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纪事 作者:若花辞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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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遇上这种扯上了礼法的事,大致与辩论赛差不多,谁辩赢了,就谁胜。
她一说,襄城就懂了:“我要去安阳姑母那里,你自去忙吧。”说着就起身欲走。
柏冉选了这个时候过来,一是借着册不册封世子妃的由头来与襄城说话,二也是想和她多呆一会。她们平时见面多是晚上,晚上,襄城早早就合眼睡了,根本就没什么交谈,早上她起身时,襄城又没醒。这么一来,她们似乎有些日子没好好的坐下来说说话了。
她情急之下,一伸手就扯住了襄城的衣摆,道:“有急事么?我送你去?”
襄城淡淡的笑了一下:“安阳姑父外出办差了,你去做什么?谁招待你?”说完,不待她再开口,便扯回了自己的衣摆,走了。
留下柏冉怅然的不得了。她们好像越来越远了,完全没有与她先前计划的那样逐渐亲密。是她太心急了,还是将事情想得过于容易。
襄城走了,柏冉就留下自省。
好像除了那回情不自禁地强吻了她,她还没与襄城摊开来说过呢,她会不会根本就不知道呢?柏冉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哪出错了。不然,是喜欢是讨厌,是接受是抗拒,总该有个表示吧。这样不声不响,不理不睬的,难受死了。柏冉黯然不已。
襄城知道,非常知道,有新安大长公主在前,她想不知道也有难度。她之所以没表示,一则,柏冉后来没再提,只是一味吃豆腐,襄城见了她就怕,躲还不及,哪会自己凑上去说?再来,有什么好说呢?明摆着的事。
到了安阳大长公主府,却遇到了同来访的齐氏,齐氏两月前入陈门,已是陈氏妇了,她与安阳大长公主是妯娌,寻常往来也是常有的。
二人在门口遇上,相互厮见了,家令匆匆从里面出来:“襄城殿下来了,还有四娘,殿下令下官来迎。”
二人相携而入,到了前殿,安阳大长公主已烹茶相候了。
几位娘子碰到一起,话题就多了,从庙堂到闹市,无有不说的,皇家公主又多关心政事一点,眼下最热门的就是司马策,说到这位出人意料的侄儿,安阳大长公主与柏冉是差不多的看法:“这回十七郎该悔死了,他那死样,以为自己多了不得呢,竟栽儿子手里,看他还怎么狂。”
这位长在京师,是向着先帝,向着皇帝侄子的,对那位十七郎相当看不上。
齐氏有泼辣之名,自然也快人快语,不过她又隔着一层,言语就不好太露骨了:“朝廷怎么说?襄城殿下该知道吧?”
安阳大长公主也看襄城:“正是,你家那口子提没提?”
襄城听到你家那口子就木了一下,到哪都能听人提到柏冉,她已经麻木了:“还要廷议,柏相倒是赞成册封的。”
齐氏点点头,安阳大长公主却稀奇道:“柏相?你与驸马怎如此生疏?”又目含担忧道:“你们拌嘴了?”
襄城一愣,忙笑笑道:“没有,不过是在外面,不好太过亲热。”
安阳大长公主犹自不信,挺担心的样子:“这又哪亲热了呢?前两日驸马回来与我说柏相面色怏怏,似有心事呢。”
公主间相互说自家驸马的坏话,或炫耀驸马的贴心,或商量怎么整治驸马都有的,襄城这一代就她一个,安阳大长公主就对这侄女多照看了一点,因而说起来也不忌。
襄城有些头疼,要她怎么说?不能宣诸于口的事,看来在外面,还要注意一些,刚才,她也是一时忘了,脱口而出。
“兴许是公务上的事?她倒是说过要看看年轻一辈可有俊才,若有就要提拔一二,别叫埋没了。”襄城掩饰道。
安阳大长公主觉得襄城也不是不懂事,便没再说,转与齐氏说起过两日要去千秋山,别业那里可准备好了云云。
襄城却下意识的对那句柏相面色怏怏,似有心事多留了点注意。她可看不出来柏冉有心事的样子呢,总是笑眯眯的,万事难不到才是她吧。
也许是已经知道了,心里事先有一个印象,襄城越看柏冉,便越觉得她微笑起来,眼角眉心其实很阴柔,有时只有她们的时候,她也会无意中撒娇卖乖,千方百计的缠着自己看她一眼,听她一句。
被她缠得紧了,她只有不胜烦扰,巴不得她走得远远的,最好出京去办趟长差。只是时日一久,撇去气愤,冷静下来后,竟又莫名的想到那日柏冉说的四岁以后就没觉得见过父亲那些话,又会心软的觉得,如果没有柏冉那个亲吻,也许,时日一久,她也放下了,她们日后可以和离,她也会为她保守这个秘密。
但现在,是怎么也不能心平气和了。
第56章 五十六
