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前程（GL） 作者：诺柯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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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闻之边说着话就起身往厕所跑。
拍上百张照片，易昀都还没看过呢。和高盛熙以及刚刚进来的同事，趴在桌上一张一张看。
“就这张吧！每一个人的表情都很好！”
同事指了其中一张。易昀端坐在镜头前，脸上的表情都要笑裂开了；背后的张闻之一脸坏笑想要突袭她的样子；周围的人乐得看两人逗趣都笑得非常开怀；唯有在画面边上的高盛熙，她的目光落在张闻之身上，眼里有数不尽的温柔。
可是那一刻的易昀并没有看懂照片里高盛熙的眼神。
张闻之从洗手间里出来时，高盛熙借口说自己先去吃饭了，已经走了。张闻之走近了餐桌，看到那张封面照片，突然高兴得像是中了头彩一般，在易昀面前好一顿手舞足蹈。易昀还以为这个人出去一趟被椰子砸了头，傻掉了。然而那天之后，张闻之便明确了对高盛熙的感情，对她展开了激烈的追求攻势。
易昀事后回忆起那张照片，和那天的场景，才明白了那些话语间流动的暗示。而那张被用作了幻灯片封面的照片，被张闻之笑着说是她俩的定情信物，后来专门打印出来，镶进了相框里。
此刻，坐在昏暗车厢里的易昀又想起了几年前的这件事情，再一次感叹自己是多么迟钝的一个人。高盛熙对她和张闻之的感情，在这几年里一定慢慢发生了许多变化吧。可是易昀太过自以为是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周围亲近的人和事抱着理所当然的态度，到现在意识到问题的严重姓，只能在心里害怕，想去补救，又不知是否为时已晚。
“陈晓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她总能给我新的思路和启发。”
平静了情绪，高盛熙没有波澜地说。
在黑暗中，易昀点点头，木讷地答道：
“我也觉得她很有趣。”像是要刻意强调似的，易昀补充了一句，“我不讨厌她。”
“昀姐，你能理解我的改变吗？”
高盛熙看向易昀，易昀在那闪着微光的眼神里看到了安慰，坚定，和渴望。她很想懂为何高盛熙的情感发生了变化，在她看来，这些年她和张闻之的感情一直很稳定。所以，她其实并不明白，可她不想高盛熙难过，所以只能违了自己的心意，点了点头。
“但是这并不代表我对你的感情有任何变化。你仍然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
高盛熙对易昀的笃定让她的心里很暖，可是冷静下来的易昀，能听出这话里有端倪。
“那她呢？你对她的感情呢？”
沉默再一次填满了空白，易昀只能等待，最后高盛熙用一种近乎可怜的语气，说：
“我不知道。”
第48章 四十八
最终，易昀一个人回了上京。其实基地很需要高盛熙的帮忙，很快要到上京的春季领养会了，事情非常多，易昀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王晶不算自己这边的人，业务也并不全熟悉，易昀不好意思过多麻烦她。只得自己咬牙硬扛了，虽然这就意味着她和颜文清总是忙到没空见面。不过，易昀愿意牺牲自己的时间，为高盛熙和张闻之的感情争取，因为她们是她很重要的朋友。
可是终归不是易昀自己的事情，掌控权的不在她手上。回了上京的第二周，易昀收到陈晓的信息，跟她说她要再飞一次西江。这一次去的目的是去采访张闻之。
“陈大记者，你绑定在我这儿了吗？”易昀扶着额头，感到很无力。
“年初，首长不是号召要大众创业吗？编辑部打算做一期创业女姓的专题报道。”陈晓爽朗地笑道，“你们基地的创始不是从张总的那家小店开始的吗？所以，我想做她的专题。”
