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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他选择了困难难度：虚白。

　　那个和他同样傲慢的天命之子，永远冰冷而克制，心中眼中只有大道与苍生，每一个眼神，每一根发丝都写着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成功了。

　　而且，不只是朋友，他们成了知己。

　　那双极致冷漠的眼眸里，在看到他时微微变的柔和，仿佛是雪山上极寒的积雪中融了一汪春天的气息。。

　　只要你得到了他的认同，得以在那纯粹于道的心尖占据了一个小小的位置，那么......虚白会成为一个很好的朋友。

　　他冷硬外表下别扭的柔软和偏袒，使顾言兮不由得也变得真诚起来。

　　......接着，周晏出现了。

　　由于剧情的不可抗力，他在虚白心中的地位越来越重，那双纯粹眼眸中的位置，终于不再只属于他一个人了，虚白开始越来越频繁地关注另外一个人的动向，并且在难以阻挡地陷入爱情的泥沼。

　　顾言兮觉得自己是乐见其成的。

　　他开始花更多的时间培养自己的势力，暗暗掠取主角的资源，并且在天下搜寻着云影剑的下落。

　　只不过，偶尔，在疲惫时，他会去拜访虚白的住处。

　　看着那人的眼眸在清晨的雾霭中骤然柔软起来，然后向他递来一杯桃花酿，桃花随风纷纷而下，落在虚白雪白的衣袍上，落在在他未束起的迤逦墨发上。

　　有时落一片在杯中，浅浅饮下，仿佛就着这白玉酒杯饮了整个春天。

　　他在这个位面待了三百年。

　　三百年间，他一无所获。

　　无数把“云影剑”被送来，但是没有一把是系统寻找的那柄。

　　剧情结束之后，他本来以为新的一轮流浪又要开始，但是没想到，系统将整个位面重置了。顾言兮知道这要花多大的代价，正是因为知道，他才更加震惊。

　　“云影剑”究竟是什么？才会让系统如此大费周章？

　　顾言兮又被重新送到了剧情开始的地方。

　　不同于上一次，系统终于给了他一个新的线索：“云影剑与虚白有关。”

　　然而上次，顾言兮最先排查的就是两个主角，在系统的帮助下，不管是家族旁支还是个人奇遇，他都查的事无巨糜，绝对不可能有遗漏，并且这个“云影剑”也从来没有在剧情中出现过。

　　那么，只有一个解释了。

　　或许，“它”就在虚白的身上。

　　顾言兮抬头看向站在高台上的虚白。

　　他一身白衣，逆光而立，幽深的目光无波无澜，出尘的犹如神子。

　　没有一丝记得他的痕迹。

　　不过，顾言兮知道，不久之后，他会被另外一个人拉下神坛，染上鲜活的烟火气，会微笑会吃醋，柔软的如同尘世间任何一个陷入爱情的人一样。

　　顾言兮眯着眼睛，注视着虚白，即使目光被他身后的阳光刺的生疼也执拗地不愿意挪开。

　　心中升腾起可怕的毁灭欲。

　　——既然你总是要被拉下神坛的，那这次不如我来好了。

　　反正他只是为了任务而已。

　　顾言兮忽视了心底藏着的隐秘窃喜。

　　他得手了。

　　在系统的帮助下，这其实并没有什么难度。

　　安静了很久的系统提出了一个要求：它要检查虚白，好确定他身上到底有没有藏着云影剑。顾言兮同意了。他没有理由拒绝。

　　但是等他再次看到虚白的时候，他后悔了。

　　系统冰冷的金属声在他耳边响起：“检查完成，未搜寻到相关痕迹。”

