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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翊霖，我们夫妻一场，本来是不会弄成这样，但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面对他的「温情攻势」，我无动于衷。

　　我突然有种莫名的快感。

　　「我签了，该怎么回家跟爸妈交代？你这样，我真的一无所有了啊！」

　　「你一无所有，跟我有关吗？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跟你爸妈，说到底，终究是没有关系的陌生人。我们都心知肚明，你会娶我是看上白岩；我会嫁给你，也是因为当时禹朔有财力帮白岩度过难关。我们本来就是一场以利益交换为基础的婚姻，这点，你爸妈多少也心里有数吧？」我冷冷的说。

　　「忻雨，求妳，不要做得这么绝……」

　　「你当初决定要做这些事的时候，有想过不要那么绝吗？你要孟晴走的时候，有手下留情吗？」

　　「我……」

　　「要怎么跟爸妈交代，是你的事，跟我无关。」我不带一丝感情的说。

　　他默不作声。

　　「既然如此，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不是吗？」

　　「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

　　「你觉得呢？」我把协议书拿到他面前。

　　他开始阅读离婚协议书。

　　「没了白岩，连禹朔妳都拿走了……那我……」他抬起头，像只丧家之犬的看着我。

　　「你？我可以请Eillie继续让你在禹朔工作，这是我对你最宽容的对待了。从总裁变成总经理，你应该可以接受吧？」我面无表情的说。

　　「我没有选择了吧？」

　　「是你让自己没有选择的。」

　　他缓缓从西装口袋里拿出笔，在一式两份的协议书上一一签了字。

　　我确认文件都没问题之后，把其中一份递给他。

　　「这份是你的。股份转移的部分，我会请律师再跟你联络。」

　　「忻雨，如果一开始，我没有这么做……」

　　「现在说这些，有意义吗？跟我在这瞎扯，不如赶快回去想想你要怎么收拾残局。」我突然失去耐性。

　　「呵呵，我真的，一无所有了啊……」他笑得很凄凉。

　　但我一点感觉都没有，这个男人，已经与我无关了。

　　「没事的话，那就这样了。」我暗示他可以走了。

　　他点点头，整理好凌乱的头发和衣服，离开了办公室，也离开了我的生命。

　　我如释重负的靠在办公桌边，眼泪止不住的落下。

　　「Cynthia妳做得很好。」叔叔走到我身旁，搂住我的肩膀，让我靠在他肩上哭。

　　此刻的他就如同父亲般的，给了我能依靠的肩膀。

　　「我终于，终于做到了。叔叔，我终于有能力给孟晴一个未来，终于可以保护她不再被谁伤害了。」我激动的看着他说。

　　「谢谢妳，为她所做的一切。」

　　我擦干眼泪，抬起头看着他，「我回去把事情交代一下，之后就出发把孟晴找回来。」

　　「好，麻烦妳了。如果有我能帮忙的地方，一定要跟我说。」

　　稍晚，我搭飞机回到旧金山。

　　回到家，我把离婚协议书拍照传给Eillie。

　　她的电话马上就来了。

　　「方总，妳真的做到了！」

　　「嗯，我明天会进公司把事情交代一下，我想，是该跟妳要Sonia的电话了。」

　　「没问题，我等等传给妳。我没想到妳动作居然这么快……」

　　「想清楚没什么好犹豫的，还需要等什么吗？」我问她。

　　「也是。那禹朔这边，继续吗？」

　　「嗯，就继续照着妳们的计划走下去吧。没有叔叔这边的金援，应该很快就结束了。」我说。

　　「是啊，很快。妳寄来的文件律师也处理得差不多了……妳的那份，替妳寄回去吗？」

　　「不用，妳先替我收着吧！我迟早还是得回台湾一趟。」

　　「喔？为什么？Olivia在台湾吗？」

　　「我不知道。但，我答应吴叔，找到孟晴要带她回去擎天。」我没忘记那件事。

　　「好，那我先收着，妳回来我再一并给妳。」

　　「嗯，辛苦妳了。」

　　「欸，妳真的去找Lisa了喔？」她突然问。

　　「喔，对啊。」我把跟Lisa碰面的事也告诉了她。

　　「啧啧，这真的是……人财两失的情况耶……」

　　「所以呢？」

　　「所以我非常庆幸我不是你的敌人。」

　　「哈哈哈哈哈！」

　　「好啦，我们不要再废话了，我等等就把Sonia的电话给妳，妳赶快开始行动吧！」

　　「好，我知道了。」

　　「方总，加油，我们等妳把Olivia找回来。」挂电话前，她又说了一次。

　　然后我收到了Sonia的电话。

　　思考了一下，我决定先把这边的事都告一段落再打电话给她。

　　第二天一早，我进办公室把事情处理好，也告诉董事们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他们知道我要做什么。

　　我跟翊霖离婚的消息，应该不久后就会传开了。

　　「其实公司里很多人都知道他跟Lisa的事。」姜阿姨跟我说。

　　「没差了，反正都结束了。我不在意别人怎么说，即便之后把孟晴找回来，我也不介意。」我说。

　　在他们的追问之下，我把去宋氏之后的事都说了。

　　「我没想到，妳看上的人，居然是宋氏的千金……」严叔难掩惊讶的说。

　　「我就说我们小雨的眼光一定不差。」吴伯伯的开心藏不住。

　　我决定停止他们接下去不必要的谈话。

　　「那，我离开这段时间，公司就麻烦四位照顾了。我也跟助理讲了，有事用e-mail跟我联络，我会尽量快点回来的。」我说完，收拾东西离开了。

　　

