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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囚牢之承[GL] 作者:叁仟ML(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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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颤颤巍巍地用便当盒里准备着的老檀木筷子夹起一片粉红色的半透明物体,用小碟子盛着放到鼻前闻闻,香,但香得难辨调料,更难辨原料,她只得很农民地向张慎绮讨教,“这是啥?咋做的?”
  一个主厨不可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餐餐都做不重复的菜,故而那片未名之物,张慎绮自然是吃过的。大概还不止一次两次。但张慎绮在打开自己那份便当之后,只是皱着眉歪歪头,左想右想好几秒之后才答:“不知道,反正是酸甜味道的凉菜。”接着,她也挑起一片,却是直接往嘴里塞,“嗨,怎么做菜那是厨师的事,我们不用管。搭理这些鸡零狗碎的东西,拿老祖宗的话讲,太跌份儿了。”
  由于家庭原因,加之出国时间较早,张慎绮原本在中文的语言表达上更倾向于书面化,程式化。可在基层混迹一段后,她那口语可算鸟枪换炮了,连“跌份儿”这种接近俚语词汇都能顺溜地带出来,且还学会引用老祖宗的话了——汪顾由此即可了解她与同事并不缺乏交流,而顺畅交流恰恰是密切合作的基础。能够合作的伙伴必然不会是怠惰的。张慎绮确实有在好好地干。这点,不用再怀疑。汪顾再一想,渐渐又琢磨出了另一种味道:锦衣玉食乃是表象,日进斗金不过尔尔,喝咖啡吃牛扒买名牌开跑车则根本不要拿出来丢人,敢情张慎绮那种老士绅式的迂腐做派,才是咱中国真正的贵族范儿呐!
  学着、学着点儿——汪顾汗颜,随即也不管不顾地大吃起来。一对表姐妹就此沉默,整个办公室里回荡着奋力咀嚼的声音。待得一顿饭吃完,两人纷纷汗流浃背,可见味道当真不同凡响。
  “Yummy~”张慎绮心满意足地仰倒向后,拍拍肚子,一副恨不能美死的样子,“想到今后都能好好吃午饭就觉得很开心,汪顾,你可千万别休假,不然我又得去吃食堂了。”
  汪顾实在不相信张鹏山会真心地厚此薄彼到这种地步,且厚的还是她这个极可能对张家怀有巨大敌意的外姓人,薄的是张姓张出的亲孙女儿,便道:“你就别逗我了,你爷爷疼你们疼得心都要掏出来给你们熬汤喝。就算他真的对我特殊优待,那也是因为希望你们尽快成材。”其实汪顾啰里吧嗦这么多,只不过是要表达一个意思:厉亲善孤。也就是说当后妈的要对自己的孩子严厉,反去宠溺拖油瓶才是明智之举。
  回望,封建社会刚刚过去百来年。封建思想莫说在老一辈人脑袋里,就算自诩新派的八零后九零后,尚且无法全然摆脱。重男轻女的原则已经在历史长河里发展了几千年,管你再什么科技爆炸社会进步都没用,它在那儿就是在那儿,绝不是这一百几十年革命能肃清的。你想,她汪顾是什么人?退一万步,她是张家的女儿的女儿。即便没有被送出去,单凭她不姓“张”这点,就算她再有能力,张鹏山也不可能真心希望由她来掌家。因为让女儿做主家姓就断根了,祖宗辛苦百年赚下的家业拱手让人——谁蠢?谁都不蠢。
  汪顾只消站在张鹏山的立场上稍微想想,就能顺理成章地推断出,张鹏山这是用小恩小惠在拉拢她为张家的不肖子们谋福利呢。在可以预知的最后,他肯定会设个大局,弄出一个新的接班人来接手她所拓展的事业——就算不在他生前,这一战略思想也必将贯彻于他死后。毕竟她是不大可能有亲生孩子的。到时张家往她这里塞个张姓的优秀男孩,美其名曰“过继”,怕她“年老无儿女绕膝寂寞孤独”,“百年之后无人送终”,实际便是养虎□□了。
  要么怎么自打南宋朱熹整合出个《四书》并对其进行全民推广之后汉人就再难成就大气候呢?这绝对不是没有原因的。
  本来由于体质问题,汉人在体力上就根本没有优势可言,所幸猴子祖宗积德,大多数汉人都有个勉强够用的大脑,却偏偏不争气,就爱把仅有的智慧都用在家事上——内耗占了消耗的绝大多数尚且乐此不疲沾沾自喜,还以为《大学》里“齐家、治国、平天下”是多大的真理,逢人便说,生子必教,一定要按顺序将其落实到生活中去。实则汉人只要肯把动用在家事上的脑力分一半给个人兴趣和事业追求,合力之结果,中国恐怕早就顺着丝绸之路踏平世界了,哪儿还轮得到成吉思汗忽必烈□□哈赤皇太极的子孙来奴役汉人数百年?
