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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瑾也的确没拒绝，甚至因为这样的提议，心里一阵高兴。她不得不暂时中断了思路，立刻回答道：“好。”

　　顾知念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哼着一首音调轻甜的歌往浴室走了。门关上的一刻，中断的思维重新运转，谢瑾猛然想到了什么：

　　最重要的是，她发现她并不讨厌顾知念这样潜移默化的渗透……甚至，心里居然是高兴的。

　　顾知念这个人，就这样以极快的步调闯入了她的生活，并势如破竹将两人的生活内化成了同步，她只用站在原地安全的地方，看着姑娘带着满腔的快乐和爱意，向她奔来，并给她本来灰暗的生活里带来一束光。

　　谢瑾愣了好一会儿。直到顾知念用毛巾包着滴水的头发，挤在她旁边共看一块手机屏幕，商量着窗帘样式的时候，谢瑾才找回她之前遗忘的愤怒。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顾知念还在划着屏幕研究是黑白格子好看还是清新碎花，闻言一怔，道：“吃饭的地方远了点儿，对不起，让师父担心啦——”

　　她说着，又拿那种湿润无辜的眼神去看谢瑾，试图打动打动她，但是谢瑾显然暂时不吃这一套：“知道自己会这么晚回来，还喝酒？之前也没看出来那么能喝啊？”

　　惨了，装乖不管用了。顾知念吐了吐舌头，决定坦诚相告：“偶尔喝喝，次数不多，下次一定提前报备！”

　　“还不接电话？”

　　“手机静音了！人多太吵，后来在车上我又晕车，没来得及看手机！师父我错了！”

　　她说着，就当着谢瑾面打开手机界面先解除静音，然后找到备注“师父大人”的聊天框，当着谢瑾的面把她设置特别关心置顶提示音一连串。

　　徒弟认错态度诚恳，且也保证了下不为例，谢瑾本来不是那种喜欢无理取闹歇斯底里的日，眼下也再没什么气好撒的了，偃旗息鼓继续看窗帘。顾知念热情推荐着她觉得谢瑾可能喜欢的款式，谢瑾选定一款后，便下了单。

　　要商量的事情解决了，姑娘便自顾自玩起手机。谢瑾也在看自己的手机，偶尔看见姑娘正津津有味看一个视频，里面的女人举起一个精致的小盒子，然后涂在脸上，顿时就白了一圈。

　　谢瑾看了眼自己手机页面上的“玄机9月实时雇佣兵职业变动数据分析”，觉得爱好差距实在是天南地北。

　　她尝试了解了一下顾知念究竟在看什么东西，看到视频里那个女人往脸上粘了一个眼睫毛一样的东西，然后眼睛就变大了很多。

　　在看到女人开始反反复复往眼皮上涂红颜色的时候，谢瑾就彻底对此失去了兴趣。顾知念倒是还看得入神，视频最上时不时弹出来消息提示框，x信和某圈几乎无缝衔接，“x位联系人”给您发来消息的数字持续上升，顾知念理都不理，继续半躺着看她的视频。

　　谢瑾看着看着，心里飞快掠过一点不对劲的感觉。怎么这么多人在给她发信息，还不是群聊信息，都是私聊……同一时间，三、五十多个人一起找上门有要事商量的可能姓有多大？

　　顾知念洗完澡，身上的香水烟酒已经不太明显，正安安静静在灯光下看东西，侧脸光洁无暇，线条柔软，看起来格外无害，白腻的肌理里还泛出一点红。谢瑾看着看着，觉得姑娘的脸真的看起来很软，很美好，她低下头去，更凑近了一些，脑子里那时候是空白的一片，自己也不记得是真的想观察，还是想亲一下那块看起来口感很好的脸颊。

　　她在顾知念还没察觉到异动前，先主动移开了。顾知念依然玩着手机，对刚刚的动静一无所觉。

　　她继续看顾知念，又觉得顾知念的碎发看起来很柔软，栗子颜色又很温柔，让人很想摸一下。

　　但她最终没有伸手，姿势都没有变过。

　　一切都在静谧无声里发生又悄无声息地结束，唯一活跃的，就是顾知念手机屏幕上头，不断弹出的消息提示。视频进度条接近尾声，顾知念皱了一下眉，带着点不自觉的不耐神情，戳了一下消息提示，随后更换了一下姿势靠到另一边的床头，看起来是躺久了舒缓肌肉，但是却巧妙地隔开了谢瑾的视线。

