头去笑起来,“相当凑合。”
  上半年业绩与此二人无关,只要不当姜昕面,她两就是把它说成臭狗屎也没关系,虽然在师烨裳眼里,这种业绩本来就是臭狗屎。
  “公司的赢利手段太单调,一味内产外销,放着个国内市场部吃干饭,”师烨裳笑归笑,嘴皮子却利得像刀尖,“等过一段,你工作上手些,我会把国内市场提到国际市场对等层面,两部统并市场部,让国内供应部降级到国内市场之下,作课级单位,归入代理部,到时请你向我提供五个合适的副总经理备选人,内部管理方面两个,代理业务方面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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