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页
分类
首页 > GL百合

折妖记 作者:欢喜莲(上)


亲爱的书友,您现在访问的是转码页面,可能导致更新不及时,访问最新更新请点击




Tags:前世今生 奇幻魔幻 灵异神怪 灵魂转换

  转念为想,便觉他若真有什么算计,与我不过是个生而早夭之局,早已料定如此结局,我便也再生不出比坠台那日还要惊怕的哀凉之心。
  心念平稳下来,倒是真想见见解浮生那个妖物到底好成了如何模样,又是费了怎样的一番心思打造出他刻意保下的生辰宴来。
  我起身,径直往汤房行去。
  既是为我准备,自然不能失却天家公主的尊贵仪态,否则怎对得住那妖怪的一场精心算计。
  
 
☆、卷一大梦卷之第十章:生辰
 
  挂在衣架的蓝衣如水。
  我本已渐稳的心也似汤池之水的温吞轻吐,难忍烦躁地倚在汤池边缘,不想看又不能不看地微仰颈项,尖锐了眼眉打量过去。
  宋绣源于商丘,殷商之时便已闻名天下,其针法细密严谨,格调高雅大气,诸国王族无不用其纹绣王袍,多年下来,朝政要员的朝服礼帽也是用上此法,而高下精次之分取于用料,也别于手巧。
  有青者,取之于蓝,而青于蓝。
  我忽地想起那怪人瘦削的青衣长衫,思及他与解浮生的关系,以及那张不愿再想起的丑陋容颜,不免立时生了厌地急急将他赶出了脑海。
  蓝色取自于菘蓝,颜色本过于深沉,调染为青后,便成了继赤黄白黑四色之后的清濯常色,惯见于文人野士之间。
  文人野士自来不拘于朝政,不缚于国界,纵情如山涧溪流,清傲似天地青柏,格外叫人羡眼了他们一份不拘的肆意淡泊之心。
  纵情洒脱么?
  恐也不是,那怪人……
  我摇了头,掬起温水哗啦泼在脸上,把心思放回在那件蓝衣之上。
  那蓝色过于幽静,深的像是自染料缸之中刚捞出来还未曾晒干过色,在极为精细的蚕丝锦缎上,沁润了流线身体,化作一抹怎么也喧嚣不起来的海底暗流,人眼瞧过去,好似能被立时吞噬拉扯进去,再也醒不过来一般。
  底色已是如此难得精细,更惊艳的,是那大片大片的红。
  我细细打量那殷红几眼,唇角便是泛了冷。
  父王到底是在母亲之事上膈应了多少心念,才要待我至此?
  梓树,是生在母亲与韩凭坟头上的,如今,也生在了这蓝衣之上。
  大片的殷叶繁盛之中,原是白色的梓花团成了点点飞墨,一点殷赤生在团墨中心,像是化不开的血,痴痴缠缠地不甘愿就此散了魂魄。
  针线细密如发丝般轻捋出许多丝缕,勾勒出眉目兼具的鸯鸳,一上栖树冠,一下坠尘土,羽雉颓败而神色哀婉,向颈凄鸣的更是呃血垂连,竟似永不能聚般地生生别离在咫尺距离之下。
  当真是一袭好纹绣,好岁衣!
  我心生哽念,血气翻涌地生生沁出唇角。
  腥甜晦涩难咽,令我仰了颈项极致后压,努力睁大眼眸瞪着大殿顶处的攀龙附凤,方压住了眼眶满腔欲出的酸涩灼热。
  血迹滑过唇角,凉过了屈压颈项,蜿蜒黏着早已在空气中冷却的肌肤,曲折流淌之路像是在胸腹间生生割了一刀,剖开薄纸也似的空荡胸腔,无甚余力的心兀自在冷冽空气之中苟延残喘。冰凉挤压着剖开的胸腔,竟是连骨子也不放过,碾碎骨头的疼痛自骨缝间撑裂而出,让我散了架地跌进汤池深处。
  温热的池水包裹了我,却是将整个冬天的寒气都搬了过来,沉沉砸在我孱弱的心气儿上,一呼一吸都是艰难的绝望痛楚。
  “成了。”
  掌事姑姑将我腰间博带系好,侧步让开身后铜镜。
  镜中的少女,面颊团上病态的酡红,面色白的可怕,眉目间的细细弱弱,尚有着未长开的稚嫩。
  眉心突兀的冷冽浑然不该是如此稚龄应有,眼底的水色被冷冽冻住,愔哑的暗色便是浓郁弥漫了整个儿的乌墨眸珠,没有任何朝气,甚至是连活人应有的生气都是浅的微乎其微。
  弧廓鼻峰里的玉色在鼻头失却水润,于是那轻抿的唇瓣干裂的更是惨淡。削尖的下颚内敛着,像是刻意压了什么心思,便是入暮将沉的夕阳余韵也洒不进去,冷俏俏地凹陷了阴影侧光。
