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女配的NPC+番外 作者：阿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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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
课室像一窝烧开了的水，众人鱼贯而出，我盯着人群的末尾，最后呆呆地跟上去。
店长好像在二楼。
我勉力往下走，担心自己一个失神然后掉下了楼梯。
二楼是空的。他们的考试似乎全部结束了，而就在我以为店长离开了的时候，在角落看见了眼熟的告示板，上面的字密密麻麻，绿色荧光不停闪烁。
她坐在最黑暗的角落，趴在桌上盯着自己的告示板看。店长的腰偏短，正常的衬衫盖过了她的大腿，几乎遮住蓝色的裤裙。她的眼神很单一，仿佛整个世界里只有那块告示板。
“你来了”
告示板上的字样一跳，立刻简单起来。
我“嗯”一声，坐在店长前的座位上。她的视线挪了下，眼睫毛扇一扇，投下黑色的阴影。告示板上的字多了一个：“考试如何”
“还好。”实际上能过合格线就不错了。
“多少？”
“……我不知道。”
店长却还在追问：“大概是多少分？”
“真的不知道，我没什么把握。”我摇头，这里的考试很陌生，虽然根据逻辑还是能将情况弄清楚。
她皱眉，“真的？”
“……我为什么要骗你？”
店长有时候逻辑十分奇怪，如果不听她解释，是猜不到当中的弯弯绕绕的。但是她会给你一种感觉，那才是她眼中人类应有的沟通模式。
‘敷衍=50%骗’告示板上弹出了公式。“唔……不是吧，有时情况上一定要客套一下对方的，我又不能什么都不说或者直接讲。”
店长睁大眼：“客套？”
我点头。“但我不是在说谎，只是没办法直接将心里的话讲出来而已。有些话不好听。”
“不需要。面对我不需要。”店长忽然认真了起来，告示板上的文字也变了一个文风。我有点困惑，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不会在意实话，我没有利益立场，我不可能讨厌你，你可以说实话。”
“……话是这么说，但如果你听到我内心的话，你就会后悔的了。”
“不会的。”
店长斩钉截铁：“会后悔的人，永远都是我。”
“……为什么？”我盯着告示板，然后回过头来看了店长一眼。她的视线冰冷而单一，她的嘴从来没有张开过，可是她在努力表达自己心中的一切。
“不说话是因为说错话。”
“文字可以删除，而语言不可以。”
“我讨厌说话，因为听不懂。”
考试刚刚结束，我的指尖发麻。“不，能听懂的。”我说。
店长微微张开嘴，看起来有点惊讶。“……呃，我的意思是，只要是普通话，我应该还是能听懂的……除非下个任务是异世界，那就不好说了。”
“真的？”
“嗯。”
店长背后的迷雾大概散开了一些。她趴在桌上，却突然伸手去拉我的手臂，强行拉到桌上，再枕在上头，像是抱着熊玩偶那样。
“我、我努力了。”她开口了，声音听起来像初中生。“成绩会和你一样的。”
“……不会分开。我会努力的。”
她说话的方式十分笨拙，远远没有用文字时的灵巧和狡猾，尽管用的还是那么些字和单词，可是感觉截然不同。
“……嗯。”
——秋天已经到了。
☆、57
开学。
学院都市的学校，千奇百怪。而南凉大学，文中唯一详细介绍的大学，和这座城选择了一样的体制——多选择性和高自由性。你的成绩越好，能选的就越多。
比如说，如果你是倒数第二名，那么摆在你面前的，就只能是乖乖地坐在学校里听课，而入学试的第一名，则几乎是所有资源自动来到你面前。
店长和我的成绩并不好，所以面对的选项仍然是听课……但是选项里混杂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店长，怎么样了？”
“……还没决定。”
我凑过去看店长手表上投影出来的界面。她没动。“你选什么，我就选什么。”架在座位旁的告示板这么写着。
“我还没想好啊，这些选项太魔性。”我说。
店长似乎不在状态：“是吗？”
“唐代官员品级与体制讲解”“玄幻世界与唯物主义的必然关系”“开学一定要做到不然就后悔的十件事”“唯心主义在网文中所发挥作用为何”——某魔法学院的选课都没这么意识流。
老师也是有积分榜的。所以……自由度高的意思，就是你会碰到很多画风奇特的老师，而很多老师以前都是分数很高的学生，而分数高的都是学霸，而学霸画风奇特。关系就是这样。
反正店长拿着告示板一脸木然，就足够伪装成学霸了。
我夹起一块三文鱼寿司，这里是回旋寿司里的卡座。店长看着只有几款甜品的简陋餐单失落了半天，然后我开了句玩笑“我们要为智商充值”，她才点单。
我们同班，在三班。南凉大学是很老资格的学校了，它的高中也一样，和现代差不了多少，至少没有太空舱之类的奇怪设计。
我看到分班名单的时候，店长正好提回来了一堆蛋糕乳酪汤圆泡芙分子雪糕草饼巧克力棉花糖三色团子，其中包括香草曲奇草莓抹茶红豆芝麻石板街葡萄酒薄荷巧克力等口味（瞧，我也会报菜名了）。
