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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茫云海间 作者:看长亭晚(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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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情有独钟

  清平绞湿帕子擦脸,而后对着铜镜束发穿衣,万分庆幸的是这是她自己的房间,衣服还是有的。思及此处,她整了整衣领,却不知道楚晙是何时离开的,有没有被人看见。但转念一想这王府中被管束的如同监牢般,又没有什么当家的内眷,倒也算是免去了许多烦恼。
  她出来坐在桌子旁边喝粥,举手投足间是说不出的怠倦散漫,唇瓣微肿,端着瓷碗的手有些发抖。楚晙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看她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心中生出一股难以形容的感觉,身体深处仿佛有种冲动,简直恨不得将她抓过来再像昨夜那般揍上一顿,只叹昨夜心是太软,未曾将她训至乖巧些。
  清平看楚晙沉思,喝完粥,站在门边道:“殿下,是去书房吗?”
  楚晙回过神来,道:“将你那本本子一并带来。”
  清平沉默,楚晙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踏出房门走了。
  清平望着她的背影,忙去书堆里找那本本子,却发现它已经被人挑出来放在桌角了,她深呼吸一口气,颤着手翻开,见其中字句下皆有朱笔点过的痕迹,某些句子还被圈出,边上写了一个‘善’字。
  她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没人比她更清楚这朱笔批示的意义所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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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房中,楚晙坐在主位,清平站在她身侧,前来汇报内务的值守属官将开府以来所发生的大小事记录在册,呈交与楚晙案上,恭敬道:“殿下,折子已经拟好,请您过目批阅。”
  楚晙拿起折子翻了翻,道:“何长史呢?”
  属官顿了顿,道:“长史大人是......因病告假了。”
  楚晙道:“告假?”她把折子看完,转手就丢了出去,砸在属官脚下,冷冷道:“何大人若是这般接二连三的告假,劳烦你转告她,叫她自己去承徽府请辞,不必再来我府上了!”
  属官满头大汗,连声应道,取了折子退了出去。
  楚晙冷哼一声,转头吩咐清平:“去叫剩下那几个去长史司中等候我。”
  清平行了礼,正要退出去,楚晙忽然道:“等等,把你袖子里的东西放下来。”
  清平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还是乖乖把本子呈了上去,楚晙道:“怎么,舍不得啊?”
  清平恭敬道:“殿下有命,岂敢不从?”
  “呵呵。”楚晙笑笑,翻开本子,道:“这时候倒是乖巧,该服软的时候倒是嘴硬的很。”
  清平脸上有些热,算是回应她的话,扯了扯嘴角,出去唤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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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酉时三刻,楚晙训话结束,几位散漫的属官们面色惨白,眼珠子转个不停,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清平端了茶上来,楚晙沾了沾嘴,才道:“料想诸位都是有才之辈,只是在我府中不得施展罢了,若是觉得委屈,那就自寻了路,请辞而去。本王虽不才,但这点容人之量还是有的。”
  几个属官跪地口称不敢,楚晙将她们递上的折子甩在地上,逐字逐句背出来,冷笑连连,道:“倘若这种东西呈上去了,你们也不必过什么新年了,摘了官帽自己跪在家门口,省的祸及了家人!”
  言罢指着门道:“滚出去,想明白怎么写了,再呈份新的上来。”
  几个人被楚晙疾风骤雨般的言辞骂懵了,清平捡起地上的折子,整理好放回案上,楚晙摆摆手道:“留着没用,烧了。”
  清平只好开了炭炉,一本本丢了进去,炉中火光大盛,青烟冒出,楚晙淡淡道:“写的什么狗屁文章,连用来烧炉子都觉得呛人。”
  清平没忍住笑出来,又马上憋回去了。楚晙敲了敲桌子,对她道:“你过来,还有你的账也没算。”
  于是她走过去,楚晙翻开本子,指着其中一条道:“你说要在云州多植树种草,前朝吕南河也提过此事,但她后来被流放辰州,终身未归凤廷,你知不知道你写了什么?这本中所记诸多言论,皆是与我朝制度相悖,你前头未必无人这么去设想,但却没一个做到了,你告诉我,写这个东西,究竟有什么用?”
