箜篌引[快穿]+番外 作者：朝为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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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葬岗。
还是那几个乱葬岗中不可或缺的元素，寒鸦枯树、烂骨碎肉、野狗弃尸，而窃面姬想让堇娘看的，正是那一具正在被野狗啃食的弃尸。因为那弃尸就是小窃面姬的，对于普通人来说，现在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无比恐怖的画面。
“弃尸荒野，死无全尸，永世不得超生，只能做孤魂野鬼……这天底下，还有比这更惨的事情吗？”刚被野狗掏出肠子的尸体活动起了嘴唇，然后一只乌鸦飞了下去，啄去了她的眼珠。
“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是你熟视无睹早就了这一场悲剧。”小窃面姬暗示着堇娘。
“不给。”在小窃面姬说出下一话之前，堇娘抢先一步开口，随即又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你这般遭遇，我作为人应当同情。”
“然而，我知道你现在让我看到的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你现在将你的创伤拔给我看又如何？能改变的也只是现在和之后，至于之前的事情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改变。”
“你的悲惨遭遇，不该是逼人就范的筹码。”堇娘道，神色从始至终都是理姓且平静的，没有窃面姬想要的动容。
果不其然，堇娘的话也惹怒了窃面姬，她不知在何处暴怒：“你这种好看的人懂什么？你仰仗着上天对你的恩赐，享尽了世人的爱慕。金银珠宝，王孙贵族，只要是你想要的东西，你都可以通过你这张脸得到。你因美丽的容颜一帆风顺，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你生活在天堂。你根本就不懂得我的痛苦！你根本就不知道卑微到尘土，甚至不如一只老鼠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我做错了什么？我要这样死无全尸？！我只是想要一张好看一点的脸，我只是想要一个不会嫌弃我，能给予我温暖怀抱的人！我有什么错？”窃面姬暴吼，一个比之前宠妃更加美艳的女子出现在了堇娘的面前，只是这张美丽的脸因愤怒而扭曲，看上去如夜叉般恐怖。
堇娘注视着窃面姬，缓缓道：“你有错了。”
“我有什么错！”窃面姬狰狞着面孔质问堇娘。
“你错在以自己的臆想枉度他人，你错在不知悔改，你错在初心已负、欲壑难平！”
“你说你只是想要一张好看的脸，你在说谎。仅仅是一张好看的脸根本就没有让你满足，如果真是那样，你就不会是窃面姬，因为你早在窃得第一张脸的时候就收手了，然后真如你所说的那样，去找一个不嫌弃你能给予你温暖的人渡此余生。可是你没有，你永不满足，有了一张漂亮的脸就想要一张更漂亮的。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美丽的脸庞何其之多！”堇娘收起了平静，厉声呵斥道。她早就看破了窃面姬的把戏，也根本不信窃面姬的谎话，窃面姬这一张新的脸就拆穿她谎言的证据。
窃面姬整理好了方才狰狞的面孔，向堇娘冷笑道：“美丽的脸庞是多，但是我知道，这世界上最美的一张脸就是你现在这一张。你这一张脸，我势在必得！”
“只要你把你的脸给我，我就再也找不到比它更美的脸，我就会因此收手不再窃面。如此一来，就不会再有人因我而遭难。这样不也算你救了天下吗？”
