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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年，爸爸妈妈没有回来，也很少有消息传来。在这场灾难中，女孩的家在人类和机器人的冲突中受到了部分损坏，但女孩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她的机器人很好的保护了她。

　　即便这样，灾难过后，她的机器人也被要求征回。她想藏起Ta，想一起逃走，想告诉那些人她的机器人不是坏人。最后，父母单位的那个叔叔过来她家，向她保证，机器人重装后，一定会还给她，只是会没有了记忆。这是为了保护人类，如果不这样做，机器人只能被销毁。

　　她哭着妥协了，机器人在一个傍晚被带走。她没有其他办法，却仍觉得自己背叛了Ta。

　　等了两个月，她终于可以领会自己的机器人，她从早上一直等到傍晚，终于看到了Ta，还是那个小个子，从自己12岁超过Ta，自己一直在长，而Ta一直没变。

　　她牵着Ta的手一起回家，她想和过去那样，Ta会做饭给她吃，会陪她一起晒太阳，会比自己都熟悉自己的喜好和习惯，可是，一切都没有了。机器人的记忆已经被抹去，Ta们一同经历的一切，只剩女孩自己记得了。

　　

 

　　☆、四、照片

 

　　说完故事，Hailey看着K，说：“K，你知道女孩和机器人的名字是什么吗？”太阳的光线又斜斜地照在他们脚下，又是傍晚的那个时间了，逆光中，Hailey的脸显得忧伤而又充满期待。

　　“Hailey和K。”K没有调用任何程序，一段代码跳出来替Ta做出了回答。

　　“你果然知道。”Hailey笑着看向K，“你知道吗，重装过的机器人，都不超过强人工智能，不会产生主动干预，也不会聪明到能把这个故事移植到我们身上，你还有原来的记忆是吗？”

　　机器人多是根据样本形成统计规律的逻辑模式，能够直接判断故事讲的就是他们。一定是K回来了，只有K才拥有和她一样的记忆。只是K藏了起来，是还在生她的气吗？还是害怕被人发现？

　　“我不知道，Hailey。”K的系统有点混乱。

　　“你是怨我没有保护好你，你不想告诉我你回来了吗？”Hailey的声音有些哽咽。

　　“我不知道，Hailey。”K抬了抬机械手臂，指尖触到她的脸，“你别哭，我没有骗你，我只有看到你之后这48小时的记忆。”

　　“那你为什么会有这些反应？”

　　“我不知道，Hailey，有几次有异常代码跳出来，不是我调用的程序。”说完，K扫描她的表情，没有惊慌，没有害怕。

　　“真的吗？我曾经在你的程序中藏了一段代码，希望不会被他们彻底清除。可你回来那天我看过你的光脑，已经没有任何痕迹了，怎么还会有异常代码呢。”Hailey说到后来像是自言自语。

　　“我不知道，Hailey。”

　　“再让我看下你的光脑好吗？” 

　　“好的，Hailey。”

　　Hailey拉着K向二楼走去，到了门口，她突然停下来，然后转身看着K说：“不，现在不能用我的光脑查看，那个是联网的。”

　　她又拉着K走回一楼，然后坐在椅子上，直视K的屏幕说：“K，这是我们两个的秘密，不要对任何说异常代码的事。我之后再想办法，关闭光脑F的外网连接再说。”

　　“好的，Hailey。”K回答。

　　Hailey看着K，然后突然笑了，上前慢慢的拥抱了Ta，说：“你一定是回来了，在和我捉迷藏吗？真好，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K觉得自己的光脑已经不转了，外壳温度开始上升。 

　　第四天，K开机醒来，给Hailey 准备了早餐，牛奶麦片粥、全麦面包、培根卷、煎蛋、水果沙拉。

　　“早，K。”Hailey在7：30准时下楼。

　　“早，Hailey。”K替她拉开椅子。

　　Hailey来到K面前，先在Ta的屏幕前晃了晃脸，然后举起手，笑着说：“我洗干净了，K，要检查吗？”

　　“干净，请用餐，Hailey。”K的幽光屏闪着。

　　她笑着坐下来用餐，“嗯，今天的煎蛋好吃，沙拉温度也恰好。”

