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无旧事。 作者:久隐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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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素心在的两年,她一直宠我爱我支持着我,我们之间,逐渐也变成别人所称羡爱慕的情侣。我们在每一个节假日都要庆祝,做一些有别与他日有意义的事情,素心仍然坚持每日送我一句歌词,起先是随意的便利贴,贴在我的日记本里,后来是折叠的千纸鹤,但为避免我忍不住拆开,她会告诉我那句话,我便在日记本里写上:“某年某月某日,吾爱素心赠曰:”
拗不住她,我也常常从书本来找一些肉麻的情诗与她,她同我一般记载在册:“某年某月某日,吾爱素心赠曰:”
那是我与素心,两个文青穷酸的浪漫,但那时候我真爱她,心里平静得不起波澜的时候,也真想,这一辈子就这样过吧,不管能不能结婚,或者有没有小孩,这一生就想每天与素心恩恩爱爱度过。
这样,直到2014年春节,我带素心回家。
☆、三十七
第一次带女友回家,我与素心都很紧张。幸而我与素心在一起没多久就和家里说了这件事。父母亲皆喜爱素心这样貌美面视温婉的女孩,从前他们也总与素心通话,托她照顾我。带她去我家,爸爸亲自开车来接我们,妈妈更是竭尽所能、做了一桌饭菜,总之他们喜爱素心甚于我,默许了素心的身份。我家搬来市里是从我大学开始,其间很少回来,在这边没有朋友,也没有回忆。素心说要去我以前的学校看看,我带她去老家,那个我生活了十七年但最后也没有几个朋友的地方。
小学、中学。旧街那边还存续着往日风采,多年前的小贩仍在,我拉着素心给她一一介绍我童年的生活,我们去吃我从前最爱的那家重庆小面馆,沿途走我从前骑着折叠自行车路过的街,新修的房屋,开了多年正在修葺的书店,让素心如愿,细致介入我的回忆。我们站在校门口,遥遥望着旧校门,往日下午的这个时候,正值上课点,学生挨着学生,岔着老师,一波波人涌进校园,但过年期间一片冷清,铁门紧闭,什么也没有,我和素心从小小门溜进校园,看到教师榜,上面有很多年轻我不认识的老师,但也有几个是我曾经的任课老师,我就指着照片,就给素心说说关于他们的趣事。童年还是单纯快乐的,我乐于向素心展现,可关于我的中学,或许现在过去还有一些人认识我,那些过去,包括佳慧,我还没打算告诉素心。但,城市那么小,凡是你欲逃避的一切,来到你面前也就那么顺,这么几年,我从未想到会遇到佳慧,或者说我有意识的忘掉了她,可那天,我牵着素心的手,在人群中轻声秘语的时候遇到她。
上帝说,该是时候了。
鲁迅先生说,真的勇士要敢于直面鲜血淋漓。
无论是什么样子的人生,无论我过去是多么的胆小害怕,但往后的生活里,我选择一一面对,真的人生,我不要因一时害怕,而越发空间懦弱。
我和素心,在路的这边,那个人在路的那边。人海潮涌,说实话谁也不认识谁,不知道你心中澎湃汹涌,有诸多故事。我侧脸望去,刚好看到她,一眼认出她,即便再很多年不见,她的模样在我脑海中不过停留一秒就自动转换成十七岁我熟悉的样子。我看到她的一瞬间是害怕的,五脏迅速下沉,心里一片空虚惶恐,我整个身子蹲在地上,捂住胃部。街上,有人多看我两眼,她进了一家服装店,一无所知。素心蹲下,搂着我的肩问我怎么了。我盯着那家店,过去的记忆像鲜血一样涌出来,血管爆裂了,我很害怕,我很害怕,巴不得那晴天突然散去,世界一片黑暗,没有聚光灯谁也看不着谁。
可是,佳慧,那是我埋在心脏的结疤,内里已经腐烂,如果病急忌医,那我往后的日子将要怎么生活。
我拉着素心手站起来,让她等我一下,环顾马路四周,迅速穿到对面去。
透过玻璃橱窗,岔开模特的身影,隐约看见佳慧的影子,她在挑选一件墨绿色的毛衣,拿在身前比划,一个人与着店主说着什么,脸上一直带笑。
我站在门口,踌蹴、踌蹴,或许我推开门就进去,假装不经意看见她,僵硬着笑说一声:“哈喽,佳慧,许久不见。”可我们曾以那样惨烈的方式告别,在不知她生或者死的时候,我完全忘记了她,我过着安然的生活,我在心里偷偷暗恋着陆以安,骑自行车走过陌生的街道,一个人吹着平静愉悦的风,然那时候、佳慧在做什么?她在受着什么样的苦难,是否像如花一般,苦苦等着十二少、寻找着他的消息。
我以为、我于佳慧是痛苦难忘的,一想起这些,自责不已,脚上如负重千斤,如何踏不进那透明的门。
真的过去了吗?过来许多年,多了许多生活,也几乎要爱几个人。
我还是鼓起勇气,余生很长,难得遇到佳慧,就不要在拖几年了。我推门进去,店主看过来,佳慧也看过来,她还是一如多年的瓜子脸,模样大致与当初一样,我或许也是一样的。她看见我的时候,蹙了眉头,随即淡开。
“江茗!”
