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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一笑 作者:常文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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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宅斗 女扮男装

  沈余年轻轻合上了琴谱,一直蹙着的眉头也终于缓缓舒展,她直接从凳子上转过身来,冷不丁地问魏长安到:“大嫂,沈锦年那个混蛋缺心眼有没有说准备什么时候要孩子?”
  魏长安捏着桃花酥的手手指不由得微微用力,卖相颇佳的桃花酥在她手里碎成了好几截。
  她赶忙把碎掉的桃花酥放到了面前的小碟子里,眼睛里有一抹慌乱伴着尴尬一闪而过:“……这、这个得随缘了,随缘的。”
  眼尖且敏感的沈余年电光火石间就抓住了什么,她让奶妈把锦添抱下去,又挥退屋子里的丫鬟婆子们,这才压低了声音问魏长安:“嫂子,是沈锦年那个混蛋欺负你了吧?”
  纵使沈余年是沈去疾的亲妹妹,是魏长安的小姑子,可魏长安还是觉得自己和沈去疾之间的事被余年知道、还这样直白地被余年说出来——其实是一件让人很难堪的事情,可是沈余年却并未察觉。
  魏长安否认到:“你哥没有欺负过我,他对我……真的挺好的。”
  沈余年不是不知道方才的话说的唐突,她要是不说,那怎么才能缓和哥哥和大嫂之间的关系?
  于是,她咧咧嘴,用一脸“信你才怪”的表情看着魏长安,默了默,她眯了眯眼不解地说:“那也不对啊!那个混蛋心心念念了你这么多年,如今终于把你弄到手了,他还不……”
  “心、心心念念?”魏长安忍不住地打断了沈余年的话,她被沈余年的话说的有些懵,心中忽地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撞了一下,有些疼:“什么心心念念?什么这么多年?余年,你在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奇怪的是之前在“作者有话说”里写下的话和小剧场都不见了,不见了。。。
  心疼地抱抱蠢蛋作者君
 
  ☆、相让(3)
 
  魏长安恍恍惚惚地从沈余年那里回到了新逸轩,下人禀告说大少爷领着沈盼去十八里铺了。
  天上不知何时飘起了鹅毛大雪,魏长安坐在屋子里,盯着沈去疾日常用的物品出神,心里是千回百转,思绪总幽微难明。
  ……
  裁减烧锅的想法沈去疾从头到尾都只是同母亲沈练提过几句,消息却不知怎么就传到了十八里铺,说是大东家已经同意了大少东家裁减伙计的想法,年末就会把烧锅上的伙计解雇一批。
  又不知是谁散布出谣言,说沈家的生意出了大问题,惊动了官府,沈家很可能会势落,这才开始缩减生意收敛羽翼。
  加上烧锅师傅里资历最老的包师傅前阵子被辞退了,烧锅上的伙计们终于被人鼓动,在正出酒的节骨眼儿上开始躁动不安地磨洋工。
  老陈管事管压不住了场子,只好让人请来了沈去疾。
  沈去疾来了十八里铺之后没有急着采取什么措施,她只是领着沈盼在剩下的二十九口烧锅之间来来回回地转了几圈。
  伙计们看见大少东家现身,一个个的有心想上前询问几句什么,却因为看见大少东家脸色不好而犹豫着不敢上前开口。
  最后都只好悻悻作罢。
  半晌休息的时候,有伙计托烧锅师傅去找大少东家问裁减伙计的事,结果烧锅师傅们一个个无功而返,伙计们心里愈发的忐忑不安。
  中午吃饭的时候,吊胃口吊得伙计们食不知味的大少东家终于在伙计们吃饭的地方施施然地现身了。
  二十九口烧锅的师傅和伙计,将近三百号人,在看到束袖短衣的沈去疾后哗啦一下子全围了过来,先开始还没人出声,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大少东家”后,伙计们跟受了惊的家雀儿似的一个个争先恐后地朝沈去疾叽叽喳喳起来。
  沈去疾依旧是一派不急不缓、淡然自若,她来到饭锅前拿了碗,让打饭的人打了两碗面条,浇了卤后,沈去疾给了沈盼一碗,硬是在一众伙计的围观下风轻云淡地来到饭桌前坐下吃饭。
  终于有个黑汉子按捺不住了,他拨开人群,径直来到沈去疾对面坐下,将手里的饭碗往桌子上一放,黑汉子声若洪钟,不卑不亢到:“大少东家,老烧锅毁了,包师傅走了,他们都说沈家以后不做酿酒的生意了,今儿就请您给句痛快话,您要是真准备解雇我们了,我匈山也好提前有个准备,别处招伙计时我就去了,咱们各尽仁义,我家里还有老娘和孩子要养活呢,不能不做长远的打算。”
  沈去疾认真地听了黑汉子匈山的话,而后并没有吭声,只是拿着筷子将碗里的面条细细地拌了拌,又没样没相地吃了几口,她大抵是真的饿了。
  看见沈去疾和伙计们一个锅里吃饭,老陈管事又是重重地叹气摇头——他家大少东家和东家一样,没架子,不摆谱,还拿他们这些伙计们苦劳力们当人看——这样的东家上哪儿找去啊,烧锅上的伙计们咋还就得寸进尺不知好歹了呢?!
