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境 作者:蛋挞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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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太无趣了,大家都活的□□逸了。”
松洛看着前方黑暗里幽幽的紫光,薄唇中吐露的确实非常残忍的话语。
原牧这才发现,这不宽不窄的甬道两边,摆放着的都是一个个透明的玻璃瓶,大小不一,里面无一例外的装着海底生物,有些是标本,有些是活物。
“可您说过,安逸适合生存。”
原牧收回目光,重复着多年前松洛说的话。
“但我也说过,危险下所有的生存能力才会被激发。”
“况且,五年一次的潮汐现象太频繁了,不如一次性的爆发,这样的终结,会比较好吧。”
轮椅上的女人说的很轻巧,却让原牧握着铜把的手力道又重了,她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摸清过松洛的心思。
就好比许多年前的那个午后,松洛问她,潮汐现象对人类是一个怎么样的存在,她回答是一个让人类不断进步的存在时,松洛那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她只是碰了碰自己学生的头,说:“也许吧。”
但下一句,像是自言自语——
“说不定是一个惩罚呢。”
那时候的松洛总喜欢穿一身藏蓝的丝绒长袍,领口是一圈灰鼠毛,她总是喜欢在午后坐在院子的梧桐树下,对着树下的那面镜子站很久很久。
“能解决的。”
原牧说,她对潮汐现象的起源已经有了根据,但实施起来实在是一项浩大的工程,需要适当的时机。
“到了,”松洛却没打算再让原牧多问,只是指了指尽头的一扇黑色的窄门,说:“推开它。”
空气中都是熟悉的腥味。
原牧皱了皱眉,手在门把上停顿了很久,最终还是转动,推开了。
腥味扑面而来。
她下意识的抬头一看,就被房间里密密麻麻的摆放惊的头皮发麻。
这是一间挂满了潮汐体的房间,但奇怪的是,这些潮汐体都还是有着人的面容的,它们的身体干瘪,像是被抽干了血液,但眼睛又瞪的很大,在推开门的瞬间齐齐的望向原牧。
她站在门口,不知道要怎么办。
好像这个空间都布满了这种令人作呕的气息,但下一刻,松洛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你不是要看季穹吗?”
“他在等着见你最后一面。”
——
边境的潮汐兽似乎一波比一波来的凶恶,这么将近一个月的战斗,也让柯有言摸清了它们的作息。
隐隐还是有些规律的。
虽然不知道它们的能量来自那里,但至少到了夜晚,他们的嗅觉听觉都会降低,猎杀率会提高很多。
现在是凌晨三点,潮汐兽动作最迟缓的时候。
许多人都是在这个时候稍稍的休息一下。
星放看着柯有言窝在帐篷里盯着终端看,一副渴望的恨不得戳穿屏幕的模样,嘲笑着擦着自己的箭头的血迹。
“怎么通讯还没修好啊。”
“边境是不是被放弃维修了……”
金色短发的女孩背对着星放,自顾自的说着,精神似乎很好,星放倒是摸清了,柯有言这人真的有着非同一般的精力,在所有人精疲力尽的时候,她似乎也能继续猎杀潮汐兽,她甚至不怕海,有时候还会冲进去,第一次星放被她吓到了,旁边军部的人却对她说不用担心。
“那孩子一直就是这样,大家都习惯了。”
大概因为表现太好的缘故,柯有言到后期都被派到了最前沿,她不畏惧大海的风浪,一个人撑着渔船吸引潮汐兽,偶尔实在挡不住就趴在一块木板上回来。
但随着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所有人都能感觉到,潮汐兽的攻击力有增强了,并且在速度上也有提升,不再像之前那么笨重。
但之前长时间的战斗已经死去了不少人,整个战区都是腥味,风吹来伴随着海腥味,更是有一种想呕吐的感觉。
每隔几步地上会有断肢或者潮汐兽的躯体,怪物的血液和人类的血液混在一起,淌在这片土地上,总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痛感。
越到后期,柯有言就越觉得吃力。
不仅仅是她,许多学员和军部的士兵们也有些难以应付。
星放和西区人的加入本来解决了不少问题,但面对新一轮攻击力增加了的潮汐兽,还是有些难以抵挡,更何况,在一次突然爆发的潮汐兽攻击中,星放受伤了。
她是为了救一个军部的军医。
她的长弓和流箭搭配的攻击力原本就高出普通人一大截,效率额很高,但唯一的缺点就是流箭的数量不多,一般需要夜晚跟人一起在潮汐兽的尸体上收回。
军医是在战区流动治疗的存在,但第一战区的这部分人基本出身东区,身体素质很差,即便胆子大,但面对潮汐兽还是非常的害怕。
星放的流箭很准确,但那天她所在的那个区域有一个重伤的中尉,军医们就地治疗却碰上了一头失控的潮汐兽,其他人都反应很快的带着伤者离开了,只有剩下的那个还呆呆的站在原地。
星放的流箭已经射完,最后只能用长弓抵住潮汐兽的嘴,把那个差点被吞半截的军医拉出来。
可惜这位实在太猪队友,反而踹了星放一脚,最后导致星放手一滑,自己胳膊被潮汐兽咬断了。
柯有言实在幸灾乐祸不起来。
因为星放感染了。
潮汐兽分泌的液体本来带着许多细菌,极容易感染,再加上星放其实身体一直不太好,所以一直在帐篷里养伤。
“别看了,赶紧睡会,”星放把箭□□箭筒,放在柯有言的身边,她受伤的这段时间,柯有言倒是用上了她的武器,星放训了她许多年,这会儿终于派上用场了。
“等会。”
“原牧又不会跑。”
西王冷冷的说。
“鬼知道,”柯有言背对着星放,眼冒金星的盯着终端,“我得坚持。”
星放还来不及嘲笑柯有言,就听到一声尖锐的哨鸣。
伴随着靠近的潮汐兽嘶吼。
“我靠,那些东西半夜怎么躁动了!!!”
