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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没有谢宜橙，她又怎么可能摸得起萨克斯呢？谢宜橙每天几乎都有衣服让她洗，少则两件多则五六件——这取决于那天她换衣服有多勤。每件衣服谢宜橙都固执的按照三元来算，可是那些衣服其实真的不脏，太好洗，言青总过意不去。所以，去谢宜橙家照顾她，言青是心甘情愿的，只是对谢宜橙拉着她一起睡这件事情深有怨念，她的腰！

　　谢宜橙还喜欢拉着她逛街，基本都在某条很有名的商业街上活动，有时候言青不小心瞄到挂牌上的价格，都几乎要吓晕了。几次下来，她帮谢宜橙洗衣服时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有一点损伤。

　　这年十一月中旬的一天傍晚。

　　谢宜橙躺在天台上发呆看着天边似火的晚霞，突然来了一句：“言言，我想吃排骨。”

　　彼时，言青正安静坐在一旁看书，很厚的英语词典，她才背了一点点。英语是她的弱项，真排下来，到了班内的中下了，这也是她常常不能把第二名拉的很开的原因，在高手如云的桂中，每一科前几名相差的分数都是很小的，一旦出现严重偏科，就基本意味着和前列无缘了。

　　所以言青总是让人觉得很神奇，她的英语拖了她的后腿，但是她还是保持着班级第一没变过，曾经有好事者将她的成绩除去英语和年级前三做过对比，发现，如果去掉英语成绩，她可以甩年级第一三十几分。

　　这无疑非常恐怖。

　　也可以想象她的英语水平之烂。每次提起言青的英语，聂老师都唉声叹气的，为此，英语老师不知道被她念叨了多少次，弄得人都恨不能单独给言青开一课了。

　　“排骨吗？可是冰箱里没有，我等下去买点好了。一起去？”离谢家不远处，就有个中型超市，里面新鲜食材应有尽有。有时候，谢宜橙想吃的东西家里没有，言青就回去那里买，谢宜橙有那里的贵宾卡，似乎总是刷不完余额。谢宜橙似乎很喜欢逛超市，每次言青去，她总是一起。

　　“别等下了，现在去好了。我饿啦，一起去吧，我想买点零食。”果然谢宜橙也起身了。

　　不舍的把书放下，言青听话的任她拉着走了。

　　正是最忙碌的时候，超市人不少。到处可见推着小推车在各种货架上巡视的人们，偶尔还能看到车上坐着只小娃娃，他们的眼睛，通常都紧盯着放零食的区域。广播播放着悠扬的歌曲，却盖不过超市的嘈杂，谢宜橙熟练的找到常光顾的货架，将东西往车里扫，不一会儿，推车就满了，言青又去推了一辆。

　　她没看到，当她转身时，谢宜橙盯着她背影的眼睛有多么眷念，不舍得移开一分，似乎那样就会失去她。

　　“萝卜炖排骨还是冬瓜炖？”言青将选好的排骨放到车里，温声问道。

　　“萝卜吧。冬天还是该吃萝卜。”桂城素有冬吃萝卜夏吃姜的说法。

　　“也是。”选了几只水灵灵的萝卜，言青继续问道：“除了排骨，还想吃什么吗谢宜橙，牛肉吃不吃。”

　　“要干的。你想吃什么自己选，老规矩。”虽然每次都这样说，言青却总是买的她喜欢吃的菜，渐渐的谢宜橙明白了，言青这人其实很好养，她不挑食也没有很喜欢的食物，似乎于她而言，食物首先是填饱肚子的东西，其次才是给味蕾以满足的东西。

　　从超市回来，天已经黑了。厨房里已经满是稻米的清香，考虑到时间，言青去超市之前已经煮好了饭。

　　飞快的将菜洗净下锅，炖着排骨的同时便开始炒牛肉，不一会儿，属于牛肉的粗犷香气弥漫在厨房，将米饭香气压了下去。谢宜橙端着一杯牛奶进来喂言青喝了两口，不出意料的，言青的嘴边沾了些奶滴，她抬手便帮擦了去。