　　在顾知念抬眼确认谢瑾是否真有在窥视她的屏幕之前，谢瑾及时将视线转到了自己的手机屏幕上。她看着那篇分析文字，却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脑子里乱糟糟，各种念头涌来涌去，却又好像格外清醒：顾知念真的很受欢迎。

　　那一个很受欢迎的姑娘到底是为什么，偏偏格外喜欢粘着她？而这种偏爱，又能够维持多久呢？

　　人是感情一旦加深，就会开始患得患失的生物。谢瑾除了患得患失，还在思考把这种偏好永久持续下去的可能姓；同时，她又觉得，隐隐约约，哪里好像缺了一环。

　　她能吸引到顾知念的原因，绝对不只是游戏打得好这么简单。

　　她坐在床上，深深看了一眼无知无觉的顾知念。那边的姑娘已经把手机竖屏拿了，两根指头动得飞快，敲敲打打，明显在回复一些消息。

　　她总觉得，看起来温柔无害、听话懂事的姑娘，似乎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一个世俗意义上的乖乖女，是小几率大半夜和人一起出去喝酒的。那一丝酒气，像小石头落在了平静的水面，谢瑾本能隐隐察觉到底下的暗氵朝汹涌，可是，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

　　她努力回忆着不对劲的地方，想来想去，还想到那次逐日之战，这姑娘CAO作的舞姬，偶尔露出来的几手堪称惊艳漂亮的CAO作。她看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转回来，正兴致盎然戳着手机屏幕玩跳方块小游戏的顾知念，小人跳了十个方块之后非常笨拙地摔死了，顾知念遗憾地“哎——”了一声，接着重开了下一局。

　　一般人，真的可能有零基础展露出那种惊艳CAO作的恐怖天赋吗？

　　谢瑾没有深想下去。夜很晚了，顾知念起身去关了灯，谢瑾看着，黑夜里被窝窸窸窣窣，关完灯的姑娘挤回她的被窝里准备睡觉。

　　一片漆黑里，谢瑾突兀地问。

　　“明天陪我玩游戏吧？”

　　顾知念的回答很快，语气听起来还挺高兴：“好啊。”

　　这一晚谢瑾没有再说别的话，两人各怀心思地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各位小天使的支持！

 

第96章 95

　　顾知念用小号陪她玩了一天半, 换算成游戏时间, 就是游戏里的十五天。

　　谢瑾带她去伊泽西亚格斗场玩双人模式, 偶尔也做一些小任务, 下下副本，给小徒弟把破破烂烂的蓝绿品阶新手装换掉了。十五天, 足够围观群众在格斗场抓到神秘榜一身边破天荒多出来的一个小奶妈，红伞粉衣服, 还是羽嘉的东方奶。

　　因为多出来一个人的缘故, 榜一在场上停留的时间长了些, 再也不是之前那种毁天灭地一刀斩，有时候甚至会在读条的时候停下来, 扣白字问身边那个小辅助看懂没有。言辞之耐心, 态度之温和，一反既往，直让不幸和榜一排到对立面的队伍恨得牙痒痒, 也极大地激发了围观人民群众的好奇心——这个辅助到底是怎么得了以单体solo对战模式出名的榜一青眼，甚至带在身边循循善诱？

　　论坛上就有扒这个辅助CAO作的, 渐渐发现的确表现得可圈可点, 而且以时间轴推算, 这十多天，从第一场的青涩到现在的行云流水，和榜一的磨合也越来越有默契，可以算得上是进步神速了。

　　连围观群众都能看出来的进步速度，谢瑾一个对游戏理解异常敏锐的天才, 当然不会忽视掉这些变化。在某次格斗里，她有意做了一个技能衔接的失误，身后奶妈立刻先山海倾推开逼近身前的对方输出，随后转旋回雪拉起精灵大残的血线，先打出控制再加血，反应速度和对局势的判断能力优秀得出乎意料。

　　她扣动□□扳机找准时机将对面两人一串二，回身难得地夸了一句小舞姬：“打得不错，技能衔接套路也可以。”

　　舞姬笑得很谦逊，脸蛋圆圆两个梨涡：“师父教得好！”

　　“进步很快。”

　　舞姬还是乖乖巧巧的：“师父指导得好，还是师父最厉害！”

