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如来+番外 作者:执玖
Tags:布衣生活 乔装改扮 江湖恩怨
别人都说,一醉解千愁。
我喝了你这么久,可是我为什么还是记得那个女子呢?
酒,连你也要骗我了吗?
罢了,热水也快凉了,我还是趁热洗个澡。瞧我这一身污垢,我还是洗的干净些,免得哪一日连清儿都嫌弃我了。
毕竟,我还得靠她给我买酒呢。
起了身往屏风后走去,木桶之上几缕白烟缭绕。这水倒是清澈,何不如将我这里衣一起洗了去。
抬脚跨入桶中,却没有意料中的温热。看来这家客栈的柴火不甚多啊,连这一桶水都烧不热。
罢了,洗得干净就好。
闭上眼,头靠在木桶边缘。待会遇到清儿,得让她嘱咐这家客栈的店家修缮下屋顶了,怎么这水就是一直漏个不停。
“凡生哥哥,我给你去城中买了新的衣袍。你待会洗好便换上吧。”
房门打开,清儿轻柔的声音传来。
新的衣袍?我不需要。我身上这件洗洗不就可以穿了。便没有应她。
沉了身子往水中,我这衣裳泡了这么久倒也干净了不少。
房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凡生哥哥!”清儿的话里染着几分急切。
下一刻,我便觉着两只手抓在我的肩膀上。
“呼——”出水后,我急急呼吸。
“你在做什么,凡生哥哥?!”她话里带着些薄怒。眼底却是深深的担忧。
我?我不过就是顺带洗了下衣袍。清儿这丫头总是这般大惊小怪。
果然那面上的清冷都是故作正经罢,瞧她此刻,倒和小时候那个一惊一乍的小丫头是一模一样了。
缓了呼吸,仰起头对着她微微一笑。
“没什么。”
“薄凡生!”她突地叫出我曾经的名,却是我从未感受过的愤怒。
都说女人心不可测,我可真是不知她为何如此生气。只她眼里有莫名的微光闪动,我觉得那眼神看上去似是在怜悯我。
我便仍淡笑着望着她。
“衣袍给你叠好了。就在榻上,你洗好便赶紧换上吧。”我听到她低低地一声叹息,转过身离去。
门轻轻地合上。
“谢谢,清儿。”
我知她听不见,而我也不想让她听见。
从水中缓缓站起身,脱下这件脏的彻底的里衣。
低头,入眼的是一道又一道难看的疤痕。
我曾经那样介意的存在,那是我跌落山崖时留下的印记。若不是师傅的医术高明,我想也许此
连我的脸都该是那般丑陋的样子。
没关系,我不介意。
我忽然想起,那一夜那个女子便是这样说的。
她说她不介意我难看,甚至不介意我的从前。
她说,只要以后就好。
明明那个时候,我望向她时,她眼里都是我的影子。
你到底伪装得有多好,好到我真的相信你会喜欢我。
喜欢一个废人。
良儿,我已将一切都交付于你,可是为什么,还是要留我一个人呢。
你告诉我,良儿。
我听到自己泣声唤着她的名。
作者有话要说: 小生终于过了科三。
前些日子着实太忙,晨起便去学车至傍晚。
故无空可更。
诸君莫怪。
☆、廿五时日
贫僧想,贫僧到底还是一个和尚。虽则我破了色戒,破了酒戒。
可到底修成了平和的性子。
便如此刻,贫僧沐浴过后仍可端于榻上,静心冥思。
贫僧一直以为自己修行到家。
可到底贫僧还是高估了自己。师傅所言的确非虚,红尘果然修心。
大抵这是我佛对贫僧的一次考验。
可贫僧大概,大概是走不出来了。
这五年算是什么呢?
