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将行 作者:秣陵phyll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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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似乎是个灰暗到头的时代,看不到任何的光彩,看不到任何的希望。
周祭这样想着,他期盼战争的来临,到时候漫天遍野的鲜血,肯定能让这个天下再次绚丽起来吧?
会么?
谁的血呢?
大战前夕,周祭正式除去丧服,换上金线密绣着十二纹章的深黑色冕服,手握着历代君王的属镂剑,反复在灯下擦拭着。擦去陈旧的痕迹,擦去不堪的过往。
父王为宋春阳害死后,陈国趁乱举兵来攻,他的那些兄弟们年龄不合适是一层,不愿承担风险又是一层,不然的话,大好的江山王位怎么可能传到他这个被晾了十四年的太子身上?
巴蜀十四年,苦寒十四年,他早已对世间的一切都泯灭了希望,他不再渴望去拥有什么,只是……义务可以不享受,责任却不能不承担。
他毕竟还是个铁血男儿,有着建功立业梦想的大丈夫。
父王,你重创后的江山,这满目疮痍的越国山河,将由儿子来重塑,即使是用我的尸骨堆积起防卫的城池,也绝不能容许这南蛮、北狄、西戎、东夷之人侵占分毫!
若是不成功的话,那就让我随这越国一道沉葬地下吧!
想当初魏延年轻时,由于是罪奴出身,很不受重视,当时越国与周边国家相处融洽,根本无仗可打,可为了在越国军队中立稳脚跟,魏延暗中使用各种卑鄙手段在四处滋事,引起公愤,还处处打着越国的名号。
于是,各国与越国渐渐交恶,开始引发战争,魏延这才得以凭借他的军事脱颖而出,名噪天下,成为一世英豪,跟随先王南征北战,立下无数汗马功劳,可越国也因此耗空了国力,至如今积弱积贫的局面。
周祭深知他做出的勾当,比如说,力促两国和亲,却又在中途将和亲公主截杀- yín -·辱,两国建立友好邦交,他前一日刚刚作为使臣出使,第二日便能将挑拨离间、无中生有的本事发挥到极致,做戏的本事堪称绝顶,不然的话,哪里有仗打?
早些年,周祭还将他奉为战神,崇拜得紧,可如今轮到自己来收拾越国这样大的一个烂摊子时,他才感到焦头烂额,深恨魏延,纵使他是他的舅父,也照恨不误。
“太子殿下,天亮了。”最后一队轮班的侍卫立在门外报道。
“传我令,集合国内所有兵士,半个时辰后,正式迎战陈兵!”
“是!”
“是!”
魏延生前嫉才妒能,压迫得其他杰出将领毫无用武之地,有的含恨而死,壮志未酬,有的远走他方,另谋出路,如今闹到越国境内竟然没有一名可堪重任的大将的份上,只能由他亲自点兵迎战,想到此处,他不禁又在心里将魏延骂了千百遍。
“该死的魏延!杀千刀的魏延!”
反观陈国这边,也是气氛紧张。
陈国杰出将领不少,但是在陈王崔恪看来,何人又能比得上他“老人家”的盖世神勇?
之所以称呼他“老人家”,实在是因为这崔恪虽然年轻,但总喜欢以长辈自居,老成得紧,喜欢摆老资格,生恐别人看不起他年轻,难当大任。
于是崔恪穿上盔甲,枕戈待旦,满心期待着与那当世枭雄展开一战。
对于这个素未谋面的对手,崔恪给的评价很高。
周祭年少时便是文武全才,不仅擅长行军打仗,也擅长人员统筹安排,管理政务,是上上的明主人选。后来被贬到巴蜀,更是不舍昼夜,勤奋上进,白日CAO练士兵,晚上捧书苦读,据说他每日只睡两三个时辰,次日照样神采奕奕,奋发图强。
这是个可怕的对手,崔恪这样觉得,但若是不从他下手,日后他如何在诸侯间立得住脚?
