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谜 +番外作者:书自清(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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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最后道:“我们还要时刻关注天牢那里的状况,我想着,如果不能用正当手段救出外公,迫不得已,我们就劫狱……”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张若菡掐了一下。她无辜地看了一眼张若菡,却见张若菡盯着她面无表情地说道:
“说这么多话累不累,要不要去歇一歇?”
“呃……我不……我好像有点累了。”沈绥刚想说“我不累”,就被张若菡眼中的杀气堵住了话头,不禁改口。
方才还在一本正经说着要“劫狱”的人,下一刻就怂成了这样,不禁让沈缙和千鹤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好了,你就别瞎CAO心了,该做的事情我们都会做的。回房去,我去端点吃的给你。”张若菡推了推沈绥的肩膀,让她回房。
沈绥盯着张若菡的面庞,忽的拉住她轻声问道:
“你们都知道了吗?关于尹御月迷恋娘亲的事。”
“知道,你之前回府的路上不是和忽陀说过吗?你忘了?忽陀都告诉我们了。”
“娘亲也知道吗?”
“她……我们没有直接告诉她,但她或许心里很清楚。”张若菡无奈道。
沈绥沉吟了一下,道:“先组织一下府里人,每个人都查一下左手小手指,看看有没有问题。”
“早查过了,你不知道,安娜依给你的那两样东西,让我们找到了你父亲当年藏着的书信,那书信里说明了当年的陆义封就是尹御月,是陆义封背叛了她。此外还说明了尹御月左手小指的缺陷。我们立刻就将府内所有人的手指都检查过了,没有发现异常。长安千羽门那里也都查过了,暂时也没有发现有伪装手指的人。”
沈绥点头:“他不会故技重施。”
“你就先把心放回肚子里,好好休息,你烧得那么严重,可知有多让人担心。”张若菡忧心道。
“对不起莲婢,又害你担心了。”沈绥拉紧了她的手。
“我只要你好好的,你答应我好吗?”
“嗯。”沈绥应是。
“说你答应我。”
“我答应你。”沈绥觉得莲婢的情绪有些不对,仔细端详她面容,便看到了她眼中的恐惧。她那布满血丝的眼底让沈绥的心口一阵绞痛,她也顾不得妹妹和千鹤还有凰儿就在身边,不由自主将张若菡揽进怀中抱紧,道:
“别怕,我不会有事的。”
沈缙见姐姐与嫂嫂相拥,这几日积累在心底的疲倦与悲伤也被勾起,不由流下泪来,沈绥忙张开怀抱,又将沈缙也抱进怀中,沈缙拉着千鹤,四人彼此安慰地相拥在一起。小凰儿见大人们抱作一团,不由十分好奇,也跑上来凑热闹。
大人们将小家伙架起来挤在怀中,小家伙咯咯笑起来,奶声奶气地说着“热死了”这样没心没肺的话语,不由得缓解了众人心底的忧虑悲伤。
只要还有希望,就无所畏惧。哪怕尹御月这样无比阴邪狡猾、诡计多端之人,也不能磨灭他们众志成城,团结一心的决心与力量。就让此人带给鸾凰尹氏一族几十年的磨难,终结在她们这代人的手中罢。
沈绥仰望着长安阴暗低沉的天空,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定。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章节,下章正式开始与尹御月的周旋。说明一下,267章,尹域的信后,我添加了一段忽陀说明尹御月迷恋秦怜的段落,这一段本来是修改稿加上去的,但我不小心把原稿发上来了……orz
第二百七十三章
六月初三, 病假三日的沈绥复归大理寺, 重新加入命案调查。这一日, 沈绥并未见到皇帝, 皇帝已起驾前往北郊,准备亲自参与祭天大典。随行的还有忠王、寿王, 李瑾月亦被点名,领禁军护驾随行。据说皇帝龙体欠安, 心神不宁, 祭天之后, 皇帝将直接前往骊山华清宫养病。