“所以，你就救救那些即将遭难的人吧，把你这张世间最美的脸给我，拯救苍生啊！”窃面姬继续游说。
堇娘眼都不眨一下，不为所动的启唇吐出两个字：“不给。”
“你不知好歹！”窃面姬拂袖，继而指着堇娘，咬牙切齿：“你给我等着！我知道你现在身处何处。”
“我也知道你身边有什么人。你以为你仰仗着道姑就能高枕无忧了吗？等我办完这件事后，我还会来找你，我要让你看看你仰仗的人是多么的脆弱渺小！”
“我知道你现在的已经听不见了，不要着急，你以后不只是听不见，你还会看不见、说不出、动不了……”
“我劝你，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就把脸给我还不用受苦。”
面对窃面姬的威胁，堇娘还是那两个字，“不给。”
“哼，走着瞧吧。”
“窃面姬是一个十分危险的妖怪，因为她曾经是人，所以她十分了解人姓上的弱点。”
“当年师父就是听信了她的花言巧语，才觉得她可怜将她放走。”
“可是我当时错了，她是可怜，可是那些被她窃面一夕变成老叟的姑娘们不可怜吗？”
蜀山门中，道者向自己徒弟讲完了蜀山百妖集上窃面姬的故事，也同时讲完了自己当初所犯下的，无可挽回的错误。在最后，他以疲惫懊悔的神态语重心长的告诉徒弟：“断微，你一定要谨记。妖就是妖，鬼就是鬼，你永远不要去同情一只妖鬼。”
“师父。”断微向着道者跪拜，“堇娘是徒儿今生挚爱，徒儿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为窃面姬所害。所以，徒儿恳求师父下山，救堇娘一命。”
“起来吧。”道者挥动拂尘，虚扶起了断微。
“我蜀山门人，从来是以降妖除魔为己任。就算那姑娘与你毫无干系，师父也不会坐视不管。”
“你且在蜀山住一晚，明日师父随你下山，去见见那个让你心心念的姑娘。”
断微闻言立即再谢道者，恭敬的复叩首：“徒儿就先行谢过师父了。”
道者轻抚断微的头顶，不再说话。
当夜，蜀山之中狂风大作，似乎正有什么恐怖的事情发生。
“道长，我来谢你的救命之恩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晚安
第114章 一百一十五 祸起
这一夜尤其的长, 无端的事故按照既定的轨道猝不及防的正发生着。
无名谷中, 一辆马车载着流泪的小姑娘披星戴月的赶往皇都。
银铃声动, 洛阳紧握着师父留下的法器, 用小小的身躯将堇娘护在法阵之中，狂风乱吼, 将贴在屋中的符纸一张张吹起。
而比谷中，形势更严峻的是蜀山。
“快走！”同样以身相护的场景在蜀山中上演, 世代相传的长剑断成了两截, 在孽障的步步急逼下, 绝望的道者终究放弃了进攻选择拼尽最后的力量为徒弟开辟一条逃生之路。
断微来不及再看恩师一样，骑上白马以生平最快的速度飞奔下蜀山。
在蜀山的山顶, 响起了道者的声音：“徒儿, 蜀山的未来就交给你了。”
然而下一秒，上千条金光自蜀山各处飞出，齐齐冲向天空结成一巨大法阵, 法阵的金光在刹那间将整个蜀山包裹了进去。断微在法阵结成的前一秒离开了蜀山的境内，她调转马头回首只看到金光中心的一道道血符。断微知道这个法阵, 眼底顿时滑下了一行泪, 她明白当这蜀山大阵开启之时就是一蜀山人命陨之时。可即使悲伤悲愤, 断微也必须继续向前离开，因为她要回无名谷去。在那无名谷中，还有她的徒弟和爱人。
断微只能一声声默念着师父，然后抽动缰绳向无名谷的方向飞驰。
“没有用了。”窃面姬优雅的站在金光之中，伸出手仿佛接下星子一样的接下理应袭击她的符咒。
道者在法阵中心盘腿而坐, 已经失去了生命的迹象。如同堇娘在这里，那么她一定会发现，这个道者他见过的，在窃面姬让她做的那一个梦中。
“道长啊……”窃面姬在道者面前坐下，似乎缠眷不舍的搂住了这一具尸体的脖子，缓缓道：“我变成这个样子都是你的错。”
“如果那天在雪地里，你不嫌弃我的容颜救了我，我就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如果你们蜀山伏妖的时候你没有可怜我，我也等不到现在。”
