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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神出鬼没，意思就是偶尔会带很有趣的东西回来，但是长期神隐；在我的刻意铺垫下，成功在第三、第四代妖之主面前刷了一把存在感，混到了一个类似于王商的身份。

　　其实我并不想这样——但是最好的任务完成时机，被我这个笨蛋成功错过了。我这次的任务有一百多个，最后一个也就是最重要的一个愿望是：寻回水月的本命灵镜。

　　就是那面梨花镜。

　　宅中一切平静。我确定了这点，然后绕进寝室，找到在书桌暗格中的手札。

　　妖时历三千七百零五年，第三代妖之主离世，错过时间节点，禁止再回。

　　我看着这行字都心疼！

　　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梨花镜是由第二代妖之主存给下代的，一种类似于纪念物的东西，据说曾被一代的妖后使用过。就是在那时候，我本来打算在那一年趁那场刺杀发生，将梨花镜夺走，好好保管，看着，别让它丢了。

　　然而当时并没有地图，于是……我成功地……看着那面镜子丢了，丢到不知道哪个角落里去了。而且因为错过时间节点，我再也不能回去，只能等待下一次机会。

　　第三代妖之主是个温柔但有点冒失的家伙，我们因荧惑而认识。他表示会在有空的时候帮我找一下，但前提是他能联系上我（咳）。于是我们以十年为限，每十年我会保证自己出现并和他喝一次茶。

　　“你记得要回来啊！”

　　“好的好的……没有问题啦。”

　　可是他没有等到那个十年。

　　他告诉我，我要找的镜子似乎有点线索。再一次我跳动时间轴，得到的消息——

　　却是国丧。

　　整个未闲城是雪白的颜色，我再也见不到那个会在我喝茶的时候故意说笑话的家伙，就这样，错过了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机会。

　　是，如有国丧，天下皆知呀。

　　梨花镜再次失去踪影，这一次，就是千年。薄命林被那个笨蛋立下禁令，那只对妖之主继承人无效的法术，让我再也不得其门而入。

　　时间轴转移存在极大的限制，无论是时间的转移度，还是当中的技术操作。技术的操作是店长的事情，而我要负责控制它的进入节点，不能让它太过密集。

　　就像是倒出一筒竹签那样。它们横七竖八地交叉在一处，每次时间转移都是从中抽出一根竹签，当这根竹签移出来的时候令其他竹签动了，就会令整条时间线分崩离析。时间线错乱的世界是难以修复的，连店长都不想负担那样的后果。

　　……那个笨蛋，真是的，到底在搞什么鬼。又不是镜妖，为什么连一场刺杀都熬不过去？

　　镜妖。同样也是女配身上的设定。水月确乃千年镜妖，阅遍世间万千繁华而未曾经历其中之一，可是她只能呆在镜子的世界里。镜妖一旦离开镜子，寿命就会缩短，只能依靠法力苟延残喘。水月已经修炼得足够强大，可是她的法力，也不过够她在现世过上数百年——更何谈她在文中，丢失了自己的本命灵镜。

　　真是一个巨大的死亡FLAG，女配就算不作也注定要死。

　　我看着手札叹了口气，搬一搬椅子，提起毛笔作握鸡蛋状，写下自己这次的时间和事件。

　　总之，我想要找到水月的本命灵镜，只能在剧情开始之后。水月之所以丢失它，是因为和夏泽吟的一场赌注。身为镜妖，在现世是没有什么身份证明的，她入宫时为了保证妖界的安全，男主只能那样做。随后在一次三角纠缠的争吵中，它被摔碎，从此不见踪影。

　　所以，这次的任务，应该就是要我找到那面梨花镜，阻止它被摔碎，破除水月的死亡宿命吧。

　　我想了想，在日期后加了一句：剧情正式开始之前。

　　“这，应该是最后一次时间移动了吧。”

　　NPC身份：狐妖寒衾；

　　辅助女配：镜妖水月；

　　女配的愿望：找回梨花镜。

 

　　☆、22

 

