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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两日后，林淩已经可以下床，身子骨也没那么酸痛，只是每每要出军帐总被人拦着，重复着军营重地，闲人不能随便走动的语句。复颜妤也是讨厌，自那日离开军帐之后便未曾再回来过。林淩自是不会知道复颜妤连着两天两夜未曾合眼，一本古籍都快被她翻烂了。

　　“林姑娘”林淩才撩开军帐，董玥就警惕的出声，警告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林淩耸耸肩，并不是她怕，董玥这种小角色还不在她眼中，只是欠着复颜妤的情，她可不想落下一个不仁不义的名声。

　　手里的木头人已经被钉的满目疮痍，到处都是一些小孔，就连一些私密的地方也没有放过。哈欠一连打了许多个，苏全生都看不过去了，“公主，还是去歇会再弄吧！”

　　复颜妤眯着眼睛，说不困是假，好几次都睁不开眼了，一扎就扎到了自己的手上，人一下子清醒了不少。这下被苏全生这么一说，真的是困的不行了。

　　“苏将军，我去歇息会，等会再过来。”复颜妤哈欠连连的走出军帐，一下子适应不了外面刺眼的阳光，人晃了两晃才稳住。

　　复颜妤大概忘记救了一个人这档子事情，半眯着眼睛走回了自己的军帐，倒头就睡在了床上，习惯性的摸出挂在脖颈上的锦袋放在鼻尖嗅了嗅，原本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温暖的笑容。

　　林淩就站在那里，看着复颜妤的一举一动，想着复颜妤是不是忘记了自己这号人的存在，结果还真是这样。当她的声音出现后，复颜妤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就应证了自己才猜想，“你忘记了？”

　　复颜妤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以为你走了……”

　　林淩腹诽，哪里是我走了，分明就是把我给忘记了。

　　“那个，你要回去的话我让我的丫头把你送出军营，你看如何？”复颜妤是真心忘记了，但是也是真心想送林淩回去，毕竟军营里有这么一个妖艳到有些妖媚的女人在不方便。晚上黑灯瞎火的，复颜妤还没看清楚林淩的长相，今天的林淩换了衣裳，整理了仪容，怎么看都，都不像，良，家，妇，女。

　　复颜妤被自己的想法惊呆了，真是混账，人家好好一个姑娘自己怎么会有那种想法。

　　林淩不用问，光看看复颜妤那一阵白一阵红的脸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自己确实是长了一副狐狸精的脸，可这能怪她吗？能怪她吗？相貌是爹妈给的，她也不想的。

　　“奴家……”未语泪先流，复颜妤真是不擅长安慰人，特别是像林淩这种，复颜妤头痛的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林淩是个聪明的女人，见复颜妤这般，吃准了复颜妤是个心软之人，抽泣了两声又道：“这仗打的家破人亡，兄弟战死，父母双亡。”

　　远在千里之外的几个人不约而同的打了几个喷嚏，天不冷，屋子里还生着火盆，怎么就打喷嚏了？几个人不解。

　　“哎”复颜妤叹气，不知道如何安慰林淩，特别是她们现在身处的地方又是军营。先不说林淩那话是真是假，但是此役最受伤害的还是百姓。

　　林淩懂得适可而止，见复颜妤脸上是藏不住的疲惫，一脸的倦容，“你先睡吧，我看你书桌上有书，我看看书，等你醒了再说。”

　　复颜妤点点头，很快就入梦，梦中有苏慕芷浅浅的笑，温柔的话语藏不住绵绵的情谊。也有满天飞舞的鲜血和残肢断臂，还有数不尽涌过来的人潮……

　　林淩看着床上睡着却极度不安稳的复颜妤，取下头上的发簪，打开暗格，从里面倒出一些白色的粉末放在香炉里。董玥正好进来看到这一幕，不客气的从腰间掏出一枚飞镖飞了过去，林淩也不含糊，在董玥的手摸向腰间的时候脚步已经移动开，在飞镖飞来的一瞬间人已经躲开，飞镖“哒”一声刺进支撑帐篷的木头上，几乎整个镖头头嵌了进去，可见力道之大。

