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我喜欢你。
这句话, 其实要说出口, 是一件……太轻松不过的事情。
因为你只要张张嘴, 念出音节, 说，ｗｏ－ｘｉ－ｈｕａｎ－ｎｉ。
多么的简单啊。
所以, 它又是一句，多么随便, 多么不负责任的话啊。
甚至是……我可能根本, 就没有在喜欢你, 只不过是……我们最近比较靠近，经常说话, 联系较多, 就产生了一种……我们好像很聊得来，很熟，我对你很有兴趣, 这种错觉。
对，是错觉。
跟喜欢无关。
或许……连“好感”这种程度都没有达到。
将“我喜欢你”这几个字, 作为告白的话, 太庸俗, 又太廉价。
因为，谁都可以，无时不刻，不顾后果，对任何人说出这样一句话。
这是季筱, 最厌恶的事情。
她很慎重。
所以，如果她的确信达不到百分之百的程度，那么……她绝对不要说这种话。
会给对方带来困扰。
对她自己也会。
可是，要确认“喜欢”这件事情，却是盲目的，没有任何一种方式，是能够明确的界定，如何去判断是否“喜欢”这样的标准。
因为“喜欢”跟“在乎”会挂钩。
可是“在乎”又好像不能够完全等同于“喜欢”。
如果，要给所谓的“喜欢”，圈定一下的话。
那么季筱的结论大概是，她……从来没有喜欢过一个人。
大学四年。
她是大二那一年，才认识了姚彤和乔以枫。
与她们成为一个朋友，是巧合。
然后……直至现在，这么多年了，还是在保持着联系。
季筱很高兴。
哪怕每次姚彤跟她闹脾气，她也是高兴的。
因为她明白，小打小闹这种事情，再正常不过了，况且……她也不是一个，一定要在口头上占理的人。
有些事情，自己心里清楚就好。
除了今天晚上。
季筱坐在床边，看着姚彤脸颊微红，闭上双眼，呼吸流畅的，躺在床上的模样。
她就想到……在ＫＴＶ的时候，姚彤唱的那一句，“感谢那是你，牵过我的手，还能感受那温柔。”
所以……还是因为自己么。
她温柔么。
如果她温柔的话，为什么她不能喜欢她呢。
季筱……真的一点都不明白。
她也不知道啊……她到底……喜欢不喜欢姚彤。
可能是那个时候……气氛使然，也可能是因为……那首歌的曲调太过哀伤，季筱总觉得……那一刻，她仿佛感受到了姚彤的绝望。
与死心。
死心。
这两个字太重。
太沉重。
季筱觉得自己能够感受到，可是她是无法理解的。
她只知道，姚彤很痛，她……也是。
今天晚上，姚彤说，“你说你啊，老是这样的姓格怎么可以呢。把什么事情都怪在自己身上，以后如果我不在你身边，岂不是谁都可以欺负你了？”
这句话，印在了季筱的心上。
大概……姚彤一直不知道吧。
其实，季筱从不觉得自己是个软柿子，她只是……习惯于不想要跟任何人去争抢什么而已。
因为……别人争抢的头破血流的东西，事实上，她并不在乎。
这就像……别人就算欺负她，她也觉得无所谓一样，因为讨厌一个人，跟喜欢一个人，这本身就是每个人都应有的权利啊。
季筱明白，别人有权利讨厌她，就好比自己也有权利去无视讨厌她的人一样。
她是无法掌控别人的想法，要求别人做什么的，所以……她自己也不会为任何人改变，除非是她自己心甘情愿。
乔以枫看她倒是看的比较透彻。也曾经直言不讳的，在私下当着季筱的面，告诉过她。
她觉得季筱这种姓格的人吧，说随姓不为错，但是说她固执倒也贴切得很。
因为她这样姓格的人，往往对自己所认定了的事情，就会紧紧抓住不会放手，而对于好不在乎的人跟事物，她可以冷漠到毫不在乎，是那种……连看都不会多看你一眼的姓格。
季筱也明白。
可是……
“在乎”跟“喜欢”始终……是两件事。
她无比的清楚，她在乎姚彤。
可是一旦扯到“喜欢”这两个字上面，她会犹豫。
刚才……
乔璟燃也说，“眼睛，是骗不了人的。”
真的是这样么。
眼睛，真的骗不了人么。
既然这样话……
那为什么……
“唔……”姚彤有些难受的翻了个身，然后揉揉眼睛。
季筱循着声音回过神来，拿了提前准备好的醒酒茶，扶起姚彤靠在床边，递给她喝。
“还难受吗？”她试着……尽量自然一些的开口道。
却殊不知，她语气里的关切，藏都藏不住。
姚彤听了一愣，还是顾自喝完了醒酒茶，对她说了声谢谢。
“几点了？”姚彤顺手一摸，却没找到自己的手机在哪里。
“四点多了。”季筱伸过手去，把被子替姚彤盖上，她穿的有点少，她怕她会着凉，“再睡一下吧，明天早上，我送你回家。”
姚彤只是默默的看着季筱为自己做的一系列动作，然后说，“我的……手机呢？”
“……嗯，在这里。”她从旁边的茶几上把她的手机递还给她，并解释道，“之前……你的手机有响过，我怕会吵到你休息，所以……关机了。”
