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佳搭档 作者:舒语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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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时负责招呼丁灿的小护士看到他的视线,总是笑着安慰他。
“小灿很喜欢外面吗?没关系,再过几个月你也能自己出去看啦。”
丁灿只是歪歪脑袋,朝护士姐姐露出一个单纯的笑,他说:“好啊。”
护士小姐被干净漂亮的笑容击昏了头,只顾着捧着小心脏被萌得嗷嗷叫了,也没有注意到任何不对劲。
只有丁灿的主治医生盯着检测的单子,脸色日益沉重。
等到丁殊最后一次来看望丁灿的时候,外面飘起了这一年的第一场雪。
“姐姐,你先回去吧。”丁灿懂事地催促着姐姐赶紧回去,“再等一会儿雪大了就不好走了,你明天再来看我吧。”
丁殊看了看外面的天,确实已经早早地暗了下来,她也没有纠正丁灿的说法,其实是下完雪的第二天才是路最难走的时候。
“晚安。”丁殊收拾好东西,帮丁灿盖好被子,最后俯身吻了吻他的额头,“明天见。”
“晚安。”丁灿说。
丁殊回去的之后,丁灿就独自离开了病房。
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的怎么走的又走到了哪里去。
当晚值班的护士因为下雪天气转寒不放心,挨个敲门进了门询问供暖设施是否正常,只有丁灿的房间里没有。
真正意识到丁灿不见了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半夜,所有相关的医护人员都被惊醒,询问了病人值班护士医生、排查了监控,最终才在凌晨的时候找到了人。
丁灿就在楼下的花园里,蜷缩在那棵枯木的背后,旁边还有长椅的遮挡,若不是挨个排查了监控,根本没有人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而根据监控的画面,他似乎真的只是出于自己的意志走出了病房,一直走出了住院部的小门,又在半个小时后走回来,蜷缩到那棵树下的凳子下面。
他看起来很轻快,脸上还挂着笑。
配上黑暗的背景之后,反而显得有些诡异,有几个胆子小的几乎被当场吓得惊叫出声。
但很快,那些受到惊吓的人又在找到丁灿后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丁灿被发现的时候,满脸通红,身上滚烫得吓人。
他只穿着单薄的病号服,虽然是冬款却也抵不住外面冬日的严寒,更何况,这一夜雪都未停。
没有人在意他到底出去干了什么,所有人的第一反应就是赶紧抢救。
丁灿的主治医生被连夜从家里叫醒,从城市的另一端赶到了医院。
等医生到医院的时候,丁殊已经站在急诊室的门口了。
她的目光没有焦距,只是虚虚地盯着急诊室的门,眼下一大圈青黑,黑色的眼睛却亮得吓人,像是迎风的烛火,不知何时就要灭了。
她背挺得笔直,仿佛一旦有了任何弧度就整个坍塌下去一样。
医生只来得及胡乱跟她点点头,并在进门前匆忙回头看了一眼。
无声地站在黑夜中的人没有给出任何反应,似乎已经提前预知了结局。
抢救持续了很久,丁殊就从天刚蒙蒙亮站到了天色微曦。
偶尔旁边有护士上前询问要不要休息一下,她也给不出任何反应。
若不是过去总是看到她,护士们都要以为这其实就是一座雕塑了。
丁殊经历过那么多次送着弟弟进急救室的场景,却没有一次像这次一样那么没有底气。
麻木和空洞从胸腔的位置打开了一个缺口,然后慢慢像四周腐蚀着,试图吞噬这副躯壳。
丁灿是丁殊一手带大的孩子,她永远都知道他在想什么。
就算当事时并没有所觉,她也能在事后第一时间察觉他的想法。
他也不要我了。丁殊这么想。
巨大的悲凉混着委屈瞬间淹没了她。
她的弟弟、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也要这样决绝地丢下她了。
这个想法终于慢慢填满了丁殊的认知。
她的眼睛干涩,却连眼泪都留不出来。
因为太累了。丁殊这么对自己说。
他为了自己坚持了这么久,终于在看到那扇门的时候,义无反顾地跳回了深渊,回到他本该回的地方去了。
医生走出来的时候,几乎不忍心跟丁殊说上一句话,但他捏着堆满疲惫的眉心,不得不上前交代了抢救的结果。
“节哀顺变。”这是医生唯一能想出的话了,他顿了顿,又想起丁灿最后说的话,“他说树下面有东西留给你——他走的时候是笑着的。”
“……我知道。”丁殊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我知道啊。丁殊盯着虚无的空气。她感觉到她的理智正理她而去,但在离开之前的某个瞬间,她的意识又前所未有的清晰。
她早就知道了,会是这样的结果。
从一开始带着丁灿离开孤儿院的时候就知道了,只是她的弟弟对她太过仁慈,才将这个结果推迟到了现在。
但是预料到是一回事,接受又是另一回事。
……
直到第二天秋零才接到了医生的电话。
因为丁殊一直待在丁灿的床边,不言不语不吃不喝,偏偏意识又无比清晰,没办法让人拖回去。
护士医生对她都束手无策,最终医生才想到了丁殊那个朋友。
秋零见到丁殊的第一句话不是安慰,而是问她:“赵安然呢?”
