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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镯记 作者:尼可拉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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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情有独钟 豪门世家 破镜重圆 民国旧影

“但你新时代的新女性,当然应付得来咯。要干之前不让你干的事,更要干之前男人们干的事情。”王霁月嘴角挂着戏谑的笑看着姜希婕,如愿以偿换来一个吃瘪的表情,“是啊是啊,新时代的姜希婕在哥哥结婚的时候要心甘情愿的当牛做马。欸,不过,你打算穿什么去婚礼啊?”“这,还不知道呢。怎么?还有什么要求了吗?”“那倒是没有,我就是想,你穿什么我穿什么。”“这又是何苦啊。别人都巴不得不要一样,你还非要和我比了是不是?”“没有,也不是说就得一模一样嘛,相似就行。比如你穿。。。”
王浩蓬一句嘴也插不上,好奇而专注的看着他的胞姐流露出少见的有些盛气凌人的那一面,以及姜希婕更加少见的温顺的那一面。
 
作者有话要说:
{27}即陈诚。
{28}即沪自清代以降的高级□□的旧称。见《海上花列传》。
{29}较长三低级一档的□□。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八月中旬一个天气忽然不那么热的周六,姜家办了喜事。王霁月一早拦住了想去看热闹的王婵月,“姜家上上下下现在忙的要死,你去凑热闹做什么。人家可没时间来招待你,你就等着下午看看就行了。”王婵月甚是不满却也奈何不得。王浩修一早也过来了,说下午一起过去。王霁月问倒没问,心里却诧异于姜家连这个家伙都请了。“请就请了吧,光请咱们又不对。”王浩蓬端着咖啡在一边跟姐姐嚼耳根子,“下午爸爸真的不过来?”“他过不来。肯定的。喜帖一早给他送去就拒绝了,人都不在南京,在徐州那边,当然过不来。要不然让我们带这么大一笔礼钱去呢。”
下午去的代表就是他们姐弟四人,可是想到三姨太和徐德显的传闻,王霁月又实在觉得有些如鲠在喉—可她也说不上愤慨或恶心,说不上幸灾乐祸,说不上嗤之以鼻,任何情绪都不完全是,但就是不能视而不见。这种奇妙又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好奇让她时不时就像看一眼在客厅那头喝茶的王浩修。那边还不合时宜的喊了一声,“姐姐,你这茶是真好啊!”
“难得得到你夸奖啊,浩修。”王霁月坐过去,看见以纨绔闻名的王浩修一脸倦容,知道他不是没睡好,是没抽烟土。但是又不好意思在大姐的面前抽,自知不合时宜,咖啡喝多了又胃疼,只好喝茶。“那不一样。我在别处喝的茶,别人总是吹嘘如何如何好,实实在在拿上来了却又差很多。唯独姐姐这里的茶,端上来徐妈只是跟我说是铁观音,哪里知道是这么好的铁观音!”“我记得你小时候不爱喝茶,哄你骗你都不喝,不知道为什么。后来给你找来一包安溪最好的铁观音,你欢天喜地的喝了,这以后才开始喝茶。”
王浩修哈哈大笑,顺手还拍了拍他哥哥放在他肩头的手。“姐姐啊,你和哥哥是不在上海那些尔虞我诈里面混,不知道这些恶心的事情。有的时候我都气的想打对面人一个耳光了,还是不能下手。你说你拿着什么东西,就敢说那些好听的鬼话来诓我!诓我就诓我吧,我还不能拆穿他,我还要跟他做生意!要不是你有那些东西,我才不和你个瘪三做生意!我迟早要把你那些东西全部收了来!叫你滚回苏北去!你说是不是啊,姐姐,就是个卖烟土的,你也不能骗人!不管你卖的是什么,诚信总要有!”
姐弟三人一起笑了起来,王浩修抓住了宣泄机会,滔滔不绝说个没完。也许这就是王霁月从小到大都知道王浩修纨绔却从来没有产生过不想认这个堂弟的念头的原因:他本质不坏,虽然近乎五毒俱全,却也是有本事的。记得有一次是谁,对他爹说,你这个儿子其实还是不错的,你看他虽然嫖赌抽,他自己能挣出那份钱来啊,他好歹不像袁克文那样唱戏卖字啊!
他有他自己想追逐的自由吧,他有他自己的叛逆。王家这一辈的孩子都是这样,也许只有自己除外。
下午一家人抵达婚礼现场,眼见人来人往简直望不到头。王霁月下了车,牵着王婵月,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姜希婕。她站在门口代表主人家招待亲朋。忽然想起上一次在婚礼见面的场景,似乎总是在婚礼上一起出现。那么下一次又是谁的婚礼,又是谁要鹣鲽情深白头到老?
