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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人手上有你哥写的借条吗？”

　　“自然是有的，我就是看到那个借条，才相信了他们说的话，我哥的确欠了他们一百银元。”

　　后面不用沈红说，宋春也想到了，那个手里拿着沈峰借条的人，逼着沈红还钱。

　　沈红这个弱女子，年纪也不大，胳膊拧不过大腿，不是被带去了风月场所，就是被人卖给大户人家做丫鬟做姨太太什么的了。

　　“然后我被他们带去了哈尔滨新开的一家舞厅，那个胖子是舞厅的老板的小舅子，他们让我在舞厅做舞小姐，陪客人跳舞挣钱还我哥欠下的账。才学会跳舞没多久，陈飞龙到舞厅来跳舞，叫我去陪跳舞，就这么我认识了他。后来，他出了钱，把我从舞厅带出去，做了他第六房姨太太。我在哈尔滨呆了两年多，最近陈飞龙带着我来到了桃山镇。”

　　“那么你哥呢，你在哈尔滨两年多，没有他的消息吗？”

　　“我没去找他，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去干什么了。也许他把我扔下逃走了，心里也有愧，不好意思来找我吧。反正这将近三年的时间，我没他的消息，也不想见他。”

　　沈红把手中已经燃尽的香烟在烟灰缸里摁灭，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两口放下。

　　转脸看向宋春，微微一笑，问她：“这三年你过得怎么样？”

　　宋春说：“还不是老样子，当我的猎户。”

　　沈红想起她猎熊，拿熊胆和熊掌来换钱，便又问她：“你最近是很缺钱吗？不然怎么会玩命去猎熊。我记得三年前你可是为了你爷爷报仇才去猎熊的。”

　　宋春傻呵呵一笑，点点头，老实承认：“有点儿缺，因为家里添人了。”

　　沈红“哦”一声，好奇地问她：“添了几个人啊，又是谁，竟然让你不要命去猎熊挣钱养活。我记得三年前你爷爷出了事，你家就你一个人了。”

　　宋春真想告诉她，家了添了二妞，一个要跟她一起一辈子的女人，她想把这世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为了二妞，什么玩儿命的事情自己都敢去做。

　　可要是把真话对沈红说了，她一定会觉得古怪，怎么能爱一个女人，要跟一个女人在一起一辈子呢。

　　不想向沈红费劲儿地解释那么多，所以宋春含含糊糊地告诉她，家里添了个很能吃的人，再说了猫冬几个月，要花不少钱，那个雷掌柜又特意找她买熊胆熊掌，她就进山去猎熊了。

　　提到皮货店的雷掌柜，沈红就随口问了问宋春这次镇公所的李镇长是怎么判的这案子。

　　宋春把李镇长判案的结果告诉了沈红。

　　沈红听见什么弄错了的话，而且那两个女干商最后仅仅是陪给宋春二十块银元，就没事了，就晓得这里头有猫|腻。

　　极有可能是齐副官跟他们妥协了。

　　而齐副官愿意妥协，一定是收受了那两个女干商的好处。

　　自己叫他去查清楚，不让宋春被冤屈，他倒是足够圆滑，两不得罪。

　　不过，沈红也晓得官场上的人都是这种做法，一点儿都不稀奇。

　　但齐副官到底收了那两个女干商多少好处，她觉得自己有必要了解一下。

　　那是她以后会做的事情，现在，她就想请宋春吃饭，于是她笑着说：“春子，今天见到你，我很高兴，中午你就在我这里吃饭吧，我叫厨子做几个好菜。”

　　“……这个。”宋春犹豫，她想起了二妞还有赵全发和赵武爷孙两个，刚才自己在镇公所门口可是说了，要请他们去喜来顺吃饭的。

　　沈红见宋春犹豫，有点儿失望，但她仍然和煦地问宋春：“春子，你不愿意跟我吃饭，是嫌弃我吗？”

　　宋春赶忙摇头：“没，小红姐，我就是刚才跟屯子里的人约了，请他们去吃饭的。他们今天帮我作证了，所以我想请他们吃一顿好吃的谢谢他们。”

　　沈红听了宋春的解释，很快释然了，她对宋春说：“他们今天既然跟着你进了陈公馆，这中午饭，我肯定会让他们吃好的。陈公馆的厨子可是陈飞龙特意从哈尔滨带来的名厨，做的菜比喜来顺馆子里的厨师做得好得多。不如让他们在我这里吃顿中午饭，保证他们满意。”