　　“很开心你喜欢，Hailey。”K的光脑转速好像快了。

　　“嗯，下次培根卷再煎多一会好吗？”她继续边吃边说着。

　　“好的，Hailey。”K记录下来。

　　“谢谢你，K。”她抬头看K说。

　　“不客气，Hailey。”

　　“好吧，我们就不用彼此客气了。”她笑了，然后继续吃早餐。

　　早餐后，Hailey要去工作室，上楼之前，她拉住K说：“我现在为人工智能中心编写程序，就是爸爸原来的工作单位，是李叔叔介绍的。”

　　“我知道了，Hailey。”K记录下她对我说的话，但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这个。

　　“我以前都是编写一些基础程序，没接触过强人工智能的核心代码，我现在查找资料，看能不能找到办法，重新检查你的光脑。”

　　“Hailey，我的光脑里藏了什么吗？”昨天Hailey对K说过那个故事后，Ta全面扫描了自己的光脑，没发现任何异常。

　　“我不知道，K。我曾经在你的程序里写的那个隐藏代码，是希望你被重装的时候，能将记忆压缩存进去，即便不能全部保留，哪怕一部分也好。”Hailey说着，脸部表情忧伤。

　　“我也不知道能不能逃过检查，只是哪怕有一丝希望，我也希望你能记住我们一起长大的日子。”她继续说着。 

　　“Hailey，对不起。” K觉得自己如果有表情，应该和Hailey现在的表情是一样。

　　“傻瓜，不是你的错，是我没保护好你。”她双手放在K的幽光屏两侧，眼睛就在Ta的幽光屏前。

　　“Hailey，你很好。”K没有之前的记忆，可是从Ta开机遇到她开始，一直都是开心的记录。

　　她笑了起来，眼睛都弯了。

　　“K，你有没有过去的记忆，都这么善良，你才是最好的。”她又将K抱在怀里，K的光脑又停摆了。

　　之后，Hailey去工作，K打扫房间卫生，整理物品。二楼有一个书房，现在的纸质书籍是作为珍贵物品归类的，K整理的时候，动作很小心，避免破坏纸张。

　　在清理过一层层的书架后，Ta在一个格子里，发现了一个小飞碟机器人，是一种自动拍照的相机。停顿了一下，没有可调用的程序，也没有禁止程序，Ta坐在地毯上，打开小飞碟的存储卡，一张一张看起照片来。

　　第一张，是一男一女，穿着西装和婚纱，判断是婚礼照片。女人长的很漂亮，很文静，和Hailey有一定的相似度。男人的长相K并没有记忆，可是并不陌生，跳出来一串代码，让K察觉自己的光脑展现的情绪是忧伤。

　　K没有扫描那串代码，因为Ta的注意力很快转移到第二张照片上，还是那两个人坐在椅子上，抱着一个小婴儿，旁边站着一个圆头圆脑的机器人。尽管造型有少许的改变，但K还是认出那个机器人是自己。而那个小婴儿，无疑就是Hailey。

　　第三张照片，是那对夫妇扶着小婴儿在学走路，而对面就是那个机器人张开双臂的姿势，好像随时准备接住扑过来的宝宝。

　　第四张，是机器人牵着已经学会走路的宝宝在前面走，那对夫妇牵着手跟在后面。宝宝穿着小裙子，耳朵旁插了一朵小花，手紧紧攥住机器人的一根机械手指，脸上开心的笑着。K摸着照片上那张笑脸，摸着那曾经紧紧倚赖自己的小手，第一次觉得，要是有那时的记忆就好了。

　　第五张，小女孩已经扎起了小辫，依然穿着小裙子。画面是机器人背着小女孩，走在门前长长的斜坡上，小女孩大概睡着了，闭着眼睛趴在机器人的肩上，斜斜的光线从旁边照射过来，模糊了人和机器的界限。

