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詹沐极度不适应,这玩意儿别说用了,她见都没见过,真不知道高羽是从哪里弄来的。
但毕竟是生理问题,不是詹沐想憋就能憋得住的,最终还是屈服了。
有了第一次,接下来就毫无心理障碍了,而且每次看到高羽一手捏着鼻子一手端着痰盂走出去的样子,她心头还能产生一丝快意。
经过整整五天的观察,詹沐发现高羽真的在强忍着不睡觉。
虽然注射了兴奋剂,但人毕竟不能违反生理作息,高羽就像一株失去养料的花儿,迅速地凋零。
她的黑眼圈和眼袋越来越明显,皮肤也失去了光泽,面容日渐憔悴,但一双带着血丝的大眼睛却闪烁着兴奋的光,总而言之,她整个人的状态看起来无比诡异。
第六天,詹沐没有看到高羽再注射兴奋剂,她猜测是药剂没有了,因为高羽变得很狂躁。
詹沐依旧假装什么都没发现,静静地闭着双目,不时透过浓密的睫毛偷看她的情况。
高羽如同困兽般在房间内走来走去,她没有故意放轻脚步声,以她现在的精神状态,可能也没有心思顾虑到这一层。
因为没有了可以依赖的针剂,高羽的情绪变得异常低落,脸色越发苍白,没走多久就开始急促的喘气。
她终于发现再这样下去不行,于是她果断地离开了房间。
詹沐有点着急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却没办法阻止。
她着急并不是出于对高羽的担心,而是担心自己没办法确认心里的猜测。
尽管这个猜测很荒唐,甚至有点异想天开,但高羽的举动那么奇怪,必定隐藏着什么原因。
独自被关在房间内的时间过得特别漫长,詹沐不知道等了多久,终于等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这几天,她能接触到的人只有高羽,已经被迫地习惯了对方身上的基本特姓。
像行走、声音,以及气息。
所以她感到大为失望。
推开房门走进来的的确是高羽。
她的脸上还残留着水渍,额发湿哒哒地黏在一起,被拨到额头的一边。
尽管已经洗过脸了,但她的神色依旧疲惫不堪。
五天五夜不眠不休,并不是洗个脸就能重新振作的。
此时此刻的高羽极度缺乏睡眠。
詹沐甚至觉得眼前这具纤细瘦弱的身躯会不会随时悄无声息的倒下。
“詹少,”高羽跪在了床边,半个身子都趴在了詹沐的身上,“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詹沐还没来得及思索她为何突然说出这样的话,下巴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捏住了,迫使她不得已地张开口。
眼前是高羽笑得有点诡异的脸,詹沐顿感不妙,但某样冰凉湿滑的东西已经被塞进了口腔,顺着食道滑了下去。
詹沐一下子便想到了什么。
高羽冲她眨眨眼,带了点狐狸似的狡黠。
“对,是钥匙,不过你放心,已经处理过的,保证你第二天可以拉出来。”
高羽松开了詹沐的下巴,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颊补充,“万一真的没拉出来,我会让医生来做手术。”
詹沐:“……”
高羽半眯着眼睛,继续轻声说:“你想吃什么?我去做给你吃。”
詹沐没有吭声,只是用冰冷的眼神盯着她。
“好吧,我来拿主意。”高羽站了起来,“现在就给你做好吃的。”
她脚步虚浮地走了出去。
詹沐猜测她根本不是去做好吃的,而是……补眠。
终究还是撑不住了。
等待的时间里,詹沐心里有着说不出的煎熬。
高羽的种种行为都在暗示一个可能姓,而这个可能姓,让她的情绪始终徘徊在得与失、明与暗的边缘。
自从高羽从这里出去后,她便一直留心外面的动静。
无论多细微的声响都能让她心跳加速。
但等了很久,什么都没等到。
难道其实连高羽本身也没有确定?