　　宋春沈红这样说，也心动了。

　　并不是她想吃陈公馆里名厨做的菜，而是她想到了二妞。

　　她想让二妞吃上从哈尔滨名厨做的菜，味道一定要比桃山镇饭馆里的厨师做得好。

　　还有赵大爷和小武，他们也可以吃上一顿比桃山镇饭馆里更好的饭菜，自己也能陪着三年没见的小红姐吃个饭，这是一举两得的事情，没理由不答应。

　　“好，那我就陪着小红姐吃个中午饭，只不过跟我同来陈公馆的那几个屯子里的人，希望小红姐让公馆里的名厨也做些好吃的给他们吃。”

　　“没问题啊，一会儿我让公馆里的名厨亲自过去问问他们想吃什么，好给他们做来吃。不过，春子，问他们想吃什么之前，我想问你想吃些什么呢？”

　　“我什么都能吃，小红姐你随便安排就行了。”

　　“这样的话，我就我们公馆里的名厨做几道他拿手的菜招待你吧。”

　　……

　　二妞在陈公馆最后一进精致小院东厢房的一间专门待客的屋子里磨皮擦痒，根本就坐不住。

　　赵全发跟赵武倒是坐得稳稳当当，一边喝茶吃糕点，一边打量这间屋子，不时说些赞叹的话。

　　有好几次，二妞站起来，跑去门旁边，把棉帘子悄悄掀个缝儿，看向那那间宋春和六姨太所在的屋子。

　　赵全发和赵武看见了，就叫她回去坐下，免得人家方管家看见了，又说她不懂礼节，以及他们觉得那个六姨太既然派齐副官救了春子，必定不会害宋春的等等。

　　二妞听了，磨磨蹭蹭地回去，心想，你们知道什么，我担心的可不是你们说的那些。

　　等了有半个多小时，没等来宋春，却等来了方管家和一个胖胖的厨师，厨师说是六姨太叫他来问他们想吃什么的，今天中午，六姨太做东，招待他们吃饭。

　　方管家在一边介绍说这位胖胖的厨师是哈尔滨的名厨，什么菜都能做，还做得好吃，所以，他们今天有口福了。

　　本来二妞对好吃的一点儿抵抗力都没有，但这会儿，她更关心，春子怎么没过来。

　　她就问方管家：“春子她怎么不过来跟我们一起吃饭？”

　　方管家说：“六姨太特意留她吃中午饭，就她们两个一起吃饭，你们还得多谢我们六姨太呢，不然你们怎么会吃到我们陈公馆哈尔滨名厨做的菜。”

　　“就她们两个一起吃饭？”二妞一下急了，她脑子里瞬间出现了一些绮丽的画面，比如说那个六姨太跟春子喝酒，眉来眼去的。

　　“不行，我要去跟春子一起！”她柳眉拧起，急吼吼地就往外走。

　　方管家忙上前去拉住她，不高兴地说：“这位姑娘，我就没见过比你还不懂礼的，六姨太的客是宋春，不是你啊，你老往六姨太跟前凑是什么意思？”

　　“我……我不放心！”二妞脱口而出。

　　方管家问：“不放心什么？难道是害怕六姨太是妖精变的，要把宋春给吃了？”

　　二妞一听这话，眼神闪烁，说自己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姑娘，我告诉你吧，就算这公馆里真有妖精，我们旅座的结拜兄弟也能把妖精给收了！”

 

第67章 晋江独家发表

　　“收妖？你们旅座的结拜兄弟？”二妞陡然很感兴趣了, 转过身来问方管家。

　　“你别去打扰六姨太请客了, 我就跟你说一说我们这位旅座的结拜兄弟, 怎么样？”方管家觑着二妞问, 明显吊二妞胃口。

　　二妞眼珠子一转，心想, 不如听了方管家说的再去找春子也是一样。

　　于是，她嘿嘿一笑, 说：“好啊, 我想听你讲会收妖的高人的事情。”

　　方管家得意, 心想，就知道这种小姑娘喜欢听奇奇怪怪的故事, 不过, 他要讲出来的可不是故事，而是真事。

　　“来吧，趁着吃饭还有会儿, 我就把我们旅座那位结拜兄弟的事情讲给你听。”