　　“你在香炉里放了什么？”董玥大喝一声，引来站在外头的秋韵。

　　见林淩手里的发簪还有暗格，秋韵就知道大意了，根本就不应该让这种女人待在这里，只怪自家的公主心太软。

　　“你看着她，我去看看小姐”秋韵疾步走到复颜妤的身边，见她神色安稳，气息平稳并没有什么中毒之象，提着的一颗心稍稍放下，转身走到林淩的身边，“你这个是……”

　　“一些安神的香料，我刚刚看她睡的不安稳。怎么说她也救了我，你们放心，我不是这种恩将仇报的人，何况我要杀她，她还能活到现在？”林淩不屑的看着两个人，合上簪子的暗格，往头上一插，瞟了两人一眼，又坐回椅子上。

　　董玥不放心，站在复颜妤的床边，林淩也不在意，一直坐在那里看着手里的书，不时翻动一页，到是苦了董玥，眼睛都不敢眨一眨，生怕错过了什么。

　　等复颜妤醒来的时候就是这么怪异的一幕，董玥剑拔弩张的气势她大概也猜到几分，起身拍了拍董玥的肩膀道：“没事。”

　　“小姐她……”董玥刚要说话，复颜妤就给了她一个我懂的眼神，董玥思量几番，才放下手中的剑，说了句“我就在外面，小姐要是有什么事情就喊我。”

　　“你到是放心我？”见董玥走了出去，林淩才开口。复颜妤理了理身上的衣衫，并没有回答林淩的问题，只是说道：“这两天大概把你闷坏了，我带你出去走走吧！”

　　林淩笑着站起身，走到复颜妤的身边勾住复颜妤的手臂，妖娆而又魅惑的声音在复颜妤的耳边问道：“这里确实很无聊，你要带我去哪里？”

　　秋韵看到复颜妤和林淩走出来的时候脸都变了色，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居然整个人都挂在了自家小姐的身上，而复颜妤一点也没有要推开她的意思，这世界是怎么了，一会会风向就变了。难道小姐是孤独寂寞冷了，才会看上这种庸脂俗粉，可怜王妃还远在几百里之外苦苦等候。就是军营里没有画师，不然让画师把这一幕画下来，寄给王妃看，让王妃好好的管管自家小姐。

　　董玥简直就是气坏了，铁青着脸站在那里，林淩走过董玥身边的时候还暧昧的笑了笑，这下让董玥杀了她的心都有了。

　　“死鬼，你这是要带奴家去哪里？”林淩的一声让秋韵和董玥惊呆了，也让复颜妤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确定小姐脑子没有被雨淋坏了？”直到复颜妤和林淩走远董玥才开口，秋韵不可思议的摇摇头，“也不知道小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咱们还是不用去趟这个浑水，看小姐怎么处理吧！”

 

☆、第86章

 

　　林淩不知道复颜妤要带她去干什么，路越走越远，也越来越难走，空气中散发着一股臭味，扑面而来。林淩不得不掏出锦帕捂着鼻子，可是这样也并不能挡住不断加重的臭味。

　　“唔，这里是哪里啊？”林淩忍不住开口，臭气顺着张开的嘴涌了进来，让林淩好一阵的干呕，幸亏早饭吃的不多，呕空了便也舒畅了。

　　复颜妤看着林淩有些苍白的脸色，并没有停下脚步，反而越走越快，林淩不得不全力跟上。直到走到一处开阔的地带，复颜妤才停住脚。

　　眼前的土已经被染成了血色，高高低低许许多多的坟头矗立，还有许多来不及处理的尸体层层叠叠堆放在一起，即使天气还很冷，也阻挡不住尸身的*，蚊虫、老鼠，偶尔还有几只狗在尸体间逗留。

　　“哇”林淩忍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前面呕空的胃里吐出了一些黄疸水。

　　复颜妤也不看她，只是自言自语道：“这里死去的不光有士兵，还有城里的百姓。大人，小孩，甚至是刚出生的婴儿都有。他们有的幸运的能够被葬到坑里，有的则就像现在这般被扔在这里，被野狗、老鼠啃食，或者成了苍蝇、蚊子的寄生体。”

　　林淩默然的看着，她不知道复颜妤带她来的用意，只是这样的场景确实让她很震撼。

　　复颜妤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取出来三支香，插入面前的土里，火折子冒出星星火，点燃了香，“你们都安息吧，但愿来世不再有战争。”

