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这次的事情盟主还有可能插手其中,就算盟主是清白的,对于白玉烟她们的揭发,只怕也不但不会感激,反而会觉得她们多管闲事。
别看盟主端肃严谨,越是这样的位高权重的人,对于自己的脸面就越是看中。这无关人品,只是上位者的通病罢了。
燕菲菲嚅嗫片刻,最终还是点点头:“是,是这样没错。”
“可他是魔教的人,我们就这么放任他...”
“姑奶奶,”凤平秋说:“魔教怎么了,我——”
“你闭嘴,”燕菲菲特别生气:“我们说话你插什么嘴?”
“好好好。”凤平秋做了一个缝合嘴巴的手势,不说话了。
白玉烟问:“小菲菲很害怕魔教的人?”
“魔教中人心狠手辣,冷血无情,若是他们盯上了武林大会,肯定会闹得天翻地覆,血流成河,怎么能不心生警惕呢?”
白玉烟指了指嘴巴紧闭站在那边看天看地仿佛事不关己的凤平秋:“心狠手辣,冷血无情?”
燕菲菲看过去就一阵泄气,也觉得自己好像小题大做了,这样一看,这人真是一点魔教人该有的样子都没有。
燕菲菲还是有些不信,问道:“喂,你们魔门到底有什么阴谋?说,带了多少人来,是不是想趁着武林大会将我们正道一网打尽?”
凤平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你说吧,不让你闭嘴了。”
凤平秋才说:“小姑奶奶,我哪里有什么阴谋诡计。我们魔门退隐江湖这么多年,若真要搞什么花样,那不早就搅出来了,怎么会等到现在?”
“那是你们魔门在养精蓄锐,肯定在背后酝酿什么阴谋。”
“魔门都沉寂数十年了,您到底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小道消息?”
“这些年你们偷偷摸摸做下的坏事还少了?刘家村十七口灭门惨案不是你们做的?素江口六具无头浮尸不是你们做的,还有...”
“刘家村十七口灭门惨案,是虎啸堂为抢夺其家中的一枚传世宝玉做下,伪装成魔门的手法嫁祸。素江口无头浮尸乃是大盗仇庆与同伙争夺兵器大打出手时,失手杀死的无辜百姓。还有...”
“这一桩桩一件件,没有一件真正是我魔门做下的。不过是江湖人胡乱泼上来的脏水罢了。”
燕菲菲愣住,心里也不知是该相信,还是该怀疑。
这些穷凶极恶的事情,竟然不是魔教做的?
凤平秋不复先前的吊儿郎当,讽刺一笑:“如何?你还不信?”
“那前不久才轰动江湖的沐剑山庄密室,你觉得如何?若非那沐剑山庄的人傻到将那些尸体放在自家的密室,若是在某处荒山野岭被人发现,你们这些正义的人士会认为是谁做下的?”
冷笑一声:“你们正道这般道貌岸然,想不到下起狠手来,比我魔教有过之而无不及。吴家堡的灭门惨案,诛杀至亲之人来开启一个匣子?我自问魔门的人还没这般毫无人姓。”
“至少我们做下的每一桩恶事,都敢于承认,而不是向你们正道这般,表面光鲜,暗藏的龌龊只怕比我魔门还黑。”
凤平秋不认为他们魔门是好人,像这种为了什么宝贝什么秘籍杀人灭门之事他们当然干得出来,但他们敢杀就敢认,而不是像正道这些人一般嫁祸来掩盖去。
“呸,虚伪。”
燕菲菲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倒是贺若玘深知凤平秋所说的没错,若不是她重生之后,将那些尸体转移到沐剑山庄密室,数年之后,这些尸体被人发现,也不过是在魔教的罪行簿上又添上了一条血字罢了。
嗨呀,好气。
燕菲菲被凤平秋堵的心里非常不爽,一时却又无法反驳,沐剑山庄的事,若非证据确凿,没准还真有人以为是魔教做下的。
现在江湖上都还有传言,说林吴两家灭门之事乃是魔教的阴谋,是魔教故意挑起正道争夺的呢。
想不到法子反驳,燕菲菲只得嘴硬道:“那也不能证明你们对武林大会没有想法,魔教就是魔教,你们肯定不安好心。”
魔教就是魔教,遇到了千万不能心软,也不能被花言巧语给骗了,这是她师傅告诉她的。
凤平秋长叹一声,“唉。”
燕菲菲的想法,其实就是大多数人对于魔教的看法,这种固有的思维,一时也是扭转不过来。
白玉烟与贺若玘都没有想过凤平秋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燕菲菲明白什么叫一视同仁,什么叫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她们更多的是想看凤平秋如何应对燕菲菲的质问。
别忘了,凤平秋的嫌疑并没有洗清,他与王鸢,仍是头号嫌疑人。
现在,凤平秋又会说什么呢?