  “汪顾哇,老实说,爷爷他最近真的开心多了。他应该是想弥补你,可又不知道从何入手,所以才破了他的清规戒律。”张慎绮从便当盒里取出支架牙线,一边捂着嘴剔牙,一边含糊不清地与汪顾扯淡,“他好几次想叫你回家吃饭,都跟我说了要我来请你,后来不知怎么的又说不用了,纠结得很。我们都认为他更年期了。不知道是第几度。今天早上还想亲自送早饭过来呢,结果六婶生气嘴急,骂他一把年纪了还犯贱,因为拿脚趾头想都知道你根本不愿见他,这才把他稳住了,表情好自卑,我没忍心看,赶紧跑出来了,结果整个办公室我第一名!”小妮子说到这里就变得激动起来,丢掉牙线,她咚咚跑到汪顾身边,一屁股坐到沙发扶手上,摇着汪顾的胳膊撒欢讨赏,“汪顾汪顾,我早上趁他们没来把办公室的窗户擦了!你至少要奖励我一件礼物才算好人!”
  
 
  ☆、两只小鸟
 
  汪顾不想收好人卡,但她想当好人。张慎绮要的东西很简单也很便宜,于是她立刻嘱咐秘书到公司楼下的7-11去,不消二十分钟就把给张慎绮的奖励买回来了。
  “喏,要那么多毛巾,你难道还打算天天擦窗啊?”汪顾作郑重状,双手将一摞毛巾捧给张慎绮。张慎绮肃然接过,与汪顾颇有几分相似的脸上露出与汪顾极为相似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俩是在交接国旗。“我就是要天天擦窗。”张慎绮转身把毛巾塞进提包里。汪顾一瞧,小妮子居然连包都换成了平民货,看来已经抱定了与基层群众长期打成一片的决心。
  午休时间过去,张慎绮把空饭盒留在董事长办公室说下班再来取,旋即大步赶小步地奔向电梯,生怕上班迟到。汪顾颇想将那饭盒占为己有,闻言不由有些失望。可一转念,她又想起自己早就阔得开怀天地宽一览众山小了,还要成天惦记人家那些鸡零狗碎的东西似乎不大像话,于是拍拍后脑勺,自我嘲讽地笑笑,拧头又扎进了M&A会议室。
  外聘来的这组M&A专业人士大概在闲暇时间一直致力于广泛的企业资讯搜集,如今甫接到张氏任务就有上佳表现。各个层面的数据更新和整合只用了不到一夜时间,信息分析如火如荼地进行一上午,午后便有初期分析反馈交到汪顾手里。
  然而汪顾对收购兼并这类事务的经验仍然不足,相当不足,专业分析报告若没人从旁讲解,她这个外行人便只能看看热闹,装装样子,憋一张好似便秘的严峻面孔,说是要带回办公司仔细研究,其实不过是回到办公室,趁着没人看见摸脸挠头而已——当然,她也并不是一窍不通的,只是通得比较有限,仅限于文字叙述那几页。至于数据条件的因到底能不能生成文字结论的果,这个最为关键的监管环节,她真真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碰到这种事,按往常做法,她会直接打个电话过去求教师烨裳。
  可今天不是闹矛盾了嘛,她一拿起话筒心里就膈应得好比揣了一堆工业废铁,乱七八糟的沉重,所以她决定创新一次,改为向周子儒讨教。
  可惜,周子儒身为学者,虽然被张氏收编,却仍有自己的事业要忙。时至今日,他已经在遥远的安哥拉待了三周,最快也得月末才能返回B城。汪顾要的是即时建议,鉴于保密规章,他坦言在现有条件下,自己不宜帮忙,但他仍然尽责地提供了可行建议,有三个更为高杆也更为合适的人选:张蕴然,张蕴矣以及张鹏山。
  张蕴然是他口中的大买办,最擅长取舍和谈判,其眼光之毒辣,态度之坚决,相较师烨裳亦有过之无不及;张蕴矣是他口中的阴谋家,最擅长曲线救国,其思维之复杂,计谋之阴狠,也就比戴笠差一点;张鹏山是他口中的全才,没有最擅长,因为没有不擅长。其能力之全面,不仅体现在技术上,同时体现在策略上。在洋洋乱局中抓住实质正本清源的能耐,整个张氏,除了张蕴兮只有他有,可见其逻辑之茁壮,理智之发达,以至于从来没有杜撰的因果能够逃过他的眼睛。
  听周子儒这么一说,汪顾难免奇怪,不由发问:这样鬼精鬼灵的老人参怎么就被平平无奇的张蕴兮搞掉了呢?莫非张蕴兮才是这四个人里最出彩的一个?最终BOSS那一级的?