姚彤点点头，没说什么，默默的开了机。
看到了二十几个未接电话和十几条短信。
季筱也看到了。
或者说……她比姚彤，更早看到那些，所以……她才选择关掉姚彤的手机的。
“铃铃铃。铃铃铃。”
姚彤看了一眼季筱，等了一会儿，见她完全没有回避的意思，反而还大方的坐在自己的旁边，没有办法，她接了电话。
“嗯……我没事，只是大家玩的太开心了一些。”姚彤微微低下头，也不知道在看着什么地方，季筱的视线却没有在移她身上已开过。
“对……现在啊，在四楼开了房间休息，不用啦，现在很晚了，我直接明天自己回去就好了，不是一个人……我……”姚彤看了一眼季筱，恰好对上了她专注的看着自己的那一道视线，“……我的一个朋友，也在。嗯，别担心……好，你也早点休息吧，晚安。”
姚彤挂掉电话以后。
房间里只剩下一阵沉默。
季筱一言不发。
姚彤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而且看样子……季筱似乎一直没睡都守着她在，她很想……装作跟季筱之间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然而在此时此刻……她实在是没有办法，她想不出……说什么才能够打破现在的沉默。
偏偏……
她又能够感觉到，季筱的视线就跟黏在了她身上似的，一直没有移开过。
第一次，她觉得……有点尴尬。
倒是季筱，先有了动作，她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轻抚住她的头发。
“……我去洗澡了。”姚彤还是选择了－ｃｈｏｕ－身躲开。
她一个人去了浴室。
再穿着浴袍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多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季筱还没说。
还是跟她进浴室之前，一样的姿势，一动不动。
“洗完了？”她的语调，很平静。
“……”姚彤点点头，“你可以去洗澡了，水还很热。”
“没关系，我不困。”季筱真的……毫无睡意，她指了指身旁的位置，“睡觉吧。”
“……”
姚彤很犹豫。
她不知道……她应不应该走过去。
犹豫……让她动弹不得。
可这个时候，季筱却自己走了过来。
“不舒服？”她顾自的，把手贴上姚彤的额头上去，测了测体温，还好啊，温度不高。
姚彤却忍不住皱了眉，她撇了撇嘴，然后自己走到床边，她想……用这种当时，表现出她的疏离。
“我让你不高兴了吗。”
“怎么会。”
“可是……你在躲我诶。”季筱也皱着眉。
“我累了。”
“……那你睡吧。我在旁边陪着你就好了。”
“……”姚彤深吸了一口气，起身，往边门走去。她也不管她现在穿成什么样子，裹着浴袍，可她就是想走。
“现在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季筱在她打开房门之前，先一步拉住了她。
“再开一间房。”她将自己被季筱拉住的手－ｃｈｏｕ－离－出来。
“……”
“……”
“如果你介意的话，可以直说，我呆在沙发上就好了。”乔璟燃开的是两间豪华大床房，房间里有两个的沙发还有一个茶几。
“……你还不明白么。”姚彤转过身来看着季筱，眼睛有点发红。
“什么。”
“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对我这么好，不要再这么迁就我，更不要再这么靠近我了？”
“……”
“你知不知道我很痛啊？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痛苦？”姚彤说着说着，就觉得委屈，眼泪就这样下来了，“你知不知道我究竟要用多大的勇气，下多大的决心，才能够推开你啊。”
季筱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姚彤尽全力忍着哭声，ｃｈｏｕ泣着。
季筱还是伸手抱住了她。
她什么都说不来。
“我喜欢你”也是。
连一句“对不起”也是。
统统都……说不出口。
“……”
“……”
姚彤－ｃｈｏｕ－噎－了好一会儿，她始终强忍着想要回抱住季筱的柔弱，最后，她还是用力的推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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