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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女驸马之后 作者:四月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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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女扮男装

  “忘了……忘了她?”天香随着这低低的声音也渐渐安静下来,下意识的重复着冯素珍的话尾,却突然仿佛明白了自己在说什么,猛然惊叫一声“不!”同时,压抑了许久的泪水也终于随着这声拒绝潸潸而下,天香仿佛用尽力气沙哑着喊道:“怎么可能忘得掉?我要她!我要她啊!”
  冯素珍感到双手被越握越紧,如同握在自己的心上,痛的有些喘不过气来,天香她……她竟是这样看重她的驸马,说感动吗?可自己有什么资格感动呢,难道要就此害她一生吗?不感动吗?那眼前这大滴大滴的眼泪是为何而流呢?一时间情有千结心乱如麻,似乎自己从头到尾、无论做什么,受伤的总是最想保护的人,冯素珍就这样怔怔的看着渐渐入睡的天香,愧疚和疼惜如同一把钝刀在心上割了一遍又一遍,却始终割不出一个答案。
  天香醒来时,还没睁眼就感到一阵头痛,迷迷糊糊的刚要起身,就感到手边碰到什么,心里一惊倏地睁眼坐起身来,待看清床边趴着的人时,提着的心顿时化作柔软一片。
  多日不曾说过几句话的冯素珍此刻正侧着脸伏在床边,一向青白素雅的她,竟穿着一袭红色的长衫,天香眨眨眼,想起昨天是新年,想必冯素珍这身衣服也是为了顺应节气。可眼前这一片正红,却让天香不由得想起大婚那日,冯素珍也是这样趴着度过了她们的新婚之夜,虽然明知道大婚对当时的她们来说只是一场荒唐,可如今想起曾经跟自己拜天地入洞房的人是她,心里就如同抹了蜜一般,那一抹甜怎样也压抑不下,嘴角偷偷的就翘了起来。
  天香轻手轻脚的往前挪了挪,见冯素珍露在外面的半张脸比宫中最精致的瓷器还要剔透,不由得伸出手轻轻抚了上去,触手温温凉凉,仿佛羊脂玉一般,天香的心却砰砰跳得厉害,连指尖都在微微的颤抖,这样的动静随时都有可能把冯素珍吵醒,可天香的手却像粘在那里一般,久久舍不得离开,只轻轻咬着嘴唇,静静的用目光一遍遍临摹着她的眉眼。
  直到冯素珍长长的睫毛动了一动,天香才猛的撤回手,见冯素珍就要坐起身来,想再装睡已是来不及,忙慌慌张张说了句:“你醒啦?”偷偷瞄了冯素珍一眼,见她似乎对眼前的情状有些疑惑,偏偏自己也想不起这是怎么回事,于是犹豫道:“昨晚……”
  想起昨晚,冯素珍猛的清醒过来,看了眼天香的脸色担心道:“昨晚你在宫中喝醉了,现在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天香摇了摇头漫不经心道:“没什么,就是有点儿头疼。”又抿了抿唇侧头看着冯素珍问:“你在这儿照顾了我一晚上?”
  冯素珍避过天香灼灼的眼光,起身倒了杯茶递给她,答非所问的说道:“昨晚多亏了绍民兄一路把你送回来,我看你脸色不是很好,还是再喝些醒酒汤吧。”说着便开门叫人去准备醒酒汤,又让桃儿杏儿进来伺候梳洗。
  天香见众人已经鱼贯而入,也不便再多问,可冯素珍刻意的回避却让天香想起了这几天的疏离,刚刚有些温度的心情又凉了下去,前些日子明明还亲近了许多,怎么忽然又好像回到了冯绍民那个时候,她,到底怎么了?
  正想的出神,却听冯素珍站在门边回头说道:“对了,按照宫里的惯例,今日应当是各府自己家宴团聚吧?我爹正好今日约了老友要出门,我左右也无事可做,想必绍民兄府中也冷冷清清,不如我邀他过来,咱们三人一同过节吧?”