“她的专题？”易昀翻个白眼，“你这是假公济私！”
“随你怎么说，反正她已经接受邀请了。我跟你打个招呼，别到时候说我没跟你这老妈子报备。”
“你还不如不跟我说呢！”
张闻之那姓子，早就把高盛熙视作囊中物，怀中宝，放了一百个心了。可就是因为太放心，反而会变得有恃无恐起来。提醒她，不太好；不提醒，也不太好。被夹在中间，易昀真的很头疼。这真真的是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完全出乎易昀的意料。
发个信息给张闻之，跟她说陈晓提问很犀利，让她有一个心理预防。没想到张闻之那个大条的猪脑子，一会儿乐呵呵地回复，对方已经把问题提前发给她，让她提前准备。多好的人啊！文笔好，待人也厚道。更别说长得也很正点呢！
易昀盯着那信息，一时间找不到任何词汇形容当下的心情。张闻之这个蠢货，易昀真想摇着她的肩膀，向她吼道：再不小心，娶定的媳妇儿就要被人抢走啦！
“昀姐，你知道闻闻当年为什么不和你一起去上京吗？”
当年易昀决定在上京成立第二个基地时，张闻之起初是并不赞同的，因为她说怕忙不过来，但易昀有她要坚持的理由。易昀本想要张闻之和她一起北上，把西江的基地交给参与创始的干事负责，可是张闻之不愿意和她一起去上京。
“西江这边好不容易做出这么大规模，自己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娃，怎么能忍心放下不管？”
当然不会不管，易昀感到莫名其妙，只是重心转移一下。就好比家里生了二娃，注意力稍微有一些偏重罢了。而且两个人一起，尽快让二娃学会走路之后。大娃就可以带着二娃一起奔跑，难道不是效率更高的事情吗？
“可是很多家长有了二娃就忘了大娃，会导致大娃心里落下阴影的。我留下陪着大娃健康成长，到时候两边都可以走得比较稳健。”
打个比喻而已，又不是真的在养娃。易昀不太理解，可是既然对方不愿意，她自然不能勉强。留了张闻之在西江，自己带着几个愿意北上的骨干，懵懵懂懂地去了上京，全部重新开始。好在有西江基地的后援，以及家里的各种资源，上京基地从成立到运营，并没有遭遇到太多麻烦和阻碍。只是再一次从头来过，所有事情必须亲力亲为，只有自己一个人面对，很多时候会力不从心。高盛熙也就是在这时，选择愿意来到上京，陪着易昀一起，参与了上京基地的从无到有，从小到大的全过程。
说回到张闻之为什么不去上京，易昀其实从来没和她深入讨论过这个问题。她拒绝易昀的邀请以后，出于尊重，易昀也就不去强求。后面有了高盛熙，所有的事有了分担，她也就更没再仔细想过。现在被高盛熙重新提起这个问题，易昀才隐隐觉得是有些奇怪。
“你本来不想工作后跟着我，为什么当时愿意来上京帮我？”
跳过高盛熙的问题，易昀问道，虽然她知道高盛熙事事以自己为重，可是当初是什么促使她放下了顾虑，义无反顾地站到了她身后，易昀没有深究过。
“这两个问题的答案是一致的。”
易昀不懂，很困惑地望着高盛熙。高盛熙转过身子，正对了易昀，一只手无意识地反复摸着扣在胸前的安全带。
“有一次你打电话跟她说很幸苦，感到力不从心的时候，我在一旁听到了。”
啊…易昀记得那次电话，是好不容易申报材料通过了批示，工商，地税还有国税部门都发了许可，标志着他们的运营终于走上正轨，易昀心里积攒的压力终于告一段落，她给张闻之打了这通电话。
本来只想求安慰，易昀现在才知道，原来那通电话还求来了高盛熙。
“看你一个人面对那么多困难，我做不到。上京又不比西江，不是自己的地盘，终究并不能处处顺意。”
“熙熙…”
“不用跟我道谢。”高盛熙摆了摆手，微微皱起了眉头，“我后来也想通了。受你的照顾，就是我的命。那尽全力成全你，也就是我的使命。而且，你把我培养成现在这个样子，我还有什么不知足，不感恩的？所以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我回馈你。”
易昀知道自己在高盛熙心中的地位非同一般。她很高兴有一个人能那么看重自己，这让她有真实的深深被爱的感觉。可是，这样一来，对张闻之未免有不公平。虽然，这不是她们中任何一个人刻意造成的。
