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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镯记 作者:尼可拉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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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情有独钟 豪门世家 破镜重圆 民国旧影

冬天让人裹在重重衣服中,变得脆弱而狠心。她觉得自己是脆弱的,因为承受不了物是人非,不如直接人事皆非,全部刻意的人为的从心理上推倒重来。假如王霁月要回来,她就不如找个借口逃离。出洋留学,就耗在异国他乡好了,香港也好,美国也好,总之不能再见面了。再见面她怕会自毁长城,会心软,会把这堆灰烬里的余火再度点燃,横竖现在是闷烧,慢慢的灰烬就会把它自己捂灭了的。
她已经不想知道答案了。不论王霁月是答应还是不答应,接受还是不接受,她无论如何看不到前路。走出象牙塔不过半年,忽然就好像看到了人世的残忍。往前,假如能和王霁月携手,置双方的家人于何地?难道两个人就此私奔去么?留在上海,架得住这人言可畏?她自己不在乎别人非议,可是万一说了出去,要她的家人、要王霁月的家人怎么办?讲的难听些,她们可都不是死绝了亲人的孤儿。退后,从此放弃这件事,什么也都好说,大不了一辈子就此孤身一人也不是不可以,还有亲人,不是完全的孤独。唯独剩下一颗心不好处理罢了。
她明白王霁月为何冷着她了,原来一颗火热的心是可以晾凉直至冻僵冻死的。
天色忽然变暗,云显得又厚又沉,像是冬天里的八斤棉被,能压死人。赵妈出来看了她一眼,又看一眼天色,“小姐,这怕是要下雪了。”“咦?”她看看天,又看看赵妈,“赵妈你夜观天象的本事越来越强了。元瑛姐姐看的怎么样?”赵妈说好像不太好,需要多呆一会儿。“大少奶奶让我出来告诉小姐,太冷就别站着等了,去找个地方坐坐吧。约定十二点在门口见就是。”姜希婕举目四望,这医馆开在公共租界繁华地段,隔着马路就有一家咖啡馆。“我去那儿吧,这样你们出来我也看的见。告诉大嫂二嫂不要着急。”
天气太冷,时间尚早,咖啡馆里没什么人。她告诉侍应生,不要放奶也不要放糖。侍应生略感奇怪,点头离去。“咖啡还是不要放奶也不要放糖才好,没糖没奶像生活一样。”那人这么说来着,的确在理。可能这黑水好不好喝只在于喝它的心态吧。侍者端来的咖啡安静的微微荡漾在白瓷杯子里。肚大把细的白瓷杯,像个中年发福的贵妇的身段。她父亲快要回来了,从德国寄回信来,说再去一下法国叙叙旧就回来。不知道父亲回来之后会不会和大伯和好,想起大婶过年的时候总是问她什么时候有空去南京,说夫人很想见见她。她“嗯”了一声,说有空就去,其实是不会有空的,不如夫人和孔夫人一道来上海的时候再说吧。
曾经她很想远离政治,任何情况,任何有可能让她从圈子的边缘跌落进去的机会。现在看来似乎也没有什么需要躲避的必要。毕竟躲也躲不过,既然愿意回归家庭,为什么不为家里多做一点事呢?
本来走这条路的目标,似乎已经在冬天冻死了。是啊本来要开春了,可是等不到。既然如此,走到什么别的地方去也没有什么不好。可能人渺小的一生和时代的洪流就是这样,拼命想洄游的时候被水流带到不知道什么鬼地方去了,随波逐流的时候反而被冲回往昔。
她双手拢着白瓷杯子对着窗外发呆,直到真的下起细雪才反应过来。好像这样一走神,就溜走了一个世纪。
“你在发什么呆呐?”三分戏谑三分温柔三分高贵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吓得她一个激灵,回头一看,是Kitterlin。毕业之后再没见过,也是一段日子了。这身材高大的金发美女还是这样声音洪亮,眼神闪着光,眼角的细纹都美丽。
可是姜希婕反而从她身影里看到一种力量的流逝。
 
作者有话要说:
{72}即那个时候的冷库
 
真的要忙飞了!飞了!了!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想不到还能在这里遇见你。上海那么多咖啡馆,心有灵犀的人还是能走到一起。”一阵子不见,这家伙的中文说的是越来越好了,用词都已经上升到“心有灵犀”的阶段了。姜希婕对她笑笑,招手让侍应生再上一杯。“现在工作了,有钱有底气请客了。” Kitterlin见状坐在她对面,对她微笑,嘴巴咧的挺大,带动面上不少皱纹。年纪到了,皮肤就会松弛,藏也藏不住。但这倒也不影响她的美丽。
“怎么样,工作还好干吗?”姜希婕点头,“挺好的。听说现在欧洲美国都很萧条,好在国内还是不错的,我现在主要负责的还是大型机械进口,生意好的不得了。今天要不是陪同来看医生,可能也没办法请假。” Kitterlin先是问了她看医生是何故,又道过恭喜,这才把话题圆回来:“发展的地方总是这样。呼,我也想去洋行工作,可总不见得就有当老师这么开心。”“你也不是多么虔诚的基督徒,难道还为了上帝的福音要献身一辈子”“老师这样的职业有它舒服自然的地方。你是不能体会的。王霁月说不定就可以,对了,王霁月呢?”
