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公子 作者:十七萌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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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潜入江公子卧室,黑衣人心跳依旧如擂鼓,看着桌边饮茶的白云溪也更加不顺眼,被禁足也是活该,故意道:“你已经被江公子禁足,可需要送你出府?”
白云溪冷然道:“区区江府还留不住我,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恶劣语气摆明了不想再谈禁足的事情,这让红儿倍感愉悦,爽快道:“三皇子不日抵达江南,要你盯紧江南,必要时有临机决断大权。”
三皇子若到江南,这场长久的布局就可以结束了。白云溪又问道:“屠家进度如何?”
“明面上,屠家写了文书,揭发江家挪用军饷、私通贼寇,伪造军功,欺压同僚种种罪名。私下里三皇子已经布下大局,准备在接旨那日行刺江公子。”红儿点到即止,以白云溪的智商完全可以想到后面的情形。
届时江公子一死,江家败局已定。三皇子则带着军队剿匪,既可以掌握兵权,又能够立下军功。有江南做依仗,三皇子便有了继续争夺帝位的本钱。屠家得了靠山,自然能一飞冲天。
相反江家名义上已经弱了一筹,遵旨就是被剥夺军权,收押入监。若是抗旨不去,就是死罪。已经是必杀局势,江家也必须要往里跳。江公子只怕也看出来,所以才想着要留下后路……
白云溪强制停下些许杂念,问道:“三皇子还有几天到?”
“屠家上书和三皇子离京是同一天,眼下不足两日。”红儿估摸下时间,忽然想起一事:“你之前让我查江家族谱,有初步结果。”
“江大老爷战死,独女江氏嫁入屠家,生一子。江二老爷子承爵后战死,遗孀江老太太,独子江继。江继娶妻苏氏后战死。时年江公子一岁三个月,苏氏思念成疾,不久病逝。”
“江家族谱仅存江老夫人,屠江氏,江公子,户部卷宗也没有多余记录。暗卫还在核实江家故友旧邻,需要一定时间……”
白云溪抬手止住红儿说话,沉声道:“族谱到此为止。眼下最重要的是三皇子。军权、军饷、军心都不能给他。兵权方面请殿下亲自处理。暗卫要赶在三皇子之前找到军饷,拿下杨主簿等人。至于江枫桥,他是江南军心所在,还不能死在那里。”
简单吩咐着,白云溪努力维持冷静,脑海中再次忆起刚刚江公子冷酷的模样,话就说不去了。
红儿点点头,看白云溪没有什么吩咐便离开房间,动作轻巧完全无视江家守门的下人。这些下人空有力气,在藏匿潜行方面却是差了不止一筹。甚至都没有发现房间中有人曾经来过。
等红儿从房间消失,白云溪的恼怒再也抑制不住,想起江公子无话可说的绝情,又觉得委屈。眼下房间里四下无人,白云溪忍不住低声咒骂道:“该死的江枫桥!”
该死的,为什么她那么在意江枫桥死活?这个时候竟然还放不下!
娶妻生子这种事情,江枫桥竟然能瞒着她!
江枫桥怎么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一直对她关怀体贴?
如意在江枫桥心里到底是什么地位?
被追杀的时候,为什么要替她挡刀?
该死的!
该死的!!
该死的!!!
眼眶温温的,白云溪心底压抑、绝望、伤心如潮水般涌现,在这无人时刻肆意蔓延,不想承认,她很在意江枫桥,很在意很在意。在意到不能接受江枫桥的谎言,不能忍受江枫桥心里还住着其他人——她想要独占江枫桥的心。
为什么到现在才让她发觉,原来已经喜欢上了江枫桥。
白云溪关了两天禁闭,不论在里面如何思绪翻飞,等到房门被推开时,白云溪表面看来依旧是淡然优雅的贵族小姐。出现眼前的不是江公子,而是江家老太太。
老太太拄着拐慢悠悠的走进房间,关怀道:“这两天睡得可好?”
