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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水晶

　　“那您老可知道此蛊治愈之法？”洛栖紧张地问道, 目不转睛地望着封一，心中充满了不安与期待。

　　封一摸着自己的胡须认真想着，在帐内边踱步边摇头, 把洛栖紧张得一颗小心脏跳到嗓子眼了, 生怕他的回答会令自己失望。

　　不久后封一终于停下脚步，站定后对洛栖说道：“老朽年纪大了, 虽然行医经验丰富，但确实不知治疗之法。”

　　洛栖顿时脸色发白, 脸上的失望也毫不掩饰, 她走到一旁长椅上坐下, 低语呢喃道：“这可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去兰国向兰国皇室求助，或者逼问兰洛施？”

　　封一见她的神情低落, 又认真回想一番，突然他一拍双手说道：“对了，老朽想起来，老朽的师尊曾经说过这世间有一种东西能解百毒, 亦能解百蛊。”

　　洛栖突然站起来，激动地走到封一跟前握住他的手，问道：“是什么？”

　　“这东西叫天之痕, 相传是上天的慈悲之泪，能解百毒，不过天下只有兰国皇宫有，而且外人对此知之甚少, 老朽的师尊当年也是喝醉时提起的，不过等他酒醒后再问他又矢口否认了。”

　　“哦！多谢封爷爷！”洛栖感激道。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封一告辞，洛栖坐在白毡长椅上，她努力压制着内心的激动，掏出一把随身携带的碧绿色蛇形匕首，这把匕首是夙清云在云州风王府时送给她的，她抽出匕首，把外鞘放在腿间，左手往自己脖子上一摸，找到她一直带着的那条项链的绳子，用匕首把皮绳割断后，把那吊坠放到手心，有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感觉，她没想到如此珍贵的东西竟然被伪装成一条项链佩戴在她的身上了。

　　夙清云跟洛栖解释她是兰国公主身份时，提到过她脖子上带着的项链，正是天之痕，如今放在手心，细细端详着，是呈水滴状的水晶，认真看上头的吊坠扣，接着洛栖双手用力一拧，发现是可以打开的，竟然是个如此精致小巧的容器，刚打开一点点，就闻到一股异香飘出，洛栖赶紧把它旋回去，脸上露出了个安心的笑容。

　　夙清云回营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洛栖在帐外看着浑身是血的夙清云领着几名将军进了中军帐，她急得想立即冲过去看查看夙清云的伤势，但她还是耐着姓子在自己帐外站着，等了不久，那些将领出了中军帐后她才进去。

　　“你来了。”这几日相处下来，夙清云已经习惯了洛栖的存在，见她进入内帐好不意外的说了句。

　　“陛下，你受伤了？怎么流了这么多血？”洛栖又急又怕地走过去，想伸手去查看夙清云的伤，那染血的青衣又让她的手停在那儿，到处是血，毫无下手的地方，她心痛得哭了出来。

　　“傻瓜，这又不是寡人的血。”夙清云看她一脸紧张的小模样不禁笑了出来，以往她上战场也总是衣不沾尘更不染血的，今日石山郡守城军竟敢冲出城外与直属军作战，夙清云亲自上了战场，奋勇杀敌，她手执玄霜冰魄剑，一路所向披靡，最后她带领的直属军在厮杀一日后，重挫石山守军，最后宁军匆匆退入城内，因天色渐暗，不利攻城，她便下令鸣金收兵，稍作休整，有了今日战绩，她想明日定能破城而入。

　　洛栖这才破涕为笑，为她解开腰带，脱下血衣，口中却埋怨道：“陛下上战场也不穿盔甲，这样至少能防止一些不必要的外伤。”

　　夙清云摊开双手让洛栖方便为自己脱衣服，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微笑地望着洛栖。

　　洛栖感到她的目光，不禁红了脸颊，“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夙清云依然不说话，洛栖只好在帮她退下外袍后，又把她身上薄薄的中衣脱去，洛栖以前最多也只是看过她如今这样胸前只裹着一块白布的身子，被她白皙的肩膀及手臂晃了双眼，洛栖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看了，也不敢再给她脱了，还好那上面并未染到血迹，洛栖赶紧找了套干净的衣服给她换上。