  清平略微思索,道:“殿下看过云州的地图吗?”
  楚晙道:“见过几次。”
  清平了然,道:“那就是看过了。云州地处东北,土地贫瘠,遇到灾年颗粒无收,常要官府开仓救济,百年来皆是如此。但下官曾借阅太学中州记,云州也曾是一方富饶之地,要说什么战乱就能让一州百年内变化如此之大,那可能吗?”
  她说着停了停,看了楚晙一眼,楚晙道:“接着说。”
  清平道:“约莫一百年前,自云州发现矿产以来,所调遣去的官员几乎都在伐木勘矿,但除了贵云山等地,其他地方哪里还有矿可开,不过是为取政绩,做作样子罢了。长久以往,土质越来越差,庄稼自然再多收了。”
  楚晙道:“你还提及了互市一事,本朝虽言要开互市,但却迟迟拿不定个主意,你却说是‘利未显于人前,恐失而不敢为’,这又是什么?”
  “下官曾看过户部的折子,永宁十年,有商队私贩铁锅布匹茶叶,去与西戎交换马匹,查处时这商队已经规模巨大,如果轻易处置,恐怕其中损失更大,便请示了户部尚书吴大人,吴大人出身贺州吴氏,自然知晓其中关键,便向内阁请案,再开互市。这谕请三年中被驳回数十次,最后是户部侍中大人出示了一份私通往来获得的利润数额,这才让内阁提起了互市。”清平道,“可见不是朝廷不开,而是获得的利益太少,倘若再多一些,到了她们觉得能接受的时候,自然会有无数人上言开放互市的。”
  “何况此举确实便利民众,军中亦常有马匹数额不足,若是交换物品,令商贸流通,互市一旦形成自己的利益体系,就不会再轻易被外力所干扰,随意关闭了。”
  楚晙没有说话,清平想了想道:“至于说服陛下,只需要一件事就足够了,命丹若是在西戎,互市一开,商贸往来频繁了,去西戎寻个东西岂不是更简单了?”
  楚晙伸手点了点她,道:“很好,只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纸上宏图大业轻而易举,自古读书人空谈误国,你就对自己这么有信心?”
  清平看着她道:“殿下若真觉得不可行,便不会这样问了。”
  楚晙道:“收好你的东西,出了这个门谁也别说。”
  清平默然,取过本子,心里有点忐忑,像是在等老师批示作业那种感觉,楚晙笑道:“虽然奇思妙想了些,但还算可行,若是真有那么一天,让你去做,你愿意吗?”
  清平眨眨眼,欣喜道:“当然。”她低头看着自己许多年累积记下的东西,有时候她只当是妄语,但谁不想让自己的抱负成真呢?难道就这么甘心碌碌无为,任时间流逝?
  楚晙嘴角勾起,只道:“此时再议,你就没有什么别的话想说了?”
  她说完这句话以后,两人又各自陷入沉默,清平半响才道:“是,我确实有问题想向殿下请教,您觉得长安中最好的地方是什么?”
  楚晙两手交握,道:“景物亦易,宫室亦倾,自然是天上的云,为最好了。”
  清平心里百味陈杂,轻声道:“天光云影,本是无常之物,殿下居然觉得这个是最好的?那要如何得到呢?”
  楚晙闭上眼睛,道:“不必去追寻,越是刻意,越落了下乘,只需静候以待,它自然回来。”
  清平深吸一口气道:“若是得不到呢?”
  楚晙睁开眼睛,注视着她道:“背水一战,无路可退,自然就必须去那么做了。”
  清平明白了她的意思,想平步青云绝无可能,若是安静等待时机的到来,蛰伏静候,这场夺嫡之战,未必没有赢面。
  她有些迷茫的看着她,假使天下是一盘棋,那么楚晙究竟从什么时候就已经开始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呢?无从去想这些事情,她却突然想起在临渊亭之上,便如同她们现在所处的位置,看似高不可攀,实则岌岌可危。
  楚晙见她问完了,好整以暇道:“那该我问问你了,李清平,我昨天说的话你有没有听清楚?”
