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回有经验了，转头看余芷。
余芷正拿着笔在她的本子上记录，“这个酒店离景点有7公里……不算远，我们直接从城北过去，在小吃街和姻缘树玩一玩，吃过晚饭再去酒店。”
谭韶诗深感满意，而后感觉不对了，“没地方停车怎么办？”
“我会带两个助理去。”
谭韶诗震惊了，“助理？两个？”
“对，我真的有公事要谈，”余芷说，“她们来帮忙，两个人结伴，行事方便安全一点。你再看看，确定要订哪家酒店了告诉我，我给她们发过去。”
谭韶诗失落，“噢。”
有助理在，姓质好像不一样了。
这次旅游，她开心的一个原因就是能为余芷花钱。她进了f公司之后，托了周女士和柯先生下单的福迅速转正，还有可观的设计费和提成，工资比以前高多了，却没时间去花，最近的最大开销是上回跟余芷吃了顿蟹肉煲，搞得涨工资是个单调的数字，没什么兴奋劲。
两个助理一起去，会帮忙跑前跑后付账买单，她就像在公司跟余芷吃午饭的时候一样，好好享受就行，方便，舒服，却少了两个人计划旅游的乐趣。
“她们不会打扰我们的。”她这一声叹气里的哀怨太明显，余芷立即哄人，在她微微撅起的嘴唇上亲一亲，“我只在后天下午见一个人，其他时间会一直陪着你。”
“嗯~”谭韶诗意识到自己得寸进尺挺矫情的，想着余芷陪自己去已经很不容易了，不忙看酒店信息，抱过去埋在怀里撒娇讨好，“你真好。”
“真乖。”余芷很是受用，揉揉她的头发，“我还有份文件要看，去书房工作一下，你看看有什么酒店，有喜欢的告诉我。现在是淡季，房间充裕，不着急慢慢来。”
谭韶诗答应着，目送余芷往书房走，认真安排起两个人的旅游计划。
她吸取上一回看枫叶拥挤闹得不欢而散的教训，不考验喜欢宅在家里的自己了，把小吃街的烤羊肉换成了另一家没这么热门的分店，减掉一个可能拥挤的地方。至于姻缘树，她光看着细密的祈愿符就能想象游客当地人一股脑往那边拥的壮观景象，略微犹豫，仍是败在了吉利的含义下，想着人再多也得祈个福，拍个照。
说到拍照……
谭韶诗不喜欢自拍，倒是挺喜欢拍人，以前跟着学校的摄影社学习，拍一拍树下聊天的师妹，门口蹦跶的小孩之类的，自认在瞎折腾的过程中有一点点感觉了。
更何况，余芷这么漂亮，她再手残也不会拍难看。
多拍多拍，屏保壁纸头像用起来。
谭韶诗有了目标，开始折腾手机的相机练练手，一不留神用了一个多小时。
“韶诗？”余芷发现她一直没动静，走过来看看，“你订好了。”
“呃……就这家吧。”谭韶诗匆匆看一遍，还是觉得刚才说的那家顺眼。
“太晚了，我明天跟助理说。你还有什么房间方面的要求吗？”
谭韶诗懵了，“我能提什么要求？vip房间不都一样吗。”
余芷扬起唇角笑得更灿烂了，“没什么，顺其自然吧。”
谭韶诗觉得其中有诈，紧盯不放。
“我去洗漱，”余芷没给她看出蹊跷的机会，主动说，“你不要玩太久了，早点睡吧。”
“噢。”
谭韶诗听话关电脑，等余芷转身走了，马上用手机查了查刚才的酒店，将酒店配备和服务全部看了一遍，终于知道自己能提什么要求了——按摩浴缸，心形大床，震动躺椅，烛光晚餐，玫瑰装饰……
这些应该很浪漫的词，搭上余芷意味深长的笑，马上变得不和谐了。
刚才……余芷说顺其自然？
谭韶诗一下子把这四个字的含义搞明白了。
顺其自然＝全试一遍。
——
谭韶诗特意起早了点，拿出行李箱，哼哧哼哧开始收拾。
“怎么这么早。”余芷斜躺着，漫不经心看她。
谭韶诗揪紧了擦拭行李箱表面的布，小声抱冤，“昨天就该收拾了，可是你……”
“早睡早起身体好。”余芷振振有词，为抛开一切关灯盖被的行为开脱，“你昨天不反对，现在就开始不要我了吗？”
谭韶诗看一眼长发披肩衣着凌乱的余芷，再看看穿戴完毕收行李的自己，总觉得这一幕跟负心人上完就跑的狗血剧情微妙重合，轻咳了声，“我错了，现在收拾也来得及。”
“噗。”余芷笑了，掀被子起床，“老婆，你真好骗。”
“……”谭韶诗咬牙，“不好骗能被你吃得死死的吗？”
她的后一句话不敢大声说，细弱无力，余芷听不清楚，也不问，走上前冷不丁把缩手缩脚的她抱住了。
谭韶诗举手投降，“我拿着抹布，很脏哦。”
“脏了要不要洗澡？”余芷收紧胳膊让彼此更加贴近。
谭韶诗没料到哪儿都是坑，一想自己早起挤出来的半小时要用在跟老婆腻歪上了，欲哭无泪，“我真的要收拾了，你去换衣服好不好？”
“好吧。”余芷放开了她，“你想吃什么早餐。”
不被吃就不错了，还有什么可挑的。谭韶诗暗暗吐槽，对上余芷又是一张讨好的乖巧脸，“我都行，听你的。”
“你帮我收拾吧，两三天不用带太多衣服。”
“嗯，我查过天气预报了，这几天晴天不降温，我们不用带太厚的衣服。”谭韶诗看到话题转到正事上了，不放过这个机会，“你想带哪件？”
余芷眨眨眼，“你喜欢哪件？”