其实从贫僧要求师傅替贫僧封却记忆和武功时,贫僧便是在自欺欺人吧。
五年里,贫僧总是教训那不成器的师侄孙崇然,可如今看来那不过是虚伪。当真论佛法修为,贫僧如何及得上自幼熏陶的崇然呢。
贫僧不过是因占着承一寺开山祖师爷之徒的虚名,那些个来寻贫僧说佛论理的施主们,大抵不过是冲着师傅的名头。
说到底,贫僧逃避了整整五年。
用这五年,伪装成一个得道高僧的模样。
五年里,不断地暗示自己,贫僧是湛一,是承一寺未来的主持。
说到底,贫僧从未放下过从前,身虽在寺,心却犹在红尘。
看不穿世俗情爱,看不破万丈红尘。
看不透那个女子的心。
贫僧常常自矜是出家人,可到底还是贪恋着情爱。
从未放下,从未堪破。
故而,故而贫僧命中该有此一劫罢。
贫僧还记得身是薄凡生的年岁,如今看来,倒真是颇令人怀念。
江湖里盛名相传的少年英豪,那时尚有阿爹在身边。
闲时同阿爹手谈几局,或是和阿爹比试一番。
虽然那时日子,不沾情爱。
可贫僧活得自在。
可是如今想来,也许贫僧此生便是因爱而生。
幼时遇到落雪时,便种下了情思罢。
明明心知自己不过能活到廿六,却还是未能抑制心中情怀。
以箫换玉。
虽则是落雪那时主动而为,可她大概不知。
以她那时武艺,若非贫僧有意相让,她如何能近的我身,又如何可以夺走贫僧所佩之箫。
那年分离时,贫僧一语不发,看着她被她的师傅带走。可心底,却说了无数次让她留下。
可贫僧大抵还是不能那么自私。
允了她会去栖花谷寻她,可那不过是为了让她安心离去。
落雪大概不会知道,从最初贫僧便是骗了她的。
贫僧不是去远方省亲。
而是去承一寺,温养身子。
年复一年。
只因贫僧幼时,便已身中剧毒。师傅断言,此生寿数只到廿六。
可贫僧从未想到,原本以为只是萍水相逢的情丝,却在贫僧心中埋下深根。
直至贫僧同阿爹一般,每一夜都会在落月亭中吹箫后,
贫僧才渐渐知晓,原来自己对落雪的心思亦已难以抑制。
其实,在贫僧心中,亦是等待着重逢。
可以贫僧这残破身躯,这短暂的寿数如何能够允诺那个女子一生,
又何况,贫僧身是女子,而落雪要的,是她的阿箫。
是青衣少年。
而非这个,裹在男子衣袍下的红妆。
贫僧虽然不甚有慧根,那些年岁尚在承一寺浸染佛法。
大抵还是懂得随缘二字。
故而,贫僧未去寻她。只是开始了一场漫长的等待。
等待着命运会给贫僧怎样的安排。
弱冠时,阿爹让贫僧出庄历练。
而那便是开启了此后贫僧痛苦岁月的引。
只是,在同落雪重逢时,贫僧的心中是无限欣喜。
虽则贫僧不知,她那时为何要易名柳拂筝。
可贫僧以为,这便是命运的安排吧。
命运让我们再度相逢,便是要让我们可以携手走过此生罢。
故而那时,贫僧此生再一次做了一个自私的决定。
以女子之身,虚鸾假凤。
可贫僧却从未想到,她那时心中,只有满腔仇恨。
贫僧一直以为,她对贫僧,亦是一腔情深。
纵使贫僧那夜告知,贫僧实是女子之身。
可她却仍旧将自己交付于贫僧。
那日,贫僧对她诺此生此世,决不相离。
可终究敌不过她心中的仇恨。
少年得志,一朝尽散。
红白喜事,皆在一日。
此后,江湖里再没有佳公子薄凡生。
多的,不过是坠崖后,心如死灰的平凡人。
贫僧原本想要再去寻她的,可得到的却是她和花青阳成亲的讯。
贫僧还有什么好期许的。
故而那时,贫僧便决心做个逃兵。逃进承一寺,化名湛一。
封却昔日种种。
做了个,
假和尚。
可贫僧尚不知,命运从未停下它对贫僧的捉弄。
五年。贫僧只在承一寺享了五年的平凡岁月。
五年后,师兄让贫僧代承一寺参加武林大会。
如今想来,也许那是师傅的意愿罢。
魔宗司徒谨是为贫僧而来,故而师傅想是希望贫僧可以了结这段因果。
可惜,师傅,弟子不慧。
未能察觉那女子的诡谲心肠,亦深陷其中。
纵使贫僧有所察觉,可贫僧大抵是放不下她的。
故而,今日落此下场,贫僧心甘情愿。
只是贫僧不明了。
师傅,为何那女子的情思可在短短几日内便散得干净。
那一日,贫僧目睹那场景,
却出奇冷静。
似是早有所感。
贫僧望着她姣好的面庞,等待着她的解释,可等来的却是无边的讽刺。
她说,
若你还是薄凡生,那张脸她尚可以考虑。
我听着她重重咬着薄凡生三个字,果然。
她早已知贫僧的身份,所以一开始的接近便是怀着目的的罢。
可那一夜,贫僧将自己交于她时,她说,不会负了贫僧。
她眼底那时分明是满溢的情意,贫僧如何相信。
相信她说的,
薄凡生,我一点都不喜欢你。
贫僧听她口口声声叫着贫僧昔日的名字,你是想要唤醒什么呢?
你想要贫僧忆起往昔,忆起贫僧和花落雪的过去吗?
你当真要做到贫僧那日昏迷时所听到的那样吗?
你想要贫僧愧疚?要贫僧在你和花落雪之间纠结。
你想要贫僧因情而痛苦此生吗?
可你又知道吗?贫僧决意和你在一起时,
早已忆起昔日种种。
你大抵永远不会知道,昔日是贫僧自己封了记忆。
所以,你永远不会明白,贫僧业已放下那个女子。
贫僧是真的,想要还俗,同你过一世平凡。
可你为何还要如此呢?
一步步逼近贫僧身旁,感受到你的手指一点点绕过贫僧的脖颈,覆上后脑。
痛。
你果然还是要取出那封着贫僧大穴的银针。
你果然还是要贫僧忆起所有。
罢了,便随你吧。
倒在地上咿呀痛唤。
可贫僧不愿叫出那个女子的名字。
可你希望的,贫僧都如你所愿。
“落雪...良儿...我的头,好疼。”
贫僧看到你眼底的满意。听着你凑在我耳边说的话,
原来这所有,不过只是一场梦。
不过是我一个人的自作荒唐。
“如此...甚好。”你如是说到。
后来呢?你连碰都不愿碰贫僧一下,倒是那风孤将贫僧送出了无情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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