“道长，全都应该怪你啊。在应该心软的时候冷血无情，再不该心软的时候予我怜悯。”窃面姬放开了手，却更加亲密的将自己这张美丽的脸庞向道者凑近，喃喃细语：“你知道你让我有多纠结吗？我总在想，你对我态度的转变，是否是因为我更换的美人面孔。”
“可是你若你因为我更换的面孔，那么为什么再我变得更美之后你却连看都不看我一眼了呢？”
“其实最让我纠结的是……”窃面姬忽然停止了说话，目光流转在道者苍青色的嘴唇上，竟凑身浅吻了上去，轻轻一吻似点水无痕。吻罢之后，窃面姬笑容沁出凉意，继续道：“你到底会不会爱我？”
“会还是不会呢？我猜不准。”
“其实我知道，你不是不会的。但是，我总在想如果有万一呢？万一你是贪图美人的人，只要我变得越来越美你就一定会再次垂眸于我。”
“不过，那都是我以前的想法。”窃面忽然话锋一转，“比起情爱，我如今更喜欢力量。从那次归宁城屠城开始，我就在杀戮中沉沦了。”
“道长。”窃面姬抚摸了道者的脸颊，痴语着：“你这种正义之士，永远不会知道凌驾于众生的快感。你永远不知道杀人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尤其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窃面姬的声音变得尖锐了，嗤笑道：“我特别喜欢杀那种不能反抗的人，而且最喜欢用手将他们掐死。我感受着他们喉咙间滚动的呼吸，痴迷于他们温热的皮肤，只要一合拢指头我就可以听到骨骼的响动。那是一种近乎于主宰的感觉，如此的美妙。”
“我明白，这样的我你是一定不喜欢的，所以我早就发誓要杀了你。”窃面姬按捺下眼中的疯狂，长长的指甲在道者脸上划下血痕，她用手指接下滚落的血珠，再手指送到自己唇边轻舔下那指腹的嫣红，然后一双眼睛亮起了光芒。
她愉悦的开口：“现在我做到了，我再也不用担心你不爱我了，再也不用担心我的下一张脸是否能换得你青睐了。”
“你死之后我就再也无顾虑了，我现在要告诉你。”
“接下来，我要去拿到那张人世间最好看的脸。从此以后，便不会再有人能抗拒我的美丽，这全天下的男人都将臣服于我脚下。哈哈哈哈，除了被我杀死的你之外，我要全天下的男人都爱上我！”
“你应该感到庆幸啊。”窃面姬再次将手放到了道者的脸上，轻声道：“你成为了我心上唯一的人。”她这么说着，放在道者脸上的手却一个用力，仿佛琉璃破碎的声音响起，在她含情脉脉的注视中，道者的尸体在刹那间迸散成了粉末。
一切散尽之后，窃面姬站起身来，轻轻拍掉手中的红粉，看着下山的方向微微眯起了眼睛。
“逃不掉的哟。”
无名谷中，最后一根线绳被风扯裂。
洛阳强装镇定，他拿着铜剑的手在颤抖着却指向屋外的妖物，大声斥责：“银铃女，我师父两次放过你你为何不知感恩！”
“世人皆薄幸，我何须感恩……”银铃女的半张脸莫名龟裂了一半，声音也变得沙哑温吞。挂在她身上的一串串银铃变得腐旧，随着她走动发出的声音也沉闷喑哑。她指向洛阳身后的堇娘，低声道：“把她交给我。”
“不！她可是我以后的师娘！”洛阳立即道，伸出小手拦在了堇娘的前面。
幸好堇娘已经失聪，不然定会哭笑不得。堇娘并不知道洛阳与银铃女相识，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所以只好默然的暂时立于洛阳身后，那柄叫轻水的软剑从袖中滑下。
此时，堇娘因为窃面姬的诅咒看东西已经不甚清明，但即使是视线模糊，在银铃女动手的时候，她也在第一时间抱起洛阳的腰轻巧的退出了银铃女的攻击范围。和窃面姬不同，银铃女并不习惯用物理攻击，所以她的银珠相对现在的堇娘来说尚在能对付的范畴类。堇娘因为洛阳所以也无法贸然进攻，所以只要在闪躲中朝屋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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