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番外 作者：开水滚馒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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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所长未曾来的及关紧的舱门里看到了微笑的冷小鱼。于是黯淡的瞳孔骤然爆发出光彩，她目光越过了一瞬间露出惊慌深色的所长望进去，原本凛冽的脸庞露出冰雪消融般温软的笑意。
“你总是在我最狼狈的时候见到我，小鱼。”她轻轻地说，湿滑的额发随着她锤头的动作漫过眼睑，又转瞬被她抹到一边。冷小鱼随着她的动作笑开了眉眼，她坐在冰凉的机器上一下又一下的荡着光裸的小脚。宽大的袍子漫过小腿，脚踝上的金色铃铛发出清脆的撞击声，空空荡荡的在黑暗中回响。
“小鱼很好。”冷千秋确定到。
他终于抬眼认真的看着身前的所长，眼里弥漫出冷硬的杀意。
“才两天，却似乎已经好久不见了，小秋。”所长笑着向冷千秋打招呼，面容是她熟悉而又陌生的年轻。
“我来带她走了。”冷千秋以一种冷硬的口气回答他。即便曾经如此熟悉，也曾经那样相信，可她已经不能原谅面前的这个人了。他的心早已腐烂，他的所作所为早就不能称之为人。
“还在记恨我说你救不了她这件事吗？是我看走了眼。没想到你不仅融合了人鱼的妖丹，更能自如的使用它。”所长若有所思的的视线扫过冷千秋手中暗淡无光的长剑，他依旧试图用一种从容不迫的姿态取得回环的余地。
可又怎么可能呢？对的错的，好的坏的，统统交织在眼底，冷千秋不想当什么正义的使者，也不想当高高在上的审判者，可她依旧不会放过他！或者说，威胁到她的家人的人，她怎么可能放过他。
“你抓了小鱼。”冷千秋提着剑迈出了近在咫尺的一步，即便此刻妖力统统耗尽，身体疲惫到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长剑也再不能泛不起一丝光辉，她依旧毫无畏惧的向前走去。
“你骗了那条小人鱼。”她又大步向前迈了一步。所长的神情有些瑟缩，他微不可查的后退了一步，却依旧努力维持着面上的从容。他还有妖丹，小秋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了，冷小鱼刚刚继位，她也暂时没有力量和自己抗衡。自己还有机会。
“你杀了地狼和许多妖怪，害死了许多人。”冷千秋的眼神再一次化为临战的锋锐。她终于一步一步来到所长面前。穿着一身如在乱石堆里打滚了一般满是划痕何血污的破烂衣衫，可紧紧凝视着所长的眼神却熠熠发亮。
“你要惩罚我吗？代表正义？！”所长突然嗤笑了起来。“你相信世界上有正义吗？相信公平吗？”他笑够了又重新用怜悯的眼光看着冷千秋。
弱肉强食才是真理。如果世界上真有正以和公平这种东西的话自己怎么还能活这么多年。天谴为什么不在他一百年前吃下‘她’的妖丹时，在他在手术台上骗老所长吃下‘她’的血肉的时候劈死自己？！
“劈死了就一了百了了。”他又不知想起什么突然仰天叹道，声音里说不出的苍老。也许他早就死在那个得到妖丹的夜里了，剩下的不过是他的执念支撑了一生的风雨飘摇。
“世界上没有正义。”冷千秋突然收齐了她不断外放的锋芒，用淡淡的声音回答他说。她的神思有些飘渺，眼里带了点迷茫，可对所长的提问他又偏偏肯定的回答了。
‘我们都是小怪兽最后会被正义的凹凸曼打死。’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这样一句话，可这个世界上可以有凹凸曼可以有小怪兽，却独独没有正义……她想。
于是她便突然拔出剑来，剑身上抹了自己的血。她面对不知何时身形矫健的退后到墙角绷紧身体的所长，缓缓地提起了剑。