“哎呀,你这可是第二次当小姨子了啊。”姜希婕见识他们一家人,立刻笑着打发了另外一群客人,转过身笑眯眯的看了一眼他们一家人,“是啊,真是忙得分不开身。大嫂,这先交给你了。我把他们送进去啊。”旋即带着王家贵宾们往里走,“你这就走了?”王霁月问她,“不打紧。不是来的每个人都为了看我,我又不是招牌。我也不是女傧相,只需要待客。你们家可是贵客,当然要我亲自来接送。”她走在王霁月左边,两个人虽未挽着手却肩并肩走的合拍而自然,步幅都一样,默契无间的自动放慢了速度。王婵月挽着姐姐的手走在右边,看的有些惊奇,这默契啊。
姐姐还嘴硬。
“来,先在这儿休息一下”姜希婕送他们坐下,“那今天谁是傧相啊?”“傅家的,都是。男傧相是元亨和元醒,本来要元弘来,但是他在打仗,没时间。女傧相是元娥和,”姜希婕没来得及说完,突然不远处又有人在叫她,“待会儿我就过来啊。稍等。”说罢又匆匆离去。
王婵月坐着,分分秒秒就能不耐烦,东张西望。王霁月瞥她一眼,还真是和前两年的姜希婕一模一样的,唉。“欸,姐姐,那是谁啊?”王霁月顺着看过去,不远处有一位身穿女式西装的女子,把头发盘了一个简单的圆髻放在脑后,端着一杯不知什么饮料站着和人聊天。那人长得生的一双细长眼,高鼻深目,虽然只算略施脂粉,却自然带着一股高贵端庄之气,穿上那身时尚的女式西装,更显得利落潇洒。
“不知道呢。我也不认识。”这个时候王浩蓬走了过来,也看了看,皱眉略一思忖道:“那。。。那是傅仪恒吧。”“傅仪恒?”“对,呐呐呐,你们光知道傅家有傅封琅了吧。”王浩蓬的表情变得锐利,“傅家还有个老辈在阎锡山那里哦,是傅封琅的小叔叔,比他只大七八岁,只有个独女,就是这位傅仪恒。说来,是今天新娘子的小姑姑哦。”
王婵月一副不怕别人觉得不礼貌的样子,盯着远处这个成熟美丽的傅仪恒看了又看,看了又看。饶是如此看了快一分多种,只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仿佛傅仪恒身上有一种磁场强大的魔力吸引了她,叫她这个修为太低的小妖怪移不开眼。魔障了的王婵月正在盯着看傅仪恒那随性的插在裤袋里的右手,脸上一时发热,视线悄悄上移,惊觉傅仪恒也在看着自己。她温柔的笑着,带着三分玩味,三分一样的好奇。
王婵月觉得自己的脸更热了。紧张之下她移开了眼神,心神不定的端坐着。
傅仪恒望了半天,那古灵精怪的小姑娘却又不看了,真是可惜。今天大哥嫁女儿,本来在上海寓居一直不想抛头露面的傅仪恒也不得不来。何况她任务不要紧,自己也很想来。自两年前从美国留学归来,她回一次北平,去一次太原,除了父亲和侄子元弘之外,家里人是一个也没见。幺房长辈,其实她算是和大房二房的这群侄子侄女们玩大的,她今年二十九,新郎官新娘子今年二十四,从小她带着这一群弟弟妹妹们玩,闹,和别的亲戚都不来往,唯独他们。可自打二十岁一出国就是法国美国整整七年,学得一口流利的法语英语西班牙语,也不在这几个最疼爱的弟弟妹妹们身边,接近十年。这么久不见,如今已经是在参加妹妹的婚礼了。
说来也是好笑,大哥在前线给委员长打仗,二哥自打张作霖死了以后就一直生病不起,她爹在替阎长官和她大哥打仗,要是大嫂再来不了,她这个小姑是傅家唯一到场,或者说来撑场的高堂!
主义,是一个很漂亮的词,很大的一张旗子。囊括的太大所以什么腥的臭的都有,举得太高所以谁都可以用。
她刚才去新娘子那里看了看妹妹,当然也看到了新郎官。从前那个住在大哥家隔壁的混小子已经长成一个任是哪个姑娘都会倾心的美男子了,还聪明的没边儿。还有隔壁家的那个小丫头,成天跟着她的两个哥哥上房揭瓦不怕挨打的小丫头现在出落的天生媚态,妖孽的藏都藏不住。傅仪恒简直动了想把这个姜希婕收归己用的心,这副皮囊,不用来纵横欢场套取情报太可惜了。
不过刚才那个漂亮的小姑娘是谁?