沈绥这一日虽然前去大理寺报到,可却并未见到明珪, 其余案件的调查人员也几乎都不在大理寺中。沈绥很快就出宫前往千羽门, 昨夜,她与司马承祯聊了很久,商讨了许多事情, 制定了接下来的应对策略。今早送走司马承祯和陈师兄后,她又与家里人一起商量了很久, 决定开始实施自己的计划。
去过千羽门后, 沈绥又去了一趟公主府, 但果真并未见到李瑾月。就连徐玠与程昳也都陪着李瑾月去了北郊祭坛。留下的只有杨小娘子玉环,沈绥也去见了见她,小娘子显得不很开心,因为她不能陪着李瑾月前去。李瑾月也是为了她好,让她尽量远离皇帝, 否则难保皇帝不会想起她来,若是又让她入宫,那可就陷入极为被动的境地之中了。
沈绥询问了一下李瑾月府上最近有没有什么新来之人,杨玉环告诉她,李瑾月名义上的驸马李长雪,与张九龄一道从幽州归来,前天傍晚抵达长安,就来了一趟公主府。张九龄并李长雪归来一事,沈绥是知道的,她也是昨夜刚刚收到的消息。消息是千羽门传递过来的,张九龄至今尚未与她或莲婢联系。不过这也无可奈何,因为回来之后,张九龄直接就被皇帝召到了身边去,而李长雪也陪李瑾月去了北郊祭坛拜见皇帝。
此外,杨玉环还告诉她,她有个远房的堂哥也来长安干谒,入住了公主府,此人眼下就住在客房那里。他几次三番要求见李瑾月和杨玉环,都被李瑾月推了,徐玠见过他一次,大概是委婉地表达了拒绝他的意思,不过这个人还不死心,一直赖在府内。
沈绥想了想,去见了这位杨钊一面,出来后得出结论,此人就是个贪慕权势的重利之人,没什么远见卓识,并且他的左手小指没有任何伪装。
沈绥临走时,叮嘱杨玉环,让她千万小心一个左手小指做了伪装的人,如果发现有这样一个人,一定要报告给李瑾月或自己。杨玉环认真记下了。
公主府的检查,还需要李瑾月来主持,沈绥没有权力查验公主府内的所有人。何况眼下李瑾月根本不在府内,她的身边还带着不少人,若是当真查了,怕是打草惊蛇。
六月初四、初五,连着两日,沈绥并未继续至大理寺报道,因为这本就毫无意义,还不如继续在家中养病,和家人团聚。何况她正在等待着尹御月出招,想来,尹御月恐怕已经憋不住了。
果不其然,六月初六清晨,整个沈府在一阵猛烈的拍门声中苏醒,忽陀与老管家开了门,大批官兵不打招呼就直接涌了进来。
“万骑军奉旨捉拿要犯沈绥及其亲属,查抄沈府,反抗格杀勿论!”带头冲进来的将领大吼一声道。随即,大批将士鱼贯涌入沈府。当他们冲入正堂时,却见到沈绥一家人高冠博带,正襟危坐的场面。
闯入的将士愣住了,一时之间不知所措,竟是怀疑起自己前来这里的目的为何。
坐在正位上的沈绥轻笑一声,道:
“沈某等你们许久了,要带沈某走,沈某愿意配合。还请诸位不要诉诸暴力,我府中毕竟有不少老弱妇孺。”
不论是坐在她身侧的张若菡与凰儿,还是沈缙、千鹤,神情全都镇定自若,以及底下的忽陀、无涯等下人,对于官兵的到来,没有表现出任何意外。唯一一点,秦怜与筱沅并不在现场,亦不在府内,怕是早些时候就被转移了。
当日,沈绥一家亲属被扣押入刑部天牢,沈绥单独被押送前往骊山,皇帝要亲自审问于她。
刑部天牢,沈绥早就打点好了,明珪说服了刑部侍郎李适之,在牢中添置一些软榻被褥,将张若菡与凰儿母女关押在同一个牢房中,沈缙与千鹤关押在一个牢房中。千鹤对外的身份一直是沈缙的贴身仆从,而沈缙也依旧扮演着半身不遂的残疾者形象。小凰儿原本年纪还小,奈何皇帝似乎并不打算放过这个孩子,明确要求将凰儿也一起关押,逮捕沈绥一家的官兵无法,只能将这个孩子也送进了天牢。好在大人们都在孩子身边,而这个孩子也显得格外得镇定,不哭不闹,行止有度,十分让人吃惊。
沈绥与家人分别,单独前往骊山。押送沈绥的是老熟人——金吾卫将军王忠嗣。前些日子,沈绥在忠王府中大放异彩之事还历历在目,今日却坐在囚车内,被他亲自押解往骊山。当真是世事无常,让王忠嗣产生了一种极度不真实的感觉。
“沈司直,王某不明白,您怎么会……”大概是实在被沈绥获罪被捕一事困惑,在前往骊山的路上,王忠嗣忍不住策马来到沈绥囚车侧,对着衣衫不乱,盘膝坐于囚车中的沈绥问道。
“王将军不必太过困惑,世事无常,今日沈某乃阶下囚,明日沈某或许就重获自由。命也,时也,何锢于此?”