我点头。她提了那墨绿色毛衣,回头对店主说“帮我包起来。”
我们至始无话,我站一旁待她付钱。她拎包出了店,我跟在她身后,店主笑着说“欢迎再来。”
她站在店门口,驻足看左右,我往对面看去,素心倚着一根水泥电杆,玩着手机。
“江茗,去高中校门口吃那家小火锅吧,我饿了。”
“好,你等我一下,我先去和我女朋友说一声。”
我不知道她当时的表情,说话的时候眼睛看着素心那方,也没管她应不应,又横穿马路而去。
素心收了手机,抬头对我笑:“遇到朋友了?”
“嗯,我和她有些事要说,你自己回去可以吗?回来和你解释。”
素心抱着手看我,认真的样子我怕她生气,谁知她挑眉道:“亲我一口,放你走。”我看四周,依稀人来人往,亲密的事害羞得做不出,只得对着她的脸做了一个啵的嘴型。素心抿嘴笑,和我说再见。
我回去的时候,发现佳慧看了我很久。
“江茗,你变化真大,至少是比以前勇敢了。”
“佳慧,对不起。”
“也不用说什么对不起,请我吃顿火锅吧。”
老友重逢,但我心仍有芥蒂,却不敢问及,我还记得她爱吃绿豆芽和莲藕,讨厌香菜、不能吃辣。佳慧说,江茗,不用为我布菜,我们分开六年,很多东西都不一样了。
各自谈及几年生活,唯独不敢提我忘记了她,并放下了她,年轻时的单纯的喜欢不及后来复杂的爱恋。
“佳慧,对不起。”还是以这样的话开头。“我不知道你后来怎么样?”
“江茗,我醒来,头脑清醒后只剩下手痛,我没有见到你,很害怕,以为是我害死了你。但妈妈说,你其实什么也没有做,就这样在我自杀之后失去了踪影,他们不知道我们相约自杀的事。”
“对不起,我那时候太胆小了,恐惧得不行,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我脑海中爆裂,醒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佳慧,对不起。”
“江茗,我那时候很恨你,一直到大学三年我都恨你,恨自己不值得,爱上你这样懦弱的人。现在想来,我那时候是真真的整个身心都爱你,而你不过是简简单单的喜欢。”
对不起。为了很多。我低着头,食难下咽,然佳慧在慢条斯理吃着火锅,我们此番,像真的只是单纯吃饭,她刚刚说恨我的话,平淡得对她丝毫没有影响。
“江茗,我现在没有要怪你的意思,说到底也是以前不懂事。我去年交了男友,他从大一开始追我,知道我所有的事情,我现在在这里一家国企,他明年调过来,我们或许很快会结婚。”
“你。。”“祝福你。”我放下筷子,实在连装作吃东西都办不到。
“江茗,早两年遇到你,我真的很恨你,但我现在不是很好吗,你过得也不错,又不是小孩子了,不会那么傻的为了情情爱爱毁了生活。”
“江茗,真好,看见你越来越勇敢了。”
佳慧平静的吃完饭,我们一起去逛高中的校园。除了高三的学生,其余的都放假了,那时候是下午,我和她在门卫处登记进去,校园翻新过,除了几栋主建筑,别的变动太大,以前的泥沙跑道变成了橡胶跑道,篮球场少了一半,学校的学生很少,我和佳慧围着跑道散步,说说从前,每个地方的回忆,她同我说男友的事,我说素心,说起郑州扬,说陆江,独独不提陆以安。
还算愉快,佳慧是我怀念的人,这一回我们没有牵手,中间隔了十公分,偶尔磨肩,但这一次再没人指着我们说“看!变态”“哟那两个人是在搞同性恋呢。”“两个女生怎么恋爱。”
2014年,2007年,时代是许多的不同了,我们路过漫长的时光,那些无关的人终究和他们的伤害一起离开的们的生活。
