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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一起，有人偷拍她们，简聿站起身来：“我知道你们想拍，但是偷拍毕竟不好看，一会儿吃完饭我们光明正大地拍，所以偷拍的那些我就假装没看见，你们也不要随便往网上传，发个朋友圈也最好不要，大家都是亲戚，不用说这么明白，知道我意思？”

　　大家沉默了，她坐了下来，表情冷峻，林斯棠歪歪头：“她们拍一下怎么了？”

　　“我不喜欢偷拍。齐桑就是因为偷拍这种事情，有那种乱七八糟的绯闻的，段清逸一直也没缓过来，虽然避免不了的，可就是不舒服。”简聿给她倒了橙汁，“还有，今天那件事情，三姨说算了，那就算了，没办法的，她是丽丽的母亲都不追究，很多家长都这样，守旧，也不想和警察有什么关系，你是公众人物，别跟我们家这种乱事儿扯在一起，至于说那个男人，我会告诉我妈，我妈脾气暴，不会容忍的，到时候，就看造化了。”

　　她看向了自己的母亲那桌，母亲坐在三姨旁边，三姨说了些什么，母亲大惊失色，就看向了简聿，简聿咧嘴一笑，母亲憋了半口气没吐出去，低头不说话了。

 

　　☆、Chapter 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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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聿心情非常好，好得难以置信，她不确定自己母亲对自己的眼神就是说默许了的眼神，三姨跟她说的也是不是自己。但是她就是开心，林斯棠因为是经常应酬，都是被保护着的，这里也没人想潜规则她，稍微有几个浮想联翩的，被简聿那句：“我女朋友”打得半天回不过神来也就断了那心思。因此林斯棠在一边刚伸筷子，盯着什么看一下，立马有人转过来给她，难得可以放心吃一点，没人灌酒，因此也心情愉快，一边有人在划拳喝酒了，气氛热闹得不像是在办丧事，倒像是喜事，倒是三姨似乎因为丽丽的死，什么都看开了，说大家都来哭就没意思了，都笑笑也不错，因此也就肆无忌惮，好多人传过来本子让林斯棠签名，因此她吃一点就要去签名，简聿生气了，把所有本子都扔在一旁的空桌上，说吃完再签。才安静了不少，服务员一听说这里有俩明星，传菜都心不在焉了，过来看一看，哇真的是哎，哇她俩真的是那种关系哎！八卦就那么又开始了，简聿如今已经不以为意了，低头给她剥虾，神色平静地要死。

　　吃过饭好些人来找简聿合照，也可能是酒壮怂人胆，找林斯棠合照的也不少，这时候如果杨丛落在，估计就大惊失色想要推开这群人了，但是林斯棠也好脾气地让她们合了照，于是大家都凑热闹过来拍她，之后几个年轻人凑在一起要出去玩，拉了简聿去，简聿推脱开，说还有工作，就立马拉着林斯棠跑，可是既然答应了母亲说晚上要等待训话，也不好直接回去，想了想，说：“我们出去逛一圈吧！”

　　这小城地方太小了，开着车几圈就可以绕一个来回，简聿把车开到郊外去，她指着外头的那栋很高大的，在这小地方看起来极其突兀的建筑物说：“喏，这是我们初中，我初中在这里读，然后念高中要去市里，我们这个学校是最高的建筑物，我们老师之前打电话说，在电视上看见我了，心情很好，想请我回来做讲座来着。”

　　“噗。”忍不住笑了起来，林斯棠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外头去，学生们在里面在陆陆续续地进入教室去，年轻的脸还尚未显出最终的轮廓，眼神幼稚天真，像简聿的眼睛，她其实也看不见人家的眼睛，只是直觉那应该就是简聿眼睛的模样，她一直觉得简聿是很天真的人，太容易去相信美好的东西，什么都不怀疑，什么都愿意想到最好的结局，哪怕走到最坏的结局也觉得之后会变得更好。忧虑永远都只是暂时的，她看着那些初中生迈着轻快的步伐，无所忧虑的模样，歪歪头，在简聿脸上吻了一下。

