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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上列车 作者:尼可拉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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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年下 都市情缘 七年之痒 边缘恋歌

  就会接受吧。
  这种时候她就开始有进退维谷的感觉了。因为等答案等得焦虑,因为每天去见许萱也不是不见又想—别的不怕,只怕尴尬—她有那么一点后悔这样的行为。一种干了一件成败概率五五开的事情,赌注还下的很大,所以紧张非常。她甚至觉得,若是什么都不说,也不那么写,也许她就可以和许萱维护一个舒服的距离和状态,不冒风险,没有失去。
  但是做了就做了吧!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她伸出拳头嘭的敲了一下厕所隔间的板子,后悔事别做,做了别后悔!说完又叹一口气,长长的吐出烟雾,“许萱。。。”
  你就接受我,好么?你告诉我,好么?我等不及了。
  大学以来,也遇见了新的人,现在若是没有你,倒回去追不是不可以,而且似乎也会有更好的结局,比如蒋荷肤。原来我放弃她是因为她有男友,现在业已分手,我再去补空缺完全可以。但是我已经迷上了你,我什么都可以背叛就是不愿意背叛心爱的人和我的心。心爱的人就是我的心。我自觉可以在所有事情上将就迁就,妥协让步,但是爱情不能。我宁愿孤独不愿意辜负,我宁愿被辜负也不愿意不投入。我又不是没有飞蛾扑火过,又不是没有舔舐过禁忌带来的伤口和血,我的血。我以为之前这么做我碍于能力,自然是得不到;但是现在我已经不一样了,我不再是一无所有也看不到前途的中学生,我有大好前途,我甚至已经能够自立,我比原来好看,我。。。。。。
  我以为,我应该是值得你来欣赏的。至少,至少值得你欣赏欣赏。所以我想再努力一点,再努力很多,去争取你的爱,只要你给我一张入门的彩券。
  我不蠢,我只有在对着你的时候会变得非常蠢笨,所以我不用欺骗我自己—我的心意昭然若揭。我能想得到,若是我们真的在一起之后会发生的事情。有的人会把我们当做童话来传扬,有的人会把我们当做谈资互相嚼舌根并且在心里褒扬或贬低,有的人会千方百计的阻止,有的人会袖手旁观冷笑怀疑。我愿意为了你去面对,我要牵着你的手去战胜所有爱情悲观者同性恋歧视者,我要所有不相信我的人都为我折服。
  从小到大身边总有人压我一头,如今的我已经凭借自己努力在各个方面一点一点战胜了他们,除了这一件。我就是想在全世界的阻力中创造壮举,站在高峰睥睨天下,不动声色的鄙视所有曾经鄙视我的人。
  是的,这是我浅薄的自尊心。需要铜墙铁壁千军万马来包围的自尊。没有人可以践踏它,凡践踏者必受生不如死之报复。这是刻在上面的铭文。然而,只有我爱的人,可以。人人都明白的,当你爱一个人的时候你就给了对方伤害的你权力。
  我猛然惊觉,我此刻的心已经向你门户大开,毫无防备。若是你看不见道路,执着我给你的匕首入内,我将血流遍地,我将身受重伤。我居然情愿如此,我居然情愿被你伤害,因为我觉得被你伤害好过被你无视,被你忽略,被你当做不存在。
  我已然将我的所有喜怒哀乐和生死大权交给了你,附于你身,由你处置。你也许现在还不自知,也许永远都不自知。我却也后知后觉,像个奴隶,睁开眼发现自己在脖子上拴了绳子,一头在我脖子上紧紧勒住,一头在你无意识的手中。
  想起之前的事情,夏天里刚刚彻底放下的七年情,易铭不由得想抱头痛哭,却又欲哭无泪。原来自己是如此爱负伤流血,如此自我牺牲高喊快乐,如此躺在祭台上一边对自己行刑一边如野兽般舔自己的血。林夕给王菲写《扑火》,“可是为情奉献/让我觉得/自己是骄傲的/伟大的”。可惜易铭已经过了嚎啕的问“为什么”的阶段,她已经开始慢慢学着承认,她不爱我,不为什么。
  周五下午大家没课。于是任林栩便拉着易铭陪她去买电脑。鞍山西道,冬日下午,刮着嗖嗖的寒风。易铭裹紧了大衣,“讨厌,这么冷的天气,居然让我出来陪你买电脑,我说,待会儿请客吃饭!”“好好好!我想买华硕的,或者宏碁的,哪里有啊?”易铭左右看看,“街对面有,咱们过去吧。”说着两个人便过马路,左右看看,倒是相当空旷。一边过还一边说,“我觉得你还是别买华硕了吧。宏碁质量蛮好的,你原来那个古董不就是宏碁吗?”“嗯,嗯。诶!!”
  任林栩本来正一味呜呜应着,猛然间看见易铭的身体左侧不知道从哪里冲出一辆银灰色轿车,不对啊这按理该是红灯啊!
  易铭听见大喊,顺势看去,好在即使她停住的瞬间,车也停住了。前面的大灯微微碰在易铭的衣角。灰色的衣角稍稍动了动。易铭站在原地一秒,然后和略显发呆的任林栩继续走了。
  知道走到街对面的华硕店门前,易铭才停下,缓缓对任林栩说,“刚才,差一点,咱俩就没命了吧。”任林栩点点头,“是啊。”“一切,刚刚好啊。”
  忙完之后,两个酒足饭饱的家伙回到寝室。易铭刚去洗了个头回来,满脑袋湿淋淋的毛正滴着水。“易铭!!你个大懒猫!快进系统!”“干嘛?”易铭一脸疲惫,“许萱的课多出一个位子啊!”
  咦,刚才满脑袋水还在不屑一顾的家伙箭一样的冲到电脑面前,几乎是欣喜若狂的完成了抢课。
  做完这一切,其实不到三分钟,易铭整个的心情就有阴转晴,几日阴雨终于见了太阳。她把手抱着脑后,在椅子上摇来摇去。不管怎么样,你是厌恶我也好,喜欢我也好,我现在总算有机会去靠近和求证了。
  于是,一直在作践自己的家伙又给许萱发去了短信。
  