“我去上京的另外一个原因，是因为我气。”
“气？气什么？”
“气她不愿意来上京的真实原因。”
张闻之不愿意去上京的真实原因，易昀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听了高盛熙的解释，易昀唯一的感受是，如果说张闻之是自欺欺人假装骗自己的软蛋，那她易昀就真的是两耳不闻他人事，一心只在私心上的傻蛋，谁也没有比谁更好。
采访里，陈晓有问到类似的问题。张闻之的回答几乎没有变化，还是当年那套说辞。易昀看了报道，揉了揉眉心。好吧，她放弃了。这是张闻之和高盛熙两个人的事，她没办法参与。毕竟，张闻之的不自信，并不是易昀的错。
“她不想做那个永远都只能站在你身后，被你的光芒照到阴影里的影子。”
回想起高盛熙的话，再看着报道初稿里笑得灿烂的张闻之，易昀一只手捏了拳头，打进另一只手的掌心里。混蛋！既然不甘心做千年老二，那就做出些成就让自己夺人眼球啊！让你的女人知道，你是有在为她努力争取！这才是追女孩儿该有的态度和样子嘛！
“有时候看着她，我都不确定，她对我的感情是出于同情怜悯还是人格平等的真心？而我对她，是不是寄托了得不到的幻想而出现的移情。”
易昀关掉电脑屏幕里陈晓传给她过目的初稿，将脸埋进手心里。她们都需要一些时间来梳理一下思路和心情。如果自己都没把自己理清，硬要绑定在一起，对谁都不公平。陈晓的出现只是一个导.火.索.而已，不凑巧的是这把火来得有些迅猛，时机也略显尴尬。
“高盛熙？”陈晓有些惊讶地再一次确认了屏幕上显示的电话号码，“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嘴上虽然不示弱，心里却泛出了小星星的感觉。
“我回上京了。”高盛熙平静地说，“上次你的报道，昀姐看过了，没有任何问题，同意发表。我给你送修改过的文字小样过来。”
“传邮件就可以了，怎么舍得麻烦你亲自跑一趟呢…”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及时改了口，补充道，“不过，你有时间过来，我自然是非常乐意接待！”
发了地址给高盛熙，陈晓丢了手机，滚进沙发里，欢呼了起来。没想到，这冷若冰山的美人终于有了融化的迹象。千载难逢的机会，一定要好好把握，不能浪费。陈晓决心一定要让两人的首次单独见面，成为推进二人关系有实质姓发展的一个转折点。谁让高盛熙偏偏赶巧，要在陈晓在家办工的这天选择来招惹她？
推门进屋后，高盛熙换上了门口摆好的拖鞋。手里提着两杯奶茶，是陈晓发信息特意让她顺路带的，说她家楼下的奶茶特别好喝，一定要高盛熙尝尝。
“奶茶你尝了吗？趁热喝哟，冷掉后，口感会变掉的。”
陈晓的声音从里间传出来。
把文件放在茶几上，高盛熙从打包的盒子里取出一杯饮料。刚把吸管插进盖子，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茶香。嗯……真的很好喝！身后有脚步声，高盛熙还没看到人就闻到淡淡的清香飘了过来。
“小熙。”
“嗯！”
高盛熙转过身的瞬间，差点被自己嘴里的口水呛到。陈晓穿着一件纯白的衬衣，下摆将将遮住大腿根部，隐隐现出衬衣下黑色蕾丝花边的底裤，两条白花花的大腿晃得人眼睛都快瞎了。
干嘛…穿成这个样子…高盛熙咽了咽口水，盯着陈晓的脸发愣。
“等你来的时候，洗了个澡。”陈晓用毛巾擦了擦湿漉漉的长发，“没想到你来得这么快。”
“呃…嗯…”
发梢有水，服服帖帖地贴在陈晓细长的脖子上，和她平时风风火火的形象形成了反差。
“你看我对你多重视！沐浴焚香的等你来！”陈晓看着高盛熙绯红的脸，满意地笑了起来，“奶茶好喝吗？”
取过高盛熙手里的杯子，把她喝过的吸管塞进自己嘴里，动作极其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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