  这便是我。
  十三岁的我,披着父王赐下的殷艳岁衣,带回母亲曾有的多情惨烈,将那些过往的残败不甘皆尽化作了岁衣之上的红蓝纠缠,不仅收敛了天家贵气,更是没了羽翼早生的张扬,像是微生本不该在世的命数,苟延残喘地爬着尘埃而活。
  好在,再熬过两载,便可解脱。
  我厌弃蹙眉,微倾怀身勾下一缕垂散的发丝,轻咧唇角地冷诮讥讽着镜中的自己。
  “还真是一身浓艳,可到底撑不起我一张死人脸来。你说,该梳个什么样的发式,才能有点儿明艳生机,让那个高高在上之人,不至于将我当做了母亲?或许,他本就将我当做了她,搁于眼前自讨了苦楚难过,才是这般作践我来?”
  “公主……”
  许是被我做模作样之举吓到,掌事姑姑径直跪了下去,挨在我脚边仰头,露出些许不忍神色,凄然道,“您到底是大王血脉,不至于到如此地步,万不可轻视自己。”
  “是么?”
  我讨厌她的怜悯之色,不可置否地踢开她,讥讽道,“左右我右手也是废了,再是用心描摹怕也画不出什么好颜色,倒不如连发也不用梳了,想来父王不待见我,自不会在此事之上做个如何计较,你说,是也不是这个么个理?”
  掌事姑姑咬了唇,并没有接话,或许,也不知该说什么。
  我着实厌她,径自转身往殿外走。
  不知她为何要做出一幅与我亲顾的模样,她的怜悯太过突兀,实在让人如坠尘埃,我到底还是个公主,何时轮到她一个婢子来可怜我!
  轮不到她,也轮不到那个多年不见我的王者!
  反正他想见的自来不是我,我何故要做了好模样与他为见。反之,我要见的,自也不是他。
  解浮生。
  我咬了咬牙。
  临出殿门,将沉的落山余韵彻底没入了天际,暮色愔愔蓝蓝地吊着一线不甘为沉的细红,挣扎着挣扎着……便在眼皮子底下不见了。
  先时的四个甲士早已换下。
  打量着新来的十名杀伐肃容的黑衣甲士,我好笑地翘了翘唇角,估摸着父王断是不会让他们再与我有所接触了。
  不过,也是不需要了。
  解浮生那个妖怪,既是好的那么快,我便是能拿上刀子亲手剐他,定也是没什么用处之事。这回尚且得他的劝阻之幸,如临下次,未必他还能有如此好心,我何必自讨苦楚。
  掌事姑姑跟出来,我便继续往青陵台的玄鸟大殿走去。
  暮色沉的快,稀落的宫人轻步转在廊下,勾着长长的杆子,将廊檐下的宫灯一一点上了。一路烛火摇晃的还没怎么落了心思,人已是绕过了离宫,临了大殿正门侧处。
  不迟疑地拐角而入,眼前的景象便是令我生了踟蹰。
  定在原地的我想不明白,想不明白解浮生的算计怎就如此像是一场傩舞祭祀盛会,即便我心有芥蒂,仍是于祭祀火舞之中放开了陈旧心蕊,盛放出静谧的欢喜。
  许是往日的生辰我都过的太冷清,才会生一些不愿分辨真假的欢喜,即便我才是那个要被奉上祭祀之台的祭祀之礼罢。
  点灯的宫人还在,长长的杆挑着火折顺着玄鸟大殿的台阶点下去,宫衣素淡地卷了云端烟气,像是用那烟气点亮了过行世间的明簇微火,将一路的喧嚣喜乐尽数照拂出来,艳艳挂在人脸上,又盈盈沁在眸底,潋滟不散地令她们都鲜活起来。
  我杵在殿后过廊的阴影中,只觉若就此放任自己步踏而进,眼前的热闹鲜活便会立时吞没于我,叫我同十三年的冷清时光作了分别,自此,再也回不去。
  玄鸟腹中的正殿灯火辉煌,璀璨耀光洒将出来,铺了满地的温吞晕光,晕光蔓延在红绸之上,那些宫人跪着,挺直脊背地端着精致的托盘,两列数人地沿着红绸左右之侧挨着阶梯跪到了台阶之下,往后再走的,便是案几两列的宾客以及执戟而立延至宫墙门口的玄衣甲士。
  父王的宴驾摆在红绸台阶之上的广场正中,檀木的青铜雕镂王座顶端而立,与我此处只看到他后颈的花白发色,显出了为隆重的王冠压来的佝偻背影。
  虽是夏夜,他却裹着冬日轻裘,玄黄的王袍露了边角,为轻裘压在王座边缘,于干咳牵动的身子不时来去拖动,像是随意可摆弄的破布,那还有什么贵气可言。