啊,生活就是怕什么来什么,这种事上,本来就不存在墨菲定律,她要问的,旁人也都会这样问而已。
“她去香港了。”“哦?她还真的去了呀。我还以为她不会呢。不过去了也好,她适合做一些学术的东西。”“是吗。。。也好。”“不过她这一走,你就不开心了。” Kitterlin笑着接过咖啡,放下不喝专等晾凉,然后分外悠闲的看着姜希婕,“呵,你也看出来了。”
她原以为这事应该没有人知道的,后来某天回忆泛滥中,无端想起Kitterlin曾说的话来,感觉她应该是知道的。甚至感觉Kitterlin和自己是同一类人。直觉亲近,也就无所谓什么风言风语之类,这个女人不是这样的人。
“你像丢了魂似的。瞎了眼的才看不出来。别人无非猜不到你是丢了什么罢了。”姜希婕苦笑摇头,不愿再讲。Kitterlin也只好由了她,说起别的话题来。两个人其实从最开始相识时就有很多话讲,Kitterlin始终欣赏王霁月的逻辑能力,但是聊天,还是姜希婕这样的聪明鬼比较合适。机灵,好奇心重,富有一定的攻击性,才是聊天的好伴侣。太谨小慎微的,不如去相亲。
姜希婕问她去过香港没有,Kitterlin点头,“我曾经路过好几次。没有呆很久。感觉是很棒的地方。很有意思的城市。英国的殖民地和满清的属地,文化很冲突,冲突的很有美感。”她看一眼姜希婕,呷一口咖啡,甚是满意的点头,然后说:“我知道你想听些好话安心,其实不必,从上海到香港,你都不必担心,王霁月是很有能力的。你要担忧的是自己的心。”
“是啊,我只需要担心我自己。不过我自己也没什么需要担心的了。一切就是这样了,好好活着便是。”“哦哟,年纪轻轻你倒是要看破红尘了?”姜希婕一挑眉,一副“不是这样还能怎样”的表情,Kitterlin也就闭了嘴,寻摸着换一个话题。犯不着把对方逼急了,逼急了兔子真咬人怎么办,这只小兔子可怜兮兮的。再说了,她也真不好劝姜希婕再找,
她自己不就没找吗。
一个多小时之后,雪停了,正好家里人也出来,姜希婕起身道别,Kitterlin忽然拉着她的手腕,就像曾经拉着王霁月那样,对她说:“以后你要是不开心,就来找我吧。只怕也没有别人可以听你说这些了。”她说的诚恳,断然没有戏谑的神色,姜希婕也就应了。
雪天路滑,开车小心,有个机警的副驾驶最好,姜希婕觉得自己和Kitterlin的确是同路人。有点儿间谍终于遇见了战友,偏偏两个人都是和上峰失去联系了的。
千里之外的北平,王婵月满不在乎的扔掉手中家里又发来的问安电报。北平安全的很,她想,虽然她才听说二十五师刚开进喜峰口就被打下来了,关师长身负重伤{73},但她相信国家的军队,特别是军队此刻充满了勇气,宁死不屈的时候。只要不是像东北军那样丢了东三省,她就不怕。她本打算参加学校组织的义工队伍,上前线负责医疗,结果被告知,你还早着呢,大三再说。原来是嫌她段位不到,技术不够,应付不来。她本来还觉得无奈,结果听闻学长学姐们还没出城门就被赶了回来,理由是不要去添乱,结果谁也没去成,心情就更加哭笑不得。
满腔热血以为时代可以接受你的时候,其实时代对你这渺小的蝼蚁不屑一顾,不过是还没有抬脚踩死你罢了。
周五下午,虽然很忙,她还是想去找傅仪恒。开学之后二人总是约在清华见面,办公室没有,教室没有,她直接跑到静斋{74},因为平时傅仪恒可能会在那里休息—然而还是不在。王婵月急于抓一个人问问,终于在静斋逮到熟识自己的傅仪恒的同事,彼道:“她?她今天请了病假,早上的教研会就没有来。”
这下可好,王婵月嗖的一声跨上自行车,噌噌噌噌的飞出清华园,直奔苏州胡同的傅家。熟门熟路,她连路上会遇见哪些摊贩都记得一清二楚。照往常她们二人一起骑着车往傅家走的时候,可以匀速向前,并行聊天,兴之所至在路边买点熟食或糕点,商家也都认得她们了。可巧今天,熟食铺的刘大娘还没来得及喊她呢,她一溜烟就飞了。
简直从没起骑过这么快。
据那位同事所说,傅仪恒前几天就开始咳嗽,昨天咳得非常厉害,就估计今天可能是没法来了。早上果然打了电话来请了假。幸好不是什么大事缺席也不要紧,云云。王婵月哪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一溜烟嗖的就去了。快到的时候猛的想起来,左拐过这条斜街走到头的那边再右转有家药铺,药铺里有卖梨膏糖。
梨膏糖!