　　他走去旁边的一把椅子上坐下，招呼二妞去他旁边的一把椅子坐。

　　二妞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 看向他：“说吧, 我等着听。”

　　方管家拿腔作势地轻咳一声, 讲开了：“我们旅座的结拜兄弟是个道士，名叫玄真，听旅座说他恐怕超过一百岁了，但是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十多年前，民国政府刚成立那年, 我们旅座在辫帅手下当兵，有一次在一个土地庙发现了玄真道长。玄真道长当时不知道是不是修炼走火入魔了，还是跟厉害的妖物相斗受伤了，总之情况不太好。旅座走过去问他需要帮助不。玄真请旅座去帮他买几样药和丹砂来，他暂时不能动。旅座就帮忙去买了玄真要的药和丹砂来，玄真当着旅座的面，拿出一个小鼎来，把这些药和丹砂放进去，用掌心火炼丹。然后他服了这丹，就恢复了能动弹了。为了感谢旅座，玄真问旅座想要什么，不管是要金银珠宝还是帮忙做一件事都可以。你猜，我们旅座要了什么？”

　　二妞想了想，对方管家说：“是不是想要跟玄真结拜？”

　　方管家朝着二妞竖起了大拇指：“姑娘真聪明！我跟好多人讲过旅座和玄真道长结拜的事情，但是没人能像姑娘一样猜到。”

　　二妞微微一笑：“方管家，继续说。”

　　方管家于是又讲开了：“旅座当时看见玄真道长用掌中火炼丹，就认定他是真有本事的人，就说自己不要金银财宝，而是想跟玄真结拜。旅座说他从小父母双亡，也没有兄弟姐妹，所以想要个兄弟。玄真沉吟了一会儿，到底是答应了。两人就在土地庙里撮土为香，结拜成了兄弟。旅座当年还只有二十一岁，玄真说他比旅座大得多，所以做了兄长。旅座听了就问玄真到底多大，看来不过也二十多岁，玄真笑而不语。不过，旅座有一次跟他闲聊，竟然听他说起了老佛爷还是兰贵人的时候宫里的事情。他说，他进过宫，见过皇帝，帮着驱除宫里的邪祟。你想啊，玄真道长那个时候就能进宫驱邪了，这个年纪，起码也得上百岁了吧。”

　　二妞听到这里暗想，如果方管家说的是真的，那个玄真倒还真是不能小觑。

　　至少玄真驻颜有术，用掌中火炼丹，都说明他道行深。

　　这样一个人，是比塔拉嬷嬷更厉害的人族修行者。

　　塔拉嬷嬷只不过有些祖传的东西可以伤害到妖族，只要破了塔拉嬷嬷的咒术，她就拿妖族毫无办法了。

　　可玄真这个人，恐怕有更厉害的手段跟妖族相斗，如果遇见了，他怕是很容易感觉到自己的妖气。

　　想到这里，她就问方管家：“不知道玄真道长此刻在陈公馆吗？我倒是想去看看他，见识一下。”

　　方管家：“不在，玄真道长平时漂泊无踪，有时三五年也不来跟旅座相见，有时一年会跟旅座在一起两三个月。”

　　“你见过玄真吗？”

　　“见过一次，五年前，他来到旅座在哈尔滨的宅邸，那时候旅座还是团座，他到旅座的宅子里帮旅座驱邪。那年四姨太病得快死了。玄真来了，说宅邸里有妖气，他说四姨太跟妖物来往。结果找出来是个新进宅邸的男仆，那个男仆长得清俊，跟四姨太有染。玄真道长有一面照妖镜，照出来那个清俊的男仆是蛇妖。”

　　“然后他就把蛇妖收了？”

　　“他让蛇妖现形，重创蛇妖，那条蛇逃了，玄真道长说蛇妖要想修成人形恐怕要几百年，旅座再也不用担心家里的人被蛇妖所害。”

　　听到这里，二妞心里打鼓了。

　　原来玄真还有照妖镜，那是族中长老说过的人族修行者拥有的一件宝贝。

　　据说真能照出妖族原形的照妖镜是唐朝道士李淳风所铸造，一共有三面。

　　玄真竟然拥有一面照妖镜，可见他是极厉害的道士的传人，道行必定比她刚才想的还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