　　言青已经习惯了她这样不时的亲密。

　　吃过饭，两人照例先散了会儿步，然后洗澡上床——看电影。

　　这颓废的生活。

　　谢宜橙出奇的喜欢。

　　原本，她夜生活算得上丰富，K歌，泡吧也是常有的事情。可是自从言青经常去她家以后，她变得越来越宅，几乎很少出去活动了，仿佛从良一般。为此，她没少被那帮朋友抱怨。

　　言青今天穿了件天青色的睡裙，长裙下隐约可以看到细而直的腿，因为种种原因，言青在谢家一般都是穿的谢宜橙的睡裙，她们体形相仿，言青还要瘦一点，并且矮一点，所以穿着谢宜橙的睡裙，除了有时候会有些长之外，没有别的不适。本身就做得宽松的睡裙，追求的就是舒适。

　　谢宜橙喜欢看她这样穿。言青就像她的名字一样适合青色，这种代表着文雅和干净的颜色，很能衬托出她的气质。谢宜橙想，这样一个人，天天摆在眼前，很难不喜欢上。

　　习惯性的，在黑暗中醒来，有着一双醉人眼眸的少女久久的注视着缩在床边睡的正熟的女孩，半晌，将人沉默的揽进了怀里，小心翼翼的，不安的。

　　大雪如期而至，每年的这个时候，桂城都是一片银妆素裹，大雪会断断续续的一直落到过年，冰冻着游子归家的脚步。

　　在桂中的第一个学期，便是伴随着雪花收官的。期末考试成绩出来后，同学们拿着成绩单各回各家，等待他们的，是为期一月的寒假和喜庆的年节。

　　比年节先一步赶到的，是圣诞节。

　　这个来自西方的节日，如今已经进入了大部分年轻人的生活。圣诞节这一天，如果外出逛街，可以看到很多店里都搬来了圣诞树，树上挂满花花绿绿的礼物，一般情况下只能看不能摸。街上常常可以看到带着圣诞老人帽子的人在街上走动，一般以情侣居多，总之，无论持什么态度，现在越来越多人在这一天凑热闹是事实。

　　这一天，学校也有活动。

　　晚上会在体育馆外的大屏幕放电影，应该是与圣诞有关的童话片。很多节日里，学校都会放映相关影片，这时同学们就喜欢从体育馆里搬来做仰卧起坐的那种垫子，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看，一般一场电影下来，脖子都是酸的。

　　圣诞节这天，文艺委员早早便在班内贴满了各种贴花，圣诞树、小型圣诞老人等等都出现在班内的墙上、镜子上，最多的是雪花装饰，小细节的处理夺走了同学们很多的目光。穿过长长的走廊，几乎每个班级都有做这种装饰，从别出心裁的自制贴花到财大气粗的全教室装饰，优缺点不一而足，偶尔看到新奇的东西，言青便会停下来，小孩子一样盯着看。

　　原谅她，她没见过世面。谢宜橙等她有时候等的久了，就会这样无奈的说。

　　晚上放电影的时候，她们宿舍约好一起去看。已经早早占好了位置，铺好了垫子，一抬头，便能看到大屏幕。

　　谢宜橙原本是不想去的。和忙于学习的大多数同学不同，没有升学压力的她在家经常看电影，有时候，还拉着言青一起看，大多数时候都能“得逞”,但如果那天作业很多或是言青找到了一本好书，就往往是她在客厅看电影，言青在一旁看书。可能是心思单纯，言青很容易沉浸在一件事情里面，她看书的时候，就算耳边有人敲锣打鼓，她也感觉不到的。

　　可是言青要去，她便也跟去了。一个人在宿舍无聊是一回事，第一次和言青在其他场合看电影，她还是蛮心动的。

　　电影，暧昧点来说，是属于恋人的活动。

　　正是很冷的季节，广场上又风大，谢宜橙看了差不多十分钟就冻的嘴唇发紫了，脸色也白了许多，失去血色般，可她这幅模样反而更勾人，白的炫目，仿佛冰雪里走出的精灵。

　　“言言，我冷。”抱住言青的一只胳膊取暖，谢宜橙终究难以忍受道。

 

　　☆、第十六章.过年

 

　　她们这个角落里，只有她们两人，舍长她们在前边坐着，虽然相隔特别近，但正专心看电影的她们丝毫没有察觉到后面两人的动作。

　　言青便把谢宜橙的手拉到怀里，给她弄暖和。

　　“好点没？”冬天对谢宜橙来说是种折磨，撇开经常感冒的因素不论，即便只是单纯的凉意，都能让她难受。言青不由有些犹豫，要不要劝谢宜橙先回宿舍？

　　“你要不要先回去呀，这电影才刚开始。”

　　混蛋，你就不能说你陪我回去。谢宜橙习惯性的想到，嘴上却口是心非道：“没事，我也想看完呢。言言，你再靠过来点，看看会好些没。”