她嗖的一转,吓得路人往后倒退了好几步才没摔倒。
傅仪恒是真的病了,这没骗人。医生也来看了,很是不满的对她说,老烟枪就这样,气管已经抽坏了,劝你戒烟眼看也没有用处,你就消停消停这几天养病吧!实际上可能也就这几天严重些,她想,过了这两天就该好了,身体还是可以的。恰逢天气不错,暖和不少,她就懒洋洋的倚在书房卧榻上,也不避风,敞着大门裹着王婵月送的酒红色羊绒披肩,闲极养病看起了《儒林外史》。
可巧不关门,就听见自行车倒地的声音,紧接着噼里啪啦的脚步声。心说今日无风,自然不能是刮倒了。这又是谁啊?报什么紧急消息吗?昨天刚来过人,今天又怎么了?心下一紧,往外看去,
就看见了跑进来的王婵月。
也是,没人拦,没人进来通报的人,只能是她了。可爱的小妮子。
王婵月快步杀进书房,此刻看见的便是一张慵懒放松甚至有些玩味的脸。这张脸的放松让她觉得有些放心,又有些荒唐,口气越发不善:“好啊,病了还在这对着风口看书,不想好了不是?!”
饶是王婵月这只小猫从来不曾在她面前炸过毛,傅仪恒当真被吓了一跳,十几年来第一次不知所措语塞起来:“啊??我,我,我也就,”这一下没喘上气来,急赤白脸,咳嗽起来。王婵月走进门来,见她咳嗽的厉害,心软心疼,一身炸毛只剩下嘴上的凌厉,“这下好了吧!咳嗽了吧!多大的人了还不爱惜自己!”伸手端过放在一边放了杭白菊的茶递给傅仪恒,一边给她拍背,然后转身从挎包里拿出纸包,打开拿出一颗梨膏糖来,“给。”“这是什么?”“胡家药铺里的梨膏糖。我尝了,好吃,也是老方子,止咳最好了。吃了吧。”傅仪恒笑了一下,正准备伸手接过,张口却直接被王婵月给喂进去了。
得,她这下更觉得讶异了,定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王婵月也红了脸,只得自己转过去也拿了一颗吃下,然后留下一个小包,然后拿着大纸包出去给下人们放好,留下傅仪恒在卧榻上不知所措。
反正跑了,她也看不到自己发热发红的脸颊了。挺好。
傅仪恒精于化妆,原先在上海也是出了名的美人。王婵月总是羡慕乃至于迷恋她成熟的美。后来两人接触的多了,她也经常见到傅仪恒清水出芙蓉的淡雅样子,只是那总是微微上翘的唇总不会是裸着无色,总是充满了她的风情,也永远吸引着王婵月。唯独今天,傅仪恒病着,是一脸倦怠的病容。她却伸手把糖直接放进她嘴里。
可是在傅仪恒看来,这不是简单的放,也不是简单的扔,也不是简单的丢,更像是捂嘴,顺路把掌心的糖放进她嘴里,好像不能让人看见似的。也许真的不能让人看见,今天下午本来要来的人中途改变了行程,最近斗的太混乱,她宁愿不管。好像生活里这样的瞬间太少了,太少了,只有王婵月到来能带给她这份清闲乃至于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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