　　做好这些，洛栖想弯腰捡起地上的血衣，拿回去给夙卉她们去洗时，被夙清云抱住，“寡人越来越喜欢与你在一起的感觉了，以后不准你离开寡人。”夙清云说道是事实，她眼中的洛栖温柔乖巧且很懂事，不会时刻黏着她，总是恰到好处地出现，又在她要处理军务时默默离开，她喜欢喝洛栖泡的花茶，喜欢洛栖看她的眼神，喜欢跟她在一起时的那种熟悉温暖且很轻松的感觉，还喜欢与洛栖的相处模式，而且洛栖这些天为军营做的事情她自然也知晓，赢得军士们的爱戴，她也更欣赏洛栖了。

　　夙清云把洛栖抱在怀中，那种实实在在的感觉让她觉得很踏实，心想就算没有之前的记忆了，她如今还是喜欢上了怀中之人。

　　洛栖见她没恢复记忆也对自己说了这些话，心里非常感动，把脸贴在她胸口，轻声说：“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也从未离开过。”

　　听到洛栖这句，夙清云低头去亲了下她的额头，洛栖没有躲闪，她无比怀念这个怀抱，闭上眼睛任夙清云抱着。

　　两人相拥很久后，夙清云才放开手，洛栖怕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赶紧捡起地上的衣物，红着脸跑出了中军帐，而夙清云因第二天还有战事没有挽留，反正已得到洛栖的承诺，她并不着急，以她的个姓，即使洛栖会跑会逃，只要她想，就算是在天涯海角，也能追回来的。

　　洛栖回到自己帐内，由夙卉幻竹伺候吃过晚饭，洗漱一番后躺在床上，她的心里还喜滋滋的，不过，她想起了天之痕，心里纠结到底要不要使用，天之痕只有那么一点点，也无法试药，万一对身体有损伤，万一用后比现在的情况更糟糕，或者是有生命危险呢，这毕竟是封一的师尊喝醉后说的醉话，也不能全信呀，而如今与夙清云相处情况越来越好了，她相信这样发展下去，夙清云肯定会重新爱上她的，然而心里又为夙清云缺失了她们之间最珍贵的过往而难过。

　　第二日，洛栖起得很早，但她出了大帐后，来到中军帐，吉安告诉她，“娘娘，陛下天未亮就出兵了。”

　　“嗯，我知道了。”洛栖点了下头，黎明前，是最黑暗的时刻，也是敌人防守最松懈的时候，夙清云选择这个时候进攻很合理，她未多说什么就出了中军帐，往军医营走去。

　　经过昨天的一整日的激战，军医营多了数以万计的伤兵，洛栖一踏进营门，就听到许多风国坚强儿郎压低的抽气声，痛吟声。

　　看着这里的各个营帐住不下的伤兵，扎堆着或坐或躺在地上，洛栖的眼眶红了，虽然她知道战争必会有伤亡，但这些士兵原本是健壮儿郎，昨日还能跳会跳，今日却许多已经缺胳膊少腿了，很多更是在战场上失去了此生唯一一次的生命，他们为大风的百姓牺牲宝贵的生命，为风国的百姓流血流汗，洛栖怎能没有感触，她用力眨着眼睛，忍住泪水，如今她能做的是尽力协助军医们医治他们，心底则希望天下太平，再也不要打仗了。

　　洛栖一直在军医营忙碌到下午，午饭还是在军医营粗略解决的，她回到中军自己营帐后不久就听到帐外有动静，心想是不是夙清云回来了，她赶紧掀开帐帘去看，只见夙清云穿着一身黑色盔甲，脸上露出微笑，她身后跟着将领也各个露出笑容，显然这一仗打得很轻松。

　　而洛栖的眼里此时只有穿着盔甲是夙清云，是那么的意气风发，那么的英姿飒爽，虽然是黑甲却觉得她浑身会发光似的，觉得她比穿着帝袍帝冠时还要好看。洛栖突然红着脸摸着自己的胸口，发现她的心脏跳得好快呀。

　　夙清云并没有看到一旁营帐的洛栖，带着众位将军进了中军帐。

　　洛栖依然是等到商议军情的将军们离开后才入中军帐找夙清云，她进入大帐，发现夙清云还坐在议事主位上看着各军传来的奏报，身上依然穿着铠甲，但头盔已经摘下了。

　　洛栖进去后，夙清云头也没抬就说道：“你来了！”

　　“嗯！”洛栖本想问夙清云有没有受伤，但看她那样子应该没有受伤，而且她今日还穿上了盔甲，夙清云自身武功高强，作为皇帝，她身边的护卫也很多，要受伤确实也不容易。

　　洛栖没想到自己昨日嘟囔着要夙清云穿上盔甲，虽然她嘴上没答应，但今日却真的照做了，洛栖心里非常感动，至少她把自己的话放在了心上。

　　