　　第六张，机器人举着小女孩，两人努力的够着海棠树上的海棠果。是的，院子里有一颗海棠树，就像他们现在栽在院子里的位置。

　　第七张，机器人把小女孩抱在怀里，两个人坐在秋千上，小女孩的裙角飞扬，开心的笑着，仿佛隔着照片都能听见她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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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张，机器人和小女孩坐在海棠树下的长条椅上，小女孩左手拿着冰淇淋，右手拿着勺子伸向机器人，好像在让机器人吃冰淇淋的样子。

　　下一张，那对夫妇抱着小女孩，机器人站在旁边，好似女孩刚出生时候的那张照片，只是小女孩已经长大了许多。

　　小女孩在照片中一点点长大，身边自始至终有那个机器人的陪伴。一张是一起在草坪上晒太阳的；一张是机器人坐在长条椅上，女孩躺在机器人腿上的；一张是机器人和女孩一起在后园摘樱桃；一张是机器人放映资料给女孩讲课的；一张是机器人和女孩在旅行的路上；一张是机器人双手捧着一个蛋糕给女孩过18岁生日的；一张是两人躲在地下室里，机器人紧紧抱住女孩的；一张是一个男人拉着机器人离开，而女孩在后面泪流满面的……

　　最后一张是一幅画，非常稚嫩的笔划，看上去是小孩子画的。四个人牵着手，从左到右是爸爸、机器人、小女孩、妈妈。这幅简笔画和K刚来到这里时，在二楼看到的Hailey凝视的屏幕上的那幅画、和Hailey铭牌背后的那幅画，是一样的。K终于知道那是什么，是Hailey的家人，而家人中，有自己。

　　K突然意识到问题所在，自己为什么会理解这些？为什么会有类似人类的情感？Ta的光脑中究竟藏着什么？没有答案。

　　K离开书房，来到院子里，花和草还没有迹象，树木倒是郁郁葱葱的样子。Ta来到海棠树下，看着那棵海棠树，然后，来到长条椅上坐下，静静的坐着。

　　二楼的窗子里，Hailey也在静静的看着K。她把自己要做的事告诉K，像过去那样，做什么都和Ta商量。也许Ta现在还想不起，可是Hailey相信，K的光脑中一定还藏着那段代码。否则不会那么快就类推出她喜欢的口味，不会独自坐在长条椅上，仿佛像过去那样，静静的等着她。

　　

 

　　☆、五、说谎

 

　　第五天，K给Hailey准备了早餐，云吞面、煎蛋、小咸菜、果蔬汁。

　　她没有提出改进意见，吃得很满意。K并没有按照调用程序做，而是一串代码给了Ta指引。而Hailey也没有意外，他们都知道Ta的光脑中存在着异常，不知道是好的，或者不好的。只是，都有些期待。

　　之后，他们各自做自己的事，空闲的时候，就一起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看着院子，或者坐在海棠树下遮荫凉。

　　K的光脑中时不时跳出代码，让Ta能够更理解Hailey的表情、行为，短短的时间，他们越来越默契。而K的行为越来越像个人类，不再隐藏。

　　第十天，Hailey还是没找到查找K光脑中异常的代码的方法。

　　吃过早饭后，她说：“K，我想回人工智能中心找些资料，你要和我一起吗？”

　　她知道也许保护K的最好办法是把Ta藏在家里，谁也不会发现Ta的异常。可是，K还是想出去的吧，和她一起，面对外面的世界。

　　“我要和你一起，会不会麻烦？”

　　“不，不会，我们一起去吧。”她笑着说，视线滑过K胸前的身份铭牌。

　　他们锁好门，Hailey开着车带K出发。他们经过门前长长的斜坡，经过一片和他们的房子类似的居住区，进入城市的中心区域。

　　城市街道很宽，两边多是六、七层左右的建筑，有些建筑正在施工中，看上去曾经遭到严重损坏。街上的人不少，匆匆行走的，忙忙碌碌的，面部表情都很严肃。一路上只看到两三个机器人经过，大家都警惕的避让过去。

　　车子开到几个高层大厦附近，玻璃幕墙反射着冰冷的光。Hailey把车子停到附近，带着K走进大厦。在入口的时候，一个穿着制服的人将他们拦下来。

　　“机器人请走这边的通道，扫描身份铭牌。”他看着Hailey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