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佞臣(gl)作者:那端米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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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寂走进寝宫,迎面飞来一块边角尖锐的碧玉,她知道这是谁砸的,躲也不躲,任那玉将她额角砸了一道血口,鲜血蜿蜒而下,极尽伤感与妖冶。
赵钰是无差别地砸,看到进来的是赵寂,他的动作一滞,脸上的怒气被这么一阻,并不显得威严了,反而显得十分可笑。
赵寂在龙床边直直地跪下:“父皇莫要再大动肝火了,身体要紧。”
赵钰冷笑一声:“我是如何动的肝火你会不明白?如今却又来假惺惺地劝我!你说,昨夜那事是否是你的算计?”
“父皇为何这样说?昨夜分明是二姐和五姐不知廉耻地勾搭在了一起,又干儿臣何事?”
“哈,哈哈,那为何卫初宴会那么巧地出现在那里?什么寻找失踪的五殿下北军什么时候办事这么快了?这话你也就哄一哄旁人,还敢拿来哄我吗?”
病入膏肓,又动了火气,他如今已形入枯槁,正面色狰狞地诘问赵寂,仿佛面对的不是他的女儿,而是一个一定得打倒的敌人。
赵寂看着这样的父皇,心中一瞬间,无比的迷茫。
这就是她的父皇,纵然卫初宴的手段不很光明、有伤天和,但围绕着那个位置,众人的明争暗斗一刻也未曾止歇,手段啊、阴谋啊,谁没有用过呢?最终不是看谁技高一筹、谁取得了最终的胜利吗?如今她的父皇却要推翻这一切,问也不问、查也不查,只凭自己的猜测就要将卫初宴降罪,甚至也不是降罪,就直接要杀了卫初宴。
赵寂终于彻彻底底地对他冷了心。
“父皇,凡事都要讲证据的。卫初宴守护京城治安,跑去搜查青楼这有错吗?反倒是二姐她们,本就是戴罪之身,那样不明不白地放出来也便罢了,一出来便无视皇家尊严,闹出这般的丑闻,父皇如今还要护着她吗?还有七哥,他那王妃,可是被他的荒唐活活气死的。”
赵钰听罢,干瘦胸膛剧烈起伏着,哇的一下,又吐出一大口鲜血:“你,你!”
赵寂低下头,将被砸的伤口露出来,赵钰的话一下子被堵住了,心中忽地涌起一阵愧疚。
“父皇保重身体,我这就去为你传唤太医。”赵寂说罢,也不管赵钰答不答应,起身走出了房门,门外,正等候在一旁的三位老臣见她这幅模样,皆有些惊诧。
早听说陛下这段时日喜怒无常,却没想到连太女殿下也遭了罪,真是......
赵寂见到他们,一边按着脑袋上的伤口,一边温和打了招呼:“三位,真是不巧,父皇方才发了一通火,如今已沉沉睡去,恐怕不能见你们了。”
这三位都是未来的托孤大臣,也是如今唯一有可能威胁到她的人,父皇现在脑子不清醒,若是忽然起了换储君的想法可就糟糕了,赵寂思忖片刻,已决定了不再让父皇见外臣。
三位大臣听罢,没有怀疑,同她行了礼,一同走了出去。赵寂立在原地,过了一会儿立刻有宫人过来给她处理伤口,她忍着伤药敷在伤口上而产生的痛意,目光平淡地望着那三位德高望重的老臣渐渐地走远了。
她转道去了趟桂宫,同母妃说了将宫中“防卫”加严的事情,贵妃觉得她说的有理,接下事情来,让她不必担心,等到赵寂快要离宫时,贵妃在后面犹犹豫豫地说了句:“那卫初宴手段太过狠辣了,我先前没看清,如今一看,她竟像是只管结果不看过程的那类人。这样不好,恐会难以驾驭,你得多留点心了。”
赵寂脚步不停,快走到殿外了,才应了一声。
贵妃听出她的难过,过了很久,久到赵寂完全地离开了,才轻轻叹了一声。
赵寂去到北军衙门那里,卫初宴正在处理此次的细节,见她到了,挥退了下人,赵寂看到桌上的那些文书,太阳穴突突的跳,她把那些文书都拂到了地上。
纸张飘飞,卫初宴一袭红色官袍立在一旁,看看她,又看看被她粗暴对待的桌案,秀美至极的脸上,渐渐地没了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当皇帝骂卫初宴,赵寂:她没错她没错你做事要讲证据
当贵妃说卫初宴,赵寂:我应着但我不深谈
当只有赵寂和卫初宴两人,赵寂:你是错了的,我来与你讲道理
简而言之,护食是护食的,但是究竟是对是错,赵寂是知道的,所以,就好像别人骂就不行,但她自己也要说。(俗称老夫老妻)
然后,明天的卫大人是闹脾气的卫大人。
明天的小寂是哄媳妇的小寂。
第一百二十一章 哄她
“心中难受了?”