她只是以防万一才做了那么怪异的举动。
失望和绝望的情绪随着时间的推移如同氵朝水一般在詹沐心头漫过,渐渐将她吞噬。
就在她陷入绝望的黑暗谷底,再看不到希望的亮光时,耳边隐约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詹沐只觉得一阵振奋。
她继续闭着眼睛假寐,心里数着那阵有规律的脚步声。
那步子不徐不疾,每一下都踩着詹沐心跳的拍子,渐行渐近。
“詹沐?”清脆甜美的嗓音与往昔听到的腻人语调略有不同,詹沐额角跳了一下,缓慢地睁开双眼,假装熟睡时被吵醒。
入目便是高羽那张苍白憔悴的脸,詹沐不动声色地看着她,表情冷淡。
高羽只叫了一声詹沐的名字,然后便有点呆呆地站在床边,目光扫过詹沐被锁住的手腕脚腕,敞开的衣领下白色的绷带,最后锁定在她那张清隽帅气的脸上。
詹沐面无表情与她静静凝视片刻,表面上波澜不惊,但心底却惊疑不定。
高羽最后缓声道:“你瘦了好多。”
詹沐感到眼眶渐渐发烫、酸胀,喉咙一阵阵发紧。
脑中那荒唐的想法越发急迫和清晰。
是你吗?
真的是你吗?
你回来了吗?
她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却不知道眼底的渴切和矛盾已经泄露了她心底深处的情绪。
高羽蹲了下来,伸手轻轻地抚摸她微微凹陷的脸颊,乌黑的大眼睛泛起了心疼之色。
詹沐别开脸,躲开她的触碰,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她不放。
高羽呆怔了一下,把手缩了回来,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中闪过一丝无措和无奈。
詹沐感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连全身的血液都慢慢沸腾起来。
高羽不再有任何动作,就只是蹲在她床边静静地看着她,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不时眨一下,浓密的睫毛扑闪扑闪。
詹沐终究忍不住了,她声音轻颤地问;“是你吗?”
作者有话要说:
无责任之小剧场:
小白菊:“我来救你了,吃了这个。”
詹少:“这是什么?”
小白菊:“泻药。”
詹少;“……”
第99章 第九十八章
高羽似乎吃了一惊,没想到詹沐会突然这么问。但她随即张开双臂将詹沐紧紧抱住。
“你认得出来?”高羽的声音同样微微轻颤。
詹沐的胸口急剧起伏,偏过头去热切地吻着高羽的颈项和耳垂。
“你回来了,你回来了……”声音低沉沙哑,充满了失而复得的喜悦。
可惜她的双手被锁了起来,无法动弹,不然她必定会紧紧搂抱住她。
高羽低低地叫着她的名字:“詹沐,詹沐……”
两人紧贴在一起,久久舍不得分开。
“我很想你……”詹沐的声音颤抖得厉害。
高羽偏过头,与她额头相抵。
“我也想你。”她轻声说。
詹沐仰起脸,情不自禁地吻了吻她的唇。
因为一连几天没有休息,高羽的唇瓣干燥得厉害,詹沐用湿润的舌尖轻轻地舔吻着对方唇上的细纹,缱绻流连,好一会儿才开始一点一点地加深这个吻。
仿佛在荒漠里饥渴了三天三夜的跋涉者,突然发现了绿洲,带着不敢置信的惊喜与戳破海市蜃楼美好假象的恐惧,他们吻得小心翼翼又难分难舍,唇抵着唇,温热的呼吸轻轻地喷洒在对方鼻尖,确实地感受着彼此的存在。
詹沐仿佛在品尝世间最美味的食物,一番缠绵细密的舔咬后,才把舌头探过去,轻轻撬开对方的唇齿,在温暖的口腔里探索。她迫不及待地寻找着对方的舌头,然后追逐、挑逗,在感受到对方的舌尖主动却羞涩地靠拢过来时,立刻顺势缠了上去,贪婪地吮吸、纠搅。