  “那倒没有。没人敢说张蕴兮比张鹏山强。”周子儒大概是在吃一顿迟来的晚饭,奋力大嚼了一番后,他清清嗓子,继续道:“真要比的话...张蕴兮只算是四人当中最卑鄙又最善于整合资源的。我这样讲你可别生气,实事求是而已。”
  汪顾忙答不生气——她才不会因为周子儒说了情敌的坏话而生气。求之不得还差不多。
  周子儒也觉得汪顾对张蕴兮没什么感情,就放胆再道:“要是当年她从董事局着手颠覆肯定不会有今天。巧就巧在她的思维方式与正常人不大一样,我听人说,她自小打量旁人都是从脚到头的,很可能天生就善于逆向思维。再者,她的人脉网络也太可怕了,谣传她手里有每一个她乐于结交的人的背后污点,或者绝对利益点,掌握了这些,那还不是她想用谁就用谁吗?她又那么大方的,为了达到最终目的,她根本不在乎捅自己两刀给自己放血,要么怎么可能与文旧颜结盟进而实现她的卑鄙?”
  “现在看来,她的颠覆步骤真不复杂,但在那种成长环境里做出这样本末倒置的计划,简直可谓奇迹。我想她应该是明确地知道,她不需要骗过所有人,只需要骗过与自己拥有同样成长环境的人就够了。撇开能力不提,泛泛地说,她的卑鄙之所以登峰造极,就在于她擅长用自己的弱点去攻击同类的同一弱点。前提必须是她在规划前景之前就牢牢把握并彻底革除了自己的这一弱点。”
  一席饶舌却严谨的忠言听到这里,汪顾终于听愣了。
  她自认在小资产阶级乃至中产阶级中也算一个博览群书阅人无数的优质个体。处于普通的生活状态下,她的思想堪称宽泛,智慧堪称无穷,比那些个伪励志真言情小说中“似乎”通过智慧艰苦向上攀爬的成功职场女性强多了。但她从没想到世上居然会有人强悍到认真落实笑话里讲的“我先自杀再杀了你”,而那个人碰巧是她亲妈。一个曾经活生生的例子,却可能是她永远也学不来的。
  难怪师烨裳会说“你不明白”。不用迂回地设身处地便能总结:人在说“你不明白”的时候,大多怀有失望的心情。为什么失望?正是因为怀有希望。师烨裳说“你不明白”时的表情,已经不单是失望可以形容,甚至还有一些无奈。与无奈相关的情绪是绝望——比失望更进一步。由此可见,师烨裳对她抱了多大的希望。那...师烨裳究竟是给了她一个什么样的心理定位才会对她抱有这么大的希望呢?定位的依据又是什么呢?
  答案不言自明。那大概是她穷尽一生也无法逾越的标准。
  汪顾不傻,她能够听出周子儒其实想说张蕴兮是个天才,至少是某一方面的天才,不过碍于情面,唯有逆向表达罢了。早先,她纵然有感,却并没有明确地意识到张蕴兮的过人之处,现在再想,她与张蕴兮的差距,绝不止于能力。她真正缺少的,乃是张蕴兮的魄力——她想要的东西太多了,做不到像张蕴兮那样眼里只有一个目标。
  为了那个绝无仅有的目标,张蕴兮置道德于脚底,视荣辱为无物,甚至不惜对自己痛下毒手,也就是说,为了得到并守住师烨裳,张蕴兮甘愿脱皮换血,更别说抛弃人格尊严。这就太可怕了。远比“献出生命”之类的陈词滥调更难达到。如此,她在生命最后时刻所作所为完全不足为奇。因为她的原则,与那些时常练手,以保证在车祸一瞬下意识地往左打方向的父母如出一辙。“如果必须是噩耗,让Yeesun迟一秒知道,多开心一秒”最重要,比她的夙愿重要得多得多,于是在那样做的时候,她连犹豫都不用的,一定做得流水自然。
  临死还要用自己十年心愿换爱人几秒开心——汪顾知道,在今后的岁月里,她要与这样一个人竞赛。赛果没有改变,但绝非像之前想的那样,是因为张蕴兮死了她才永远争不过她。她根本是输在了爱的程度和态度上。多讽刺。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勉强撑起礼貌口吻结束了谈话,汪顾脱力地撂下话筒,抱着脑袋在办公桌上一趴就是半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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