新鲜的血液在剑身上流淌，血珠沿着剑身向下，向流动的火焰沿着血光一路蔓延到剑尖上。刚刚拥有灵智的长剑得到了主人的血液滋养兴奋的燃起红光，灿金色的火苗以血液为中心蔓延，古老的符咒一道接着一道浮现在剑身上。
冷千秋悠然提剑向前刺去，没有一丝前兆，也没有一点迷茫。
所长已经做好了拼死一战的准备，他是一个学过格斗技术的成年男人，他的身体里也有妖丹，即便不能和小秋一样运用自如，他相信自己不可能周旋不过摇摇欲坠的冷千秋。就算打不赢，离开也总是没有问题的。他记得刚刚继位的人鱼会有一个短暂的虚弱期。
可他错就错在不该再一次把注意打在冷小鱼身上，那蓄意拖后腿的步伐和背在身后握住门把手的手，无一不让在身前的冷千秋疯狂。
于是在准备冲进门的所长眼中，那一瞬间光芒乍现，惊雷夹杂着滚烫的电流落在头顶上，她的剑如长虹贯日一般没过自己的胸膛。
冷，冰冷到麻木了一样，冷从心底开始蔓延……可自己的心不早就是这样了吗？所长笑着呕出一口血，又突然觉得有些释然。他终于不用再为了不知所谓的活下去而费力的周旋，结束了，曾经以为的漫长的绝望的仿佛没有止境一般的被诅咒的生命终于结束了……他看着近在咫尺，冷千秋那愤怒的却不住流下眼泪的脸，缓缓的阖上了眼睛。
你是在为我难过吗？小秋。
火光从落雷劈下的洞口蔓延进来，头顶上本该是出口的洞里是黑漆漆的天空和滚滚燃烧的火焰，热浪一浪接着一浪扑来，不幸被火星沾染的研究员哭喊着奔腾在坍塌的廊道上，凌乱的脚步毫不犹豫的踏过微笑着倒在血泊里的所长。
冷千秋抱着处于虚弱期的冷小鱼从实验室里走出来，她看着眼前混乱的景象，不悦的皱了皱眉。
“怎么了？”冷小鱼柔弱无骨缩在她的怀里，心疼的抚了抚她皱起的眉眼。
“没什么，可能出不去了。”冷千秋就这样直白的回答道。
“噗……出不去了吗？那就呆在这里吧！”冷小鱼的手指一遍又一遍流连在冷千秋的脏兮兮的脸庞上，一面半真半假的调笑起来。
即便此刻身处烈焰中，冷千秋也终于体会到了久违的舒缓的感觉，心爱的人平安无事的在自己怀里的感觉让她开怀，她绷紧的面容被冷小鱼带出了戏虐之意。
她不紧不慢地低头问道：“小鱼不怕吗？就这样死在这里。”
“不怕。”冷小鱼看着她的眼毫不犹豫的回答。“只要和冷冷在一起，去哪里都不怕。”即便此刻就要死去，也不想再忍受与你的一刻分离。
她的嘴里缓缓吐露出近乎孩童般的单纯话语。可那语调太过认真，认真到冷千秋忍不住心酸的想要流泪，又甜蜜的恨不得溺死在她的温柔里。
“是吗？”冷千秋强忍住狠狠地拥紧她的冲动，克制的在她头上吻了一口，余光扫过在一道烈焰中奔腾的人影，“那我们还是出去吧！”她说。
你在我心里从来都是遥不可及的梦，现在，我是否有资格站在你身边。
冷千秋冷静的勘察着周围的火势和坍塌情况，能走的出口似乎都已经封死了，时间紧迫，自己和小鱼这副模样也来不及做些什么。方才隐约看见了那个人的存在，看来自己也没必要一个一个出口去试了。
不过刚才那个人如果真的是成研的话，应该还有一个出口没有被毁掉。
冷千秋抱着心安理得的缩在自己怀里的冷小鱼掉了个头大步离去。
“叮铃叮铃……”是冷小鱼脚裸上铃铛的清脆响声，像是一只悼亡哀曲，送给那些曾在这里不甘离去的和可即将离去的亡魂。
曾经以为人妖之殊途莫过于此生，可再锋利的刀刃，再冰冷的心，也抵不过你与我的万般深情。“小鱼，我们出来了……。”
“哎呦我去，终于出来了！！”冷千秋抱着冷小鱼一步一步走出黑暗的下水道,短短两天就像久别重逢的两个人气氛正浓，却被碍事的女人一个懒腰打断。
冷千秋不悦的上下打量了一番拖着重伤毁容陷入昏迷的成研的陈佳怡，明明上一秒好因为担心成研不顾安危跳进火坑里 ，下一秒就把人家当垃圾一样拖着，这女人的脑袋里到底装了些什么。
“你再不带他看医生，他就该死了。”冷千秋以一种极为不耐的好心地提醒道。
