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玉微凉 作者:苦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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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令就这么乱哄哄地接下去,被罚的,被敬的都喝了不少,一杯杯酒下肚,不消一刻微醺之态便四散开来。
角落里的周淮看着宴会上的情景揉着额头,席间众人彼此间的称赞声不绝于耳,她却只觉心中烦闷。
景国读书人少,而博学多才的才俊才女大多都出身于高门贵族。此次行酒令,不过是管中窥豹。而今天那些锦心绣口,谈吐高雅,才华横溢,大放光彩的人,也会在未来成为这个时代的风云人物。再比比自已,真是白活了一世。周淮捂着自已大概只是装饰品的脑袋,低着头扫视了眼那些王孙公子皓月佳人们,眼神四顾,寻找着机会准备偷偷离席。
周家在景国家族中地位显赫,但今天皇室宗亲中的公主郡主都来了不少,按关系亲近及家族地位排座次,她也只能坐在末席,比她地位更低的就分坐到了另一处。而她年纪太小,众人有机会也都围在长公主身边,谁也不愿意搭理她,最多也就多看几眼她脸上未消的巴掌印。周淮她也不是主动攀谈的姓子,便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盘坐在角落,看着那些人意气风发的少年吟诗作赋的样子,又看看如被众星捧月搬的长公主,撇撇嘴。她已经吃了个半饱,现在看令已经行过了大半,便乘人不注意,端起一碟新鲜果子便偷偷开溜了。
第16章
未央宫中允阑轩内,众人兴高采烈的行酒令,嬉笑声不绝于耳,热闹非凡。周淮被冷落无视在角落,她因心中有事,又什么都不会,在这闹哄哄的氛围中便生起几分烦闷来,乘着众人不注意,端着一碟果子就偷偷溜了出去。
周淮故意避着人走,却又不想回住处去,便在路旁的几座假山中找了一个较高处,爬上去懒洋洋的躺着晒太阳。
正在她似睡非睡间,就听假山下面响起了吵闹声,恍惚的就听见几个词,说什么‘克父克兄 ’、‘病秧子’,中间还夹杂着不少嘲笑声。周淮揉着眼睛听出是一群孩童的声音,便坐起身探头向下看去,果然就见到六个还不到十岁模样的小孩子在底下一处假山旁闹腾。准确来说应该是其中五个男孩子围着个穿着鹅黄色襦裙的小女孩在指指点点。他们堵住那女孩前后的路,指着对方大声的嘲笑,那笑声中带着无尽的恶意。而那被围住的小女孩则是苍白着脸,低着头一言不发的背靠着假山旁,蹲着身子缩在那里,一动不动。
周淮坐在假山山顶从上往下看,底下一切都一览无遗。她看见除了这边六个小孩子,另一座假山旁还躲着一个十来岁模样的女孩,此时正一脸得意的看着那缩成一团战战兢兢的黄衣小女孩偷乐。
周淮不想管这闲事,打了个哈欠,盯着对面那个被欺负的小孩看了几眼,正准备继续睡觉,却不料那黄衣小女孩正抬起头对着她的位置看了过来。两人四目相对,下一刻那小女孩便移开了目光,抿着嘴唇又垂下头去了。
周淮愣了愣神,回忆着刚才那个小女孩咬着嘴唇含着眼泪要哭不哭的神情,又看了看底下那几个小孩还没有准备走的架势,便回身在山顶找小石头,但假山上一片光滑,压根没有碎石。周淮眼睛四处一扫,便看见身旁的果碟了,顺手抓起里面的李子桃子等果子就朝那几个小孩扔,打的那几个小孩抱头鼠窜,最后连碟子都扔下去了才把那五个男孩给吓跑了。
周淮看着另一个躲着偷笑的女孩也跑了,才慢悠悠的爬下假山,踱步到那黄衣小女孩面前。看着对方微垂下头,手捂着额头,缩着身子还坐在那没任何动作。便问道:“怎么不起来?额头怎么了?那几个熊孩子对你动手了?”
