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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袭的一百种路线 作者:孟极寒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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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强强 无限流 宫廷侯爵

    “好,我帮你。”
    这次韩貅也没有像前几次一样,进入任务之后再接受记忆,他呆在系统空间内,打算接受这段只需要猜测就知道必然会十分沉重的经历。
    他叹了口气,选择先看起系统传来的剧情。
    这次的剧情可能是在家国动荡的历史背景下,反而感情纠葛异常简单。剧情中,男主角童旭背景深厚,父亲是当时总统,自己是家中三子,走得是由军转政的路线。一出场已经是身居高位,对感情处处留情,玩世不恭。他来到海城和南方政府谈判,欣然赴约海城最大的夜总会百乐门,在其中与头牌歌女、卖艺不卖身的女主穆千千相识。穆千千虽然身在夜总会这个大染缸当中,但只是为了卖艺唱歌给自己挣学费,在学校中成绩优秀,更是国文老师的得意门生。嫉妒女主的富家小姐邀请女主来参加自己的生日派对,却故意不告诉女主衣着要求,在尴尬时,却遇上了同样应邀来访的童旭。童旭还记得这个声音好听的女孩,惊讶于她还是个学生之后,就帮忙带她进去,反被误会两人的关系。童旭风流成性,被误会后索性玩笑着对穆千千展开追求,这令女主在学校中备受排挤,原本欣赏她的老师也认为她不务正业、攀龙附凤。
    凡此种种,女主都凭借着外柔内刚的韧劲坚强地挺了过来,这让童旭惊讶的同时,也真的对她升起了不再浮于表面的兴趣。之后童旭在海城谈判受阻,意外被人追杀,女主不计前嫌收留他,并且悉心照顾他的伤势。童旭便决定认真追求她,而当他认真追求时,即使是女主也难以抵抗他的魅力,很快两人陷入爱河,女主毕业后跟随童旭回京城。
    女主用自己坚强、善良、外柔内刚和一颗赤诚之心感动了童旭心底的冰封,即使后来女主是地下党的身份暴露,两人也只是经过一番波折,最终以童旭被女主感召入党为结局。
    韩貅在其中的身份,是作为一个让童旭心性大变的前男友存在,前期是一个“不能被触及的伤痛”。而后期,因为他“东瀛间谍”的汉女干身份,也让童旭对女友再一次是卧底的接受能力大大提高,甚至在对比之下加入女友阵营。
    没错,那个一看就生性善良的青年,的的确确是个汉女干。他虽然善良,却也怯懦,逃避着对待一切困难,然后无形之中,将自己推向一条不归路。
    这个青年名叫戚从雪,在他模糊的孩提时代的记忆中,自己是晚清工部侍郎家的外室子,他的娘出身风尘,因为身份不干净,连妾都不能算,只能被那工部侍郎养在外面。虽然只是个不上台面的外室子,但因为他娘很有几分手段,生下的他又从小出落得粉雕玉砌,聪明伶俐,很得那侍郎的喜爱,特特给他取了个女孩儿的乳名“师师”来放着夭折。
    1898年秋,那工部侍郎卷入皇位更迭,不行沦为政治的牺牲品,他娘便琢磨着趁自己还有几年韶华,要重新挂牌接客,第二年初便将五岁的师师这个拖油瓶用一贯钱卖给了戏班子。长到12岁,已是出落得风姿秀美,15岁时一折子《游园惊梦》名噪一时。18岁时,宣统年结束,南北对峙,京城中的贵人们重新开始追捧起旦角儿来。他的杜丽娘让无数人倾倒,这也让他有了一大堆堂会邀约。他虽然知道应该推拒,但一来贵人相邀难以拒绝,二来也是少年轻狂得意,在一次被欺辱的时候,他被一个手腕高超的豪商所救,他自称三爷。
    因为是三爷的庇护,被吓怕了的戚从雪总算可以安安静静唱戏。同样也是经过三爷的引领,他开始沾上了大烟。三爷告诉他,这东西多吃会伤嗓子,所以虽然一直提供,却始终没有让他吸食太多。
    三年过去,三爷突然要求他相陪去总统先生的堂会。戚从雪对总统近日与东瀛人相交甚密、隐隐有复辟之举的行为有所耳闻,他断然拒绝,却没想到三爷立刻用断了他的烟来威胁,三年来已经成瘾的戚从雪被大烟控制,终于不得不应邀。也是在那里,总统为了讨好东瀛人,随意将他赠出任人摆布。