☆、干涉
上一次见季穹是什么时候,原牧不记得了,但她记忆里的季穹,大部分还是她在科研院担任重大项目司司长的那段日子,季穹身为总指导的模样。
科研院到现在都对这个上一任的总指导褒贬不一,却又像是被什么指令下达过一样,保持着缄默。
但值得肯定的是,季穹在科研院担任总指导的期间,还是做了不少有名的研究项目的,至少药剂学方面,没有人能超过他。
当时还有不少的女同事爱慕这位风度翩翩的总指导,季穹有一张清俊的面容,第一次看到他的人都会觉得他是一个很好相处的男人,如果保持着点头之交的话,季穹确实是这样子的。
大概是因为对方在自己小时候做了一些非常凶恶的事情,导致原牧一直对季穹有一种很难抹去的厌恶和畏惧,她尽量避免遇到季穹,除非是到了非开不可的会议。
很少有人知道他们的关系,几乎没人知道他们曾被大陆上著名的学者教导过。
原牧很不习惯季穹的眼神,从松洛老师死后,她险些被季穹掐死之后,她就觉得他们之间总有一天会爆发一场冲突。
但她还等到那一天,季穹就走了。
带着科研院许多资料和极为精英职员堂而皇之的离职。
在所有人惊讶的眼神中,成为了里城娱乐公司的管理人,他像是有许多潜藏底牌,总是出乎意料的给人亮一手。
看上去毫无关联的两份工作,原牧最近才明白,季穹是在利用零昼的知名度散布放逐者论,引起恐慌,让原本动荡的时局更加难以控制。
等原牧要找他的时候,他又不见了。
在这个布满干瘪潮汐体的房间里,她站机械台前,看着上面的身体,□□在外的表皮已经完全是锯齿的鳞片,看上去狰狞而恐怖,原本英俊的面孔也被蓝色的表皮覆盖,闭着眼,作为人类的特征几乎都要消失了,除了体形。
体形却还是人形,没像其他潮汐体那样突然膨胀。
安安静静的躺着,像是他生命里难得的一个悠长睡眠。
空气里都是难闻的腥味,松洛坐在轮椅上,看着自己前面一躺一站的两个学生,眼神里却一点别的情绪都没有,像在看两件普通的物品。
“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原牧觉得自己还是很冷静,她像是把这么多年积攒的平和在这个时候镇压了心头隐隐翻涌的怒气,面上还是平淡的表象。
“季穹他是您的学生。”
“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要做出潮汐体这种对人类毫无意义的东西,潮汐现象已经失控了,如果再想不出对策,整个风境大陆,都会覆灭的。”
原牧背对着她的老师,看着机械台上的躯体,缓缓的说。
即使听出自己学生话语中显而易见的怒气,松洛还是无动于衷,她甚至笑了出来,脸上那些因为多年前那场大火灼烧留下的疤痕也因为削而耸动着,她的腿上盖着一块不大的毛绒毯子,手也被盖在毯子下,捧着一个相框,细细的摩挲着。
“这样不是很好吗,小牧。”
“五年一次的潮汐现象本来就是一场折磨,为什么不能让这场折磨彻底一点,直到这个大陆被吞噬呢?”
“活着本来就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了,还要在这些怪物的口中苟延残喘,让生者和亡者永远分离,不如一口气,都去亡者的世界,就不用再痛苦了。”
“你不想这样吗?”
“你不想念你的父亲吗?”
原牧站的很稳,如果不是她微微抖动的袖子,松洛几乎要认为她这个学生已经彻彻底底的成长为一名坚定的研究员了。
她不动声色的笑了笑,说:“你当初,拉住我,说的可是——”
“想念父亲,恨不得不……”
“老师!”
原牧厉声喊道,她回头,看向坐在轮椅上已经面目全非的老师,像是那把火,烧灼掉的不只是王宫的横梁,还有松洛的品格。
她心里对松洛的感激和怀念像是在这个时候被打回了谷地,好像从前的以前都没发生过,这个时候站在她对面的,是一个她第一次见的陌生人。
“那您给我的手稿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你是为了毁灭,那根本没必要指引我去寻找潮汐的真相。”
在被大火笼罩的厅堂,松洛把自己推了出去,大火中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让自己按照她所留在住所的手稿继续研究。
直到季穹问起,她才知道,自己并不是被唯一托付的人。
“小牧,”松洛叹了口气,笑着看向相貌出众的学生,“你太激动了。”
原牧掩在袖子里的手因为激动颤抖着,但却固执的不在脸上显露出来。
“季穹是自愿的。”
原牧不可置信的看向控制台上躺着的躯体。
“几年前他就找到了我,我没想到我能被人发现,这孩子太聪明了,他顺着我的手稿读懂了我的目的,利用你们科研院的数据库一点一点拼凑出了我的所在,找到我的时候,他开门见山的说要加入我。”
原牧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加入您什么?”
“潮汐体的研发?”
“不,”苍老的女人摇头,“是放逐者计划。”
“你一定听说过放逐者论吧?这是我这些年来研究潮汐现象得出的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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