  “大少爷!”匈山是个急性子,最受不了沈去疾这种温吞的少爷脾气,他双手撑到桌沿上,语气颇冲:“您倒是说句话啊!”
  闻言,沈去疾放下筷子,用手抹了一把嘴上沾上的卤汁,这才抬眼看向围在她眼前的人。
  她挑了挑眉,沉润平缓的声音在这堆心急如焚的伙计中间显得特别有分量,并且掷地有声:“今年夏天沈家的老烧锅被人毁了,这件事在场的诸位必定都是知道的,可老烧锅毁了,一下子多余出来十几个伙计,我可曾辞退了他们?”
  除了包师傅,大少东家没有辞退一个人——原本心急如焚的众人在质问声中都低下了头,没人敢接大少东家的话,连匈山也躲开了沈去疾的目光。
  沈去疾也不是真的质问谁,她用筷子夹起一串儿没切开的肉片夹到了匈山的饭碗里,神色是一如往常的温和,墨眸里却淬着一层不容置疑的寒冷,让人莫名地觉得胆怯:“四年前我接手烧锅时就说过——在沈家老窖上,有钱大家一起挣,你们说,四年来我沈去疾可曾落空了这句话?”
  老陈管事拱手:“大少东家一言九鼎,从不曾亏待过大家。”
  沈去疾:“可你们——如今却为了一些不知打哪儿听来的闲言碎语,就弃年末出酒于不顾,我从未说过辞退伙计的话,你们却要陷我于不信——眼看就要到取酒的日子了,沈家酒庄收了客人的钱却给不了客人要的酒,如此一来,便是你们活生生逼着我辞退你们了。”
  沈去疾的话正中匈山所忧,匈山简直要怒发冲冠了。
  他一掌拍到桌子上,粗陶饭碗都被震得咣啷啷响了几下,大嗓门到:“好!等的就是大少东家的这句话!沈家待我匈山不薄,只要不是沈家烧锅不要我匈山了,匈山定一心一意为大少东家做活!”
  旁边的老陈管家简直要怀疑这五十多年的人生了——他给许多家烧锅当过管事,却还真没见过哪家的伙计们敢这样给东家找事儿的,也更没见过哪家的东家像沈家这样把伙计下人当人看的!
  老陈管事暗中慨叹——该着啊!该着人家沈家生意兴隆财源滚滚啊!
  ……
  因为下大雪的缘故,沈去疾从十八里铺回到沈家时已经天黑了。
  被冻的透心凉的人还没来得及喝口热茶,沈西壬的院子里来了人,说老太爷请大少爷过去一趟。
  “我陪你去吧,”魏长安从沈盼手里接过寒衣为沈去疾披上:“回来之后再去一趟主院,母亲的头疼犯了,下午时又严重了,董大夫现在还在家里呢。”
  沈去疾垂眸看着魏长安为她系寒衣,默了默,最后说了一声“好”。
  其实沈西壬不懂生意,他关心的只是酿酒,一听说烧锅上的伙计们闹事儿,沈西壬没来由的就生气——
  那帮穷酸鬼简直不能对他们好,你给了他们一个他们就还想从你这里得到俩,偏偏去疾还给他们那么好的待遇,你看看,结果还不是说反就反?什么狗屁人心啊,只有钱才靠得住!
