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东儒愕了一下,以为许若梅还虚着身子,“郎”字中气不足,唤成了“兰”,他只觉得酥媚无比,情不自禁地将许若梅搂入了怀中。
“若梅,你又可知我有多想你?”
那次郊外踏青,情不自禁的后果自然是衣裳尽解,散落在了马车车厢之中。
反正已是他的未婚妻,早一日洞房,晚一日洞房,又有什么不好的?
当商东儒还沉浸在许若梅的温柔梦中,他完全不知道欢蛊会在一夜缠绵后就此死亡,更不知道醒来的许若梅看见这样的场景,是怎样的生不如死?
只是,马车上并没有匕首,许若梅想死,也找不到死的法子。
她匆匆把衣裳穿好,泪水却不曾停下一刻,她跳下了马车来,快步往河边跑去。
若是她死了,至少在兰心中,她还是那个冰清玉洁的许若梅。
“兰,对不起……”
许若梅绝望地走入河中,当河水即将漫过胸口,身后便响起了阿竹的声音。
“你死可以,但是请你死得远远的!莫要让兰师姐看见你这具残花败柳的尸首!”
许若梅凄凉地一笑,回过头来,“我如今死都死不得么?”
“你死了,兰师姐也不会独活!你已经对不起她了,难道还要她搭条命给你么?”阿竹的话刺得许若梅的心痛得厉害,却戳到了许若梅的软处。
她已是不洁之人,兰若是与她一起下了黄泉,她欠兰的就不止是一句承诺,还有她的一条命。
阿竹冷冷看着许若梅迟疑的表情,她咬牙道:“你把兰师姐还给我,我保证,我会比你还对她好!”
“兰……”绝望的泪水簌簌而下,仿佛没有休止,许若梅不知道阿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更不知道自己在河中站了多久。
她唯一想明白的是——她已踏入了地狱,不能让兰跟她一起煎熬。
许若梅掬起一捧冰凉的河水,泼上了自己的脸,想让心底那些灼热的痛冰凉下来,从此做一具没有感情的行尸走肉,就这样与寻常人一样相夫教子到老。
在马车上醒来的商东儒发现没有怀中人已空,他连忙穿了衣裳走下马车,四处找寻许若梅的身影。
“若梅!你这是在干什么?快上来!”商东儒大惊,还以为是自己的放肆,让许若梅有了轻生的念头。
“我只是……想洗洗……洗干净些……”许若梅背对着商东儒,涩声道,“商东儒,给我点时间,养养身子,待我好些了,我便跟你回灞陵,做你灵枢院的少夫人。”
商东儒释然笑道:“好,你要想多久,我都等你!”
“让我……静静……”
“好!好!”
那时的商东儒只是个痴儿郎,他以为这是女子失了贞CAO后的落寞反应,他的表现也像是个未婚夫该有的表现。
许若梅回去之后,又大病了一场,一个多月之后,终是能下床走动。
可她才坐起来,便被娘亲按了回去。
“娘?”
“傻丫头,都有身孕的人了,你这身子又这样差,还是多躺着养养好。”
“身孕?”
“嗯,东儒与你爹都把出来了,还能有错不成?你们啊,就是不守礼,日后定会有人笑话你们,不知羞啊。”
许若梅眼眶一红,手指抚上了自己的小腹,眼泪滑落的瞬间,凄声道:“是该……了结了……”
“了结什么?”
许若梅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说下去的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又到了番外交待上一代恩怨的部分,虐。如果不想看,可以等三天继续看正文。
PS:里面的剧情算是补完,也可以让大家知道齐湘娘的狠毒是怎么一步一步出来的?
