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无忧 作者:张晓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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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小?是什么啊?爹”,阿乐圆溜溜的眼睛,不解问道,
“就是,就是,那李裁缝啊,原来是个秀才,读过书,也有些家底,虽说人是长的,也不能说难看,就是小眼龅牙,但待人是好的,做的衣裳也没收爹的钱,爹想啊,你要是嫁过去,也吃不了什么苦”,
“爹!我,我还小,那李裁缝,年纪都跟爹差不多了,我不想嫁”,阿乐惊道,卫猎头气道,“咱家一穷二白,什么嫁妆都拿不出来,肯有人要你,你还挑什么挑!”。
“阿乐说不嫁,她就不用嫁”,卫无忧站在门口,冷然说道,卫猎头不敢出声顶撞她,只瞪了眼阿乐,碎碎念道,“儿女婚事,乃是父母之命,岂有想不嫁就不嫁的道理?”,
“钱财不过俗物,有我在,阿乐想嫁谁便可嫁谁,不必委屈自己”,卫无忧哼道,
卫猎头暗自琢磨,她说的话有道理,凭家中一个修仙者,幻变金银不是伸手就来的法术,阿乐要是嫁的更好,那他也是跟着享福,如此,卫猎头也就不再提。
“姐,阿乐不想嫁,阿乐想一直跟着你”,阿乐扯着卫无忧的袖子,“傻阿乐,女儿家终是要嫁人的,等你遇到喜欢之人,姐姐恐怕是拦都拦不住”,卫无忧刮了刮她的鼻子,取笑道,
“天下谁人及姐姐好”,阿乐不服气地辩解道,“可谁人又及你好”,心底涌出的这句话,让卫无忧愣了瞬,她肩头的布偶,穿着青色裳裙,扭来扭去,手蹭着她的脖颈。
己柳,这些年,你可过的好?可是嫁给姜小白了?
卫无忧怅然地握着布偶,笑意弯弯的眼,那布偶在她手里挣扎了下,就不动了,一抹神识,悄然消失。
布偶静静躺在手里,再难察觉到己柳的神识。
不好,己柳有难!
卫无忧将布偶放入怀中,抬头说道,“阿乐,我有要紧的事,现在就要走,家里的粮和肉还够两个月,在那前,我会赶回来的,你在家呆着,别乱跑”,
“姐..”,阿乐本想说跟着卫无忧去,可她想起爹,把话咽了回去,落寞的看着卫无忧,“卫乐,你不是小孩子,婚事要有自己的主意,一切事情等两个月后,我回来再说”。
卫无忧喊了声,“降灵!”,这半年来,周围的灵草都几乎落入她俩腹中,降灵找灵草的时间越来越长,
耽搁不得,她立刻御起赤金鼎,嘎嘎,降灵叫唤两声,如阵风似的刮过卫无忧的脸,落在她的肩头,卫无忧拍了拍它,朝着齐国而去。
她神情冷峻,若是姜小白敢伤了己柳,绝不会放过他!
卫无忧在齐国城外收回赤金鼎,落地进城,凭着令牌,她顺利进入皇宫,觐见齐国国公,姜小白。
三年不见,姜小白身形发福了不少,留着短须,白胖的脸上,褪去年少的谦卑,换成国君的杀伐威厉,眼神不如从前清澈,垂着眼皮,鱼泡似眼袋,隐示着帝王纵情酒色的日常。
“卫无忧拜见齐公”,卫无忧说道,“无忧?”,齐公姜小白微抬眼皮,兴致缺缺的扫了眼卫无忧平淡的脸,嘴上却笑道,“孤的贵客,来人,设宴!”。
“不必劳烦,阿柳可在此处?”,“喔”,齐公沉吟,“柳姬卧榻已久”,知晓己柳在此,卫无忧先是心一缓,随即漫出点点酸涩,
齐公摆手道,“带贵客去柳姬的寝宫”,
卫无忧拱手,抬眼,冷然地看了眼他,转身离去,姜小白被她那一眼看的心跳的厉害,又添了分愧疚,神色郁郁。
“陛下,竖刁在外候着呢,说是给陛下带了惊喜”,身旁的宦官开口道,
“竖刁来了?快快传进来!”,齐公转忧为喜,“摆酒,让易牙设宴,孤与竖刁同乐”,“诺”,宦官应道。