小女孩站起身后仍旧低着头,捂着额头轻轻摇了摇头,软软的说:“刚被果子砸了下,头有点晕。”
“哦,那我去帮你叫人来。”周淮语气平淡的说完,调头就要走。那黄衣小女孩愣了愣,抬头看周淮真走了,就一言不发的跟在她身后。
“你跟着我干吗?”周淮回头看着比她高半个头,却如弱柳拂风不胜娇怯的女孩,皱着眉语气有些不耐。
女孩放下捂着额头的手,看着周淮,努力让自已显得坚强淡然的说:“不用去叫人,我没事了。”
周淮看了看她额上的伤,有些青紫,确实算不上有事,便停住脚步,双手环抱在胸前懒洋洋的就说:“没事那就各回各家吧。”
“等等,刚才谢谢你。” 黄衣女孩态度认真的说完,又从衣领内取出块有她半个手掌大小的黄澄澄闪亮亮的长命锁,想塞给周淮,同时挤出抹浅笑说:“这个给你,谢谢你刚才帮了我,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不谢。”周淮看了一眼她手上,却并没有去接那长命锁,说完转身继续往院外走,边走边说:“我叫周淮。你呢?”
“明笙。”
“武明笙?靖亲王遗女?” 周淮停下脚步,侧身重复问了一遍。
那黄衣小女孩面带诧异又有几分落寞的看着周淮,然后缓缓点了点头。
周淮则有些惊讶的绕着武明笙走了一圈,然后偏头打量着对方,眼神闪烁不定,仔细看就能看出其中隐隐透出几分算计的光芒,但周淮想算计的却并不是面前的武明笙,而是她的亲生母亲——女扮男装成为景国双杰之一的沈悔。
武明笙的父亲靖亲王武允振,是老太上皇武博文最小的儿子,景国有名的贤王,与算无遗策的沈悔并称‘景国双杰’。八年前武允振因子女连遭横死,承受不住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忧伤过度吐血而亡,死时才刚四十岁。而锦笙郡主武明笙则是遗腹子,生母不详,虽被靖亲王遗孀王妃方氏领养在膝下,但并不受喜爱。不过周淮却清楚的知道武明笙的亲生母亲是谁,因为对方现在正在云州周府老太君的禅院中静养,这人就是八年前闹出沸沸扬扬的女扮男装奇案后离奇失踪的沈悔。
周淮摸着下巴,问武明笙:“你既然是郡主,那他们怎么还敢欺负你?而且刚才怎么没在席上看到你?”
“郡主为什么就不会被欺负?宫中不受宠的皇子公主不是一样也会受欺负吗?”武明笙说着,声音却渐渐小了下去。她被周淮看的心里有些发毛,但仍小心翼翼的回答周淮的所有问题:“我才疏学浅,就没去那边席上凑热闹。”
周淮呵呵干笑,忽然想起来了。论辈分,武明笙可是长公主武凉月的姑姑,应该坐在卫皇后那宴席上才对,便问她:“那你又为什么会在这?”
武明笙正要回答,却突然捂着嘴轻咳了几声,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两颊上却又透出股不正常的红来。周淮眯着眼,看着武明笙瘦弱的身子,苍白如纸的脸,想了想便过去搀扶着问道:“你这病有多久了?”
武明笙又咳了几声才停,人已经有些气喘的站立不稳,便微微靠着周淮说:“从我记事就一直在喝药,但总不见好全,每逢春秋两季,便总会咳上一段时间。”
“原来是个林妹妹啊!”周淮低声自语了一句。
“什么?”武明笙没听清,便问她。
“哦,没什么。” 周淮随口答到,本想扶她到一旁歇歇,但看这里偏僻,少有人往来经过,便说: “我送你回那边宴席上吧,好歹人多,能照看些。”
“我不想过去。”武明笙说完,停住脚步问周淮:“你住在宫中哪里?”
周淮心道不好,但看对方眼巴巴的看着自已,只好无奈的说:“永乐宫,与长公主一块住,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好。”武明笙语气明显上扬,带着几分轻快。周淮却无语的抽了抽嘴角。
她们这边已经离开了未央宫。允阑轩里的众人却正在回忆角落里唯一一个空着的桌子坐的是谁,嚷着拿住后非要灌进一壶酒才行。有人就问周淮旁边桌的沈文升。
沈家嫡孙沈文升姓格腼腆,刚才周淮偷溜时他看见了,但被周淮用眼睛一瞪,便没敢出声。此时见众人都看着自已,便低着头支支吾吾的小声说:“好像……好像是个小女孩。”
“然后?”