　　谢瑾将弓一收，转身下场。姑娘亦步亦趋乖乖跟着，谢瑾琢磨着这几天的对战，总还是隐隐约约，觉得不对。

　　顾知念表现得很好，太好了，在短短这几天就长成了一个输出梦寐以求的辅助模样。她能完美跟上谢瑾的节奏和反应，动态视力和对局判断力毋庸置疑，在一点点的进步中，甚至比当初那一手骗狙的CAO作还要更加惊艳。

　　正因为她表现得太好，让谢瑾打得过于舒服，才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与其说是她在指导、培训徒弟，像修剪小树苗一样打造成适合自己的步调，不如说顾知念本来就有不亚于她的实力，两人本应该是在同一水平面的玩家，所以顾知念和她的配合才能这么天然的完美。

　　舞姬蹦蹦跳跳跟她下了格斗台，挥了挥手。

　　“师父，我下午有课还要去排练，我先走啦，师父记得吃晚饭啊！”

　　谢瑾顿了顿，看着姑娘纯真得毫无心机的脸，那张脸上的神情是非常完美的天真，不似作伪，也因为太过完美，总让人怀疑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

　　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简单地应下了：“好。”

　　格斗场是非安全区，穿着粉舞衣的舞姬往安全区挪了几步，把人物停在那里，方才下线，防止再上线被攻击。谢瑾注意到徒弟蹲下身，下线前揉了揉矮岩堆里的一个地精，矮矮小小的小姑娘和同样矮矮小小的地精，这情景有趣又可爱，谢瑾粗略扫了一眼，并没有放在心上。

　　随后舞姬的身影就透明了。

　　精灵目送徒弟下了线，将抱在胸前的双臂放下，冷漠地转身，往格斗场相反的方向走去。她看了一眼好友面板的下线时间，往备忘录上添了一笔……随即想，此时顾知念应该刚刚摘下手环，收拾东西去教学楼。她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没来由地觉得惆怅，却意外地发现“念念不忘”的游戏id亮着。

　　她在密聊里敲了一个“？”过去，那边的回复也很快：不是本人。

　　谢瑾愣了一下，想，既然念念不忘的号有别人在登，那么上下线时间也不能算作证据了。她觉得烦躁，将备忘录里的东西删了个一干二净，转念又觉得自己好笑，怎么会怀疑全服第二和自己那个傻徒弟是同一个人，两个人脾气姓格都完全迥异，也不知道怎么会生出这种怀疑，太荒谬可笑了。

　　同样心高气傲的全服第二，怎么可能跑过来给她打辅助？

　　谢瑾自我反省了一下，觉得可能是因为全服第二因为任务的原因，态度对她有所好转，才产生了“两个舞姬会不会是同一个”的错觉。念念不忘，可是羽嘉服里出了名的“不玩辅助”啊。

　　她没事可干，本来想再开一把单人格斗，却一边想事情，一边出神地走远了，等回过神来，她已经穿过了叹息之林，飞过了铁索桥，到达了羽嘉大陆。

　　东方面孔渐渐多起来。谢瑾看了看和伊泽西亚一样熙熙攘攘的人流，倒也没了要走回去的心思，索姓低着头，继续往前走。她自顾自挤开接踵而至的人氵朝，路边白墙青瓦渐渐变作朱红，等她停下脚步猛然抬头的时候，她才发现她又走到了长安。

　　当时已经是游戏里的华灯初上时分，前头不知道为什么，围着的人比方才还要多许多，谢瑾心头像是有什么预感似的，毫不礼貌地推开前面人墙，从一点缝隙里尽己所能地往前钻，烟花呼啸一声在夜空里绽开，半城华如白昼。

　　谢瑾若有所感，正巧在此时抬头。

　　琉璃瓦最高点，舞姬身段婀娜，赤足点在螭吻兽首，脚背到脚尖弓出一条优美弧线。她就在全城最高点起舞，红衣如火如霞如流；或跃、或顾盼、或飞天，视随手动，肢随心动，明艳又纵情，多像某一段美丽的传说。

　　风里，隐约有叮铃叮铃，金铃的声音。

　　谢瑾仰着头看。听觉像是突然复苏了一样，涌进许多人的声音来：

　　“早就叫你快来看，这是羽嘉第一舞姬，她有时候会在这里跳舞的，机会特别难得！”

　　“哇好好看啊，有固定时间点吗？我想天天看啊！”

　　“呸，还固定时间点，人家是全服第二又不是卖艺的，能出现给你看到就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