 

　　☆、第  9  章─第二部完

 

　　九

　　一切都准备好之后，我才拨电话给Sonia。

　　我知道如果我不是在「随时可以出发」的状态下跟她联络，她一定会不高兴的。

　　她们三个女生中，她最挺孟晴，虽然也是对我最不友善的一个，但我知道，她有正当理由。我不怪她。

　　「Hello？」

　　「Sonia，我是方忻雨……」

　　「嗯，妳会打给我，代表妳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对吧？」

　　「是，所以，可以请妳告诉我孟晴在哪里吗？」

　　「我希望妳能先来纽约一趟。」她说，「我想让妳见一个人。」

　　「好，我确认飞机时间晚点跟妳说。」

　　「嗯，我会在机场接妳。」

　　当天晚上，我到了纽约。

　　「谢谢妳愿意来接我。」

　　「妳的事我听Eillie说了。抱歉，我知道妳很爱Olivia，也为她做了很多，只是我还是没办法那么快释怀……」

　　「我明白。我没有保护好她，是我的错。」

　　「不过，Olivia没有怪妳，从来没有。」

　　「我知道她不会怪我，所以我才更觉得对不起她。」

　　「她很爱妳，妳知道吗？」她转头看着我说。

　　我被她突如其来的注视吓了一跳。

　　「只是她没有勇气承认。」

　　「不，是我没有早点跟她说我爱她……」

　　「这倒是，如果妳早点说，或许她可以少钻一点牛角尖。」Sonia的有话直说的个性我很欣赏。

　　「谢谢妳，替我照顾她。」

　　「我没有替妳照顾她，我只是做了一个BFF应该做的事。」

　　「她好吗？」

　　「有慢慢好起来。跟Ashley谈过之后，我想她应该想通了一些事。」

　　「Ashley？」这名字有点熟。

　　「嗯，我老板，Leave Me的首席设计师，祁莫渟。」

　　「她就是妳想让我见的人？」

　　她点头。

　　「介意我问为什么吗？」

　　「她跟Olivia很像，还有她的伴侣，Rebecca，黄雅蕾，知道她们的事，我相信对妳会有帮助。她们应该跟妳差不多大，也是很有故事的人。」她笑着说。

　　从她的笑容我可以知道，她是真心崇拜Ashley。

　　「妳很崇拜她们？」

　　「嗯，她们教了我很多，不管是在工作上，或是关于人生的种种。」

　　「能让妳这么推崇的人，一定很值得认识。」

　　她耸耸肩，没多说什么。

　　「晚上先住我那吧！」

　　「好，麻烦了。」

　　我在她家睡了一晚，第二天跟她一起到了Leave Me。

　　这个品牌我不陌生，在台北有一家店，也开了好几年，设计的东西都很有质感，也不褪流行。

　　但这是我第一次看到Leave Me的设计师，祁莫渟。

　　她有一种清秀脱俗的美。

　　「嗨！妳应该就是Olivia的爱人了。」她主动笑着跟我打招呼。

　　「Cynthia，」我主动朝她伸出手，「我很喜欢妳设计的东西。」由衷的说。

　　如果不是还有更重要的事，我想我可能会在这耗掉不少时间。

　　「过奖了。妳的事我听Olivia说了不少。」她主动聊起孟晴。

　　「希望她没说我的坏话。」

　　「妳知道她不会的。」

　　「对，她不会。所以……」

　　「Cynthia，」她打断我，「她真的很爱妳，很爱很爱。」她看着我，神情严肃。

　　「我知道……」

　　「不，妳不完全知道。」

　　我愣住，纳闷孟晴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Olivia她……我们有些地方很像……」她告诉我她的故事。

　　我懂为什么她会说自己跟孟晴有些地方很像了。

　　「我们，都觉得自己的存在是多余的。所以我们爱一个人的方式，就是保持距离，静静的看着对方，享受着对方的好、对方的温柔，可是同时害怕去面对感情。我花了好久的时间才弄懂原来我们不是不懂爱，而是太懂爱，所以不敢爱。」最后她说。

　　「太懂爱，所以不敢爱……」我有点被搞胡涂了。

　　「我们懂依赖、思念、尊重、眷恋、放手、付出、接受、感谢、响应、关心、接纳、包容、体谅、体恤，这些我们都懂都了解，但却不懂这些加起来，就是爱。  」她解释给我听。

　　我脑中突然出现孟晴写的那句：我怕我把爱定义得太肤浅、太简单、太容易，最后侮辱了这个神圣的字。

　　「但我很幸运，有一个一直守在我身边的人。」她的目光飘向在办公室外招呼客人的卷发女子。

　　那应该就是Sonia跟我说过的Rebecca吧！

　　「希望我们，也能像妳们这样。」我说。

　　「妳们会的。Cynthia，妳知道，成为一个人的唯一，对我们来说，是多重大的责任吗？」

　　她又问了我一个我不曾想过的问题。

　　「责任？」

　　「对，责任。因为觉得自己是多余、不被需要的，所以当听到自己成了『唯一』时，那种感觉除了被肯定、需要之外，还是一种责任，代表我们不再是我们原先所认为的自己……如果没有够强烈、稳定的爱来支撑，逃走是必然的反应。」

　　「妳的意思是，我没办法让她感到放心、安定？」

　　「妳觉得，妳之前的情况，谈这样的承诺，适合吗？」她的问题很尖锐，但轻柔的语气却让人不觉得反感。

　　我懂她指的是什么。

　　「妳知道为什么我会说她好爱妳吗？」也许是见我没有回答，她又丢了一个问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