 
  ☆、枉淡然—许萱
 
  许萱觉得她即将选择的处理方式是最好的:淡然以对。既不点破,也不拒绝,更不接受。把所有行为的主动权全部交还给易铭。说是她不愿意承担责任也好,不愿意面对难题也好,聪明也好狡黠也好,这是她选择的道路。
  是她想走的,一开始坚持的,后来失控出轨的道路。
  选择这么做,也有考虑到易铭的自尊的因素。她也不想狠狠伤害这个孩子的心,说来只是爱上一个不该爱上的人,爱情这样的事又如何控制得了。她是为了自己好的,不会危害自己什么。那么自己又何必去伤害她。那就这么着吧,任由她去选择。我自有我的分寸,我会阻止你过界,我们最后一起获得美好的回忆。回忆,回忆,只能是回忆。
  许萱发着呆,眼神放空在周五晚上静悄悄的客厅某处。航宇已经出差去了,年前才能赶回来。有时候她也会觉得这样的时候很寂寞,但是即使航宇回来,也不过多出一份体温,心里似乎有些部位的冰冷是无法弥补的。好在习惯了,习惯了。寂寞的感觉尚未散去,忽然间易铭的身影窜上脑海眼前,是那次两人在外吃饭时耀眼的白衬衣。看上去干净的少年,眼睛里却不时能捕捉到细微的复杂情绪。
  许萱这才觉得自己不太了解易铭,却对这个孩子的心意下了定论。她看的书应该很多很多,否则如何下笔写出那样的,情书;涉猎也很广泛,至少广泛到了自己无法触及不曾知晓的地方。而且对生活充满了热情,似乎随时可以振臂一呼跃身入海,go further and beyond。同时又像是忧郁惆怅,总是伤春悲秋,多愁善感。
  嗯,就是这样的人。是许萱知道的一种生物,一种她无法理解的生物。并非无法理解这情绪从何而来,而是觉得,
  有什么必要?
  人生本来就很短暂很痛苦,有好多好多不如意的事情,为什么还要把时间浪费在这样的事情上?许萱觉得这样的情绪应该只属于两种人:一是艺术家,二就是这些没有生活压力的年轻人。二者之间转化率过低,很多人最后放弃了这样的生存方式。人是不能靠诗情画意生活的,否则那个叫海子的怎么会最后死了呢?好像还有一个什么,顾城?
  所以在她许萱的思维里,不必要的就主动放弃。没用的就扔掉。人生只能选择一条道路。纵使中途可以修正,但是随着年龄渐长选择余地和修正的可能也就越来越少,人必须变得慎重而直白。就好比,这人已经热气球,因为燃料只怕渐渐不足,为了高飞,躲过悬崖峭壁,万仞耸立,只好把一些东西扔掉。
  扔掉,扔掉,扔掉。许萱眼里的人生就是一个不断抛弃才能获得的过程。这之中存在的转化,她有能力明白,只是不愿意去明白。明白不能使她未来少长一条细纹,那就没有必要。
  “放弃纯情,面向现实。物质成为人生安慰和自欺的借口。”
  所以在她眼里,易铭的某些生活方式,甚至于人生方式,有着年少轻狂或者艺术家的风格,不是她的菜。也许除此之外,易铭的一切都是顺眼的。
  不明确的给她答案,也许就等同于纵容了她继续追求自己,也就纵容她越矩的师生恋行为。而且,还是同性恋。长这么大,三十好几的人,许萱第一次得到同性的青睐和爱慕,觉得略有奇怪。她对LGBT都无反感,但也没有好感。在她眼里,那也是一种存在但是自己不太理解的生物。如无必要,就当做遥远的不知名的雪山罢了。易铭看上去很粘自己,很喜欢陪着自己。这样想想也不赖,有个人陪着自己,有的时候,就应该不寂寞了吧。
  不寂寞。
  谁说孤单和果断有关系。孤单是事实状态,甚至是很多时候无法避免的状态。太多的爱侣变作怨侣都是因为靠的太近,没有空间,没有距离,没有独立感。义务尽到了就好了,各有各精彩有什么不好。。。