“有一点。”
听着赵寂的话, 卫初宴看着檐下的雨水, 苍白着脸, 一言不发。
“为何要将五皇姐扯进来呢?还有, 那吴柳儿……”
雨落成帘,卫初宴哑声开口:“吴家是赵捷的助力,赵捷不可怕,他身后的吴家、王妃吴柳儿才可怕, 用这样的方法,我能让赵捷和吴柳儿之间产生嫌隙。只是......我没想到那位王妃的姓子这么刚烈,竟然自缢了。有陛下纳万氏姐妹在前,民间兄妹嫁与一人的事情屡见不鲜, 我以为这事之后, 顶多令七皇子府内动荡一阵, 令得他们没有脸再提给赵捷封王,却未想到吴柳儿会这样。”
赵寂看出她的歉疚,知道她并不是刻意的, 心头松了些, 又听她道:“至于你五皇姐……她手下人命多, 我才选她的。”
赵寂原先不知道这些, 卫初宴与她说了,她才有些明白,但是想到先前父皇恨的要杀卫初宴、又想到母妃也让她提防卫初宴了,她便还是有一些不赞同:“可是这手段是否阴损了些?事情闹得太大,天家威严大损, 你可知道我父皇今日差点杀了你?”
“寂,这不是什么小孩子抢糖果的争斗,这是围绕着大齐皇位的斗争。这不是简单的战场,即便只是简单的战场,难道到了战场上,双方主帅还得商量:双方各出多少人马、各出何种队形、于何时何地决战吗?你知道这是最遵循礼法也是最为光明的一种战法,可是现实中,哪有人是这样打仗的呢?套,我下了,赵宸自己进了套,那她就得认,她若不想着害我,她今日也不会有事。”
卫初宴向来能言会辩,赵寂被她说服了,也不再去想父皇与母妃,只是还担心着初宴手段太过会惹天罚,毕竟自从那个“梦”后,她便很信鬼神了,此时正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劝卫初宴收敛手段。卫初宴见她迟迟不说话,误会了,疲倦涌上心头:“昨夜你二姐知晓我的计划时,骂我是恶鬼。”
赵寂眉头一皱,立刻就要为她辩解。卫初宴不知道她此刻的冲动,自顾自说道:“其实她说的也没错,我就是一抹看尽了卑鄙与自私,为了不让自己被这些撕碎,而将自己也染成了黑色的恶鬼。”
不是的,赵寂张了张嘴,想要说她不觉得是这样,也不许卫初宴这样想,却被卫初宴堵了回去:“我们各自冷静一下吧,趁着我们的关系最后并未确定。你看,你接受不了这样的我,可是以后,我总是不可避免的会继续用到类似的手段。到那时,你会更讨厌我吧?”
雨幕之下,女人的脸色有些疲倦,她很累了,也知道自己手段阴损,但她也不想再看到赵寂失望的眼神,最终她将赵寂“请”出了衙门。
被卫初宴推出去,赵寂呆立在门外,被雨淋的湿透,等了很久,却没等到一只手把她拉回衙门,她前所未有地慌乱起来。
“我不答应。你出来啊卫初宴,什么各自冷静?我不答应!”
雨幕之下,赵寂上前用力拍着北军司的大门,在门上留下几个湿手印。
大门依然紧闭,卫初宴疲惫的声音从门后传出来:“你说你想要我心里都是鲜花盛开,可我心中其实是大片的荒漠。你看,其实卫初宴没有那么的光明,她也并不完美,你还这么小,你不理解感情是什么,我说要等你到十六岁,也是担心那么早地和你在一起之后,你日后却会后悔。”
她自嘲一笑:“我还是很有远见的,是不是?”
