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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那就是阿斯伯格的症状，那店长也是病患之一。太明显了，只要说出这个病的病征，就几乎能将所有事情联系起来。

　　店长还在说：“你、快进去，我已经撑不住了……你要让她赢，我会一直留在这里看。”她终于说了一句完整的话，但却是在让我丢下她不管。

　　撑不住？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说法？

　　同时一丝凉意爬上我的背脊，不是也有这句话吗，当剧作家走上舞台，就是故事落幕的时候了。

　　你曾经经历过吗，这样的事情。被莫名其妙地拉入了某个世界，然后那个世界的神对你说，这些都是我造出来的。

　　正因为作者只有一个人，所以每篇文的文风才会如此相似，构思也能看出痕迹来；正因为作者只有一个人，所以每篇文的世界，语言风格都差不了多少。喜欢看书的是店长，思维模式诡异的是店长，而每次都在洗白女配的也是店长。

　　作者和读者。

　　无法进入世界，站在世界外看着主角。

　　我想不到，我不想想了。

　　可是我没有心情想这么多了，店长已经坐直，女配的愿望浮现出来，我的视线落入漆黑，感觉得到她的吻落在额头上，还带着湿润的感觉。

　　“……我会在这里等你。”

　　熟悉的迟疑和断句，带着仪式性的说话方式。

　　那么如果店长是作者，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够写出这一切？

　　NPC身份：幽灵；

　　辅助女配：AS患者骆可离；

　　愿望：在游戏中获胜。

　　

 

　　☆、69

 

　　课室里是吵闹的。

　　站在远远的走道里依然能听见那里的人很吵很吵，就像正在开烟花大会而不是上课一样。我扶着门框一步步往前走，声音也越来越近。我的手呈现略微透明的颜色——唔，幸好下半身还是看得见的，不是一只鬼。

　　穿过课室的门，能看到这次故事的女配骆可离，再往前一个课室的话，能看到女主角凌音——凌音意即为聆音，因为她不爱讲话，总是站在最后静静地围观着旁人。但是，在可离眼里，阿音的笑容始终是最温暖的。

　　这场游戏还没有开始。

　　可离坐在窗旁的第一个座位，她离喧闹的人群很远，低着头奋力书写，笔记本上是别人看不懂的文字。这个故事的开场，是由她打开的：好吵、好吵、好吵，好吵好吵好吵……这就是可离对这个世界的唯一观感。

　　AS患者有个特征，就是知觉敏锐，她们的感受力比一般人要强，同时对于某些可能很普通的声音，落到她们耳中是如同指甲划过黑板的噪音。

　　我走过课室，虽然已经是一只幽灵但还是习惯不了穿墙，还是在空荡的地方走着。这所学校是现代的，毋庸置疑，比起南凉大学附一中，更贴近于我所记得的现实。同学因为外游要穿的衣服争议不休，几对小情侣躲在角落里谈笑，老师敲黑板说“给我把重点划了啊！”

　　而相较于《虚伪时间》，上一个世界更像是被人用幻想构思出来的完美学院。那个设计奇异都市的人，为了能够享受完美的生活，就干脆地将这一体制发挥到了极致，只要学习就能功成名就得到一切。

　　我忍不住开始思考一些过去看来是理所当然的问题：

　　作者为什么要将世界设计成这个样子？

　　作者为什么要改变整个城市的规则只为了杀人？

　　店长不在了，从落入这个世界的第一刻开始，就没有听见过她的声音。

　　可离就坐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她不停书写，就像是要通过书写来逃避这一切。因为太专注于学习以外的事，可离的成绩并不好，所以她和凌音从来就没有同过班。相对地，可离的第一场独角戏，凌音未曾看见过。

　　啪，就在可离抬眼望向窗外的一刻，时间停止了。

　　【整个课室中的喧闹凝结，宛如她的周围结了一层可离自己看不见的薄膜，将她世界以外的一切屏蔽得干干净净。她想要抬头，却没有成功。像是有什么黏胶将她的脖颈与全身固定在某个位置，令她动弹不得。】