沈绥的回答是如此的平静,也并没有解释自己获罪被捕的原因。但王忠嗣从她的回答中,感受到了一丝蹊跷的意味。沈绥似乎对于自己被捕一事早有预料,也早就做了准备,这个雪刀明断,究竟葫芦里卖了什么药?又是否与忠王阁下有关?王忠嗣一路猜测,头都大了,却根本想不出个所以然。
长安前往骊山的路并不遥远,押送队伍快马加鞭,也就一个日夜抵达。习惯了自家减震舒适的大马车的沈绥坐于囚车上,几乎被颠散了骨头架子,在目的地龇牙咧嘴地下车,暗道这还真是个苦肉计,以后但愿再也不要受这样的罪。
华清宫,建造于骊山山麓,背山面渭,风景秀丽清美。由于骊山有着十分珍贵的热汤泉,乃是绝佳的沐浴赏玩之地,唐初,这里的基础建设逐渐营造形成。而当今圣人尤为爱重,更是耗费不小的人力物力敕造营建更大规模的楼堂殿宇。往年,圣人一般都是十月份来此游幸,但今年不同,由于今年从开年初始就多灾多难,现如今皇帝陷入了无法摆脱的头疼顽疾之内,无心理政,身子每况愈下。为了扭转状况,圣人提前到五月底就来到华清宫养病,身边带了几个无足轻重的妃子,朝中一些直臣重臣大多留下继续运转朝政,他倒是把两个儿子并一个女儿一起提到了自己身边。
沈绥仰望着华清宫壮美的宫殿群落,一时兴叹,当今圣人到底是好奢靡,这本姓早已暴露,而如今是愈演愈烈。
圣人定下的接待她的地点位于上宫东侧御汤池畔。沈绥一整个日夜未曾沐浴更衣,身上脏兮兮蹭得全是灰,就这么走去面圣。半路上她稍作整饬,拍去灰尘,敛衽扶冠,打理仪容,显得从容不迫。
当她亦步亦趋走上通往池畔的小径时,看到的却是小径两旁密密麻麻的带刀侍卫。沈绥神色微微一凝,却弯唇笑了。
看来,她的猜测已然落准。
皇帝身着朱红色的锦缎常服,未戴冠,只以玉簪束发,斜倚在池畔凉亭中,看着远处缓步走来的沈绥。
沈绥站定在凉亭台阶外三步远,不再靠近,撤步跪地,缓缓下拜,礼数无可挑剔。李隆基等她伏地叩首后,却并未出声,只是让她一直跪伏在地。沈绥也不着急,李隆基既然要让她跪,那她就跪着,跪到他满意为止。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沈绥的双膝已经因为长跪而麻木,腰背长时间躬身伏地无法抬起而酸痛不已时,皇帝终于开口了:
“沈绥,你可知你犯了何罪?”
“回禀陛下,臣驽钝,不知。”沈绥回道,虽然其实她自己早已心知肚明,但不到最后一刻,她绝不能够主动承认。
“朕正欲下池泡汤,不知沈司直可愿陪朕同往?”皇帝冷笑道。
沈绥抬眸直视皇帝,缓缓道:
“陛下相邀,臣不敢拒。”
“好,沈司直这便更衣吧。”说着,皇帝向身边的高力士使了个眼神,高力士托起早已准备好的兜裆布,走向沈绥,而皇帝已经起身,开始命其余贴身侍奉的内侍为他褪去衣袍。
高力士托着兜裆布站在沈绥面前,看着沈绥,神色晦暗不明。沈绥望着他手中的兜裆布,忽而失笑。
“臣请着衣入水,以免臣身躯污了陛下龙目。”沈绥拱手道。
“唉,沈司直不必客气,都是男子何必拘束。朕时常与臣子共浴,这是增进感情之良方。沈司直就不要推拒了,尽快褪了衣衫,随朕下水罢。”皇帝逼迫道。
沈绥倒也不再推拒,开始解开腰间蹀躞带,褪去身上衣衫,外袍、中衣,当只剩下内衫时,高力士忽而探手一撩,撩开她衣襟,其下的裹胸布登时暴露。沈绥并未抗拒,任由高力士做出这样的动作。皇帝霎时大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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