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能看出来的就是日期上的问题,但是那大多集中在二十年前,前后都有些零散的,她也找不出什么头绪。
“这些报纸上有什么特别的内容吗?”
许之岚抑制不住好奇,摊开其中一份报纸翻看起来。
那时的报纸还没有现在这么厚,大部分都是本地的新闻。
十几年前网络还没有兴起,电视也没有完全普及,新闻主要还是靠报纸来传播。
许之岚并不是云城本地人,对于报纸上的消息大多也是一头雾水。
“好像都有同一场事故吧……”
赵安然想了想从报纸堆下翻出了一张白纸,上面是先前丁殊离开前丢给她的清单。
“姐姐说要照着这个复印——‘安全事故’、‘邵’、‘工程承包’、‘心脏病’、‘遗孤’……之类的,就这几个字?什么意思啊……”
赵安然翻来覆去地看着那张纸,也没能看出更多的字来。
“难不成还要我们一张一张看?”赵安然眉头都不自觉地拧起来,看着那堆报纸有些绝望,“不会吧——这么多得看到什么时候啊……”
……
丁殊到清江苑门口的时候,远远地便看到一片灯火通明。
不知从何处聚集而来的人群围成了一圈,指指点点地交谈着。
一片嘈杂的人声当中传出了警笛的鸣响。
这大概是这片破败脏污的土地上最热闹的时刻了。
丁殊穿过人群,挤到前面查看情况。
一个妇人跪在警车面前,拽着警察的衣角,哭得声泪俱下。
丁殊认出来,那是唐璐,也就是唐雨芯的养母。
唐雨芯就站在她母亲身后不远处,微微低着头,神情莫辨。
“人是我杀的,跟我女儿没有关系,你们要抓就抓我吧!”
妇人忽地提高音量叫了出来,她朝警察伸出了双手,露出恳切的表情。
“你们带我走吧,我才是凶手,跟其他人都没有关系!我认罪!把我带走就好了,放过我女儿吧!”
唐雨芯的身子微微颤抖起来。
第30章 30
30.
唐璐被带走了。
围观的人群看看还愣在原地的唐雨芯,纷纷摇着头,惋惜地叹着气,慢慢散开了。
所有人都在震惊意外,仿佛先前就与这一家母女多亲近一样。
没有人怀疑所见到的“真相”。
只有丁殊还停留在原地未走。
唐雨芯抬起头与她对视,没有人说话。
最终唐雨芯先低下了头,抿着唇转身回了屋子,随后就是大门关闭时带起的一声巨响。
先前躲在巷角抽烟的余柯缓步走到丁殊身边,他穿着便服,轻易地就淹没在了刚刚的围观人群中。
“一个小时前,唐璐报警说要自首。”余柯说。
这是丁殊不久前在图书馆接收到的消息。
也是她此时会出现在这个地方的原因之一。
“在她家搜出了覃雨彤的手机碎片,除此以外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除了自首也没有别的了?”丁殊问。
“说是看到她一直欺负女儿,一时恼怒就杀了她。”
余柯丢掉烟头,用脚尖碾熄了火星,停顿了片刻。
“……除此以外就没有别的了。包括时间地点,还有凶器,什么都没说。”
“漏洞百出。”丁殊挑了挑眉。
“是啊。不过这也算是一个突破口。”余柯盯着唐家的那一户门,“手机碎片已经带回去鉴定了。当天的监控也重新调出来了,希望能有点新的东西。”
“你怀疑她?”
“根据她交代的情况……基本可以确定她肯定是知情者,至少也是直接接触过尸体的。”余柯说,“我有预感,在唐璐身上,我们能有最关键的突破。”
“唐雨芯不需要跟着去吗?”
“很遗憾,目前为止,暂时不能带走她。”余柯并没有多失望,“不过这种反应来看,我们推测的可能姓还能再往上提一提。”
面对母亲被当面抓走的事,唐雨芯表现得太平静了。
这样的冷静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女儿身上,反而只会让人后背发凉。
而余柯想到了“破绽”两个字。
“嗯。”丁殊点了点头,沉默片刻又提出了一个问题,“唐璐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自首’?”
“谁知道呢,也许最近针对她们的调查让她察觉到了什么。”余柯耸了耸肩,“也许只是一位母亲的本能而已。”
“爱着女儿的母亲?”丁殊顺着他的话继续发出疑问。
“大概是吧。”
“真的是这样吗?”丁殊转过头,看向余柯的眼睛,自言自语似的重复,“就是这样简单的理由吗?”
听到丁殊的话,余柯不知怎的,忽地心头一跳。
“不管理由是什么,我们很快就能得到真相了。”余柯加重了语气,“快了。”
“但愿吧。”丁殊转过身,“既然这一场戏看完了,我就先回去了。”
丁殊朝余柯摆了摆手,便准备走了。
“丁殊。”余柯叫住她,却半晌没有再说话。
“什么事?”丁殊回头问。
“就是……”余柯挠了挠眉心,似乎有些苦恼,犹豫许久才问出了口,“就是那个邀请函的事……你最近还有收到吗?”