　　我转身望向周围，这个世界的时间停止了，就像原文所写的那样。还有感受的是人类，因为空间中的时间停止流逝，因而他们动不了，只能静静地感受这一切。

　　为什么要用可离来做开场？

　　因为可离是感觉得最清楚的一个人。

　　我迫自己开口说话，我制定了计划，我只需要跟着它去做就好。“嗨。”

　　我说，感觉自己真的像只鬼屋里的幽魂，尽管可离眼中漏不出任何惊诧。但能够听到一把声音，传到耳中来。“你是谁？”

　　“唔……”我试着拖长尾音，却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尽快解决这个问题，而不是留在这里。想要回到任何的欲望超越了一切。“你可以认为，我是你的回力镖。”

　　这种时候应该笑吗？

　　为了这个精心设计的拟人梗笑？

　　但是我不想笑。

　　课室里很安静，良久我看到可离挪动了手，去摸索她的回力镖。——是这样的，时间道具就是游戏者唯一能够触碰的东西，源若瞳一直抓着她的廉价圆珠笔，倪奕始终戴着耳机，凌音就算不知道卷子有什么用依然拎着它，可离在游戏中唯一依靠的是她的回力镖。

　　这是一场筛选，能够先找到自己时间道具的十二个人，就是游戏的参与者。

　　我没有说话，可离已经拿着她的回力镖起身，接着，游戏开始。

　　我说：“你要离开这里，才能找到主使者。”

　　因为只有结束这一场，才会正式进入学校，嗯，也就是门外，真正的战场。不过可离没有在当中停留一刻，她是这场游戏的胜出者，从第一场到第三场，她只是输给了凌音，除了女主，她从来没有败在任何人手下过。

　　可离凝视着手中的回力镖，半响抬起头，她将我的视线带过去。

　　整个世界像是地动山摇，时间的结界被可离瓦解了，课室里那些人逐渐异化为丧尸。——末世，是的，但这不过是一个开场。那些事情不是真的，因为在这个世界里的时间，可以被人操控，停止、倒流、往前，只要找到了控制时间道具的办法，就可以将时间倒流到混沌初开，或是任意一个时代。

　　我咬着牙，看着可离在杀。

　　她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回力镖在空中画出绝美的曲线，她矮身躲过一下丧尸的袭击，回力镖像是懂得回应她，划过丧尸的后颈，等到可离再次站起时如同歌曲和鸣般回到她手中。

　　就在这个时候我发现了一件事……那句话好像是真的，我跟着回力镖飞扬的角度被拖走了，整个人穿过桌椅，我想靠都靠不上去。

　　我没有反应，顺势在原地坐下，等着可离杀完。这里是热身，真的是热身，接下来就要有真正的炮灰出场了，那个叫如心的妹子，她是第一个被停止时间的。

　　一直杀到了最后，课室里却没有一点让人觉得难受的味道，因为他们不是死，而是时间被停止。我转眼望了一下黑板，黑板上现出旁人看不懂的图案，这是一条凌音线的伏笔——唔，不过，和可离无关。

　　作为天才系女配，可离所要做的，只有毁灭。

　　可离问：“这里，不一样了。”

　　我回答：“因为这是一场时间游戏。”

　　可离没有回身看课室，直直往外走。刚推开门，就看到外间更多的丧尸。她继续杀，在看到它们脖颈仅仅划开一道血痕就停止动作的时候稍微愣了愣，但是她没有停下来。

　　她面无表情，身上穿着校服，因为期间的缠斗可离的头发全散了下来，后背渗透出汗迹。

　　“时间游戏？”

　　“你是参与者之一。”

　　她擦去唇角的血，令我再次想起店长倒在任何里，整个世界是寂静的。那个地方只有我和她，而这里只有可离一人。

　　就在她杀到走廊末尾的时候，看到图书馆里的门，然后后面传来了一个人的声音。那是一个刚刚逃出来的妹子……对的，就是如心。她喊道：“喂，你停下来！我追不上了！”