　　我抬头看楼阁上的牌子。

　　离情轩。

　　这个玛丽苏到极点的名字，就是水月第一次出场时所在的地方。那个章节的名字叫：占卜屋里的神秘少女——层层烘托之后，最后出场的自然是等在最后的主人，女配水月。

　　“店长，水月能看到关于我的事情吗……？”

　　“不能。她没有权力。”

　　我松一口气，绕进轩中去。

　　——上回被反派全程监视的印象太过深刻，我这次怎么也不愿意自己给自己立FLAG了，如果女配能看见，那我一定要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这里是女配的主场。要找到这里简直艰难。还没有打响名声的女配那叫一个难找，千方百计凭着原文追查地图可能所在地点，再问应该去过的客人，想方设法混进去（住口），最后才预约到了这么一个时间，其坎坷程度堪比大学在网上系统抢课程。

　　反正我是进来啦，虽然过程是艰难了点，我抹泪。

　　轩中花厅，一派娴静。

　　有穿百蝶穿花裙子的侍女在其中穿梭，蹑足添茶。大厅中央，卷珠帘后隐约可见长廊，角落摆着一架芙蓉纹饰八角灯与扑蝶花样屏风，整个花厅用一种茶色，静到了极处。我轻咳一声，不是没有见过这样的陈设，而是没有想到女配的小轩是这样的布置。

　　不要问我怎么认得的陈设，我就认得这两样了，还是逛遍三界逛出来的些许见识。立刻有侍女上前，几句寒暄之后，表示让我稍等，预约仍然有效。

　　离情轩。故事开始在夏泽吟继位后数十年（这里的时间单位啊，就是那三年弹指而过的浮云），神秘镜妖出现在未闲城中，一术占卜在城中打出了名号，妖之主微服私访，和雨微一同去测妖界的未来。这时候她还没出名，我只是想去争取打个好关系，顺便……摸摸底。

　　看能不能将梨花镜骗到手，保管到剧情过去为止。好吧，其实我就是在偷懒，在努力钻空子。

　　如果是那样，任务就轻松了。但是任务哪有这么简单呐，要保证自己不出岔子本来就挺难的！

　　我拿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开始脑补接下来可能会有的各种走向。

　　“话说，店长，其实愿望很奇怪欸……”

　　“嗯？”

　　“每次女配的愿望都是她们死后想要办到的事情了，而现在她们还活着，况且我又不是穿到女配身上，这有什么用吗？”

　　“……”

　　一段颇长的省略号在水镜上弹出，然后是店长的一大段话。

　　“其实女配的愿望，是个目标而已。”

　　“啊？”我没反应过来。

　　“一般来说，女配都是任务世界里，过得最惨的那个人。而如果想让世界变得更好，用她来做一个指标，是最有效的。”

　　我想了想。又想了想。

　　“你的意思是，我们的目标，确实是HE？比如说在网络世界，拯救了瞳和凌优，就是拯救了守护灵，拯救了全世界？”

　　“是的。”

　　我们的目标是，拯救世界……这也太玄幻了啊喂！臣妾真的做得到吗？

　　“本来在上一个世界，傅遥被脸谱化，因为韩亦谦始终持有和他相反的意见，甚至将所有人拉拢到他那边，让傅遥感觉到绝望，觉得没有人能理解他的本意。最后在原文中，黑化到极点。因为没有NPC。”

　　“欸……你这么一说，我好像做了很了不得的事情？那为什么傅遥要把我关进去？”

　　店长却是没有说话，水镜自动关上。只见花厅的空台上，突然东西搬出来。不，应该说是变才对。一名侍女在空台前对我说：“小姐尚在待客，未能及时迎接阁下，请赏小姐手下第一歌女今晚的曲目，惊花吟。”

　　我问：“是她亲自编的曲子？”

　　现时人界尚未兴起，也就是夏商周那时候，所以，基本不可能是文学史上的曲子了。就算是，以女配的性子，也不屑去偷。[1]