听到这个名字,丁殊才有了些许反应,她抬头看了秋零一眼。
“我让她不用来了。”丁殊坐在墙角边,背靠着墙,看着床的位置,“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但是也不至于关机吧。”
秋零也在丁殊身边蹲下,说实话她至今对丁灿“死亡”这个事实还有些恍惚,有些不敢置信,更多的是预感成真的荒唐感。
——怎么会呢,前天还好好的,所有的检查都没有问题,前天晚上告别的时候,还说好等他好了他们就一起去景城旅游,赵安然还积极地表示她要做导游……
不过才一晚,他们竟然就这样轻易地阴阳两隔了?
秋零脑海里的记忆慢慢回放,那个会乖巧地叫姐姐、捏着姐姐的衣角红了脸躲在姐姐身后、躺在病床上仍会微笑的男孩、少年,走马灯似的一一闪过,最终都被一块冰冷的白布所覆盖。
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秋零也想不通这个问题,她只能想起丁灿在最后接触得最对、也提起的最多的赵安然了。
如果他真的早就预料到这个结局,那么他为什么要那样迫切地接近赵安然呢?
只是为了将姐姐托付给她吗?
秋零觉得这个想法有些荒谬,于是她摇了摇头,将这个想法排除了出去。
“我听说小灿给你留了什么东西?”
秋零来之前就听医生交代了所有细节,医生就指望她能稍微宽慰一下丁殊,不要让她也想不开。
“……不知道。”丁殊勉强动了动眼珠子,很快又定住不动了。
秋零看到丁殊这么一副死气沉沉仿佛提线木偶的样子,再想起丁灿的死——
想到“死”这个字的时候,她的心头猛地跳了一下,仿佛一根针扎进去一样,一抽抽的隐痛。
但她也没有任何办法。
人死不能复生,然而活人又不愿意走出来。
秋零早就知道,这对特殊的姐弟之间的事谁也插不进手,就算她是与他们一同长大的也不行。
“我听说小灿曾经出去过一趟——”秋零只能试着用别的地方转移丁殊的注意力,“会不会是那时候……”
丁殊没有任何反应。
秋零叹了口气,只能自己把话接下去。
“你知道赵安然在哪儿吗?”秋零再次提起这个问题。
“不知道。”丁殊僵硬地转过头,死气沉沉的目光扫过来,“怎么了?”
“我联系不上她,我以为她会在你这里。”秋零坦诚道。
秋零不知道现在赵安然在丁殊那里算是个什么程度的地位,但毕竟她们朝夕相处了一年多的时间,丁殊对小姑娘表现得颇为纵容,也不像没有感情的样子。
但她又知道丁殊这人暖不热的,她们认识了大半辈子的时光,一起走过无数险境,秋零也不敢确定自己真的在丁殊心底占有一席之地。
——至少不能足以支撑起她后半辈子的信仰。
丁殊不算是个有信仰的人,但看前半辈子,她生存的唯一动力就是丁灿。
如果这个支撑这个动力也消失了,丁殊会怎么样?
秋零难得心头都是慌乱,她不敢往下深想,却再找不出第二个可以替代的东西,只能一再提起最近才闯入他们世界的人。
“她没有跟你提过她要去什么地方吗?”秋零追问道。
秋零原本只是有些疑惑,但按照赵安然的姓格,怎么也不会这样无缘无故地玩消失才对。
这么一想,秋零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心头又生起一点不安来。
这边丁灿一波还未平,可别赵安然那边又出事了。
但有句话叫怕什么来什么。
短促的短信提示音在空荡的房间里突兀地响起,分外刺耳。
丁殊一开始还没什么反应,但过了一会儿她又想到什么似的,猛地惊醒,直接站起身。
因为起身太快,她险些一头栽下去,幸亏秋零在旁边扶了一把。
丁殊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期间手还抖了两下,险些将手机扔出去。
手机上的信息提示灯忽闪忽闪,丁殊打开一看又愣住。
“怎么——”
秋零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见丁殊一阵风似的奔出了门外,走到门口的时候,她还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但她扶着墙站好了,又飞奔了出去。
秋零愣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又连忙也跟着转身追了出去。
幸运的是,丁殊大概是由于不眠不休了太久,体力有些不济,秋零最终在她爬上出租车后座时也跟着钻了进去。
“去西郊。”丁殊简短地说了一句。
“西郊?”出租车司机看了后视镜一眼,愣了一下。
实在是先上来的这位模样看起来有些吓人,漂亮倒是漂亮,但是这满脸苍白、一大圈黑眼圈,眼睛里都是血丝,抿着唇阴沉着脸,看着颇有些骇人。
司机又看了后上来的那一位,这倒是正常一些,除了因为追赶得急衣服有些乱以外,其他都没什么不妥。
“去西郊的哪儿?您二位一起的?”司机对着秋零问。
“废化工厂。”丁殊补了一句。
“就去那儿。”秋零跟着说,“师傅麻烦你了,我们赶时间。”
“好嘞。”得了秋零的话,司机暂且放下了心,发动了车便往西一路冲过去。
“安然有消息了?”秋零压低了声音,她也只能想到这个了。
而且除了要命的危机,大概没什么能把丁殊从丁灿的床前拉出来了。
流年不利祸不单行大概说的就是这两天了。
医院距离西郊有一段距离,何况这个时间段正是下班高峰期,即便司机在秋零的要求下抄了小路,那也是要绕一段时间的。
这个期间里,丁殊将手机扔给了秋零,咬着牙也不知道在谁的气。
“他们早就约好了。”丁殊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出了这句意味不明的话。
秋零看了一眼手机,也愣住。
“又来绑架这一套?”
手机上显示的是一个匿名号码发来的信息,一张赵安然被绑着的照片,旁边附着一行小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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