    他亲眼见证着总统出卖国人利益,随后消息爆出,他当日去总统府上做堂会的事情也被人们悉知,所信非人的气愤、被当众调戏的屈辱和无力回天的无奈和被千夫所指的羞愤,种种痛苦让他不得不自暴自弃,用更多的大烟来麻痹自己。而越来越深的烟瘾也让他完全被三爷所控,不得不任他摆布,去帮他获取各种讯息。
    直到后来,亲手将深爱他的军官童旭蹉跎得心灰意冷,逃到海城,又发现三爷实际上是东瀛间谍之后,戚从雪再也无法忍受,从高楼上一跃赴死。
    虽然在刚刚的任务发布时,戚从雪并未谈及自己的感情,但是韩貅却能够隐约感受到,戚从雪在自暴自弃却被童旭收留爱护的五年中,并不是对童旭完全存有利用之心的,他为童旭真心所感,自惭形秽而丝毫不敢回应,却在日久天长中慢慢爱上了童旭,越是如此,他越是自我厌恶,对童旭越是内疚抱歉。尤以在对比过剧情之后,知道因为自己,童旭从原本那个立志从军、沉默寡言却赤诚如火的年轻军官,在短短几年间变成了游戏人间,成熟老练的政客,属于戚从雪的那段记忆几乎被如海潮般的痛苦与懊悔淹没。
    或许在他的心中,还有一种强烈的愿望,是希望童旭这一世不要再遇见自己,不要再被自己牵连。
    “你不去?可以,只是你这次既然违逆了我,我以后自然也不会再护你周全。你想想看这三年来为了你我得罪了多少人?三年前那些不过是些商人也便罢了,之后的林大使、宋先生、李生……年初那位应先生,可是大总统的心腹,从十几年前开始就跟着他的。你这些年来名气越来越大,要不是有我护着,你以为你这身体还能干净到现在?怎么,傍着我这么久,连这点小忙不成?”
    既陌生又熟悉的对话流入耳中,韩貅一抬头,发现自己正在对镜卸妆,从镜子里可以看到后面站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他相貌温和,颊生笑纹,显然是个关心“和气生财”的人,笔挺的西服、叠得整整齐齐的手绢插在胸前的口袋、衬衫没有一丝褶皱,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嘴唇放上两撇小胡子修剪得整齐——他作风严谨细致。
    韩貅立刻明白过来这是在哪里。说来,这正是戚从雪人生转折的开始,就是这天晚上,三爷,也就是面前的中年男子,要求他去赴五日之后的总统府堂会。
    戚从雪断然拒绝,然而这掷地有声的拒绝却让三爷立刻动怒,他先是像刚刚那番话一样,用过往的交情让戚从雪底气不足,然后软硬兼施,撕破脸皮地告诉戚从雪,他已经在三年的坚持下深深染上了烟瘾,再也离不开三爷了。之后他就拂袖而去,而被他的话说得心惊肉跳的戚从雪,也果不其然在两天之后感受到了烟瘾那种令人生不如死的感觉。
    戚从雪想过抵抗,想过趁着还来得及,坚决地拒绝这种控制,但是戏班子师傅发现了他的异常,找来了三爷。师傅是他最敬重的人之一,然而当时,却跪在三爷和他面前,求着他去用药——只因为继续任他这样嘶嚎下去,他的嗓子一定会毁于一旦,和三爷也从此势成水火,而烟瘾却不一定能够解除。他是师傅的台柱子,是京城里响当当的戚老板,拼不起这个风险。
    他的拒绝越来越无力,最后半推半就地被三爷喂下了烟,抽上的那一刻,那种骨子里的麻痒难受如潮水般褪去,他就像是呆在母亲的腹中一样,温暖如同置身天堂。就像别人说过的,一旦烟瘾发作过一次后再继续服用,那么你就再也无法忘记那种发作时麻痒难耐,吸食时如登极乐的强烈对比了。戚从雪从来不是一个坚强的人,所以在那之后,他再也没有勇气去戒烟,越陷越深。
    如今韩貅代替了戚从雪,当然不会放任自己也吸食下去。他也有过烟瘾,还一抽抽了十几年,抽得自己没了命。所以他很清楚这东西有多祸害人,又有多么让人离不开。但是当初他死的时候戒了一次,那么现在精神上没有依赖,仅仅对付身体的惯性,他有信心能够戒掉第二次。
    电光火石间,一番心情的波动,他抬起头,慢条斯理地将自己沉重的头饰一样样接下来,曼声道:“三爷做什么这么生气,倒开始和我翻旧账来了。三爷对我的大恩大德,从雪这辈子都不敢忘,只是三爷莫不是忘了,五日后是什么日子?”