“跟这个案子有关?”丁殊微怔,面上却不动声色。
“不,没有。”余柯下意识否认,“不一定,可能只是我太敏感了——你最近还有收到吗?”
余柯还在锲而不舍地追问,好像真的对这个问题很在意一样。
“大概没有了。”丁殊挑了挑眉,语气敷衍,“没怎么在意,你要吗?”
“不,不用了。没有就好。”余柯心不在焉,并没有多加怀疑,点点头放下了心。
在这个晚上,除了这一场闹剧一般的自首戏码以外,便再没有什么其他有价值的信息了。
丁殊直接回了家。
连日在外奔波,丁殊待在家里的时间屈指可数。
事情临近尾声,真相也基本摸清了头绪,于是透支的精神终于化为了疲惫,浪花似的一阵阵涌上来。
一进家门,丁殊眼前一黑,只能凭着最后的本能反手关上门,踉踉跄跄地倒进沙发,闭上了眼。
窗户没有关严实,缝隙里有微风吹进来,窗帘微动。
除了轻柔冰凉的风声,世界一片寂静,只余丁殊一人。
伴随着微风的频率,丁殊慢慢蜷起身子,跌入黑暗之中。
第二天,当赵安然抱着厚厚一叠资料,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打开门的时候,一眼看到的就是躺在沙发上的丁殊。
丁殊面朝着门的方向,整个缩进沙发的一角,看起来睡得很沉。
她闭着眼的同时还皱着眉,似乎梦见了什么不好的事。
“姐姐”两个字刚发出了一个短促的音节,便又被赵安然硬生生的咽下。
所有委屈想要抱怨的情绪也悉数消散。
这是赵安然第一次看到丁殊睡着的样子。
即使在相识一个多月的现在,丁殊整个人对于赵安然而言依然是一个巨大的迷。
只是一开始单纯的好奇慢慢偏离了轨道。
丁殊的形象在赵安然的意识里越发的清晰,不知不觉间,她便已经理所当然一般对“姐姐”投入了太多的关注。
但赵安然从来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即便时常被无视,她却仍乐此不疲地想要接近这个人。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近乎本能。
这大概就是缘分吧。赵安然也会这么想着。
然而直到这时候,赵安然才恍然惊觉,实际上,她仍对丁殊一无所知。
不知道她的年龄,不知道她的家庭,不知道她的过去,不知道她选择这个工作的理由。
自然也不知道她所背负着怎样的沉重负担。
也许以后会慢慢了解的。
毕竟未来还有那么长。
而此刻……相较之下,她还是更喜欢平时丁殊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赵安然说不清心头突然梗住一样的感觉是什么,她只是不想去打扰丁殊。
于是她试着放轻动作,却反而束手束脚小心翼翼地连门都不敢进了。
最终她也只能站在门口发起了呆。
于是当丁殊睁开眼睛的时候,一眼看到的就是站在门口神游的赵安然。
“……你这是准备给我当门神呢?”丁殊开了口,声音显得比平时更低哑一些,她停了一会儿才继续说,“进来吧。”
说完,丁殊便闭上了嘴,用手臂挡住眼睛倒回去,不再说话。
“姐姐?”赵安然惊醒,三步并两步进了屋,将手里的资料放下,又奔到丁殊面前,紧张兮兮地问,“姐姐你感冒了?要喝水吗?喝点热水还是吃点药?”
丁殊拽住在原地打转的赵安然的衣角,在她停下来的时候又朝她招招手。
赵安然顺从地蹲在丁殊面前。
丁殊泄愤似的,伸手揉了揉看起来异常乖巧的小姑娘的脑袋。
虽然看起来恶狠狠的,却用不上多大力,赵安然好脾气地任由她揉。
直接在沙发上睡一晚外加不关窗带来唯一的后果就是感冒。
丁殊也不确定自己是累的,还只是单纯的感冒,她已经很久没有生过病了。
浓重的鼻音、干涩疼痛的喉咙还是其次,浑身无力和眼前的天旋地转才更叫人难以忍受。
不过丁殊也不指望小公主照顾她,躺回沙发回了会儿神,还是挣扎地坐起来,自己去厨房烧水。
赵安然转了一圈没看到任何药物存在的痕迹,便扒在厨房门口看丁殊。
厨房算是赵安然的禁地,自从上次丁殊说过之后,一般情况下她都不会再进去。
“姐姐我帮你去买药吧?”赵安然紧张地问。
“……不用,我不吃药。”
丁殊灌下一杯水之后,喉咙才稍微好一些,只是钝钝的痛感依然刺激着她的神经。
她的手微微颤抖着,几乎握不住杯子,但面上仍是如常,只是恹恹的,有些提不起精神。
“那姐姐要不要去医院?挂水快一点啊……”赵安然仍在担忧地絮絮念叨着。
“不去。”
“那喝点生姜水?红糖水?要生姜红糖吗?我去买。”
“不用。”
“那……”赵安然想不出其他的对策了,“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嗯。”
赵安然兴冲冲地从房间里抱来了被子和枕头,放在沙发上整理好了,还塞进去一个热水袋。
丁殊瞄了眼手机,没有收到什么新的消息。
她把手机扔到一边,有些无奈地躺回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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