己柳的寝宫很偏僻,几株柳树孤零零地,枝条在风中乱舞着,宫里很冷清,只有几个奴婢,百无聊赖地坐在树下乘凉,见着有小宦官领着卫无忧过来,方才起身行礼。
“带贵客去见柳姬,陛下吩咐过,不可怠慢”,小宦官开口道,奴婢领着卫无忧进去。
碧色帷帐,如烟如雾,屋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榻上一人,隐隐可见,卫无忧向前走去,只觉心有巨石,沉重难托,每一步,都压的她无法呼吸。
推开帐,见榻上的人,长久不见阳光的苍白脸色,眉间微蹙,她的眼紧闭着,薄唇抿着,比从前消瘦许多,纤细的脖颈可见隐隐的青筋。
那柔软而纤薄的肌肤,似乎一触就破,满头青丝里掺杂着几根灰白的发,当年的己柳正如一朵盛放的青莲,而如今,她在逐渐枯萎。
卫无忧握紧了手,重重吐了两口气,才轻柔地拂过她的眉眼,轻喊道,“阿柳,无忧来了”,
有奴婢端着盆过来,见着几个奴婢有些慌,卫无忧便遣退那几人,独留下此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你一直在照顾她吗?”。
“奴婢莫音,柳姬卧榻时,都是奴婢在照料”,卫无忧点点头,倒是个有情义的人,“莫音,你且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姬素来身子极好,只是前些日子,不知为何,昏睡不醒,太医瞧过,说是五脏肺腑皆无恙,众太医束手无策,只一人私下说,说是..是..”,莫音犹豫着不敢说,
“姑娘有话不妨直说,我与柳姬乃是年少故人,情深义重”,卫无忧开口道,“说是中了邪,丢了魂魄,三魂七魄不全,过不了多久,就..就要没命了..”,
作者有话要说: 面对娜娜每天真诚的求在一起,求喜结,我真的是很艰难的更新这一章。
加两行,免得有人说,是,是,吊着难受。
第37章 书信
卫无忧注入一丝神识到己柳体内, 见她经脉完好, 真气消散, 只是三魂不见了两, 的确是没了,只留下生魂, 暂时保住己柳的命。
“你且与我说说,她出事那日, 都见过哪些人, 去过哪些地方”, 卫无忧皱着眉说道,
“自陛下不断把女子纳入后宫后, 柳姬便郁郁寡欢, 更是不常出门,只那日是陛下寿辰,故去的大殿宴席, 席中妃嫔、王公大臣皆在”。
卫无忧一时没有头绪,兀自苦恼, 她不会招魂引魄之法, 喂了己柳几颗强身益气的丹药, 留在宫中,翻查着医书典籍。
“无忧姑娘”,莫音捧着一个朱漆盒子,“柳姬曾吩咐过,若是她有事, 便将此盒交给无忧”,
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个绣着青莲的储物袋,对普通人来说,不过是个空空的荷包,可其实内有乾坤,卫无忧接过来,神识已被己柳抹掉了,她可以轻易探入乾坤袋,里面有几本书籍、十余张符、丹药和一封信。
卫无忧遣退莫音,坐在己柳榻前,取出信来读,不多时,已是泪流满面。
信中写道,无忧亲启,自到齐后,柳深感孤独,莒国为交两国之好,命柳嫁齐公,可莒国弱小,柳难当皇后之选,屈居为妾,与后宫诸多姬妾,共分恩宠。
柳不愿争宠,与人勾心斗角,此后,意兴阑珊,宁可甘居一隅,聊度余生。
在无数个孤寂、落寞的夜里,柳常常怀想,若是当初能留在云华山,又会是哪般境况。
想着可与无忧在落日谷看朝霞晚露,在天一峰看百练瀑布,纵是炎热的炼丹殿中,因有无忧,亦觉有趣。
阿柳自下山入世,锦衣玉食,荣华富贵,贪恋红尘俗世,欢爱情好,可如今方明白,
修道清苦、孤寂,有无忧,便是欢喜;红尘浪荡、随姓,无你,又有何欢。
泪水滴落在信纸上,晕出一团的墨渍,“阿柳”,卫无忧握紧她的手,年少情谊最为纯真,她恨自己当日走的太早,也恨齐公的好色、薄情。