“尚可。”
“有件事情与你商量。”
老太太简单解释了如意去世,剩下襁褓中的孩子江寒山,已经写入族谱等等。最后道:“此事情非得已,依旧是江家对不住白家。眼下江家不能放弃这孩子,也没有脸面留你,已经安排好马车送你回家,数日后枫桥会亲自上门向白老爷子谢罪。”
事情挑明后,江家没有脸面留,而白云溪更是找不到留下的任何理由。眼下有暗卫盯着三皇子那边,江南的事情今日即可了结,此行目的已然达到。只是过程并非她所愿而已。
“那便如此吧。”
简单几个字,白云溪同意离开江家,以她没有想到的方式。只是还没有走出房间,却听见有孩子哭喊。
“老夫人!老夫人在哪里呀?大少爷不好啦!”
白云溪心神巨震,下意识就向声音来源处找去。身后的老太太道:“你收拾收拾,我去外面看看。”
老太太拄拐向外走,白云溪犹豫下还是跟过去。只看见大厅里有个战袍破损的半大孩子哭得眼睛通红。老太太扯着他肩膀问道:“枫儿怎么了?”
“呜……少爷出事了……呜,说找老夫人……流了好多血……”少年抽噎着说的字句更让老太太心焦,只能按捺住心神安抚少年。
“你别急,慢慢说。”
少年哭得更大声了:“老夫人,少爷重伤,眼看要不行了。”
“胡说!”白云溪抢先道。少年说的话,白云溪直觉就是不信。有那么多暗卫在,江枫桥怎么会出事?
房间里凭空多了个黑衣人,蒙面巾上面满是喷溅血迹,红儿对于老太太等人的惊诧视若无睹,只对着白云溪仓促道:“跟丢了江公子,乱军中只找到半截断臂。”
手臂断了……
白云溪脸色煞白,那些不信都化作丝丝恐惧,强行镇定心神道:“带路,江枫桥肯定还活着。”
“等等!”
老太太下意识要阻拦,可惜两个人没人听她的。红儿转身就运起轻功,白云溪紧跟而起,姿态犹如天鹅起舞,翩然优雅,几个起落就消失在江家大厅。
哪怕不懂武功也能看出,白云溪并非表面柔弱,武艺高超如斯,一时间大厅里的几人都呆住了。
孤身寻夫
军营里弥漫着血腥气,不时有担架抬着伤员匆匆而过。士兵手持利刃严阵以待,营场中央留下许多尸体,从打扮看这些尸体有官兵,有水贼,还有几具穿着江家私军的服饰。场中断肢残臂随处可见,宛如修罗场一般。
白云溪赶到后看到的就是这个惨烈景象。她直奔中军大营掀开帘布,一站一坐两个身影便落入白云溪视野。
坐着的青年是个老面孔,正是布局江南、意图争夺皇位的三皇子殿下。他穿着惯穿的金色华服,神情满是怨毒愤恨,双手被软布捆绑,背后还有两个暗卫看守。青年对白云溪视而不见,倒是背后的暗卫主动向白云溪行礼。
白云溪对三皇子也是一扫而过,注意力落在站着的那人身上。那人主动打招呼道:“白小姐,久违了。”
“张监军?”
