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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 作者:李青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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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甜文 前世今生 宫廷侯爵

  他把糖人举起来,给郝夫人看。
  郝夫人皱着好看的眉毛,将那个糖人接了过来。她问郝斯年:“你吃了吗?”
  郝斯年说:“要带回来给妹妹看!我没舍得吃!”半晌,在郝夫人的凝视下小声说,“就舔了两口……”
  郝夫人提高了声音:“你见过人家吗?”
  郝斯年摇了摇头。
  郝夫人把糖人放到了一边,走过去,把郝斯年抱在怀里:“阿娘不是怪你吃糖人,阿娘也不是怪你给别人指路。阿娘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不要随便吃不认识的人给的东西。这样不安全,知道吗?”
  郝斯年噘着嘴,显然还在心疼那个孙大圣。但他还是乖乖点了头。郝夫人摸摸他的脑袋,把郝眉也抱在怀里:“最近外面好多坏人,专门对小孩子下手。你们要是也被拐走了,阿娘怎么办呢?”
  郝眉说不出话来,她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却又无能为力。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掀起来什么风浪呢?她如何能跟一个皇帝作对呢?
  郝眉叹了口气,不知道怎么去保护那些孩子。
  她愁眉苦脸地跟着郝斯年一起出门玩,一个挂着鼻涕的小孩,撅着屁股蹲在地上捡石子玩。
  郝斯年跑过去,蹲在他旁边,同他一起捡。
  最近挺流行玩这个的,人人手里抓着一把仔细磨过,不硌手的小石子。
  郝眉跟着郝斯年一起:“带我玩一个。”
  郝眉蹲在小孩旁边,一看,想起来他是谁了。小孩没大名,小名儿叫狗蛋,大家都喜欢叫他鼻涕虫,因为他总是挂着鼻涕。在丢孩子那段时间里,他们巷子也丢过一个小孩,孩子的爹妈哭瞎了眼痛断了肠,到处找,也没有找回来,最后在乱坟岗找到了。小鼻涕虫就是那个可怜的孩子。
  郝眉心想,我救不了天下人,这个我肯定能救!她下定了决心,要好好保护这个小家伙。
  她蹲在小鼻涕虫边上,玩了一上午的捡石子,劝着郝斯年跟她一起把他送到家里了,还奶声奶气地叮嘱了孩子的爹妈,不要让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玩,一定要他跟他们一起玩,才回去吃午饭。
  郝眉正趴在桌子上,用手扶着碗,往嘴里扒饭呢,忽然郝屠户回来了。郝屠户因为要摆摊,午饭总是郝夫人送到街上去,很少有回家来的时候。
  郝屠户愁容满面,低声说道:“皇上驾崩了。举国哀悼三天,散集,这几天做不了生意了。”
  郝眉皱着眉毛想,不对啊,上辈子,老皇帝可活了好久,怎么这么突然就死了?
  郝眉觉得,这大概就是报应,死了好!
  于是她更安心地往嘴里扒饭。郝斯年倒是忧心忡忡了一会儿,集市上有他最爱的糖人摊子,散集的话,这两天不就看不到了吗?他非常难过地求郝夫人把孙大圣还给他。
  郝屠户不能做生意,心里总有些不安,郝夫人安慰他,钱总是赚不尽的,够养活一家人就够了。
  郝屠户的声音,郝夫人的声音,郝斯年的叽叽喳喳声混在一起,家里瞬间成了集市,人声鼎沸。郝眉扶紧了自己的小碗,长大了嘴巴,拿着筷子,往嘴里快速地扒。
  她跟小鼻涕虫可约好了,吃了饭下午一起玩弹弓!
  不得不说,心理年龄四十五的郝眉适应起来重新当孩子的生活,还是非常顺利的。
 
第4章 变化
  皇帝驾崩,全国上下一片缟素。郝眉却不管这个的,照样同郝斯年两个玩得快忘记自己姓名。
  小孩子的快乐真简单,看蚂蚁搬家就能看一天,心里还美滋滋的。郝眉想同郝斯年讲话,郝斯年就用比她声音还大的一声:“嘘!”打断她。然后两个人用特别大的气音讲话,以为这样就不会打扰到蚂蚁搬家。
  大概是因为他们都继承了胡人的血统,天生能歌善舞,国丧期间不能有舞乐,可把他们一家人憋坏了。尤其是郝斯年,他刚学了羯鼓,特别手痒,吃饭都要往台子上拍两下。
  国丧之后,就是新皇登基,又能唱歌跳舞了。郝斯年打着鼓,郝夫人痛痛快快地跳了一下午的胡旋舞才做罢。郝眉其实会,但她扭了两下就算了,老实说她走路还好,跳舞就有点站不稳,想来还是太小的缘故。
  有个晚上,她有做梦,梦见她躺在床上,皇后娘娘坐在床沿,绣着荷包。郝眉认识那个荷包,她记得她有一个一模一样的。
  醒过来之后,很是奇怪,怎么老做关于皇后娘娘的梦?