　　水月个性极其清冷，阅遍三界而无一物入其眼，唯一一次纠缠以及那些失态的陷害还是因为男主角（原文作者语），大概还是干不出抄袭这种事情来的……

　　侍女眼中露出惊诧，她应是，随后退下。

　　花厅一暗，情况倒有点像是现代舞台剧开场。夜色褪去，随后一声音响，有人影自舞台上现出来。舞台中央的可能就是那名歌女，我注意到稍上应该是包厢的地方，有一幕布帘垂下，乐声传出，却看不清当中人用的是何种乐器。

　　乐曲以舒缓开始。

　　音乐像清晨滴水的早见樱，飘忽的美清纯的美，彷佛连最轻的呼吸都会毁了她。云烟潋滟开来，白衣女子于台上掩面而歌，铺展出一种飘渺空灵之感。

　　这是……人界的歌姬？

　　不，不是，我没记错的话，我上次听到这种声调，是在第四代妖之主的一场宴席上。那是精卫的歌声，她不轻易开口，只为自己的主人歌唱，每一次唱歌都是在消耗自己的法力，但是她无悔，从一而终。精卫填海，杜鹃泣血，都是同样的绝望。

　　用生命画出来的画最美，歌曲也是一样的？

　　台上有海棠盛开，然我知道，那只是镜妖一名侍女幻术下造成的错觉。花蕊，花蕾，花朵，片片花瓣张开，顺叙的过程令整个画面看起来更加动人。有雾气从花中溢出，用叶子伸展，直至歌女不见其步伐，只剩一抹飘忽的白色于台上若隐若现。

　　我想闭上眼睛，但是片刻之后，我注意到像是哪里不对劲，我心跳正在随着它奔跑——

　　不对，旋律怎么在变快？

　　我深吸一口气，定神，不要被曲子带了进去。要知道在这个高武世界，音乐也是可以攻击的，作为一名总是被人觉得有很多钱的商人，我早就见识过了。但是并不是，半妖伤不起，钱都被我拿去买灵液了。

　　奏曲越来越快，震荡得好像充盈了整个世界。你尽可以想像，一个人影在音乐后头追逐，演奏者以此为自己求救。然而尽管如此尖锐，仍带着锋利的绝望之美。所有事情似乎下一刻就会终结，令人屏息地等待着最后的刹那。

　　惊涛骇浪，扑面而来。

　　我拿着杯子的手一动，有几滴茶撒到桌上去，我抬起头来。

　　花开，惊花，花落。

　　那细小而美丽的粉色花瓣，像受到曲子震撼，片片脱落，飘荡而下。一恨海棠无香，二恨鲥鱼多刺，三恨……我不记得三恨是什么了。可是我现在好像能闻到海棠的香味，清丽绝俗，独特无双。我分不清那是花瓣落下带给我的错觉，还是她本来就应该如此。[2]

　　毕竟，这里，是妖界啊。

　　我这才举起茶喝了一口，但是这一切都沦为了台上表演的陪衬。我记得原文没有这一段，所以我捞到了个好时机是吗？

　　始至日暮西山，余音犹自绕梁。

　　惊花吟。我是说，我历史成绩不好，想不出太有学术性的描绘，但这应该近于唱曲那样的吧。

　　我鼓掌，那名歌女看着我似乎微微一惊，但随即她道：“小姐有令，请随奴家来。”

　　舞台消失，花厅恢复原来面目，那歌女行礼，后有两人撩起卷珠帘，我随着她进内室里去。这里不过是第一条走道，廊上有剪纸与绣花，让人觉得，那一层薄薄的白帘以后，还有人在偷看。

　　忽然拐过一个弯，视野开阔过来。那是一个也类似花厅的地方，一女子站在九道门前，捧一架牌子，歌女与那人相视一眼，再笑，她的身影已消失无踪。八盏立在门旁的灯亮起，侍女对我笑，她身着亮黄色衣裳，笑容美丽大方。

　　那九扇门上有不同花纹，最右数过去第二扇，是海棠。

　　“请选一扇门，小姐就在其中一扇门后。”

　　——九种花的机率吗？海棠？

　　我笑一笑，如果是海棠花，那也太明显了。我审视九种不同花朵，努力想要想起花语和典故，但是最后，我一一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