　　“唔？”简聿有些发呆，不知道这突然是干嘛。

　　“没什么，奖励给你的。”林斯棠手里扯着安全带笑，简聿有些涨红了脸，不去看她，低下头，规规矩矩地继续开车绕着弯，说实话林斯棠每次这样跟她笑，做亲昵的动作，她就会忍不住脸红，也不知道是为什么，都相处这么久了也谈不上害羞什么，只是脸红刹不住车，显得她还是很纯情。

　　再怎么兜兜转转也逃不过的，外面的天色暗沉了下来，只好绕回家去，家里的灯是黑的，简聿有些不安，上楼去，打开门，母亲就坐在黑暗当中转头看她。

　　“妈，怎么不开灯？”

　　“简聿。”

　　“妈？”母亲这样怪异让她有些慌，开灯的手摸了半天也找不到开关，林斯棠攥紧了她的衣角，悄悄探头看过去，又缩回了脑袋。

　　“你三姨同意了。那我信守承诺，我也同意。”

　　“哎呀太好了！”简聿终于摸到了灯，飞扑过去挤在母亲旁边，“哎呀妈你法外开恩啦怎么回事啊太阳从西边出来啦？”

　　“我看看这姑娘。”母亲铁青着脸，把就像狗皮膏药似的简聿推开，把林斯棠拉过去，左端详右端详，没什么毛病，也不是变态，看着比简聿个子高，怕欺负简聿，长得可爱，不像是很凶的人，“……你坐。”

　　“哦……”林斯棠这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规规矩矩坐了，转头，简聿就受到了来自母亲的质问：“人家是大明星！你拿什么跟人家在一块儿！”

　　“……”林斯棠在旁边弱弱地探手去摸到简聿的母亲的手，“阿姨，她是著名导演，很厉害……”

　　“来姑娘，我正想问问你，你看上我们简聿哪点儿了，要钱没钱要脸没脸，那么多好小伙子，怎么就盯上我们这没出息的简聿了！”母亲上去一棒子抡的是简聿，简聿委屈死了，她哪里要脸没脸了哪里要钱没钱了，她可会攒钱了说拿出钱就能拿出钱……但是这时候她又不好插嘴，只好定定地看着她们两个，也说不清是婆媳还是丈母娘和女婿，总之就是这么回事，她很紧张，也很想知道，林斯棠是看上自己哪点儿了，就怎么万花丛中挑了自己呢！

　　“因为她是好人。”林斯棠露出她天真无辜的笑脸来，“阿姨，她很笨，很惹人生气，又懦弱，什么都不好，可是她变得什么都好了，就是这样，我要说没有原因，那您肯定不信，喜欢一个人，先是这个人好看，我才想和她稍微接触，然后，她的人品把我留住了，就喜欢了，没别的。”

　　“……”听起来好有道理的样子，简聿缩了缩身子也不知道这表述是好还是坏，母亲却沉默了，转头拉她的耳朵：“你以后，是不是也跟你爸似的，找不见人，没良心，都不说回来看我一眼。”

　　“哪儿能啊，我不是每年都回来好几次嘛！”简聿连忙表忠心，此时不表更待何时，立马说得声泪俱下，我如何如何爱您，我以后如何如何回家怎么怎么样，说得天花乱坠连她自己都不确定能不能实现不了，末了，补上一句，“其实我见着我爸了，他还说想回来看您呢怕您生气——”

　　此时赶紧给自己老爸刷了存在感，免得母亲觉得晚年孤单，老伴老伴儿，老了就只是陪伴了，况且从前的感情尚且没有消散，母亲也还是眷恋着这个人的，因爱生恨，才会那样。

　　“他要是回来我拿着菜刀追他十条街！没良心的还敢回来！？”母亲瞬间恢复原形，“说！你说得这么天花乱坠的是不是你爸教你的！”

　　“哪有……我前几天才见着他的……妈……就回来看一眼，让他补偿补偿，不然多亏啊是不是……”简聿陪着笑脸点头哈腰，见母亲沉默，赶紧上去捏肩捶腿的，母亲这才说道：“他人在清顺呢？”

　　“啊！在呢！在呢！”简聿一听有戏，立即狗腿子起来，就差屁股后面装一条尾巴，林斯棠在旁边看着好笑，莞尔一笑，母亲摇了摇头：“姑娘，让你看笑话了。”