  沈去疾并不想和祖父多说什么。
  祖父除了酿酒、小气贪财和宠爱亲孙子外,说白了其他什么都不懂,可他老人家偏偏还闲得喜欢对酒庄的生意加以指点。
  沈去疾作为“孙子”却也不能说别的,她只能坐在暖炉旁,捧着热酒,烤着火,像过去的十几年一样恭敬地聆听着祖父的教诲。
  沈西壬还在认真且语重心长地给沈去疾讲授着“人心难足”这四个字的真谛,沈去疾的思绪却忍不住飘了起来——
  自己和母亲两人都曾想过给鳏居了二十多年的老太爷找个老伴儿来,结果都被老太爷拒绝了,人老爷子拒绝的理由简直让沈去疾哭笑不得,他老人家说找了老伴儿的话家里还得管人家吃喝,每月还得给她月钱供她开销,另外年节上还得和女方的家里人走动,太浪费钱。
  沈去疾不禁感叹,呵,要是家里凡事都按照祖父的意思来,那就真是枉费了别人给他们沈家“家缠万贯”的这个评价。
  ……
  好不容易从老太爷这里脱身,沈去疾同魏长安一起来到母亲居住的沈家主院时,沈去疾的继父沈叔胜也在。
  沈叔胜也是刚从外地跑生意回来,听说沈练病了,他碍于面子,一番犹豫下还是选择了在第一时间过来看看。
  除了与生意有关的,沈叔胜本就同沈练无话可说,略略说了几句生意上的事之后,沈去疾一来,沈叔胜就回了他自己的思归院。
  沈练靠坐在床头,脸色有些苍白,她示意沈去疾和魏长安坐下之后,缓声对沈去疾说:“烧锅上的事情如今既由你一力担着,便无论你翁翁说什么,你不必顾忌就是了。”
  沈去疾拱手:“儿知道了。”
  沈练欠了欠身子:“去病他爹在许州遇见沈有图有难,便看在沈有图曾经帮咱家护酒庄的份上借了他五百两银子,你上上心,回头记得把钱要回来,他们一家人最是会拖欠别人,无论是人情还是钱财。”
  沈练还想问,去疾我儿啊,那日我生气摔茶杯时误砸伤了你,你现在可有好些?——奈何,沈练一贯强硬的作风让她怎么都说不出来这种柔软关心的话语来。
  “孩儿记下了,五百两,叔胜叔借给沈有图的。”沈去疾略略地拱了拱手,有些心不在焉。
  沈练好似没看见沈去疾的心不在焉一样,她转而对魏长安说:“眼看着就要到年关了,我一直病着,今年家里的大小事宜就由你来处理吧……既有沈福帮衬着,你也该早些准备接手家里的一应事务了,等来年我把……”
  “娘,”沈去疾忽然开口打断沈练。
  沈练:“嗯?”
  沈去疾转了转黑珍珠一样的大眼珠子,沉吟到:“我既然得罪了冯家,您看是不是干脆早些给余年说个婆家?她也老大不小了,再拖拖就真的成没人要的老姑娘了。”
  坐在沈去疾身边的魏长安不着痕迹地偷偷松了口气,心里登时甜得跟泡了蜜似的——你没看出来吗?姓沈的这时候把余年扔出来当挡箭牌,完全是为了不让她魏长安操劳家事而特意抛出的烟/雾/弹啊!
  魏长安泯着嘴用门牙咬了咬下嘴唇,嘻嘻,还是姓沈的懂她。
  沈练果然跟着沈去疾的话转变了话题:“自你曾祖母去世之后,我愈发觉的行事与思虑上都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了,至于余年的婚事……你这个长兄就多上心些吧。”
  沈去疾蹙眉:“余年那臭丫头如今一头栽进冯半城的坑里不出来,宁愿和我冷战至今也不愿意松口另寻个好人家嫁了,您这么一说,倒还真让孩儿有些为难了……”
  “不然我来试着和她说说?”魏长安在芙蕖姑姑强烈的注视下终于缓缓开口,她看着沈去疾说:“余年虽然正同相公你置气,但多少是还愿意和我说句话的,不如让我与她说说?”
  沈去疾半天没有出声,她只是抿起嘴角,半眯着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魏长安,这个时候,只有沈去疾自己知道,魏长安那不经意的一句“相公”给她带来了怎样千头万绪波涛翻涌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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