“唉。”
“姑奶奶,”凤平秋先前好容易严肃起来的脸色又崩了,一脸破罐子破摔的模样:“你这是要将我逼上绝路啊!”
“什么意思?”
“你们看,”凤平秋又将他那个灰扑扑的荷包解下来,一打开,零星的铜板可怜兮兮躺在里面:“您行行好吧,我魔门都快揭不开锅了。门人跑的跑散的散,早已经名存实亡。”
“现在真正掌握魔道的,是原来魔门名下的暗门血煞门,他们的门主叛变,抢了我魔门的魔功,又抢了我魔门的财宝,对我们赶尽杀绝,如今魔门只剩下小猫两三只,在夹缝中生存已经很不容易了,你们为啥非要我自揭伤疤?”
“这世道,谁也不容易啊。”
凤平秋对燕菲菲投以谴责的目光:“就我们这群老弱妇孺,能有什么阴谋诡计?能做出什么大事来?”
“呃...?”
面对凤平秋的指责,燕菲菲这回是真的懵了。
原来,魔门混得这么惨了?
凤平秋哭起穷来那是没完没了,将腰间的佩剑解下来:“这把剑,还是我在吴家堡灭门之夜,为了对付吴堡主,在吴家堡顺来的,一直用到现在。”
剑身上密密麻麻都是一些削砍过的豁口,估么着再用几次就得废了。
又对白玉烟两人说:“白姑娘,贺姑娘,当初你们见着我的时候,还没见着这把剑吧?”
白玉烟想了想,还真是,除了一个破布包放着衣服,凤平秋的确是什么武器都没有带。
后来在吴家堡的那个晚上,她们才知道,原来这人是使剑的。
见白玉烟点了头,凤平秋对燕菲菲示意,你看吧,我没骗你。
“和我相依为命的也只有几位长辈,他们是因为武功不济,不被血煞门的人看中,才侥幸带着我从血煞门的围剿之中逃脱。”
“为防被血煞门的人察觉,连魔功都不敢传授给我,只让我练这些江湖上的普通功夫。”
“以白姑娘的功力,若我有魔功的底子,哪怕我再怎么伪装,也绝对能够看得出来吧?”凤平秋转向白玉烟。
白玉烟点点头,“一般的伪装,的确是逃不过我的眼睛。”不过,不排除有些隐藏的手法十分高妙。
“燕菲菲姑娘,我一没有修炼魔功,二连魔教也名存实亡,我究竟还算不算魔教中人?你还觉得我会做什么不利于武林大会的事情?”
这怎么算?
若魔门中人放弃魔功修炼正道功法,且不做恶事,算不算改邪归正?那还要不要揭发他魔教人的身份?
不论凤平秋所说的这些话究竟是真是假,白玉烟与贺若玘这两位旁观者从头看到尾,不得不感叹凤平秋这一手安抚小姑娘的手段高超。
不过寥寥几句话,便打消了燕菲菲对于他身份的怀疑,向盟主府告发他魔教人身份的事情。自然就不了了之了。
燕菲菲向两人求助,她该怎么办啊?