兰摧玉折:
【解释】 摧:折断。兰草被摧残,美玉被折断。原指守身贞洁而死。后多作哀悼人不幸夭折之辞。
【出处】 南朝·宋·刘义庆《世说新语·言语》:“毛伯成既负其才气,常称:‘宁为兰摧玉折,不作萧敷艾荣。’”
☆、第85章 1314
阿竹以为,渡头许若梅那一番绝情断爱的话,能让兰师姐从此心死,她可以一直陪着兰师姐,用她的温柔将兰师姐心里的伤口治愈。
可是,她总是想得太简单,就在师父逝世后没多久,从她生命中消失了许多年的爹娘出现在了蛊医谷,强行将她带回了灞陵。
原来当年的骨肉离散只为了让她拜入蛊医谷门下,她的爹娘其实一直都在她的身边,看着她一步一步地长大成人。
“从今天开始,竹儿,你有个新的名字,叫做湘娘,我齐家的长女,齐湘娘。”
这是久别重逢的娘亲给她的新名字,她静静坐在铜镜边,看着镜中的自己,心头想的自始至终只有兰师姐。
不知道她现在一个人好不好?有没有还在借酒消愁?
“咯吱——”
房门被人推开,走进来的是她的亲爹爹。
“已经备好了,让湘娘进来吧。”
“要去哪里?”齐湘娘愕然看向爹娘,眉眼依旧,可却笼着一层淡淡的陌生感。
“你这容貌实在是太过平凡,爹爹这是在帮你。”
“爹爹的意思是?”
“换脸。”
“不!我不要!”
爹娘却瞬间沉了脸,“为了齐家的荣辱,湘娘,你必须这样!”
“我若是变了脸,兰师姐便再也认不出我了!”齐湘娘骇然摇头,退到了墙角处,哀声道,“我求求你,爹爹,娘亲,你们让我做什么都行,不要换我的脸,好不好?”
爹娘对视了一眼,长长一叹。
齐湘娘以为事情有了转机,亲娘朝他招了招手,“来,娘亲不逼你。”
齐湘娘顺从地走了过去,亲娘的手顺势搭上了她的肩头,她只觉得被什么狠狠戳了一下,眼前便瞬间陷入了黑暗。
等她醒来,她知道有些事情已经回不去了,她的面容,她的自由,她的情,一切的一切,全部都没了。
铜镜中的她虽然美了不少,可终究不是阿竹的样子,兰师姐定是认不出来了。
她在家里哭了许久、许久,却发现一切皆是徒劳。
从一开始,她就是齐家的一枚棋子,故意被亲族丢在临淮,目的只为了混入蛊医谷,探知白丞相多次来临淮到底是为了什么?
如今,齐家想知道的,她已尽数奉上,可齐家想要的,她还没有完成。
“湘娘,接近商东儒,做灵枢院的女主人!”这是爹爹下的命令。
齐湘娘摇头,并不想做灵枢院的女主人。
“别忘了,你的兰师姐是一个人在蛊医谷。”爹爹的话带着满满的威胁。
齐湘娘身子猛烈地一震。
“听话,湘娘。”
“是……”她几乎是颤抖地说完这个字,将泪水尽数埋在了心里。
她暗暗想着,“兰师姐,别怕,这次我来护着你,我不会让你有事的。只要你能好好的,让我做什么都可以。等我做完这些事,我便来带你走,我们有多远走多远,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陪你一起到老……”
于是,齐湘娘在齐家的用心安排下,成了一朵解语花,变成了商东儒外间的红颜知己。
或许,从一开始许若梅就注定是她的宿敌,这世上有她齐湘娘,就不该有许若梅。
十年前是因为兰师姐,十年后却因为商东儒。
当年争兰师姐,她没有赢,许若梅也没有赢。可现在争商东儒,她却赢得轻轻松松,许若梅输得一败涂地。
看着许若梅憔悴的样子,齐湘娘起初觉得畅快,后来却渐渐地多了一丝恻隐之意。
直到那一日——
天上还在飘着雪花,像往常一样地,许若梅静静地一个人在灵枢院山腰的梅园赏梅。
这是难得的机会,她可以与许若梅好好说上几句话。若是可以劝许若梅遁入空门,让出灵枢院夫人的位置,齐湘娘是可以留她一条命,放她孤独终老的。
可是齐湘娘万万没想到,那一日的梅园之中,竟出现了那个她日思夜想的兰师姐。
也就是那一天,齐湘娘才知道,真正输的那个,其实一直是她。
兰师姐心里永远都有许若梅,而许若梅也从来都没有放下过兰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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