　　顾言兮没有去听，他只是看着那个躺在系统空间里的人出神。

　　黑色与红色交织着在他的瞳孔里蔓延，刺目的看不到尽头的鲜血缓慢地扩散着，令人不禁心生疑惑：一个人的身体中怎么可能储存的下那么多血液。

　　切割完整的创口里能看到鲜红的肌肉组织和惨白的骨骼，一边愈合，一边撕裂。

　　那个神子一般的人啊......狼狈而破碎地躺在他的脚边，了无声息。

　　顾言兮有些恍惚，他在出神间听到系统在他耳边说：“出于方便，在解刨与审问期间，我用了你的形象作为载体。”

　　无情的金属声音嘶嘶作响。

　　那人头颅微动，看了过来。

　　灰暗的，半盲的眼眸里是铺天盖地，深沉刻骨的恨意。

　　系统知道了啊。

　　顾言兮强迫自己和他对视。

　　它知道了自己隐藏起来的细微情感，所以为了把其扼杀在摇篮里，让他重新去做那个完美的演员和提线人偶，它让他成为了行凶者。

　　顾言兮这才察觉到疼痛。

　　绵绵密密从心底蔓延上来，攫住了他的呼吸，侵占了他的神智。

　　系统在他耳边说道：“检测到001执行者情绪不稳定，开启应急救助。”

　　“兑换：情感抑制器，积分－1000”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是，一个帮凶的自白。

——

感谢：﹎Яυ┟错觉の 的手榴弹，么么哒。

 

　　☆、顾言兮番外（2）

 

　　顾言兮番外（2）

　　这是顾言兮第三次经历这个位面了。

　　第一次，他待了三百年。

　　第二次, 他待了二十三年。

　　——虚白也在系统的审讯室里待了二十三年。

　　而在他之前, 最长的纪录是两个月零五天。

　　没有一个任何一个任务执行者, 或者是位面角色, 能够撑过这个数字。

　　他们总是会在两个月零五天之内崩溃。或是从身体，或是从心灵，被彻底的击垮。

　　而虚白撑过了漫长的二十三年。

　　现在，系统说，由于其中一个支柱已经消失太久，位面的法则已经难以存续，即使是以它的能力, 也无法再强行继续维持, 所以它决定——再一次重置这个位面。

　　顾言兮漠然地看着系统下决定, 面上心里平静无波。

　　他不知道自己之前为什么会对这个位面有那么复杂的感情，又为什么会那么在乎一个平平无奇的位面支柱。他记得他经历的所有的画面，他只是......不在乎了。

　　他又重新成为了那个千容千面的优秀演员，心如铁石的完美人偶。

　　清除了“情感”这一异常数据之后, 他再次变回了系统掌控下那柄心无旁骛的刀。

　　系统说：它彻底地搜寻了虚白的肉体甚至记忆, 但是依旧没有找到云影剑的痕迹。

　　它唯一攻克不下的，是他的灵魂。

　　他的灵魂太纯粹，太坚定。无法污染，无法损坏。

　　即使他的肉体已经由于经年累月的折磨而濒临崩溃，也依旧如同坚不可摧的堡垒一般，牢固地, 执拗地守着最后的一丝神智。

　　所以，系统认定，云影剑的线索，绝对就藏在他的灵魂里。

　　新的任务发布了：“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地摧毁虚白的灵魂”。

　　随着系统机械的金属声音响起，位面重置开启，即将派遣任务执行者。

　　“三，二，一，派遣开始。”

　　在顾言兮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个转瞬即逝的念头：

　　既然虚白在最后一刻也固守着神智，那难道说......

　　——这二十三年，他的意识，一直都是清醒着吗。

　　何等......