    没有选择像戚从雪那样,直截了当地拒绝,然后表露出自己对大总统近日与东瀛人过从甚密的厌恶。自然也就让三爷没机会彻底撕下那张道貌岸然的脸皮,将烟瘾的事情拿出来威胁。
    三爷一愣,细细回想:“五日后怎么了?”
    “三爷这记性也真是奇了,往日什么都不会忘的,这回不过是总统先生请几个东瀛人喝喝酒罢了,倒让你重视得什么似的。”戚从雪看似调侃实则挖苦了一句,“五日后不是北宁军得胜回来的时候么?一年前您为了从雪得罪了宋司令的儿子,当时不是许诺,待宋司令得胜回来,让从雪给北宁军的军爷们唱一曲,好让老爷子消气么。”
    三爷悚然一惊。没错,北宁军!
    总统和东瀛的约定已经是势在必行,多一个戚从雪不过是锦上添花,然而可惜的是,这次玉成好事的并非是三爷,而是总统心腹应天来和他在东瀛留学时的同学在其中穿针引线。由于这条约的特殊性,双方都瞒得紧,等自己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大局已定。三爷为了稳固自己多年不回东瀛而有些动摇的地位,才决定把捧在手心那么久的戚从雪送出去讨好那两位军部上将,但他也清楚,一个戏子对自己在总统和东瀛中间的地位,还是不会有决定性的改变。
    但是,如果自己能够借戚从雪搭上北宁军的宋司令,这个让总统耿耿于怀又不得不容于卧榻之侧酣睡的人,那么自己的地位自然就大大不同。
    这么一想,顿时三爷的算盘打得哗哗响,不用怎么挣扎他就可以将五日后那个原本看得十分重要的约定抛诸脑后,满心想着怎么专攻北宁军这条线。
    韩貅从镜中看到他蹙眉深思的模样,嘴角勾出一个冷笑,悠然道:“凡事总得讲个先来后到,有商有量,这事儿啊,早几天就被电台报纸什么的传遍了,怎么,没人和三爷念叨这事?”
    漫不经心地对三爷手下那些为虎作伥的真汉女干放了把地图炮,韩貅看着镜中人渐渐显露出原本的模样,就算用他的眼界,也觉得是风情万种,甚是满意。他站起身,斜斜伸了个懒腰,然后踩着轻飘飘的步子,取下了一套上青长袍,收拾一番后便是个干净清爽,阴柔俊俏的美男子。只头上那裁得短短的头发让他有些不适应,但想到这毕竟是破除旧染污俗的规矩,总比前清那金钱鼠尾的猪辫子看着顺眼,也就没了抱怨。
    三爷闻言也是心中一凛,他干的事本就是见光死,最是多疑,何况他知道戚从雪全幅脑子都堆到唱戏上,也干不出挑拨离间的事,当即就有了好几个怀疑对象。
    深觉内忧外患,三爷迫切地懊悔起自己之前话说得太重,回过神,发现戚从雪已经收拾好自个儿一副要回去的模样,神色寡淡,心知是自己那话惹着他了在摆脸色。连忙露出微笑凑过去。
    这一凑,一定睛,他就有些晃神,怎么这戚从雪的模样出落得越发俊俏了?
    三爷并不是一个好色之人,他之所以对戚从雪另眼相看,完全是因为知道戚从雪的相貌、身段、嗓音足以让京城那些戏痴们如痴如狂,这才一直维护,想要在合适的时候卖出个好价钱。
    所以,并不是从前那些人的欺辱让三爷“英雄救美”,只是因为价钱不够高。
    韩貅和后来的戚从雪而很明白这个道理,三爷更清楚自己是个怎样的人。所以在一晃神之后,他反倒越发开怀——“戚从雪”这个产品的成色越好,也就意味着他能开出的价钱越高,这让他如何能不乐。
    这样的想法让他嘴角的笑容越发真诚:“怎么,阿雪生气了?嗨,我刚刚那是一时冲动,嘴巴没把门,阿雪千万别忘心里去……这个,阿雪说得对,凡事总得讲个先来后到,有商有量才是正理,这样,我做主,你呢,继续唱你的戏,五天之后的约会,我去帮你回了。”
    这是临了还不忘给自己揽功呢。
    韩貅嘴角那清浅客气的笑意加深,虽然依旧显得假模假样的,但起码已经愿意理人了:“那可真是难为三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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