  天香听冯素珍反复提起张绍民,心中有些不快,可若是拒绝让张绍民过来,又恐怕冯素珍也不能一起过节了,天香心中掂量,反正自己的心思,张绍民也一清二楚,就当多一个人凑热闹罢了,于是便点了头。
  府里的布置倒也不甚复杂,不过是仿照往年的惯例,在前厅外的院子里布置一桌酒席出来罢了,府里人本来也少,不像宫中宴席要十里流水的架势,无非是主子一桌,仆人边上也备几桌酬劳一下而已,府中众人午间便开始准备,华灯初上时早已一切停当,冯素珍也约着张绍民到了前厅,长安这才去请了天香过来。
  两人一见天香便是一愣,天香今晚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少见的穿了件粉色齐脚长裙,虽是节日装束,却不像昨天宫宴上穿着那么繁琐冗烦,简简单单的鎏金滚边、摆尾流苏,头上也只是用两支白碧玉簪绾着发,更衬得她整个人清爽灵动,让人如沐春风。一双泉水般的眼睛在灯火映衬下顾盼流转,盈盈可人,却在见到冯素珍的一刻,停住了目光。
  一向白衣潇潇的冯素珍,今日不知为何也反常的穿了件湖蓝色的云锦长衫,微风一过,衣摆上下起伏,粼粼生辉,更显得她长身玉立,丰神朗朗。宫灯之下,冠玉般的面容仿佛染上一层光晕,让人如梦似幻、看不真切,平日的一副书生模样分毫不见,今夜倒显出些王孙公子的潇洒风流来。
  不知是否节日的气氛感染,两人今夜都有些不同寻常,却都好似没有意料到一般,不知不觉间,怔怔对视的目光便纠缠在一处。
  张绍民见状,等了片刻,终究只能不合时宜的咳了一声,打破这略显暧昧的沉默,朝着冯素珍玩笑道:“冯兄你平日老是非灰即白的,这乍一穿鲜亮颜色,真是让人眼前一亮,连我都要看晕了,怪不得不敢多穿,这恐怕一出门就要掷果盈车了吧!”
  冯素珍这才回过神来,暗骂自己怎么鬼使神差的对着天香发起呆来,神色有些讪讪的回道:“绍民兄玩笑,我一个女子要什么掷果盈车,这一车的鲜果可真是浪费了。今日过节嘛,大家图个喜庆,我总不好穿的太过素净罢了。”
  张绍民笑笑看了眼天香,见她似乎还沉浸在刚刚的氛围里,眼光不由自主的飘向冯素珍的方向,心中叹了口气,指了指自己暗红的袍子笑道:“这倒也是,看我这——”
  话说到一半,被一阵拍手声压过,只见门外两队內侍鱼贯而入,提着灯笼左右散开,高其卓尖细的声音随着一道明黄的身影揭示出眼前的情形:“皇上驾到。”
  
 
第19章 天子意
  高其卓尖细的声音随着一道明黄的身影揭示出眼前的情形:“皇上驾到。”
  三人交换了下目光,分明看到彼此眼中的惊诧不解,忙又离座上前行礼,只有天香不满于此时的打断,理直气壮的上前问出三个人心中的疑惑:“皇兄你怎么来了?”
  皇帝一脸长兄的包容笑意道:“今日家宴,阖家团圆,朕在宫里孤家寡人,就你一个嫡亲的妹妹,怎么还不能来过节吗?”
  说着眼光向下一扫,见张绍民跪在两步之外,便又笑道:“张爱卿果然也在这儿,还是你这儿热闹。”回头又看了眼天香,别有深意的说道:“天香你今日打扮的倒是比昨晚漂亮许多,可见家宴比宫宴重要得多,朕岂能不来?”
  说完上前两步,边走边道:“都别跪着了,赶快起来,今日是家宴,咱们只论情谊、不分君臣。”目光划过湖蓝色的身影时,倏的一亮,话是对着两人说,虚扶的手却伸向了冯素珍。
  冯素珍心中一惊,赶忙退后半步,将将避过皇帝,道谢起身,就听身边的张绍民回道:“皇上圣明,长公主怜臣家中冷清,允臣前来一同过节沾沾节气。”
  “还是天香想的比朕周全啊,过节嘛,原本就该一起过才热闹。”皇帝坐上主位,朝三人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坐下说话,转头朝天香道:“往年是怕打扰你跟驸马成双入对,今年总该没妨碍了吧?”
  天香听到“成双入对”,脸色微微泛红,瞟了冯素珍一眼,嗔道:“往年?往年还不是什么巡查宫禁、轮值守夜,哪有功夫陪我!”