　　不多时，身后出现了十几个士兵，每人手里一把铲子，复颜妤挥了挥手，大家在一块相对较空的地方挖了起来。

　　“这是……”

　　“这么多人，也只能挖个坑把他们埋了。不能一人一墓，起码能入土了吧！”复颜妤说的有些无奈，手中紧握的指节都发白。

　　回程已经过了午饭的时候，到了军帐谁都没有吃饭的心思，饭菜摆在那里像是贡品一般，复颜妤命人取来了一些白烛，在军营里摆了张桌子，又把饭菜端了过去，像模像样的贡在那里。

　　“我们是大堂的兵，却不能保护百姓，是耻辱。但是这种耻辱也是一种动力，希望能用我们的胜利来祭奠这些死去的人们。”复颜妤的声音不高，却清清楚楚的传入每个人的耳中，一时间大家热血澎湃。

　　苏全生看着眼里，不住的点头，只是眼前的事情还未解决，要是继续作战恐怕死伤的数字会继续的扩大。

　　复颜妤也不敢怠慢，回了军营又翻看起那些古籍来。

　　林淩呕了几次，又没吃午饭，到了下午胃疼的厉害，躺在床上虚汗直冒，到后来便忍不住哼哼起来。复颜妤刚开始也没有注意，到了后来，林淩哼哼的声音大了，便发觉了不对。

　　“这是怎么了？”复颜妤放下手里的书，撩开帐幔，见林淩的脸色苍白，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就连枕头都被打湿了。

　　“疼”林淩捂着腹部，复颜妤大概就明白了什么，手指搭上林淩的手腕，眉头微微一皱，回到书桌，取了纸笔，落下几个字。

　　董玥拿了复颜妤开出来的药方，从自己带的药里找出来，让秋韵去后厨煎好端进了军帐。

　　“喂她喝了吧！”复颜妤头也没抬，直接就让秋韵端给林淩。

　　林淩本来就心里不舒服，听到复颜妤这种口气更加难过，头歪向里侧，不看秋韵。

　　秋韵端着药碗走到复颜妤身旁，“还是小姐你去吧!”

　　复颜妤心里烦，眼看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天天都有战报过来，李涵雍一路打过去，都快接近皇城了，可自己却还被困在这里，随口道：“爱喝喝，不喝拉倒，反正也不是我们疼。”

　　秋韵难得看到复颜妤这般，知道她是遇着烦心事了，便又端着药碗折了床旁，“林姑娘，你就喝了吧！看你这疼的样子，喝下去就好受了。”

　　“就让我疼死算了”林淩含着泪，这一委屈觉得更加疼了。

　　复颜妤听了，扔下手里的书，走出帐外，深深吸了几口气，又走回来，“给我吧！”伸手取过秋韵手里的药碗，秋韵的脸抽了一下，心里腹诽自家小姐的桃花真是旺。

　　“我扶你起来”复颜妤把药碗放在矮几上就去扶林淩，却被林淩一把推开，“我自己会起来。”

　　药汤的温度正好，不烫也不凉，入肚就觉得舒服了许多，只是疼的时间长了些，终究是一碗药治不好的。

　　“没想到你反应这么大，是我忽略了。”话是这样说，可是林淩从复颜妤的话里听不出一丝歉疚之意。

　　“你故意的吧！”林淩可不是傻子，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了，也没有什么好掩饰的，“你是不是知道我是大堰祁门的人？”

　　“祁门？”复颜妤身子一震，转眼看向林淩，有些不可思议。

　　复颜妤的表情不像是骗人，林淩忽然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小丑，脸上顿时一热，从脸一直红到了耳根子。

　　复颜妤没想到眼前这个女子是祁门中人，再看林淩那气质绝对不是一般人家出身，都怪自己急着找出答案，却忽略了答案可能就在身边。

　　“祁家小姐？”

　　此刻的林淩真是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既然自己都露馅了，再不承认就有些矫情，不快的“嗯”了一声。

　　复颜妤此刻大概能猜到那天在城郊破庙里为什么会看到林淩了，十有*是代祁门前来处理药人的事情，初入江湖，即便是祁门中人，却着了小人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