　　“哪里哪里，我家人永远都不在家，我是没见过而已，您对我太客气了，叫我名字就行……”林斯棠也陪着笑脸，俩人都是那脸谄媚，要是有旁人看见了能抽她俩一人一个大嘴巴，这多腻歪啊！

　　母亲却陷入了深思，窝在沙发上，合上了眼睛：“他要是回来就回来吧，你不是有钥匙么，你忙，就先回去做你的事儿吧！我得好好想想，好好想想，时间过得太快了，什么都变了……都变了……我也得……变了不是……”

 

☆104

 

    所以，什么都会改变的。

 

    简聿这样和朱博文说道，朱博文坐在录音棚里看着她，试了试最后的效果，他为她唱了主题曲，给她听了听最开始的版本和最后的版本，简聿敲定了最开始的那一版，朱博文点了点头，把音轨指给她看：“最开始，我是这一条。”他指着最上面的那一条音轨说道，“然后，我的背景音乐一直都是很平静的，接着，来了这样几条短暂的音效，就是我以前的朋友，然后，后面有了和声，就是你们，再后面又是我单调的音轨，再往后，就有了合唱，合唱一直延续到，我在国外的第三年。”

 

    那里断掉了，然后背景音渐出：“合唱是我的乐队，我在那里组乐队，很开心，可是他们有的吸毒，瘦得不成人样，嗓子也坏掉了，再也拿不起鼓槌，有的写歌写着写着，跳海自杀了，抑郁症，谁也没发现，有的，我很爱她，可是，她私生活很不检点，她得了艾滋病，其实她没有，我以为是她得了，我羞辱了她一顿，离开了那里。后来，听说，她还是，自杀了。我才知道，是误会。”朱博文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到后来之前的和声又出现了，是单轨的，是你的声音。你长得很像她，我忍不住调戏了你几次而已。这就是空船，我自己回了国，觉得很孤单，我想写好多歌，我想表达我内心的东西，我发现，我好像表达不出来了，写出来的歌，只是旋律，没了我的思想，你听不出来，可我听得出来，我好久，没能给你把曲子发过去，因为我不满意——我要怎么办……我害怕极了。我觉得我是个天才啊……灵感枯竭……意味着我死掉了，简聿……我不想这样。”

 

    “会改变的。”简聿说道，“你把这段东西，都忘掉，放下，就有灵感了。”说着，把耳机递过去了，她很喜欢他写的曲子，他总能把曲子的基调控制在她的作品的基调范围内，全然合适，她运气很好，碰到的人都很厉害，只是她们各自忧伤着像孤狼一样在自己的范围内闯荡着。今天她在这里，看见了朱博文的世界。于是她变得完整了。

 

    “我以前，忘不掉很多东西，然后，一直在那样的阴影下面，什么都忘不了，也就进步不了，我有如今，是我在尝试很多新的东西，然后，把旧的，挤掉。”简聿蹲下了身子，把手搭在了朱博文的膝盖上，朱博文太过瘦削了，膝盖上的骨头硌得她手心发麻，他的长发垂下来，软软地搭在肩头，她抬眼去看这个漂亮如女人的男人，“我也觉得，我忘不了李政佑的，但是，我已经可以去听见他的死讯而非常镇静了。你，和过去，和现在以及未来之间，都有着莫名的关系，它是单向的，你只能，链接在某一条上面，你切开和过去的联系，再去沟通现在，会更好一些。你写歌很棒，我很需要你，并且，只需要你。”

 

    录音棚里有几个人站起来收工了，朱博文依旧垂着头坐在这里，简聿也耐心地蹲在地上，眼神抬起来，瞥见他一闪而过的泪光。

 

    “我——把曲子发给你……我以后……也还给你写曲子……”朱博文这样说道，“不过，在这之前，我有很多废曲子，我想扔掉，你跟我一起去扔吧，喏，那边我刻了光盘，刻录了好多，跟我一起扔掉它，然后，我就尝试去开始新生活。”

 

    “啊要扔掉啊……”简聿愣了愣，“好浪费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