  冯素珍想起往年为了躲着天香,总是把守卫值夜的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害得她老是一个人过节,不知不觉就皱了眉,脸上带出一抹愧色。却见皇帝端起一杯酒朗声道:“为了这江山社稷,以往着实是辛苦几位了,朕也一直没来得及正式的道谢,今日就借着过节,朕敬各位一杯。”说罢,抬手饮尽,三人也忙陪着饮了一杯。
  还没来得及谢恩,皇帝却又执起了酒杯道:“这第二杯酒,朕要单独敬给冯小姐。”说着目光一转落到冯素珍惊诧的脸上道:“冯小姐胆识过人、智计无双,从前多次救朕和江山于危难之中,前些日子却身陷囹圄,恐怕吃了不少苦,朕代表朝廷给你赔罪,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冯素珍只觉脑中忽的一跳,忙起身跪在一旁,谢罪道:“草民不敢,草民欺君罔上本就罪在不赦,幸得皇上仁厚宽恕,已是感激不尽,怎敢心怀怨怼。”
  皇帝伸手扶住她抬起的手臂,满脸笑意道:“朕都说了今日只论情谊,你怎么又动不动就行礼,难道你跟朕往日就只有君臣之分,没有半分情谊不成?快起来。”
  皇帝突然间的示好举动令三个人都暗自心惊,天香盯着皇帝停在冯素珍小臂上的手,眼光明明暗暗的闪烁,指尖的酒杯紧了又紧,似乎下一刻就会被捏碎。张绍民心中也隐隐觉出不对,却摸不清皇帝怎么突然对冯素珍另眼相待,试探着打圆场道:“万岁圣明烛照、顾念情义,对一班旧臣都颇为怜惜,在朝堂之上亦是如此,冯兄你倒也不必推辞。”
  冯素珍心中怎会不知张绍民用意,忙顺着他的话退后起身谢恩,抬手饮尽杯中酒,只是眼前情形远远超出她的意料,不由得心思如转轮,暗暗揣测皇帝到底所为何来。
  皇帝却渐渐敛起笑意,缓缓的又倒了一杯酒,语气沉重道:“这第三杯酒,朕……敬给梅竹。梅竹待朕情深义重,可朕却万分对她不住,连她的姓命都没能保全,每每想到,都自责不已。只是梅竹走前,曾托付朕要照顾好她家小姐,朕当时茫然无知,后来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说。”说着目光轮流扫过众人,最终又停在了冯素珍身上,语气恳切道:“既是梅竹遗愿,朕自当为她完成,冯小姐若信得及朕,便请待梅竹受了朕的酒。”
  冯素珍听他说起梅竹,心中先就一痛,却又见皇帝绕到自己身上,想象梅竹临死前竟还挂念着自己,便定在原地难受得心神恍惚,一时不知如何接下皇帝的话。
  正在犹豫,就见一截甘蔗果断的挡在酒杯之前,耳边接着想起天香冰冷的声音:“既然皇兄是敬给梅竹,自然是要梅竹来喝。”说着拿起酒杯,将一杯酒缓缓洒在地上。随即天香放下酒杯,转身瞪着冯素珍,一双眼睛满是急切焦躁,声音却依旧冷淡道:“冯素珍,你若是再喝两杯,这半个月的药就算是白熬了,皇兄不知道你服药忌酒,难道你自己就不知道拒绝吗?”尾音难以抑制的稍稍提高,还是透出了一丝压抑不住的急躁。
  皇帝听天香如此说,忙问道:“怎么,冯小姐哪里不适,还在服药?”
  冯素珍扫了天香一眼,心中一惊,天香竟当着皇帝的面说谎,虽然知道天香是为了给自己挡酒,可这也未免太过大胆,万一皇帝当场追究起来,岂不是把天香也牵连进去,到时该如何收场。可事已至此,只得顺着天香的话含糊说道:“不妨事,不过是些陈年旧疾,寻常调养而已,多谢皇上关心。”
  “这倒是朕的不是了,既然如此,冯小姐还是别饮了。”皇帝依旧和颜悦色,伸手拍了两下,就见几个内侍抬上一尾古琴,皇帝指了指古琴对冯素珍笑道:“这是前些日子番邦献上的古琴,说是他们什么镇国之宝,得此琴者必能琴瑟和鸣,朕于音律上甚是不通,倒是记得你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你来瞧瞧此琴如何?”
  冯素珍依言上前试了试音色,进贡之物自然品色出众,冯素珍便素手弹了首古曲,众人仿佛随曲调置身于碧水青山之中,一时间各自心思飘远,皆是怔怔无声,直到曲终弦停,耳边仿佛还回荡着琴声悠扬、袅袅不绝。停了一刻,冯素珍方回神赞了声:“果然是镇国之音,恭喜皇上得此佳品。”
  皇帝轻轻拍了拍手,看向冯素珍的眼神里满是惊艳道:“朕在宫中听曲无数,却从未有如此意境,刚刚只怕就算刺客近在咫尺,朕也浑然无觉。纵然这琴名副其实,也要有懂琴之人方能不负啊。古人说宝剑筹烈士、红粉赠佳人,这琴恐怕只有赐给你,才算是物尽其用。”
  冯素珍忙推辞道:“此琴乃进贡之物,珍贵非常,草民今日得以一试,已觉万幸,岂敢留用御品,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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