成研刚刚封死了所有出口，只留下冷千秋熟悉的那条下水道，又不顾一切放出地下深处的妖怪。妖怪自然是不怕火焰的，纷纷涌出牢笼，他们着实恨极了当初带人设计抓补他们的成研，却又不得不承他救命之恩，最后便冷眼丢下他在火焰里自生自灭。
于是就宜了全副武装冲进火海的陈佳怡，这女人即便是要去做大无畏的救人这种事也做的这么让人……一言难尽。不过算了，她这样的性子，愿意主动冒险牺牲自己亲手救人，已经算是最不容易的事情了。
成研从今以后落在她手里，也算是罪有应得了，你们说是不是？杜子藤偏头对站在下水道口泪眼婆娑的冷千凝笑道。“欢迎回来！我的英雄。”
落日前的最后一缕阳光从遥远的西方升起，温暖的金色丝丝缕缕的驱散头顶的蓄积了一日的阴寒，火红的的夕阳满山在天边，火烧云如火如荼的盛开在彼岸。
研究所的火势不知什么时候停息了下来，那栋原本恢弘而严谨的白色建筑下，如今只余下一个巨大的空洞和一片焦黑。政府的官派人员终于在太阳落山之前姗姗来迟，他们大眼瞪小眼的看着烧的什么都不剩研究所，最后只得铩羽而归。
“早知道就不去大费周章的销毁了，放在这里叫天谴都烧掉就好了。”杜子藤看着连最坚硬的金属都烧得渣都不剩的研究所废墟，可惜的抱怨道。冷爸恨铁不成钢的拍了她的头。
“好了，你就不要贫嘴了。”冷千凝心疼的走过来给她揉了揉，换来冷爸无奈的摇首。唉！女大不中留！“回家吧！你妈妈还在家里等着。”她看着远处抱着冷小鱼的小女儿微笑着说。
“好啊！今晚要吃火锅！”杜子藤在一边咋呼起来。
“你去买菜。”冷爸气哼哼道。
“不要，千凝一起来。”
“你别走哪都拽着我女儿！”
“那是我媳妇！”
“你媳妇也先是我女儿。”
“好了，一起去。”冷千凝先从一边拉来接待完官员的杜爸，一边无奈的横在呛声的两人之间。
“回家了。”冷千秋亲昵的用鼻尖蹭了蹭冷小鱼滑腻的脸颊，香香的忍不住让人想要咬一口。小鱼这样美的夺目，恨不能让人在她全身都烙上自己的痕迹。
“别闹，冷冷，你放我下来吧。”冷小鱼却似乎有些羞涩，众目睽睽之下，她磨蹭着雪白的小脚却是言不由衷的直往冷千秋怀里钻。
冷千秋抱着怀里娇滴滴的妻子，看着她光裸细腻的脚掌，哪里舍得把她放到脏兮兮的地上。“我抱着你，回家好不好？”她轻轻贴在小鱼耳边问道，暧昧的气息铺撒在冷小鱼羞红的脸庞上。
她环顾了一圈远处其乐融融拌嘴不断的众人，也不等冷小鱼回答就背着长剑，几步就来到杜子藤的车前。把小鱼小心翼翼的放在后座的皮椅后，驾着跑车一溜烟的离开了。
“我先和小鱼回家了。”空荡荡的废墟前，傻眼的众人之间只留下她干净利落的一句话。
“唉！晚上记得过来啊！”今晚吃你们最喜欢的火锅呢！体力真好！杜子藤没脾气嘟囔道。
“知道了，姐夫。”遥远的前方传来清脆的回应，晚风把她们的声音吹得又高又远。
（完结）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我们的火，把整个世界都点燃。”——江南《龙族》
馒头最初想写的小秋，就是一个烂白狗血的心中提着一把刀的亡命之徒。
馒头有没有说过，这其实是一个关于勇气和孤独的故事。原本是打算一直虐到结尾的，终究是没舍得。
我编制了一场梦，梦里小秋代我向世界点起狼烟，扬起战火，她拼命去追一往无前，带着迷惘的人去撕裂眼前的黑暗。于是在波澜起伏的幽蓝色海洋里，我们得以拥抱孤独。呸……错了，拥抱……呃……你们说是啥呢~~拥抱自己渴望的一切吧！
大团圆的番外事件过几日奉上~于是正文就真的完结了~恩，其实馒头也不知道算不算烂尾，诸君就凑合看看，有什么不喜欢地方也可以直接告诉馒头……至于不破要的反推！咳咳咳……馒头努努力，有时间就在番外写一写。PS：这样一算，番外估计会断断续续的写好几章，唔……好吧！馒头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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