我与佳慧告别。
她说,江茗,祝你幸福。
无论是和一个男孩还是一个女孩,愿你成长得足够勇敢,去捍卫你的快乐和幸福。
我回家的时候,素心正在厨房帮我妈妈打下手,做晚饭。我拉着她进那卧室,在她的脸上来了一个真的吻、我与她说了和佳慧的事情,从从前到今天。她扶着我的脸叹道:“江茗,以前的你真是懦弱。不过没关系,以后要为了我变得勇敢起来。”她紧紧的抱着我,这是我的素心。
我爱过素心,在我勇敢的年纪,我带她去见我的父母,我兴高采烈,我与过去告别,我接受别人的祝福,但,最终,我还是和素心分手。缘由有很多,你说不清,只能说是命运,就像2012年元旦去见陆以安那样,未料到她外公去世,我抛下一切随她回了老家,2014年春节,未料到我为她再次、抛下一切。
所谓一切,称作命运。从过去结蒂的命运、我以为那种子死了,未料再次开出腐烂的花,我须得折磨别人折磨自己,仅仅为了那在我腐烂的心头肉里,再次盛开,被称作曾经的爱情,距离那么远的,带给人痛苦与迷幻的彼岸花。
原谅我。
原谅我。
原谅一份迷人心智的爱情,浮浮沉沉、从未有一次散却。
春节过后,我与素心准备初七的时候回上海,坐火车,二十八个小时,慢慢北上、越过长江、路过黄河段,从杭州北上,素心说要慢慢看风景,不要让旅程太快,希望所有与我的时光都是缓慢得令人愉悦的。她想去J县,那个在我青春期的回忆中相对快乐的地方,我不太情愿,自从和素心在一起,我就一直在避开有关陆以安的一切,有时候想起来,我考研失败、是不是也是一样,如我2009年没有考上心心念念的北师大,四年以后也是一样,命中意中,陆以安要渐渐淡出我的生命。再者、苏言回了重,李苏绵还在陈都,去那个城市将没有我的朋友,我不知道带她去见什么?
我在J县,所有的回忆、是那小房子、走廊、阳台、窗。曾经骑自行车载陆以安去过大街小巷,冒着微弱的灯光去向校园,篮球场、课桌、坐在门旁小板凳上的陆以安。
但,素心说的,怎么可以忍心拒绝,她笑起来那么好看,温柔直渲人心。
她说,江茗我想去,去看看你说的酒吧。
我和素心初五时坐大巴过去,过年几天去J县的只有早中午三班,我们乘最早的去,素心一路上欣喜,兴奋,她对那个城市的期待多过我。然,遗憾得很,我带她去的第一站,是“FOR HER”,不过已经不存在了,从巷子过去的后门没有打开,陆以安题名“FOR HER”的那面墙被重新粉刷过了,我们从大街过去,前面做成了一个排面,玻璃窗、玻璃门,是一家德庄火锅,年几头生意不算好,只有几桌人,几桌人,透明的门窗向着大街,在阳光下。
素心,很遗憾,不能带你看我那时候常驻的秘密基地了,那时,章禾给我补课的地方,苏言为我调制无酒精鸡尾饮料,想至次心猛然一痛,还记得第一次随陆以安前来,喝过她苦涩呛人的Lady Be Good,想起陆以安曾递给我一张方巾,我一直未还,还有、还有那个从昏暗处走出来穿着牛仔衣裤的女人,她说“我呀,我今年27岁,没有什么伟大的梦想,就想有一份稳定的事业,有一个长久的爱人,过稳定的生活”。但是她,回去了,在三十二岁的时候,一个人漂泊流利,一个人回到重庆,我没有联系她,不知道她后来稳定了吗?是不是和她当初想要的那个人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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