詹沐听到了高羽难以自控地从喉咙间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口申口今,身体仿佛软成了一滩水,无力地趴在了她的胸膛上。詹沐没办法活动双手,只能依靠唇舌的接触来传达思念和眷恋,她娴熟地用舌头激烈而细致地爱抚对方口腔里的每一个角落,然后再一次亲密地勾住了对方的舌根,展开新一轮的激烈缠绵。这是一个深入剧烈得几乎要抵入喉咙的深吻,两人的气息完全融合到了一起,炽热的交缠仿佛能瞬间燃出花火。
詹沐微微睁开狭长的眼眸,眸光清冽,眼底有着和她的举动毫不相符的沉静。
前一秒的缠绵入骨,后一秒的冷酷决绝——
“啊!”惨绝人寰的叫声响彻整个房间,凄厉惊惶。
詹沐偏过头往地上啐了一口,吐掉一口浓血。
高羽直起身子仓惶后退,双手捂着嘴巴,源源不绝的猩红液体正从她指缝间溢出,她不断地发出“啊啊”的惨叫,前所未有的剧痛在口腔里炸开,蔓延到每一条神经,每一个细胞,她往后跌倒在地上,身体痉挛扭曲得如同一条虫子。
詹沐冷眼看着她,脸上甚至带着厌恶之色,仿佛刚才热烈深情的人是她精神分裂出来的一样。
“高羽,你演技很好,我几乎都要被你骗了。”詹沐斜眼睨着蜷缩在地上渐渐失去神志的人,唇角勾起了一抹冷厉的笑,“你假装注射兴奋剂,几天几夜强撑着不睡觉,让我慢慢起疑,最后还让我吞下了钥匙,使我几乎确信她会回到你的身体里。”
高羽听到詹沐的话,艰难地抬起头,手掌依旧紧紧地捂着嘴巴,半张脸都染上了刺目的猩红。
她大睁着双眼,似乎想要看清楚詹沐此刻的表情,可惜眼神涣散,怎么都无法聚焦。泪水不断从那双大眼睛里涌出来,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哀伤。
詹沐看着她,脸上没有丝毫怜悯之色,反倒有着残忍的快意。
“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已经把她扮演得很好了?”
的确,无论是神态还是举动,或者是语气谈吐,所有白橘衣该有的反应和表情,她都模仿得很到位,没有丝毫的破绽。
但詹沐还是在第一时间分辨出来了。
靠的不是观察,而是直觉。
她对白橘衣似乎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辨别能力,天生的、本能的,不需要依靠理智分析,看上一眼,就能够知晓。
高羽欺骗不了她。
她的灵魂深处烙印着白橘衣的气息,除了白橘衣之外,再像她的人,都只是赝品。
白橘衣是唯一的,不可取代。
谁都不能。
高羽的口申口今声越来越低,她的衣襟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触目惊心。
詹沐刚才并没有将高羽的舌头咬断,并非不忍,而是不能。她这些天一直都只是喝些粥水,重伤未愈加上营养不良,她没有一点体力,手脚都是软绵绵的。
高羽躺在地上渐渐没有了声息,她的脸一直朝着詹沐的方向,脸上透出深深的恨意。
詹沐不知道她到底是昏过去了还是死过去了,只知道她不再动弹,唇角却始终点点滴滴地淌着鲜血,一双大眼睛没有完全闭上,睁着一丝细细的缝,脸颊始终固执地冲着詹沐的方向。
流了那么多的血,就算现在不死,迟早也是个死。
詹沐心头并没有任何报仇后的喜悦。
即便高羽死了,她的恋人也不可能再回来了。
在此之前,高羽曾经给予她一丝希望,让她以为白橘衣的灵魂会附到高羽身上,但现在,那一丝微薄的希望之光被掐灭了。
她万念俱灰。
不过不要紧,白橘衣没办法活着,那她就陪着她死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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