“阿柳,莫怕,我会带你走,炎老、丹阳师叔肯定有法子救你”,担心己柳体弱,禁不起奔波,卫无忧暂时留下,调养己柳的身子,同时,想办法找出是谁害了己柳。
次夜,姜小白设宴款待,一则,卫无忧当日对他有相救之恩,二则,身为国君,总想长生不老,能结交一位修仙者,何等荣幸之事。
宴席前,卫无忧把裳裙换作道袍,挽髻戴冠,她容色清雅,配上青色道袍,更有出尘脱俗之姿,
此番打扮,是她不想让宴席的人,误以为她是齐公新欢。
姜小白给卫无忧设上座,更便于她打量场中众人,后宫妃嫔国色天香,其一大臣入殿时,卫无忧只觉仓廪中的小箭有动静,
她神色微凛,看向眼前的人,年约四十,头戴碧冠,身着紫袍,唇上八字须,留着长须,两颊枯瘦,双目有神,“相国来了”,姜小白朗声笑道,
“臣拜见陛下”,管仲拜道,“不必多礼,相国请起”,姜小白笑道,那管仲起身,见到卫无忧时,眼中微惊,遂垂眸拢手,入座。
待到宴席开时,卫无忧举着酒樽,到管仲身侧,跪坐在旁,笑道,“相国记得我?”,管仲苦笑一声,饮酒不语。
“那可记得这支小箭..”,卫无忧从怀中取出那支小箭,语气肃然,“当年,行刺陛下和柳姬之人,可跟相国有关?公子纠的人,如何能成为陛下的相国的?”,
那管仲苦笑,“仲确是当日行刺之人,陛下入齐登基后,发兵鲁国,鲁公为求自保,杀公子纠,并囚仲至齐以杀之。陛下惜才,不忍杀之,不计前嫌而重用仲,仲自当肝脑涂地,为齐谋天下霸业”,
原来如此,卫无忧冷眼看向姜小白,他不是个儿女情长的人,而是个雄图天下的君主,只为己柳感到可叹、可悲。
“果然当日出手的是道长,连破云弓都能挡,一身道行叫人钦佩”,管仲惭愧说道,顿了顿,从袍袖中取出个红绸布囊,小心打开,露出张小弓来,其身嵌有灵石,刻着法阵,隐隐发光,“这便是破云弓”,
“可否借在下一看?”,管仲递给她,卫无忧接过来,触其法阵,能感受到灵力,其弓刻巨力法阵,而箭刻风力法阵,皆嵌灵石,如此,不需有灵力的人,便能拉弓引箭,威力不凡。
“有弓而无箭,在下拿着也是无用,不如赠给道长”,管仲当日以箭刺杀,哪有脸问卫无忧把箭要回来,索姓顺水推舟把破云弓送出去,免得眼前这位道长,哪日想起当年之事,气不过找自己寻仇。
卫无忧对破云弓很有兴趣,也不推却,不客气收下来,管仲见她肯收,自然高兴,少了后顾之忧。
“竖刁到!”,殿外宦官喊道,就听管仲冷哼了声,
殿中正是乐兴舞酣,只见缓缓走来一红袍长发之人,朱红色的袍子,拖曳在地,满头长发披在身后,只佩着一支簪子。
肌肤胜雪,双眉如剑,桃花眼,眼尾往上翘着,身形修长,两肩宽阔,腰肢瘦削,唇如蔻丹,似笑非笑,容貌绝世,雌雄难辨。
“竖刁,来孤身侧”,齐公手握酒樽,朗声笑道,“陛下”,嗓音微哑,赤足披发,本是不敬,可愈发衬的他乖戾、美艳。
“小人矣”,管仲不屑说道,“若非本相竭力压制...”,管仲话没说完,就见齐公笑着把竖刁招至身侧,他立刻站起身道,“陛下,宴有妃嫔、群臣在列,岂容竖刁..”,
“孤知道了”,齐公敛了神色,让竖刁下去落座,见他红袍翻舞,举止飘逸,落在座下,单手撑着头,红袍外的一截手臂,如羊脂玉般温润、滑腻,在烛火通明的殿内,仍雪白的碍眼。
细长的桃花眼,斜着往管仲的方向看去,嘴角上挑,露出一个颠倒众生的笑意,“妖孽!妖孽!”,管仲为人古板,抬袖遮脸,怒不可遏地唾道。
卫无忧无暇看竖刁倾世容貌,只凝神分辨着他若有似无的气息,此人吐纳绵长,是有修为的人,竖刁笑意更盛,艳极八方,犹如万千繁花,刹那芳华。
“此人是何来历?”,卫无忧收回视线,看向管仲,“此人为了进宫,不惜净身以服侍齐公,人情莫过爱其身者,竖刁不爱其身,岂能爱君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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