  那年他走之时,精神虽有疲态,却还未至于如此。
  我心下叹然,若真能以我之死换他长生也罢,只可惜,解浮生的谎言已经入骨,我早已不愿亦不信。眼下远见他佝偻至斯,酸涩之外也只有万般哀凉的可怜。
  不是我不曾表现过孝心,是他不信,我能奈了几何。
  便是我再不忍分别,于此事实之前,终究还是挨了出去。
  夜火的辉煌倾泻而来。
  我一阵恍惚。
  大殿高处引下的灯盏挂满了两缕悬浮的红绸,牵引浮挂地直至了宫墙门口,再挨着四方绕尽宫墙,似是将整个大殿广场都圈下地界,盛在傩舞祀火的高台朦胧之境,焚烧着体内的灼灼生机。
  那些灯生的精巧,朱木骨架套上青铜空镂,坠以殷赤的流苏风铃,随风而晃的发出一些为风声撩过的汀水轻音,清冷冷地响过来,竟好似不曾落在耳际。
  灯面四方薄画,墨透的轮廓巧笔描摹在皮制上,不遑我身上的精细纹绣。是花,是鸟,还是祭祀的图腾轮廓,于温目烧灼的耀光之中皆是隐约的鬼魅意味。
  这一场精心准备,看上去还真有那么几分祭祀奉物之感。
  我淡薄地滑下唇角,随眼瞥过广场,见那尚在修筑之中堆砌的石块之中亦是有些门道地堆了许多巧灯,只是上面的阴影轮廓仍旧泛着羽鳞的反衬暗光,如同插了无数把刀刃寒光,端地令人心惊。
  解浮生啊解浮生,即便临了此刻,你也不能让人得以些许时刻忘却那食人的画面么?那些怪鸟,是不是也要凑上热闹,贪婪上红绸拥饶的人身肉体,想着随时可以奔赴一场饕餮盛宴么?
  冷笑而过,我对解浮生的刻意安排已是有了鄙薄之意,人走到王座跟前,对着那垂垂老矣的王者也不行礼,偏是以一幅冷持自傲地模样直视了他。
  正面见了他,更是无法忽视那些衰老。
  沟壑纵深布满了他凹陷的脸颊,须眉花白拉碴下的鼻头也塌成了团,整个人压在王冠下,像是一幅即将散架的骨头,磕磕碜碜地残喘了骨节错位的响动。
  我曾念他为母亲哀然伤神,念着他过些日子便会接我归去,念着他……
  如今,这人近在咫尺,却陌生地将那些过往心念硬生生地拉扯的更远,不能阻止的自然之力吞噬了他曾有过的英俊威严,眉眼模糊的只剩下了对生念的贪妄之意。
  他陌生的可怕,可我清楚他就是我父王,那双眼中依旧有着令我夜夜从梦中惊醒的凛冽厌弃,不曾改变地迸发出来。
  我无比确定是他,可是我想放了。
  想先生劝慰我多年的未果之事,此刻却是如此容易完成,怕是也未曾料想得到。大抵人心之系,永远只能从系结之处得以求解为脱。
  如此,无论在人生路上绕过多少圈,想来也终不过自我之系,求人求解又如何,不过是自我之解。
  我早就不该求他了。
  “咳咳……”父王咳着,打量似的迷惘从眼底弥漫出来,似是想要透过我捉取某个人的模样。
  我挂了冷笑,并不避让,倒是他先撑不住地移开眼,枯骨也似的手从轻裘下探出,指了指右侧。
  随眼过去,原是右侧置了一方简单案几,即便简单也是裹着青铜镂纹,华丽得如同锦雀。不可置否地走过去,拂下衣袖长襟,屈膝并腿地跪坐了下去。
  有宫女上前倒酒。
  我撩眼而觑,见那垂暮王者颤巍的指尖已经触到身前案几上的犀角杯。
  想了想,我也摸到了角杯锥底,挽袖而起地转向他。
  无声之中,便与他对饮了一盏。
  我不曾饮过酒,也不知如何饮,如他尽数倒入口中,辛辣顿时灼舌烫肺,激得我眼角跟着沁了水渍,胸腹火灼也似地想要裂开。
上一篇:大长今GL宫中乱事+番外 作者:玉光
下一篇:爱的,就是你。+番外 作者:相顾已无言(上)

声明 :本站内容转至互联网,所有资源版权均为原创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版权请与我们联系,及时删除!站内所有作品、评论均属其个人行为,不代表本站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