襄城实则不愿与柏冉太过计较,若是,她从没对她动过心,无所谓“欺骗”,若是柏冉没有对她轻薄,无所谓“轻贱”。一码归一码,撇开国法律法,襄城很愿做个大度变通的长公主,与她一个人情,让她尽心听命,也是握住了她一个把柄,这样的人,用着也安心。便当损她一人,益于社稷。
但事实却不是这样,她做不到这样大度,更做不到就这样归了柏冉。但凡有些尊严的女子,哪个会从?用这种胁迫的方式,就是是男的都不行,何况还是违背伦理的女子。
最初的愤恨羞耻过去,心情渐平息下来,襄城回忆往昔,那原本酸酸涩涩夹着甜蜜的记忆,已不复原来的模样,想来尽是不堪。
那不是一日两日,是年复一年的累积,一朝推翻,情何以堪。
自安阳大长公主府辞出,柏冉却在府门外等着,襄城面色微沉,齐氏却打趣道:“这不是来了?白让安阳殿下记挂了一回。”
襄城笑而不语,柏冉则大大方方的见了回礼:“原是四娘,我家殿下有劳照看。”
这般的客套话因牵上了襄城,她说得十分真诚。
齐氏与陈羡之成亲后感情不太好,陈羡之不情不愿,齐氏也没想一定要讨好他,和婆婆妯娌相处好,有正妻礼法相护,陈羡之能拿她怎么样?就算陈羡之要宠别人,她也不怕,生不生孩子还得她说了算,陈氏这般的百年世家,岂容庶子生于嫡子前,到时候,陈羡之还得向她低头。这年头的妹纸,就是这样硬气。只是硬气归硬气,看到人家夫妻恩爱,还是不免羡慕。
齐氏和善而温柔道:“柏相客气。”
柏冉笑了笑。她这样放达,一派从容之姿,哪有半点“怏怏”的样子?襄城看了看她,与齐氏作别,各自归家。
柏冉照旧是要蹭襄城马车的,襄城照旧是不拒绝不迎合。
“安阳姑母是爽快人,我本以为你会留饭,还寻思着是不是晚些再来。”柏冉道。
襄城看了她一眼,没接她的话,自顾道:“快要去千秋山了,我欲去别业住些天。”这别业说的是她自己的,就是上回柏冉找梦中之境,吓到了人家狐狸的那回。
柏冉想了想:“好啊。”
答应的很爽快。襄城奇怪了,她不是该千方百计的阻挠的么?柏冉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心里低落,现在是她做什么,襄城都会怀疑她另有所图:“你自去,我常来看你。”
襄城淡淡道:“那还不是与在柏宅一样?”很明显人家襄城是想避去自己的别业,不想见到她,偏偏她还要跟来。
柏冉很认真道:“我不见你会想念。大不了,我少来几次。”
很委曲求全的样子,还是那种隐忍的委屈,顺带,她还一点也不含蓄的表白了。想念这样的词,在她们之间说起来,意味已是很明白了。柏冉试探着的伸手触上襄城的手背,襄城下意识的颤了一下,马上就把手缩走了。柏冉手底就空了,她低头意味不明的弯了弯嘴角,伸出去的手收回来,缓缓握成拳。
襄城撇开头,心口麻麻的,有点疼,有点空。
接下去的数日,柏冉心情都有些低落,襄城看在眼中,一面对她终于不时不时的就来闹腾自己感到松了口气,一面却又总是想起她极力掩饰苦涩的笑意,想起她说的我不见你会想念。
两种矛盾的心思缠缠绕绕的令人心乱,襄城坐在别业的小院中,边上伏着那只白色的小狐狸,一下一下的摇动着尾巴。
阿蒙见了便笑道:“真像驸马说的,性子养得像家犬了。我们也没拘着它啊。”
襄城神色顿时淡了下来。阿蒙小心的收敛了笑意,给空了的杯盏续了茶,便抱着狐狸走开了。长公主近日最听不得的就是驸马二字。阿蒙轻轻叹了口气,拍拍那只狐狸,道:“你去玩吧。”
狐狸很欢快的撒腿跑进林子里了。
到了傍晚,刚还晴朗的天,突然就狂风大作,下起了暴雨来。柏冉是骑马上衙的,衙署里又没备伞具,这一措手不及,就淋了半湿,回到家换了干净的衣衫,刚要喝碗姜汤去去寒,长公主府来了人,急找到她道襄城殿下似是病了。
柏冉又惊又急,忙问:“怎么回事?”前天去的时候,殿下还好好的。
来人是柏冉安在襄城府里的一个做杂务的仆役,接触不到公主的屋子,但一有风吹草动,他都能察觉,当下立即就回道:“殿下淋了雨,回房后就没出来,阿蒙让人熬了药,殿下屋里的婢子们也面有惶然,似乎很不好。”
柏冉被他这句似乎很不好说得心慌不已,顾不上再问多,疾步跑出去,高声令人尽快备马。
襄城的别业与柏宅隔了大半个山头,千秋山本就大,一路过去,少说也要大半个时辰,柏冉穿着蓑衣,一路快马而去,到了襄城那里,已是全身湿透,身上的袍子都能拧出一桶水来了。她顾不上擦一擦脸上淋淋的水珠,将缰绳一丢,就直接冲了进去。
她这慌急的模样,将府里的仆役女婢都惊了一跳,没人敢拦她,一进了襄城的院子,只听里面都安安静静的,还能闻到浓浓的药味,柏冉心一沉,压着声问迎出来的阿蒙道:“请大夫了么?”
阿蒙见她一身狼狈,又听她这么问,当下一愣:“请了,刚给殿下看过。”又道:“驸马,您换身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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