她说：庆祝。
——所以开学到底有什么值得庆祝的！
我们所学课程有一定程度上的重合，比如主科目和某些关于古代社会历史的课。店长选修的专业名字复杂，就差没用外国语言写出来了。我先拣了几个还空着的，尽可能选两人重复的科目，然后翻开论坛上的帖子，选趣味性比较高的课。
“话说回来，你学的是什么？”
“嗯……世界。”
“好玄幻的说法啊。”
店长坐直身，看起来似乎一瞬间清醒了。她环目四顾，仿佛在找可以讲的话题。然后她举起牌子，一脸科普的认真样：“比如说，这里。”
“嗯？”我抬眼。
她一手拿起寿司菜单，显示板上打出一个表格，利用EXCEL计算出寿司的数目。“一共有一百三十二款菜式可选，种类繁多，品种复杂。”
“对啊，因为花钱了。怎么？”
“花钱，问题就在于这里。”
店长放下菜单，开启手表的侦察模式。扫描一开，扫出全市总共有多少家寿司铺，同时统计这些店铺都属于什么品牌。电子的虚拟屏幕在她的脸旁映照出蓝光。
结果很简单，几乎有五分四是我们熟悉的大众品牌，还有一些是自家手作，但并不多。
我隐约懂了店长的意思，但我没能说出来这有什么不对的。
“你发现了吗？”
“……发现什么？”
我顺着话题问下去。
“菜式在单一化，因为连锁式集团和品牌经营，小店没有存在价值了，于是我们的选择也变得更少。”店长‘话’唠起来了。“你看一下周围，每个人用的东西。手机、耳机、衣服、鞋子，全部都是人眼能够看到的。”
店长不说话，双眼却直直地望过来，仿佛在质问些什么。
“看起来这个世界很复杂多彩，可是实际上呢？如果你不学会自己做菜，你实际上只是在他人提供的少数选择中选和其他人一样的东西。而因为好的产品才能占据市场优势进入顾客的视线，最后在资本主义的淘汰之下，能够走到人们眼前的，就只有这些。”
店长举着告示板，它上头的字因为变多而变得更少，一直顺着陈列下去，从第一页到第二页。
我疑惑，“但是这么做没什么不好的吧？我们自己做也只能折腾出来这些东西啊。”你要我做菜也只是看着菜单。
店长摇头：“我不是要反对它，我是没有立场的。”
我试图跟上思路：“那，然后？”我试探着问。
“垄断是资本主义的必然现象。”店长抚一抚头发，看向旁边自己的告示板。“当市场发展到了最后，一定是这样的，小品牌被淘汰，最后每家商场里的店都差不多，你走到哪里都能找到你家楼下的那个超市或者零食。”
“但是，未来世界，就是最好的例子。”
店长把告示板搁在一边，字样继续跳动，而她剥开一颗毛豆。——这个人作弊！她明明在说话可是她在吃东西！
“于是，”告示板上的字样变大：“每个人最后，都用着一样的手机，穿着牌子一样的衣服和鞋子，戴着一样的耳机。”
“我们只是在一定的范围内，选择自己可选的东西。你面前只有汽水和樱桃汁，而你还在那里选，仿佛摆在那里的，是整个世界。最后，资本主义消失了，因为它的死对头就是它最后的结局。这样一想，这件事情，也并没有课本上写的大锅饭那么可怕是不是？”
最后，告示板上跳出一个颜文字来。是^_^。
我终于明白店长要说什么了。“你……在考这种东西？”
“不，”店长神色平静，仿佛告示板是空的。“如果可以的话……不，算了。”到了这里，她的眼神闪烁，告示板上有什么字跳了一下，然后恢复黑暗。
“嗯……好像是社会学或者法律啊之类的，但是又不大像。”我皱眉想了片刻，最终还是没能成功分类。“这么说，两件事互相矛盾啊。”
店长的筷子掉了。
她的眼睛亮起来，灿烂得仿若星辰。“对。”
屏幕上跳出这样一个淡蓝色的字来，像是在模拟天空的颜色。“所以，设立特色城市，在某种程度上是和这种体制互相矛盾的。只要再等几年，等货币制度被废除……”
“哎！你在说什么？”
店长不解：“货币制度和法律差不了多少，它可以约束人类，迫着他们工作，这样社会就安定地发展了。等人类懂得自愿工作，或者有旁的东西可以代替，那废除有什么不可以？”
我慌忙捂着她的嘴，这才反应过来她不是张嘴在说话，然后把显示板一反，压在卡座上。“自愿工作，这绝对不可能在数年内实现啊。”
店长安静了。不对她一直都很安静。但我读懂了她的眼神，她那个眼神的意思是：“我感觉应该很快就可以了啊。”
……当年图灵还觉得同性恋很快就会被国人认可呢，结果如何？
反驳店长是不可能的选项，而且——我一时也没想出来哪里不对劲。招了服务生过来结账，在开手表的时候，我又想起店长的话了，积分顿时变成一张张旧时代的粮票，而每个人的工资又都不怎么涨，只有极少部分人能赚大钱……啊，够了够了。
#吃寿司吃到毁灭世界#
这个世界很复杂，小说简直只是冰山一角，根本不够看啊。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每个导演脑海里的画面，都一定比她做出来的电影要华丽宏伟唯美上千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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