　　言青便依言靠过去了些，如果现在舍长她们回头，大概会发现谢宜橙已经快缩到言青怀里了。

　　谢宜橙窝到温暖的怀中，一时间，满足感涌上心头，完全不知道被人占了便宜的言青还傻傻的拿手把她的手裹着，小火炉般温暖着谢宜橙。

　　这个冬天，有了言青的存在，似乎也不是那么令人讨厌了。

　　圣诞节过去了，大年初一还会晚吗？

　　回去那天，谢宜橙一直把言青送到车站，原本在她的想法里是想让家里的司机送言青一程的，奈何言青很坚决的拒绝了，也罢，来日方长。

　　“路上小心。”将前一天去采购的食物塞到言青怀里，谢宜橙如是嘱咐着，说完也不等言青把东西还回来，步履匆匆的出了车站。

　　站在墙后，直到那班车驶离她的视线，她才进了早已等候在一旁的小车。

　　怎么办，才刚刚分开，我就开始想你了。

　　离人不懂相思意，独留暗伤。这便是很长一段时间里，她们两的写照。

　　坐大巴到县城，转乘老乡的面包车直到再也没有公路可走，言青把钱给了，带着去学校时背的大包开始走山路。她的行李不多，来来回回，就是两套冬衣和一些书籍，包里还藏着几百块钱，那是最近帮谢宜橙洗衣服赚的。翻过几个山头，小心翼翼的在雪地里走了二十多里吧，远远的就看到了村口的牌匾——言家坪。这便意味着这天上午的跋涉告一段落了，村口已经有人摆了猪肉在卖，平常，是不会有的，只有过年时家家户户杀猪，村口才经常有货。

　　“五叔，给我砍瘦肉、五花肉各两斤。”摊主言青也认识，地方小，基本都是同族的，沾亲带故的多。虽然言青父亲母亲没有嫡亲的姊妹兄弟了，但表的堂的倒是一大堆。

　　“等等，还弄三斤肥肉吧。”想到家里可能又没油了，言青连忙补充一句。

　　一块木板支成的简易小摊旁，被她称作无数的微胖男人说了声好嘞，熟练的给她剁好了肉：“青宝儿，回来了？包重不重，要不要你泰哥送你。”泰哥是五叔的儿子，此时也在摊旁帮忙。

　　把肉往杆秤上一扔，分量丝毫不差，顺手趁着言青不注意往里面补了些瘦肉，满手油光的男人熟练的把肉用蒲葵叶串起来递给言青，看她肩上的包几乎要把整个后背遮住了，他便好心问了句。

　　“不用了五叔，你这边还忙着。我包不重，您看走回来也没喘气。”回家之后的言青仿佛放开了般，眼里都是笑，喜人的很。

　　“那好吧，明天来叔家里吃饭，我家那小子还得你教教，工钱还是照老样子算。”言青平常会帮村里的小孩补补课，她爸就是个教书先生，这方面，村里人信得过，特别是言青考上出名难考的桂中后，村里人自豪之余也更加喜欢言青去他们家教导小孩。言青之前回来帮收稻谷，晚上还抽空赚了点家教费补贴家用。

　　“好的。劳您多费心了。”

　　言青家在村西，很普通的木质房屋，采用南方农村常见的架梁式设计，是以几条主梁加上配梁搭建成的屋子，材料取自山上的松木，只有屋顶上的青瓦是村里买的，总归没花多少钱。但现在村里已经立起了很多砖头砌的洋房，像言青她们家这种房子，正渐渐被淘汰。

　　“妈妈，姐姐回来了。”言青家小弟远远的就看到了言青，一溜烟跑屋里报喜了。

　　“青宝回来了？”从屋里走出一个清瘦的女人，欣喜的望向言青，许是走的急了，她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撕心裂肺的样子。

　　“妈，你怎么出来了，外面这大的风。”连忙跑过去，将肉递到弟弟手里言青好腾出手来扶她妈进屋。

　　她妈妈有很严重的哮喘，平常见不得一点风的，何况这还是冬天，刚从外边回来的言青鼻头都是红的，耳朵都冻的失去了知觉，多冷呀。

　　“咳，我没事。”进入柴火烧的旺盛的屋里，咳嗽声渐渐小了下来，有着一双和言青一样的浅色眼眸的成熟女人温温柔柔的看着言青，仿佛要把这几个月的思念看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