赵寂拍门的手停了,她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不是这样的啊。我喜欢你,我很确定,我怎么会后悔呢”
她深深地不安着,不住地重复着这句话。
卫初宴靠在门上看着不住下落的暴雨,没有流泪,但眼中的悲伤却似乎要凝成实质:“你说你不后悔,可我看到了啊。我看到你眼中乍现的难过,也看到其中的不解与彷徨,你此次来是来指责我的,你对我发了脾气。可我早就告诉过你了啊,我要用的手段很偏门,你也答应了啊,所以最终为何又来把那些纸张拂下来呢?”
她闭上眼,将世间的一切都抛在脑后,眼前只留下无尽的黑暗:“你走吧。我们......各自冷静一下。”
前世姓格温吞,这一世重生回来,她虽有改变未来、弥补遗憾的决心,但是既然经历了那些事,姓格也就渐渐染上了一些悲观的色彩,平日里常见春花夏阳,这些东西不会轻易显露出来,可是一旦出现今日这样的事情,她心中的黑暗便爆发出来了。
她也明白自己此刻的情绪有些不对。明明先前赵寂都未大声质问她、也并未和她过多地争吵,可她抓到了赵寂的一点小情绪,便不受控制地将之放大起来,最终让事情演变成了这样的余地。
她想,她应该回去好生地歇上一歇了,连日的布置、最后的行动已令她身心俱疲,后来听到吴柳儿自缢的消息,她心中便有些不对,如今赵寂过来,她果真就压制不住那股难受了。
外边没有声音了,不知道赵寂走了没有......罢了,不想去想她了,至少此刻不想去想了,心中的荒漠不断地扩大着,卫初宴抹掉脸上的雨水和泪水,牵马从后门走了。
赵寂......赵寂自是一直没走。
她起先很是焦急地要同卫初宴解释,后来发现门后不再有人回应之后,她的双手垂落下来,显得十分可怜,但仍固执地在门口等着。
很快就黄昏了,你总要回府的吧,我就等在这里,等你出来就要好好地同你说清楚,我不是不懂感情的人。
蔫吧吧地守在门边的石狮子旁,像是一只被丢在雨里的奶狗,赵寂望着紧闭的大门,执拗想到。
她从黄昏一直等到了黑夜,没有人出来,她仍然眼巴巴地看着门口,只是因为太冷了,她从站着变为了蹲着抱着自己,就更像是一只小狗了。
暗处跟着的高沐恩不忍,进去想喊卫初宴出来,却被告知卫大人早已离开了衙门。他面色古怪地从里面出来,将消息告知了赵寂。
“走了?”
听了高沐恩的话,赵寂显然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喃喃地重复了一句。
高沐恩点点头,将打探到的消息全数告知了她。赵寂听了,神色更是慌乱:“她从未对我这样过。”无论什么时候,卫初宴从未真正地抛下过她,可是这次,卫初宴自己先走了,并且为了避开她而从后门走了。
高沐恩沉默着,不对主子的私事做任何评价。
赵寂忽然站起来,往卫府的方向跑了几步,她身上都湿透了,跑起来雨水四溅的,狼狈的可以,高沐恩在后头看不下去,提醒道:“主子,你真要以这样的模样去见卫大人吗?”
赵寂停下脚步,看了看自己,眼中冷忽然像浸了墨汁一般深沉:“这样的话,她是否会对我心软呢?”
高沐恩放下心来,原来主子还未完全傻掉。
赵寂见他不说话,知道自己这样去也不错,她疾走几步,忽然又停下:“罢了,还是先送我去附近随便哪里洗漱换衣吧,她现在心情那么差,我惨兮兮的自然能博得同情,但我已不是小孩子了,不能总用同情来让她心软。”
先前虽然被卫初宴一句“各自冷静”搅得方寸大乱,但她也还是从卫初宴的话中听出来了不安感,若是这样去了,就变成她从卫初宴身上汲取安全感,而不是由她来带给卫初宴安稳了。
她想,她要试着去带给卫初宴安稳,而不是只是在情信上写个几句话来表达爱意。
等到赵寂将一身弄的齐整、匆匆赶到卫府时,却已入夜了,因为不确定是否会被拒之门外,从卫初宴白日里的行为中得到灵感的她让暗卫带她到了后门,接着从后面的矮墙处翻了进去。她的武艺也不差,卫府防卫虽严,但这样的雨夜,她想隐蔽身形还是做得到的,就这样,她慢慢地摸到了卫初宴的房外,房内点着灯,一个窈窕的人影投射在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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