  清平差点没转过弯来,难以置信的看了她一眼,谁会在说公事的时候莫名其妙说到私事,不过此时是在书房中,她觉得应该是她误会了......吧?便道:“昨天说的话很多,不知道殿下说的是哪句?”
  楚晙负手踱步到她面前,凝视着她道:“公务已经说完,现在说说私事。”
  清平受她气势所迫,微微向后一步,谨慎道:“什么私事?”
  楚晙眼中似有深意,两人呼吸交缠,清平能清晰感受到到迎面扑来的温热气息,霎那间仿佛回到了昨夜。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昨天喝了一堆牛奶然后乳糖不耐受肚子疼嗷嗷嗷嗷嗷嗷
  抱歉来晚了。
  当然,我记得收藏破千日万的誓言,会补的,真的,信我啊!
 
第77章 一念
  她定了定心神, 感觉喉咙有些发紧, 手更是不自然的握成拳状, 楚晙道:“不必如此紧张, 既然是私事,还是放松些才好讲开。”
  清平侧过脸去, 坐在椅子上,楚晙站在她面前, 手在扶手上轻轻敲了敲, 道:“你的那位知交好友吴盈, 若是真只做做朋友也就算了,一道耍耍也无妨, 只是——”
  清平心中生出一种十分荒唐的感觉, 她迟疑片刻,道:“殿下,这应该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楚晙笑了起来, 她的目光有如实质,清平看似镇定自若, 只是指尖却在轻轻颤抖, 楚晙道:“是没什么关系, 不过和你有关系的,也应该和我有一点关系吧?”
  清平感觉她话中有话,眉心微蹙,有点拿不准她到底想说什么:“她虽然姓吴,但未曾上吴家的族谱, 和吴家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干系,自然坏不了殿下的事情。”
  烛火勾勒出楚晙侧脸的轮廓,有种惊心动魄的美感,她道:“无论无何,我还是要送你一句话,莫把别人都想的太傻,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结果到底怎样。”
  清平心里咯噔一下,想问她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楚晙却做了一个打断的手势,道:“你能看见的未必是真的,若是想保你这位好友的安全,就该离她远一点。”
  她说的非常含糊,但清平明显感觉到她想说的是吴盈未必是个局外人,保不准还涉事颇深,清平斟酌片刻,道:“我明白了,这其中的分寸,我自会掌控好的。”
  楚晙低垂眼睑,长长的睫羽落下,看起来十分温和的样子。清平以为她就说这件事,便在椅子上换了个姿势,缓解腰间的酸痛感,事实上这似乎并没有什么用,坐一会就觉得难受,楚晙眼中掠过一丝笑意,清平没看见,只当她是在想事情。楚晙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清平没动,她手掌很暖,便任她所为。谁知道她手顺着额头抚摸到耳廓,而后在被衣领包裹着严严实实的脖颈处停下,清平突然看着她,眼光如同锋芒般明亮锐利。楚晙嘴唇抿起,俯下身来,吻在她的眼睛上,低声道:“别这么看我......”
  清平看着她深色的眼睛,道:“殿下,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
  仿佛回到了四年前,在乐安塔上,楚晙曾问过她这个问题,如今是她来问楚晙,两人鼻尖相触,清平在她眼中见到了诸多欲|望,犹如黑色的海浪,稍有不慎就能将人吞噬殆尽。楚晙眉目低垂,毫不掩饰她强烈的占有欲,她的声音低沉柔和,像夜雪落在窗柩上:“太多了,说也说不清,不过眼下是有一样特别想得到的......”
  她低下头吮住了她柔软的唇,极尽温柔的辗转深吻,如同在亲吻一朵花蕾。在这落雪的夜晚,窗外的雪柔柔地落在梅枝上,她手放在清平的腰间,扯开她的腰带,将手伸进去按在他的腰上,哄诱道:“你是哪里不舒服么,不如我帮你看一看?”
  清平哼笑一声摇摇头,两人唇微微分开,她失笑道:“竟然不知殿下居然略通歧黄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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