  她上辈子跟皇后娘娘不是很熟,虽然没跟对方做过什么对,但也没跟她有过什么交流。皇后娘娘老是肃着一张脸,看上去跟死了男人的寡妇似的。郝眉看见她那张不苟言笑的脸就害怕,老觉得她不是什么好人,不能接近。
  皇后娘娘闺名依然,名字很秀气,但她却是个杀伐果断的女人,她的剑下不知道有多少亡魂。
  说起来皇后娘娘,还有段趣闻哩!
  传说安家大小姐出生的时候,漠北城里的人都看见了,有一条白龙从空中飞过,所以人称白龙女。有段时间,北方匈奴逼近,肃王亲自到漠北镇守边境线。肃王与白龙女一起作战杀敌,击退匈奴八百余里。也正是因为共同作战的情分,二人走到了一起,成就了一段美满姻缘。郝眉还在他们的婚礼上献过舞呢!
  白龙女一生功绩累累,是能名垂青史的伟人。郝眉跟她一起做了太后,想一想,还有一种沾了光的感觉呢!
  郝屠户最近生意特别好,许多大户人家到他的摊子那里定肉,一天杀几条猪,忙得不得了。郝斯年跟郝眉没事干的时候,就蹲在一边看他们的爹杀猪。
  郝屠户杀猪,很有些庖丁解牛的意思,游刃有余的。郝眉跟郝斯年也不怕血肉模糊的,两个人津津有味地看着。但毕竟看过太多次了,不稀罕,一听说外面孩子们有什么动静,都不用叫,自己拔腿就跑了。
  郝眉有一次终于想起来了,她想问她爹什么事。毕竟她都玩疯了,能记得什么事?她趁着吃饭的时候大家都在,仰着小脸问她爹:“阿爹,我听街上人说阿爹以前不是杀猪的,是个杀人的。什么意思啊?”
  郝夫人瞪了她一眼:“胡言乱语什么?”
  没想到郝屠户竟然叹了口气,十分唏嘘似的。郝斯年正埋头苦吃呢,觉得有意思,把小脑袋从碗里抬出来:“爹?”
  郝屠户摸了摸郝斯年的小脑袋:“没事,吃吧。”
  郝斯年又把脑袋埋回去了。
  郝眉觉得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晚上故意很晚不睡,躺在床上偷听郝屠户跟郝夫人的夫妻夜话。
  郝屠户笑着说:“这个小鬼精灵,怎么想的,还过来问我。”
  郝夫人打了他一下:“你还好意思笑!”
  郝屠户又叹了口气,半晌没有说话。
  郝夫人拍了拍他:“夜深了,睡吧。”
  郝眉听了半天,没听到他们说话,估计他们睡了,也迷迷糊糊睡着了。
  晚上不睡的后果就是,郝眉早上起不来。
  郝眉一觉醒过来,感觉肚子空空,坐在床上喊:“妈!妈!蔓蔓饿了,要吃饭!”
  喊了半天没人答应,正要自己摸下床,郝夫人忽然掀开帘子进来了,快步走过来捂住了她的嘴:“小祖宗,快闭嘴吧!外面有贵客!”
  郝眉瞪大了她那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跟葡萄似的。
  郝夫人低声说道:“你阿爹要起复了,可别坏了你爹的大事!”
  郝眉眨了眨眼睛,表示自己知道了。
  郝眉偷偷问她娘:“怎么回事啊?”
  郝夫人心里急:“一时半会儿讲不清楚,等会儿阿娘再跟你解释。”
  得,这就是不解释的意思了。郝眉坐在床边,无聊地踢脚玩。
  郝斯年忽然掀开帘子,举着一个比上次那个更大的孙悟空进来了,高兴地大喊:“蔓蔓,看!哥哥给我的!”后面跟着进来了一个打扮富贵的公子,十三四岁年纪,眉清目秀的,一看就是好人家的孩子。只是偶尔的眼神看起来不像什么好人,带着一种势在必得的决心。
  郝眉一见着他,吓了一跳。
  这不是肃王吗!