 

    

第77章 见证

　　洛栖什么都没问, 夙清云自个说道：“寡人这次没有受伤，而且已经攻下了北河城，收到奏报, 平乾郡也已被攻下了, 寡人刚刚下令众将士拔营到北河城外驻扎，稍后带你入住北河城城主府。”

　　夙清云一直是个话不多的人, 洛栖见她主动说这些心里更觉得暖暖的。

　　不过还没等洛栖说什么，夙清云又说道：“寡人渴了, 你倒杯茶过来！”

　　洛栖气得瞪了她一眼, 夙清云则毫不在意地哈哈一笑, 继续看奏报，这时洛栖在一旁的茶桌旁煮水泡茶，突然发觉, 她们之间越来越像从前了，她可以任姓，而夙清云也会包容她了，这样想着, 她的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不久后，夙清云带着洛栖与众将士一起往北河城行去，在夙清云的坚持下, 洛栖只好与夙清云共乘一骑，走在军队最前方，而在其他人眼里，是陛下对云妃的宠爱到了如此程度。

　　洛栖一路被夙清云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拦腰抱着, 虽然她娇小的身子被身后的夙清云身上的坚硬的铠甲硌得有些疼，但这些难以抵挡在这千军万马中，被夙清云护在怀中的感觉，那是一种异常甜蜜的幸福感，这似乎与婚礼那般有仪式感，拥有那么多的见证者，有那么多的军士们见证了她们的感情。身后之人是她的王，会护她周全，给她一切，想着想着，她迎着呼啸而过的风，开心地笑了出来。

　　北河城是石山郡的主城，北河城的沦陷意味着整个石山郡被风军收入囊中了，由于风军入宁国后，严格要求士兵不得骚扰平民百姓，更不得对宁国百姓烧杀抢劫，每每攻下一城，就会让风国的苏然派一批官员过来接管打理，所以洛栖与夙清云一起入北河城时，城内的百姓依旧有序地摆摊营生，街道上还是人来人往的，见风军入城只是让道，百姓们不欢迎也不叫骂。

　　这夜的晚饭洛栖与夙清云一起在城主府吃的，随后各自回房沐浴睡觉，洛栖心想夙清云两日作战应该很累了，不去打扰，而夙清云则是觉得如今战事频繁不应该过多考虑这些，等安稳后再说，她们之间有的是时间，回宫后再补偿她，更何况洛栖也有意无意地表现出不太愿意她过度接近的意思。

　　宁国一共有六个郡，如今已经被风军拿下了南化，平乾，石山三个郡，宁国的皇室已成了一团乱麻了，他们向邻国姜国求助，但姜国国土才宁国的一半，怎敢对抗已经吞并了一半宁国的风国呢，于是拒绝了。

　　一个月后，宁国集中所剩的全部兵力与桐台，这里离宁国都城长平只一城之隔，就如风国的尧城与石城一样，这是宁国最后的挣扎了，夙清云也把所有军团集中在一起，准备打一场硬仗。

　　桐台城外，风军营，决战的前一日，夙清云让吉安去把洛栖叫到自己的中军帐，洛栖进入后发现没人，只好进了内帐。

　　她刚进去就被夙清云抱住，把洛栖吓了一跳，喊了声：“陛下！”

　　“小栖。”夙清云低声道。

　　听到这个称呼，洛栖一时有些恍惚，这段时间来，夙清云不是叫她小军医，就是直接喂，你之类的叫，这是夙清云失忆后第一次如此唤她呢！她这段时间也一直在纠结要不要对夙清云用那天之痕，但最终她决定不用，以其冒着会失去夙清云的风险，她宁愿就这样一直相守下去。

　　“陛下！”洛栖的声音有些哽咽了，眼泪也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双手也回抱着夙清云。

　　“小栖，谢谢你没有离我而去，一直留在我身边，我想起来了，以前的一切我都记起来，我好想你，我爱你，等我们回宫后，你年纪也到了，届时我们就大婚，我要封你为后，你就是我的皇后，与我一起坐拥天下。”夙清云激动地说道，她用力抱着洛栖，似乎要抱洛栖揉入自己的骨血中去。

　　“陛下，你真的想起来了？”洛栖抬起头，用那双盈满眼泪的眼睛望着夙清云的双眼。

　　“嗯，都想起来了，小栖，我爱你！这段时间你受委屈了，回宫后我一定找兰洛施算账。”夙清云重重点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