  想到这里,忽然觉得易铭也有一点点烦。毕竟有的时候,这孩子的判断也许不太准,许萱在心里已经觉得她这次超时了,她还是在身边呆着。不过,易铭最多也就呆着,陪着,两个人也就走来走去,聊天说话,不时偶遇罢了,也不会有什么闲话传出来,不会有问题的。
  许萱完全不觉得她的计划有什么不妥之处。看似把行动主动权交给易铭,自己却紧紧握有裁判权,她有权力随时喊停。于是一切都是可控的,一切都是可以防范的。就好像易铭自己写的那样,这孩子应该会对自己百依百顺。
  她把这一切都放在了自己的心会依旧、绝对不会对易铭发生感情的基础上。
  站在将凉台和客厅隔离的双层玻璃门前,许萱手里是一杯安神的牛奶。天津夜色尚灿烂,晚上八点不知道是多少人刚刚开始出去夜生活的时间。杂事最近都办完了,许萱现在有时间开始想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比如,想易铭。五光十色的夜生活,酒吧夜店,应该都不属于易铭那样看上去乖乖牌的孩子吧?想起她说的,片段里只是感觉她对咖啡很感兴趣,却无那种酒徒的颓废气息。自己在她身边看短信,说道奔富的时候她也只是随口问道,“哦?天津的奔富好搞吗?”
  她就是那种适合晚上静静躺在床上或者沙发上看一晚上书,看累了就睡的好孩子。否则哪来那个知识量和内涵修养。抛开家教不说,她的礼仪、举止、小细节,都是很好的。至少至少,每一次离开办公室,许萱只能听到一点点锁芯碰撞的声音。忽然好奇易铭的父母是不是在英国呆过,那么想培养这样一位绅士,
  绅士。
  是啊,绅士。许萱呷一口牛奶。易铭是绅士,不是淑女。她只有表现得像个绅士才好看。现在不用猜了,她都给自己推荐了那个什么何韵诗的唱女同的歌曲,自然也是一个lesbian。她以前喜欢过什么样的女孩?还是。。。还是像自己一样的女子?成熟优雅的女子?
  这样想时,似乎有些许恶心浮上心头。看来自己还是不太适应知悉这样的事实。只好转而想,什么人喜欢过易铭?换言之,什么样的人配得上她?是不是要很聪明,是不是要很漂亮,是不是要很知性?知性是必要的吧,漂亮应该也不会差,二者兼具的不会不聪明。
  别的不知道,但是许萱在这一点上很明白:易铭真的需要一个能和她贴合的人。否则,她只会不快乐。
  而这个人,不会是自己。
  
 
  ☆、迷魂记—易铭
 
  易铭在去年做的最对的决定,也许就是决定跟随李云飞带领的学校邀请的游学项目、在今年五月去旅行。目的地是迈阿密、奥兰多和巴哈马的一趟游轮。是的,非常赞的旅行。易铭已经向往无比。当然为此,她们一行人必须去干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申请美帝的签证。
  学校开车送她们十二个女人去北京美使馆。起个大早,天气勉强,似乎能看来肮脏的灰尘漂浮在空中,那时候它们还不叫雾霾。前一天没睡好,易铭在发呆。李云飞和另外的带队老师正在聊天。“老么远了啊。。。就是因为这么远我才不乐意上早上八点的课。”戴着帽子躲着太阳喃喃自语却又唠唠叨叨的李姓某人说道,“都谁有早上八点的课啊?”“许萱。”易铭插嘴道,“我就是那节。”“对,许萱。”李姓某人扭了扭身体,也许在默默觉得自己长胖了,“许萱和那个,那个,孙家正。”“那许萱过来可是好远啊。”戴着眼镜的另外一个老师说道,李姓某人点点头,懒洋洋的说:“是啊,孙家正住的离咱们那儿近啊,许萱多远啊。开车,开车也得,三四十分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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