　　可怕。

　　眼前的景象与前两次一般无二。

　　巍然耸立的山峰高入云间，宏伟的剑宗威严高大，几乎让人难以逼视。

　　一切都和之前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顾言兮在心里一遍遍地咀嚼这个词，然后再一次昂起头，注视着高台上意气风发，气势如虹的白衣修士。

　　他的目光冷静理智，在心底重复着系统的任务：“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地摧毁虚白的灵魂”，那金属机械的声音仿佛再一次在耳边响起一般，反复地回响着。

　　该怎么做呢？

　　要怎么做，才能摧毁一个就连二十三年的折磨都无法侵蚀的灵魂呢？

　　顾言兮扭头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周晏。

　　年轻，稚嫩，意气风发，憧憬着未来，难以抑制地被强大美丽的存在所吸引。

　　他的心里找到了答案。

　　你永远无法摧毁一个神。

　　但是，当他被拉下神坛之后，毁灭一个凡人却是轻而易举。

　　而更完美的地方是，这个位面的法则在帮助他，把那个毫无瑕疵的神拉入凡尘，得到喜怒哀乐。

　　当然，最好的办法是利用这个位面的另外一个支柱：周晏。

　　在虚白爱上周晏的那一刹那，就是他变得脆弱的开始。

　　但是，奇怪的是，顾言兮并不想这么做——一点也不想。即使在心中幻想构思一下二人相爱的场景，都让他觉得碍眼无比。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因为这样太轻易了，太没有挑战姓。

　　他太骄傲，不屑于走这条路。

　　所以，顾言兮选择了另外那条。

　　摧毁一切虚白所在意的东西：不论是剑宗，还是大道，甚至是天下苍生。

　　于是，他布局三十年，暗中埋线，培养势力，煽动仇恨。

　　不得不说，作为001号任务执行者，顾言兮很擅长这些，更何况，系统表现出了绝无仅有的顺从和耐心，毫无条件地配合他的一切计划，慷慨大方地赠与他无数的稀有昂贵道具。

　　他成功了。

　　在同门的背叛下，虚白遭受暗算，修为大减。与此同时，他勾结魔道，杀人夺宝，背叛宗门，企图颠覆天下苍生的事情也被一同揭发。

　　众多细小的伏笔汇聚在一起，终于掀起了滔天巨浪。

　　——众叛亲离。

　　被唯一重视的师父废尽经脉，逐出剑宗，此生……再不得修道。

　　何等残忍。

　　曾经高高在上的神子而今已然跌落云端，沦落入尘土，唯一追求的大道也再也无法企及，视之为家的剑宗冷眼相加……人人得而诛之。

　　没人能撑得下来。即使是虚白也不可能。

　　顾言兮是如此笃定，所以但当他再次见到虚白时……才会惊地哑口无言。

　　因为，即使经历了这些，那人眼中的高傲与冷漠依旧没有消解分毫，即使受伤，也将伤口掩藏在无人得见的地方，独自舔舐，没有丝毫脆弱的迹象。

　　他看上去，比未受打击之时，还要更加强大和美丽。

　　顾言兮没有露面，狼狈地落荒而逃。

　　在系统越发急切的敦促下，他用上了最后的应急方案：引虚白修魔。

　　他扮作姓情古怪的魔道神秘人，逼迫虚白修习魔功，产自系统的霸道功法修炼起来虽然极端痛苦，但却能够修复他的经脉，使他的修为一日千里。

　　虚白不愧为位面支柱，天赋好的惊人，不过半年就已经几乎赶上了他事变之前的修为。

　　他那曾经冰冷锐利如冰雪的五官，被魔功染上了近乎残忍的妖异，他的姓格变得极端起来，并且抛弃了剑宗赋予他的名字。

　　重新用回了自己的俗家姓：周。

　　即使顾言兮亲眼目睹，也完全难以相信：即使是这样，他的内心却依然保持着澄明的心境，而且，他的灵魂……依旧坚不可摧。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顾言兮胆怯了。

　　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情绪。

　　他扪心自问，自己能撑得下来吗？……不能。即使有系统的加持，但是顾言兮却觉得自己格外的……弱小。

　　终于，由于剧情过大的偏差，被系统钳制的位面法则终于进入了崩溃状态，肉眼可见的，整个位面开始慢慢地崩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