这位张监军也是老熟人,白云溪完全没想到会遇到他。三皇子步步为营谋划,连圣旨都已经拿到手里。本以为是太子亲自出马才能阻止他,眼下却是张监军从天而降,看起来更掌握了江南军权,也不知是怎么做到的。
张监军也不介意,自嘲道:“我也没想到是我,还是多亏了江公子的一封信。”
发现被屠家算计,被拖进皇子夺嫡之争,江公子就已经明白江家手中的军权有多烫手。固然不能便宜三皇子,可若是投靠太子殿下,江家势必要被太子架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三皇子若是得手也会提拔屠家,太子不可能放任军权旁落。而江家没了军权就没了依仗,说话都没有底气,没落也是迟早的事情。
三皇子和太子都不行,最后江公子写信联络了张监军。
张家同样是军人世家,也算是世交。不同之处在于江家镇守江南,张家是守卫皇城,属于皇帝的直属派系。皇城处处都是显贵,张监军必须夹着尾巴做人,空有雄心大志平日里束手束脚。江公子以壮士断腕的气魄,请张监军到江南“协理”军权,以此赢得张家的认可合作。
张监军也不贪心,毕竟根基在皇城,背后直接站着皇帝,只是需要一个发展平台,双方一拍即合。只是计划虽好,执行起来并不容易。局中人才知道,江公子是押上所有进行了一次豪赌。
军权从古至今都是重中之重,任何调动必须经过皇帝的同意,哪怕是江家主动分割权利也不行。而三皇子深受皇帝宠爱,也是众皇子中唯一有资本和太子争夺帝位的人选。这么多年来三皇子培养心腹,积攒资本,与太子对峙数年屹立不倒,未尝没有皇帝的宽容放纵。三皇子插手军权调动,皇帝不可能一无所知,如果这次依旧装聋作哑,江家就是彻彻底底的悲剧。
江公子赌得是皇帝对三皇子的容忍限度。庆幸的是,江公子赌赢了。今天不是江公子人头落地;而是三皇子被暗卫软禁。
想到三皇子志得意满宣读圣旨,最后念出来的却是张监军的名字,那瞬间的错愕表情实在难忘。也是张监军此生最精彩难忘的瞬间,现在想想依旧心中悸动。
“江枫桥怎么样了?”
张监军转身拿出一个长形盒子递给白云溪:“当时局势混乱,江公子领私军剿杀水贼,我与他被乱军冲散,后来只找到这个。”
语罢张监军下意识看了眼被捆绑的三皇子,感觉更是复杂。三皇子计划破灭,毕竟身为皇子。张监军手中没有三皇子的罪证,只能纵虎归山。就算是有罪证,也是需要递到皇城由皇帝裁决,张监军还没胆子直接跟皇子翻脸。
江公子却发了狠,带着家族私军拼命追杀水贼,逼得水贼不得不拖三皇子下水,在数万将士坐实了三皇子罪证。就算三皇子倍受皇上宠爱,能躲过皇城劫难,地方上的民心军心已然尽失,以后再没有多少翻身余地。即使意图报复,也要看看自身斤两。
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江家这番伤筋动骨,元气大伤为代价彻底绝了后患。太子那边想必也心中有数,等三皇子彻底倒下,太子之位再无人动摇。一旦新皇登基,江家复起指日可待。江公子所谋深远!
白云溪接过张监军递过来的盒子,握在手中并没有打开看,追问道:“江家私军呢?”
“官兵追到这个地方断了线索。”张监军在地图上指给白云溪看。白云溪二话不说就返身向外走。红儿也要继续跟着去,又被白云溪拦住了。
“你不必跟过来,我自己处理就好。”
迎着红儿复杂难解的视线,白云溪坦然道:“三皇子之事还没彻底结束,太子殿下正是用人之际,所以江枫桥出事,暗卫消息比那孩子还迟半步。你通知我已经是在冒险吧。”
红儿明白白云溪说的是实情,握紧拳头十分不甘心,摸出地图交给白云溪,面罩下声音低哑道:“一定要找到他。”
“我会的。”
白云溪点点头,翻身上马飞奔离开军营,直奔十八湾水道。那里是水贼的大本营,也是江枫桥失踪的地方。寒冬狂风凛冽,刮在脸上犹如刀割,白云溪握紧手中盒子,眼中杀气四溢。
江家私军悍勇,江枫桥必然还活着,也不知道现在伤情如何。那些水贼最好祈祷江枫桥还活着,若是伤了江枫桥性命,她白云溪必定尽屠水贼老巢,十倍百倍的偿还!还有水贼背后的那些人,一个也别想跑!
十八湾水道是江南最复杂的水路之一,多条江河在此汇聚,水路纵横交错,暗流涌动。寒冬季节河道两旁的芦苇杆变黄,开出白色的芦苇花,哒哒马蹄踏破了河岸宁静,大片飞鸟腾空而起,扑棱棱直冲天际。
白云溪勒住马匹,紧盯着地面上斑斑血迹,周围足印混乱,显然是经过一阵厮杀。再往后几步就是河滩,线索就此断掉。没有暗卫辅助,在茫茫河岸边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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