白玉烟说:“好了,此事乃是一场误会,你们也不要在此事上过多纠缠。”
不论凤平秋究竟是不是有什么诡计,除了他是魔门之人这一点,她们没有其他证据,证明他是昨天晚上燕菲菲发现的那人。
白玉烟并不想随意评判一个人的好坏,所以这件事情也只能当做一页纸书,翻过去吧。
她们四人在这里说了这么久,往来的人已经开始露出探究了神色,若再不走,恐怕就有人起疑了。
“好吧。”高高手发话了,燕菲菲也只能作罢。
回去的路上,燕菲菲还在纠结凤平秋的身份:“你说你好歹也是上一任魔门门主之子,挂着一个魔门少主的头衔,怎么就混得这么惨?”
凤平秋捂住心口:“姑奶奶你别戳我心窝子了,好吗?”
“唉,人世无常,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又能说得清楚未来的机遇呢?”
“倒也是,你看得还挺透彻嘛?有没有想过重振魔门雄风啊?”
“姑奶奶,你别套我的话,我哪里还想着什么重振雄风,我就想拿到魁首的那块牌子,好去那些什么武林圣地磨练我的武功。别的都不想,也懒得想。”
燕菲菲很是怀疑。
临到要分开的时候,凤平秋搓了搓手,对白玉烟两人说:“二位姑娘要跟班吗?先前说的还作数吗?要我做什么都成,只要付我工钱,什么都好商量。”
这人还惦记着这事儿呢?
白玉烟嫌弃:“我不过随口一说,你还当真了?”
没见过这么上赶着当人小弟的。
“白姑娘武功高强,乃是我的前辈,上次听白姑娘同武林盟主交谈,我是获益良多,若不是怕配不上姑娘,我还想拜姑娘为师。服侍前辈算什么?不过是晚辈的本分。”
白玉烟侧目:“你真想做我弟子?”
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有人说要当她的徒弟,拜她为师的,感觉还有些稀奇。
凤平秋双眼一亮:“姑娘愿意收我为徒?”
“不愿意。”
凤平秋脸色一垮,“我是诚心想拜姑娘为师,若姑娘不愿收我为徒,做个小弟也不错,只要姑娘一发话,凤某决不推拒!”
“你先顾好你自己吧,若要做我小弟,拿不到明日的魁首,可是连资格都没有哟。”
白玉烟没有吓唬他,若他得不到寻仙令,她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那还谈什么做她的小弟?
说完,白玉烟便拉着贺若玘走了。
知道一些实情的燕菲菲同情的拍了拍凤平秋的肩膀:“想不到你竟然还是一个武痴?看得出来,你很敬仰高高手嘛。不过高高手说的没错,你要是拿不下魁首,别说做小弟,以后连人都看不到咯。”
冲他比划比划手中的剑:“明天,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
凤平秋看着她们三人走远,又看了看自己的佩剑,再摸了摸荷包,一脸肉疼,看来他得去弄点钱来换一把稍微中用的剑。
之前跟他比试那个用双钩的人就是不错的人选,想来应该拿他换了很多钱吧?
这里面也应当有他的一份才是,怎么能让他独吞了呢?凤平秋转身,准备去找现成的钱袋子。
这头,燕菲菲向白玉烟两人追去。
白玉烟还在同贺若玘说话:“我们今天谈了这么一场,也不知明天的局势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若凤平秋是幕后策划之人,知道她们怀疑他,会不会改变策略?
若王鸢是,得知她们与凤平秋相熟,又与燕菲菲几人商量这么久,会不会改变计划?不再用这些阴谋诡计,或者干脆拉她们下水?
“不论如何,他们定然不会放弃得到寻仙令的机会。明日的计划即使有变,也不会改变太多。依我看,更多的可能是原封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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