谭韶诗看情况不对，别开眼避免对视，“行，我帮你看看。”
余芷轻笑，不逗她玩了，径自走去做自己的事情。
谭韶诗松一口气，打算先把余芷的衣服拣好。她放好抹布洗个手，回头扫了圈，回忆着余芷喜欢的类型，挑了一套轻便休闲的，一套正经能见客户谈事的，自认为心无旁骛一本正经，打开内衣抽屉还是被一件红色蕾丝半透的肚兜吸引了，抿抿唇确认下余芷没过来，偷偷把这件往最底下塞。
出于掩饰的想法，她收拾得快，一下子把行李箱装满了。
“好了？”余芷惊讶，“这么快。”
“是啊。”谭韶诗看到余芷现在的睡袍也是红色的，莫名心虚，“我去热牛奶和面包，你换衣服吧。”
余芷伸手拦住她，“早餐只有这个？”
谭韶诗已经学聪明了，在余芷唇上印了一记轻吻，“还有这个。”
余芷满意一笑，放行了。
谭韶诗去了厨房，在等待面包加热的时候抽空用手机看了看群里面的文件，找不到出差申请表，还是得麻烦柯姗帮忙拿。
昨天，柯姗一直处于游魂状态，心不在焉，在童淼淼用怼人和道歉搞砸了两次会议之后毫无反应。主管找柯姗去了办公室，谈得不久。被领导找了谈过话，柯姗的表情更差了，低着头忙工作，到了点下班回家，跟别人说再见都是有气无力的。
谭韶诗希望柯姗今天振作一点，虽然主管说了程序能补办，但是她是第一次申请出差，认为一切正规比较好。
“很简单，填个表就行。”余芷看出了她的疑虑。
“嗯，我还可以去买点零食。”谭韶诗笑着答话，没去管心里隐隐的担忧。
她们到了公司分开两路，谭韶诗坐职员用的电梯，好巧不巧遇到了柯姗。
“早。”谭韶诗本着同事友好的原则，主动打招呼，“你也这么早。”
“我要把客户的资料整理一遍。”柯姗面容憔悴，似是累坏了，“韶诗，等一下可以跟我谈谈吗？”
谭韶诗的笑差点挂不住了，“可以啊。”
柯姗点点头，看了一眼电梯里的摄像头，不再说话。
到了楼层，谭韶诗先走，柯姗叫住了她，“韶诗，你能来一下休息室吗？”
休息室早上基本不会有人来，方便谈话。谭韶诗犹豫了一下，想着长痛不如短痛早点说个清楚，点头答应。休息室刚被保洁阿姨收拾过，桌面上隐隐有水痕，谭韶诗一眼看见，压根没打算去碰，柯姗却不厌其烦地抽了纸巾擦拭。
谭韶诗端坐着看柯姗忙碌，觉得此时的安静分外压抑，主动开口，“我要办申请出差的手续。”
“我等会儿就把表给你，你填好了，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来办。”柯姗交代了，“现在还有时间，我能跟你说一下淼淼的事吗？”
谭韶诗耸耸肩，“还是先办出差申请的事情吧。”
柯姗无奈，取了表回来让她填。
表格很简单，谭韶诗五分钟填完了，交给柯姗，“麻烦你了。”
“现在可以跟我谈一谈吗？”
谭韶诗微笑，“没必要说了吧。她道歉，我接受，今后还是合作愉快的好同事。”
“不，我觉得我有必要跟你解释清楚。”
“哦。”谭韶诗上下打量柯姗一遍，留了个心眼，“你没录音吧？”
柯姗愕然，想翻包证明又发现自己拿出差申请表的时候已经拿走了，不在身边，只好把手机交给她检查，还将自己的口袋全部翻了一遍，“真没有，我真心要跟你谈的。”
“哦。”谭韶诗无所谓点头。
柯姗把擦桌子的纸巾揉成团，慢慢坐在隔壁的椅子上，与她的随意不同，整个人只敢占用椅子一小点，看上去局促不安，“昨天的事都是我的错。”
谭韶诗被柯姗委曲求全的样子整烦了，开门见山问，“你撺掇她怼我的？”
“不……”柯姗深吸一口气，“前天，我在图书馆里看书不是碰巧，是故意等着的。我听说你要去图书馆，猜到余副总会一起去，想做个随叫随到的好下属，就一直等在那里了。”
谭韶诗内心毫无波动，“哦。”
柯姗对上她面无表情的脸，笑容一点点淡去了，低下头说，“我想拍马屁，又不想让淼淼知道，就对她说了谎。”
谭韶诗有点惊讶了，不是相信了柯姗的说法，而是惊讶这种说话注意，事事求体面的人，居然直接用“拍马屁”三个字形容自己。
“淼淼是真清高，我是假清高，她以为我是个温柔体贴，关心大家的人，其实……我看人下菜，记下来是为了做事情更方便。”柯姗苦笑一声，把话说开了，“我隐瞒你们借卡的事情，并不是考虑周全，是不想让淼淼知道我是个等在图书馆等着拍上司马屁的人。”
“给出借书卡看上去像是故意的吧？我真的没有。淼淼单纯，我在她面前很放松，不会考虑太多，借出去就借出去了。”
“哦。”谭韶诗被柯姗无奈发软的声音整得头晕，揉揉眉心，“我知道了，我不怪你们。”
柯姗没有放松，打量了下她的神色，姿态放得更低了，“我求求你，给淼淼一次机会，让她继续参与《贵族》的项目好吗？”
“……”谭韶诗咬牙忍住骂人的冲动，“这不是我能做的决定。”
柯姗咬唇，“那……你可以帮个忙，跟副总说一说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