想到这儿,她又往王婵月的方向看了一看,看上去年纪还小,好奇而胆大,机灵好动,活像只黄鹂鸟似的。傅仪恒这些年练的一副刁毒的看人眼光,不过是用余光随便扫了扫,在人家目光里沐浴了一会注目礼之后就能把王婵月看得准准的。若不是婚礼可能快开始了,她倒还真想去搭个讪,认识认识。反正横竖都来了,不如多认识点人。
于是她款款的走了过去,快靠近的时候,忽然被穿着军装的年轻男子拦住了。这人对她伸出手,这人向她问好,寒暄,说着无关痛痒的话,就是不让她靠近一步。傅仪恒几乎恼了,心想今天不过是个婚礼,任何的情报都不会有,你打算从我嘴里套什么话?好在这个时候王霁月回头看了一眼,她才得以趁机说,这位小姐是你的姐妹吗?你们俩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啊。
要不是这一下,她才不能现在就认识王婵月。否则要等到两三年以后,她才能在北平重逢这个让她惊艳的女孩。
她一一见过王家四个年轻人,觉得最有价值的是王浩修,最危险的是王浩蓬,两个女孩倒是没什么。各有各的美,古典的美人如今不多了,机灵活泼如此的也一向少。本来还想多聊几句,但是来人催了,典礼马上开始,她要去了。
新人行礼的时候,她是高堂。但她时不时的望人群边上那个漂亮的小姑娘看去。这个小姑娘让她想起出国之前的时候养的一只调皮的小猫。任那只小猫如何撒野,她也由了它,因为喜欢,因为纵溺。但是后来小猫走丢了,她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她要走了,没办法等。或者说它要走了,她留不住。
 
作者有话要说:
然而似乎发生了二更这样的事。。。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姜希泽结婚之后,因为他的工作重心目前在上海,夫妇二人也就住在姜家的大房子里。说来算是一件好事,这个家算是又开始热闹,又要凑齐了。但是姜希婕好像不是那么很开心。她那刚结婚的哥哥虽然注意她的异常,却一直没有时间去问她是怎么了。问了估计姜希婕也不愿意说,她不过是在婚礼上看见有人向王霁月搭讪,有很多很多人,于是心酸。
不是愤怒,也不是嫉妒,是心酸。就好像看见了未来,就好像今天走在婚礼红毯上的不是她亲爱的二哥和元瑛姐姐,是王霁月和另外一个可以配得上她的男子。她也一样站在离新人最近的位置,看着对方获得幸福。那个时候,她就应该祝福她。在人群中鼓掌,在人群中注视着她,注视她穿着白色的婚纱,挽着另外一个男子的手;那个时候她理应流下似是而非的眼泪,尽量笑出一张不那么难看的脸,为她高兴。
然而这天早上,难得休息一天的姜希泽抓住了机会,在早餐的饭桌上逮到了起晚了的姜希婕。“你是怎么了,脸色像吃了一车皮苦瓜一样难看。”“。。。没事。”“哦哟哟,难道谁欺负你了?也不是啊,谁能欺负你啊。”姜希婕苦笑摇头,谁都不能,除了王霁月。自问我可以赢她无数次,奈何喜欢输给她。
“二哥。。。”“嗯?”“你说爱是什么?”“嗯,爱。。。”姜希泽不问缘由,也不去怀疑,“爱只是一种感情,但可能是最伟大的感情。爱很容易,喜欢一个东西一个人还有什么男的呢?只要你想,你就做得到。当然恨更加容易。但是像原谅,就很困难。接受,包容,都很难。这些东西都要以爱为基础。爱的越深,困难的事做起来可能会变得更容易。爱,有的时候让我们如沐春光,有时候让我们遍体鳞伤。有的时候让我们后悔不已,有的时候让我们无怨无悔。我反正觉得,如果你的爱给你带来了伤害,证明你爱的还不够深。越深,你就越能包容一切,你的爱就越能让你义无反顾。”
姜希婕点点头,自顾自默默的喝牛奶。姜希泽看了看她的神色,忽然又补充道,“有的时候,爱不一定代表着占有。原来我还不想结婚呢,觉得因为自己不够好,让对方去追求幸福也许才是对的。”“但你还是结婚了。”“是啊,后来你哥哥我发现我可以,也发现除了我之外不会有人能给你嫂子幸福。茶壶自有茶壶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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