“挺凶的。”
此言一出,霎时间便引得哄堂大笑。有乘机打趣的,笑骂沈文升说了跟没说一样,肯定是存心包庇,就要灌他酒。
宴上闹哄哄的,穿着红衣的张姈咬着果子看了那空位一眼,一拍额头,忙止住众人说:“我记起来了,坐那的是个四五岁的小孩子,穿着绿裙子,脸上好像有个巴掌印。刚才我们行令,她就旁若无人的在那吃东西,皱着个小脸,吃的像在吞药似的。”说完才觉得自已好像说错话了,捂着嘴就缩到卫璇身后去了。
众人互相瞅瞅,都有些奇怪京城内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个古怪的小孩了,怎么没听说过啊,他们正你一言我一语的打听起哪小孩是什么来历。就听不远处跑过一群小孩子,捂着头或脸乱轰轰吵着让婢女随从去找大夫,其中还有不少哭爹喊娘的嘈杂声。
长公主自众人说起周淮就保持着沉默,此时一听外面哭闹的声音,心里就一个咯噔,急忙招宫女过来问出了什么事。
结果那几个挨打的孩子压根就没看清人在哪就跑了,现在派人过去寻也无迹可寻。至于问他们去哪干嘛,也只说路过,什么都问不出来,这事弄到最后也只训斥了那几个没护好主子的失职奴才,但宴会却匆匆的散了,不过还是有不少明白人猜到假山那边打人的是谁,只是都在彼此观望着,不肯先出头而已。
外面夜幕星河,长公主已洗漱完毕,穿着白色亵衣,卧躺在美人塌上,由着二个宫女帮她擦干湿发,她醉眼迷离的看着烛光摇曳,静静的听着瑞香的禀报院中的事。屋内仅有瑞香的声音响起,口齿清晰有条不紊的将院中一桩桩一件件的大小诸事报告给她,长公主本来听的昏昏欲睡,后来却突然睁开了眼睛问:“她俩真呆在一起一下午?没再惹事?没欺负锦笙?”长公主似不信般说:“你详细说说。”
“周小姐带着郡主到院中小厨房下厨,然后端着饭菜到了自已屋中吃去了。直到娘娘那里宴会散了,周小姐又将郡主送到宫门口,交给靖亲王府的管事才回来,之后就一直没出过屋。”
长公主想了想,便起身披了件衣服就朝隔壁周淮屋子里去了。
“白天在宴会上怎么没见到你?”长公主喝了不少的果酒,说话时凑近周淮身边,看着烛台旁盘坐的周淮快速的合上她白天见到的那只木盒,她眼神在烛光中似乎带着炽烈的光芒问周淮:“这里面是什么?”
周淮看了一二个时辰的图纸早看的头昏脑涨,此时见长公主脸上红扑扑的,又闻着对方身上沐浴后散发出的不知名的清香,便感觉困意袭来,眼皮沉重,身子还有些发软。但是看长公主仍旧神采奕奕,似乎有意是来寻她唠嗑的,因此只得打起精神来,不过却将身子向旁边挪了挪。
“你怕本宫?”长公主看着周淮的动作呵呵的笑着,身子却凑的更近了。
周淮感觉长公主鼻尖都快贴到自已脸上了,对方呼出的热气直接就被自已吸入鼻中,便有些不适的将头往后仰。可长公主不依不饶,继续向她脸上贴。周淮便有些不耐烦的伸手一推,她只是想将对方推开,并没用多大的力,只是手伸的位置有些不对。
只听‘啪’的一声,长公主条件反射的给了周淮一耳光,然后二人同时都愣了。
周淮过了好久,才呆呆的摸了摸自已的脸,问:“你现在这个年纪,那里只能算是胸膛吧?”
长公主收回手,看着对方脸上一边一个手掌印,那五条指痕在那白晳的小脸上十分醒目,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看你反应挺快的啊。”周淮翻了个白眼,揉了揉脸上的伤,疼的倒嘶一口气,有些哭笑不得的问在那傻站着的长公主:“你来我这到底想做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事,你早点休息吧。”长公主说完就走,干脆利落。
“哎哎,别走啊,你先帮我擦药。”周淮话音未落,对方的身影已消失在门外。周淮有些目瞪口呆的放下手,良久才幽幽的憋出句:“什么仇什么怨?!”
第17章
次日寅时,外面天还未亮,周淮窝在床上睡的正香,结果就响起了几声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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