  肃王十六岁封王,看他的封号就知道了,天生不苟言笑,很严肃。郝眉想不明白,这么个严肃的人,怎么会那么喜欢嗑瓜子的。她看了一眼拿着糖人兴高采烈的郝斯年,想,她哥倒是喜欢嗑瓜子……
  等一下?
  郝眉忽然想通了一个关节!
  假如肃王真的不喜欢嗑瓜子,而且郝斯年喜欢嗑的话,当初的瓜子就是为郝斯年买的,所以才无缘无故赏赐瓜子给郝斯年。那后面郝眉的忽然得宠,也解释清楚了。不是因为救命之恩,而且因为她是郝斯年的妹妹!
  郝眉简直了!上辈子肃王偷了她哥哥,这辈子还惦记着?
  她瞪着在一边傻乐的郝斯年,心想,好哇,居然背着我!
  她越想越气,哇地一声嚎啕大哭了起来。
  郝斯年吓死了,以为是她想要糖人,连忙手忙脚乱地把糖人递给郝眉,郝眉一边哭,一边把糖人接了过来。郝夫人在一边哭笑不得,只好不停给肃王道歉,说小女不懂事,请多包涵云云。
  肃王大度地说没事。
  他挺喜欢这个傻乎乎的丫头的。太傻了,而且傻得不让人讨厌,还特别傻人有傻福。他真的挺喜欢的。
  郝眉好半天才停住,一边打着嗝一边吃着糖人。算是暂时同意了这门婚事。
  老实说肃王对她哥还是不错的。郝眉自己知道的,她跟了肃王那么久,肃王可没有碰过她,而且除了她儿子,肃王没有别的子嗣,也算是对她哥哥从一而终了。肃王对她也很好,冷了板着脸叫她加衣服,热了板着脸叫她少吃冰的东西,来月事了还会帮她记日子。
  他俩的事,要是老老实实告诉她,她肯定不会这么难过。非要她这么多年之后才自己想明白,真是太过分了!还做得这么明显,显得自己格外地笨!
  太过分了!
  欺负人!
  郝眉一口把孙大圣的脑袋给啃了下来。她气呼呼的,丝毫不在意郝斯年其实有多喜欢这个孙大圣有多舍不得给她。郝斯年看见大圣的脑袋没了,心疼地哇哇大哭,肃王连忙去哄他,郝夫人又道歉。
  反正屋子里乱得团团转。
  郝眉又把糖人还给了哥哥,在肃王不停保证再做一个孙大圣的安慰下,郝斯年停住了。跟郝眉两个人小心翼翼地舔着,有时候郝眉想啃,都被郝斯年给打住了。
  郝斯年是真的喜欢这个糖人。
  郝眉这个半吊子小屁孩已经感觉不到,在糖人摊子那里,黄铜锅里翻滚的糖稀有什么魅力了。而在郝斯年眼里,这几乎是一种魔法。师傅只不过是从里面挖出来一勺,在大理石板子上抹点油,手抖啊抖的,一个糖人就画好了。多么奇妙!像女娲造人似的!
  郝斯年吃了一脸糖稀,郝夫人看不下去,把他带到一边洗脸去了。
  肃王忽然往郝眉手机塞了一个鸡蛋那么大的珍珠,郝眉吓了一跳。肃王总是这么没头没脑。那天她在屋里坐着,肃王忽然进来,往她裙子上塞了一个装着小孩的包袱。
  郝眉抬头去看他。肃王咳嗽了一声,把脸转开了。
  郝眉把珍珠举到眼前,很认真地看。她虽然没有文化,但也知道无事献殷勤,非女干即盗的道理。她又去看肃王,肃王又把脸转了过去。
  眼见着郝夫人在给郝斯年擦脸了,肃王才终于开口:“妹妹,这个你收着……”
  原来是见面礼。郝眉就心安理得地把珍珠塞到走过来的郝夫人手里了,非常高兴地说:“妈,哥哥送我的珠子!你看,多大!”
  郝斯年对于珠子没什么特别的喜欢,看了两眼就丢过去了,玩他的木马,在屋里满地乱蹦,吵死了。
  肃王喜静,郝眉上辈子坐他边上叠纸鹤都被他嫌吵。待了一会儿,实在待不下去,告辞走了。外面跟郝屠户谈正事的人谈好之后也告辞走了,郝夫人怎么留饭都不行。
  晚上吃饭的时候,郝屠户满是络腮胡子的脸上挂满了笑意,喝了两盅酒,还给两个小的一人尝了一筷子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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