　　这话落到可离耳中，她抬手想要捂住耳朵，仿佛听到的不是人声，而是来自鬼魂的惨叫。

　　我看到如心手中抓着打火机，然后她奔向这走道中的另一个人类。她脸上的表情很兴奋，因为以为自己找到同伴。

　　但是可离没有理她，不，应该说，她已经抬起回力镖。如心还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我清楚——可离不需要同伴，从来都不需要。在可离准备下手的时候，门边传来了一声惨叫。那是个姑娘，或者说，是凌音。

　　凌音已经设法逃出来，手中抓着数学考卷，她喊了一声：“可离！”

　　这个女孩子站在门边，她通过纸张上变化的数学算式，找到了不影响时间的逃离方式。她有一双好看而单纯的眼睛，而女主角在全文最重要的台词是：我寻找真相，就像试图证明直角不等于九十度的学生。

　　然后，可离下手了。她的回力镖飞出，划过如心的脖颈。就在最后一刻如心终于意识到发生什么事情了，她抬手举起她的道具打火机，同时想要逃离，但没有一个人比可离快。

　　她是游戏里的杀手，而凌音是最希望团结众人的那一个。

　　……如果不是阿斯伯格，如果可离懂得算计人心，她一定会是胜出游戏的那一个。但与此同时，因为她是，她才会是天才。

　　所以这次任务，我不再是要帮女主和女配在一起了，我是要让可离停止女主角的时间。但是即使任务已经改变，为什么我完全没有兴奋雀跃的感觉？

　　在回力镖回到可离手中的一刻，如心的打火机掉到了地上。

　　烟雾升起，那是时间在蔓延，火焰迅速席卷整条长廊，阿音的声音很落寞：“可离？”

　　可离对烟雾的触觉比谁都敏锐，在她已经用回力镖砍开图书馆门的一瞬间。她回了头。

　　我站在路中央看着女主和女配对视，浓烟渐渐模糊了一切。可离扬起一个笑，那不像是笑容，因为长期锁在自己的世界中，可离渐渐忘记了控制表情的方法，笑起来像是在哭一样。——而店长，从来都是面无表情。

　　阿音睁大眼睛，可离说：

　　“阿音，游戏已经开始了。”

　　那个女孩子愣在原地，单纯得不相信为什么可离会是这个模样。

　　可离只用一个回眸，就演绎了凌优和瞳的别离。

　　然后图书馆的门狠狠地关上，可离已经逃到另一个地方，将整个学校隔绝在外，包括凌音的存在。

 

　　☆、70

 

　　“可离！开门！”

　　门外传来声音。有烟雾从里头渗透过来，但我们都没有咳嗽。阿音一直在喊，而可离没有理她，她只是步入图书馆，这里的灯没亮，但一切在黑暗中好像依然清晰。

　　我问：“你相信了？”

　　可离的眼神有一刻瑟缩。她回答道：“我一直在等。”

　　在等一场可以逃离这个世界的游戏？

　　还是……在等逃离女主角的一刻？

　　她背靠着门，有烟雾传入，可离咳嗽几声，然后松开。

　　——店长坐在图书馆里，仿佛只要留在她的天堂里就好。

　　可离往图书馆的另一边走，地上有若隐若现的血迹，正常人是看不到的，但我和可离都看见了。她循这道血迹一路往前，接着看到了整排书架。

　　“书架后还有东西。”我说。

　　“是密码。”可离一刻不犹豫。

　　烟雾渐渐渗入了图书馆的角落，空气中能闻到火烧的味道。可离开始翻书，她没有说一个字，仿佛那些烟是正常的，她在这里也是正常的。

　　在文里有这么一段，可离在初中毕业的时候父母双亡，然后她到了亲戚家去住。其中有一个晚上，可离被关在家里，因为不信任所以没有人给她钥匙，然后那一晚，那栋房子失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