此战,打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写的热血沸腾怎么破
第9章 第九章
“大王,太宰大人求见。”帐外士卒禀报道。
崔恪薄唇轻启,懒懒地道:“请。”
帘子一斜,熹微的晨光随着那人的动作漏泄而入,给帐中添了几分暖意,李歇道:“王上,粮食辎重已经安排妥当,臣特来向您汇报。”
崔恪抬头看到他,笑眯眯地向他招了招手,“太宰,你办得很好,过来,寡人要好好奖赏你。”
李歇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龟速踱步到他面前,“为王上效力是臣的荣幸,臣不求奖赏,多谢王上好意。”
崔恪轻轻瞟了他一眼,落到李歇目中,便是十分的……不怀好意。
崔恪半支起身子,伸手去勾他的衣襟,手不安分地向上探寻他的脖颈,感觉到李歇浑身如探汤一样滚热,他倒是笑了,按下他的肩膀,将人一鼓作气地带入怀中。
“王上!”李歇惊道。
崔恪却没有更加放肆的举动,只是将头埋在怀中人的脖颈处,声音粗哑:“放心,寡人什么都不会做,要做也不会等到今天了。”
他说一句“放心”,李歇当真安心了,本本分分地在他怀中躺倒,紧紧憋着气,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触犯了龙之逆鳞。
正隐忍得辛苦时,崔恪突然悠悠地道:“寡人一向知道太宰爱钱,连寻常的小恩小惠都足以买动你办事,只是不知……寡人若是以国库相赠,可能买到太宰大人以身相许?”
李歇石化,他感到崔恪的胸膛正在微微震动,似乎有什么情感,在竭力地喷薄而出,而又被他深深地压下,他在抑制什么,为什么这么辛苦?
“王上。”李歇压低了声音道。
崔恪缓缓地抬起了头,狐狸眼眯着,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情绪,只是,隐隐地透露出无奈。
“待到寡人拿下越国,你再回答寡人。”
李歇抖落一身冷汗,回答你?是要以身相许还是坚贞不移?
他好歹是个男人,还是个有权有势的男人,李氏门衰祚薄,鲜有儿息,他还准备好好加把劲,为子嗣传承发光发热呢!怎么,现在是君要臣身,臣不得不献?
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崔恪已经推开了他,忽然直起身子,背转过去,“寡人还要和诸将商议克敌之策,你先退下吧。”
“是是是!”李歇如临大赦,忙连滚带爬地出去。
今日真是触霉头,竟然被王上撩拨,不成,不成,他得赶快去洗个冷水澡降降火,他暗暗道。
天亮得总是特别的快。
一场大战,如约而至。
陈国虎狼之师对越国老弱病残,胜败似乎早已经注定,只是谁也不曾想到,在这种极度恶劣的情况下,周祭还能支撑数月之久,让陈兵占不到一分便宜,实在是令人费解,费解。
两个盖世枭雄的战争,取决胜负的从来都不是兵力,而是耐心、决心以及所向披靡的称霸雄心。
周祭已经好几日不曾合眼了,他清楚地知道越国的实力,也看清了陈国的决心。
害怕?
恐惧?
畏战?
不存在的!
他只是绝望,但是,或许这比畏战更恐怖吧!
“杀!杀!杀!”
敌军又在攻城了,越国的士兵奋力迎战,直到手中兵器脱落,仍然敢赤膊上阵,用躯体去抵挡敌人的刀枪剑戟。
呐喊声,厮杀声,呼喝声,惨叫声,此起彼伏,令人胆战心惊。
周祭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眼角涩涩的,他的思想渐渐游离开来。
曾经的誓言在脑海中回响:“不荡除战乱,不称霸中原,绝不称王,凡失一寸国土,死后主不附庙,埋尸荒野,告慰列祖列宗。”
不能降!即使尸骨成山,血流成海,即使越人统统战死,也绝不能降!
不能降啊!
“我军还剩下多少人?”是夜,士兵清点完人数,周祭开口问道。
“……不足一万。”士兵面色卡白,有气无力地说道。
“好,很好。”周祭如是说道。
士兵傻眼,太子殿下莫不是糊涂了?
周祭道:“看来这场战很快就要结束了。”
“……”
“报!”突然有人急道。
“报什么报,本太子不是在这儿么?直接说吧,这时候还那么多礼数做什么?”周祭蹙眉道。
“城内五千精锐部队趁夜偷逃出城,转到了陈王的麾下,并将城中的粮食也一并卷走了!”
“你说什么?我不是分派了兵力驻守在各个要道的么?你跟我说有人偷逃,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太后旧日部曲趁机叛逃,咱们的人猝不及防,惨遭偷袭……”
“废物!败类!草包!一群酒囊饭袋!”周祭瞪大了眼,气得怒吼起来,额头上青筋爆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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